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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國后《聊齋志異在英語世界的傳播及其啟示

      2016-04-19 07:56:30朱振武楊世祥
      蒲松齡研究 2016年1期
      關鍵詞:譯介聊齋志異傳播

      朱振武 楊世祥

      摘要: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政府和學界以高度的文化自覺投入到經典作品的外譯之中,《聊齋志異》在英語世界的進一步傳播乃至經典化就是這樣語境的成果之一?!读凝S志異》在英語世界的譯介從此前英美等國漢學家的單方努力轉變?yōu)閲鴥葘W者和翻譯家與國外翻譯家和漢學家們的共同推進,其在英語世界的相關研究也在不斷走向縱深。本文重在考察1949年后《聊齋志異》在英語世界的譯介與傳播,及其可資借鑒的經驗和路徑,并對當前中國文學文化走出去獻言獻策。

      關鍵詞:聊齋志異;英語世界;譯介;傳播;中國文化走出去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聊齋志異》(以下簡稱《聊齋》)是最早成功走出去的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之一,目前已有20多個語種的譯本,其中以英語世界的譯本數(shù)量最多,讀者最眾,影響最大。自1842年衛(wèi)三畏(Samuel Wells Williams,1812-1884)和郭實臘(Karl

      Friedrich August Gtzlaff,1803-1851)分別向英語世界的讀者譯介了《聊齋》故事以來,170余年內出現(xiàn)了近20個譯本(包括節(jié)譯本)。其中以翟理斯(Herbert A.Giles,1845-1935)的譯本《聊齋志異選》(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1880)最受歐美漢學界和讀者的推崇,在《聊齋》作為翻譯文學的經典化過程中功不可沒。1949年建國后,《聊齋》在英語世界的譯介、傳播和研究得到了更好的開展,相較于此前的翻譯行為,建國后的譯介又在譯者身份、譯介模式、接受效果和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呈現(xiàn)出新的特點。其中最顯著的變化是中國政府和中國學界對文學作品外譯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文化自覺,使《聊齋》在英語世界從以前英美等國漢學家的單方努力,發(fā)展到國內外學者和譯者們的共同奮進?!读凝S》成功走進英語世界,進而在其語境下得以經典化,為當下的中國文學文化走出去提供了諸多啟示和經驗。

      一、建國后《聊齋》譯介的文化自覺與譯者自覺

      1949年前的《聊齋》英語譯本,其譯者無一例外是歐美傳教士、外交官和漢學家。唯一一位具有華裔血統(tǒng)的譯者鄺如絲(Rose Quong,1879-1972)也是土生土長的澳大利亞人。建國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后,出于對外宣傳中華文化的需要,中國政府以中國文學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的《中國文學》(Chinese Literature)雜志和“熊貓叢書”為主陣地開始有意識地組織文學作品的外譯,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與此同時,國內學界也開始自覺致力于本國文學作品的英譯,《聊齋》的譯介不再是外國漢學家的專屬領域,而成為國內翻譯家與國外漢學家齊頭并進的“花開兩朵”。楊憲益、戴乃迭夫婦在20世紀中期就曾進行《聊齋》故事的英譯。1956年,由楊憲益夫婦合譯的《王成》《田七郎》《羅剎海市》《夢狼》和《長亭》等五篇《聊齋》故事發(fā)表在該年的《中國文學》第一期上。1962年第10期的《中國文學》又再次刊登了楊、戴二人合譯的《嬰寧》《黃英》等《聊齋》故事。楊憲益夫婦的譯文忠實精準,通順流暢,對中國文學作品的外譯做出了重要貢獻。但是由于歷史原因,《聊齋》隨后被打為“封建毒草”,一度遭到批判與禁絕,國內學界對《聊齋》的外譯也隨之暫時陷入沉寂。這一局面一直持續(xù)到70年代末。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對極左政策撥亂反正、進而實施改革開放以來,國內《聊齋》的英譯事業(yè)又重新煥發(fā)了生機。中國文學出版社出版了楊憲益夫婦的《聊齋志異選》(Selected Tales from Liaozhai,1981),作為中國文學外譯計劃“熊貓叢書”中的一部。楊、戴譯本于1983年由外文出版社再版,1987年又由新加坡的亞太圖書公司(Asiapac Books & Educational Aids)再版。雖然楊憲益夫婦譯文忠實準確,清晰曉暢,但該譯本并未收到預期的接受效果。

      繼楊、戴譯本之后,中國國內又涌現(xiàn)出五個《聊齋》譯本。上海外語學院教師盧允中組織編譯了《聊齋志異選》(Strange Tales from Liaozhai,1982),選譯51篇《聊齋》故事,由商務印書館發(fā)行。1988年的修訂版又增加了34篇新譯文。1988年,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出版了由莫若強、莫遵中和莫遵均翻譯的《聊齋志異選》(Strange Stories of Liaozhai,1988),譯介了20篇《聊齋》故事。1995年,翻譯家丁往道翻譯出版了《中國神話及志怪小說一百篇》(100 Chinese Myths and Fantasies,1995),其中收入10篇《聊齋》故事譯文。1997年,人民中國出版社出版了張慶年、郝光峰、郭林等翻譯的三卷本《聊齋志異選》(Strange Tales from the Liaozhai Studio,1997)選譯了194篇《聊齋》故事。1998年,商務印書館出版了由王娟翻譯的《聊齋故事百篇》(100 Passages from Strange Stories of Liaozhai,1998),選譯了100篇聊齋故事。

      步入新世紀,中國政府和學界依舊把《聊齋》的英譯作為“文學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外文出版社出版的英漢對照版《大中華文庫》收錄了四卷本《聊齋志異選》(Selections from Strange Tales from the Liaozhai Studio,2007,直譯為《來自聊齋的奇異故事選》,“聊齋”二字系音譯)包含了216篇《聊齋》故事,也是當時收錄《聊齋》故事篇目最多的譯本?!洞笾腥A文庫》是進入新世紀以來由政府機構組織的最大規(guī)模的外譯嘗試,然而截至目前,“除個別幾個選題被國外相關出版機構看中購買走版權外,其余絕大多數(shù)已經出版的選題都局限在國內的發(fā)行圈內,似尚未真正傳出去” [1] 8 。這一譯本在英語世界的影響始終不大。

      2008年,旅居美國的宋德利出版了中英對照本的《聊齋志異選》(Strange Tal?螄es of a Lonely Studio,2008,直譯為《孤寂書齋中的奇異故事》),收錄了《畫皮》《聶小倩》《席方平》《嬰寧》《蓮香》和《紅玉》等20篇《聊齋》故事,由中國書籍出版社出版發(fā)行。該譯本為雙語對照本,其英譯流暢通順,可讀性較強。

      1949年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是中國政府和學界自覺主動向英語世界譯介中國文學的文化自覺時期。這一時期國內對《聊齋》的英譯從總體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政府機關贊助下的有意識、有組織和有規(guī)模的外譯,如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發(fā)表在《中國文學》上的單篇譯文、1981年收入《熊貓叢書》的楊憲益夫婦譯本以及2007年收入《大中華文庫》的《聊齋》譯本。另一類是學者出于自身的研究和志趣而自覺投入到《聊齋》的譯介中,如盧允中和王娟譯本。但這一時期國內對《聊齋》的譯介普遍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其原因有三。首先,作為中國翻譯家,楊憲益等人的翻譯表現(xiàn)出濃厚的本土文化意識。為了向英語世界推介中國文化,楊憲益的譯本在選篇上側重于能夠突顯彼時中國的主流價值觀念和社會意識的故事。由于“不同的民族在長期的實踐中形成了自身固有的、獨特的文化傳統(tǒng)和思維模式” [2] 78 ,各語言文化間差異較大,中英世界更是如此,加之當時冷戰(zhàn)仍在持續(xù)的時代因素,英語世界讀者對這部充滿中國文化特質的譯本還較難產生興趣。第二,在譯本的傳播場域上,這一時期的譯本多由國內出版社出版,再輸出到英語世界。作為國內早期《聊齋》英譯主陣地的《中國文學》雜志以及楊憲益、戴乃迭譯本都是由中國文學出版社出版,其他幾個譯本也多由商務印書館等國內出版社發(fā)行。國內這些出版社在英美等國的市場上自然無法占據(jù)主流地位,譯本也就進入不了主流市場,難以被英語世界讀者所了解和接受。第三,從譯本對原文的美學重構來看,中國翻譯家雖然可以做到語言的信達,但對語言精微處的把握上大都明顯不足,而在審美上的微妙差異特別是思維方式上的差別也是大多國內譯家所難以掌控的,很難與目標語翻譯家相比。因此,這些譯本在英語世界的市場自然不占優(yōu)勢??偟膩碚f,這一時期楊憲益等國內譯者的譯介理念還有些超前。由于當時英語世界對中國知之甚少,甚至有“妖魔化”中國形象的傾向,再加上思維方式和文化語境的巨大差異,中國翻譯家的高度忠實于原文、體現(xiàn)本國文化意識的翻譯話語還不能產生良好的接受效果。

      二、建國后《聊齋》在英語世界的譯介與研究

      在國內學界自覺推動《聊齋》外譯的同時,海外英語世界的《聊齋》譯介與研究也在不斷深化。不僅新譯本大量涌現(xiàn),還出現(xiàn)了學術化和通俗化的分野。除翻譯外,《聊齋》在英語世界的研究也蔚為大觀。英美等國出現(xiàn)了一批學術專著和較高水平的論文,其多元的研究視角與方法往往能與我國學者互為補充,可供國內學界的他山之用。

      1966年,夏琳達(Linda Hsia)與岳羅杰(Rodger Yeu)選擇了《聊齋》中的20個故事,編譯為《聊齋志異選》(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1966,直譯為《來自中國書齋的奇異故事》)一書,由耶魯大學出版社出版。這一譯本的目標語讀者為英語世界的漢語初級學習者。譯者對原文本進行了適當改編,以充滿英語俗語的語言,重現(xiàn)蒲松齡詼諧活潑的文風,為方便讀者的理解,還以漢英雙語為生詞做注。這個譯本的可讀性很強,在英語國家漢語學習者中有較大影響。

      1976年,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了本杰明·夏(Benjamin Chia)翻譯的《中國鬼怪故事集》(Chinese Tales of Supernatural,1976),選譯了17篇《聊齋》譯文。這一譯本作為學府選本,在學術界的影響較大。1989年,美國漢學家梅丹理(Dennis C.Mayer)和梅維恒(Victor H.Mayer)合譯的《聊齋志異選》(Strange Tales from Make-do Studio,1989,直譯為《臨時書齋的奇異故事》)由中國外文出版社出版。2005年,太平洋大學出版社再版了這部譯著。兩位漢學家精通英漢雙語,精準地傳達了中國語匯與文化,譯文質量很高,在英語世界較有影響。1995年,旅美學者吳燕娜(Yenna Wu)翻譯了《馬介甫》《江城》《珊瑚》和《恒娘》四篇《聊齋》故事,收入《河東獅吼:帝制中國晚期的悍婦故事》(The Lioness Roars:Shrew Stories from Late Imperial China,1995)一書,于1995年由康奈爾大學出版社(Cornell University Press)出版。2003年,邁克爾·貝達德(Michael Bedard)翻譯的《畫壁與其他故事》(The Painted Wall and Other Strange Tales,2003)由苔原圖書公司(Tundra Books)出版。譯者參考了翟理斯、鄺如絲和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譯文。這個譯本面向青少年,譯文簡潔通俗。

      步入21世紀,英語世界產生了兩部重要的《聊齋》譯本。企鵝出版社出版了著名漢學家閔福德(John Minford,1946-)的《聊齋志異選集》(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2006,直譯為《來自中國書齋的奇異故事》),共選譯了104篇《聊齋》故事。閔福德譯筆優(yōu)美且忠實原文。譯著的前言部分系統(tǒng)介紹了《聊齋》和中國文學中狐鬼元素的流變,書末以63頁的篇幅詳細介紹了選文中涉及的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具有很高的可讀性和學術價值。2008年,美國宋賢德博士(Sid?螄ney L.Sondergard)全譯本《聊齋志異》(Strange Tales from Liaozhai,2008,直譯為《聊齋奇異故事》,“聊齋”二字系音譯)的前兩冊由耆那出版社(Jain Publication Company)出版,收入了張友鶴輯校版《聊齋志異會校會注會評》前四卷的譯文。書中還附有作者研究《聊齋》的論文。宋賢德是致力于翻譯全本《聊齋》的第一人。2014年1月1日,宋賢德譯本的第六冊出版。至此,他完成了《聊齋》的全譯工作 ① 。宋譯本成為英語世界的第一個《聊齋》全譯本,是《聊齋》譯介史乃至中國文學對外譯介史上的一件大事。

      這一時期,英美學界對《聊齋》的譯介發(fā)展到了深化期。首先,譯本出現(xiàn)了學術性、教學性與通俗性的分野,譯本的功能呈現(xiàn)多元態(tài)勢。1880年翟理斯譯本出現(xiàn)前的譯介大多止于簡要介紹,其后的譯介多傾向于譯文的可接受性。雖然翟理斯譯本呈現(xiàn)了較高的學術價值,但它主要是作為流行讀物被接受的。而這一時期的譯本中,梅丹理和梅維恒二人的合譯本、閔福德的譯本以及宋賢德的譯本,其主要目標語讀者是漢語文學研究者與高階漢語學習者,均詳實傳達了文本中的中國文化信息,并附有深入解讀《聊齋》和中國文學志異傳統(tǒng)的序跋和論文,由專業(yè)的學術出版社和大學出版社出版發(fā)行,其學術取向明顯。夏琳達與岳羅杰的譯本主要面對初階漢語學習者,側重文本的教學意義。邁克爾·貝達德的《畫壁與其他故事》則面向青少年讀者,譯文的故事性和通俗性較強。

      這一時期的另一個新現(xiàn)象是英語世界——尤其是美國出現(xiàn)了專門研究《聊齋》的著述和高質量的論文?!读凝S》在英語世界已有多部研究專著,是海外漢學家最為關注的中國文學作品之一。二戰(zhàn)后,英語世界《聊齋》譯介與研究的重鎮(zhèn)從英國轉移到美國。戰(zhàn)后美國國力空前強盛,在學術科研領域投入加大,且當時處于美蘇兩級對峙時期,中國作為社會主義陣營的重要一員得到了美國的“特別關注”。出于了解對手的戰(zhàn)略需求,美國政府向高等研究機構投入大量資金進行中國學研究,促使了美國漢學的勃興。因此,這一時期的《聊齋》研究以美國為數(shù)量最多。以研治中國小說蜚聲漢學界的哈佛大學教授韓南雖未有研究《聊齋》的專門著述,但他考證出郭實臘 ① 曾于1842年在《中國叢報》(Chinese Repository)第11卷第4期上譯介《聊齋》,在聊齋學界具有深遠的影響。旅美學者劉紹銘(Jose?螄ph S. M. Lau)和馬幼桓(Yao-wood Ma)編著了《中國傳統(tǒng)故事:主題與嬗變》(Traditional Chinese Stories: Theme and Variation,1978)一書,從主題學角度入手,將中國古典短篇敘事文學分為金蘭摯友、豪俠義士、孤芳自賞、忘恩負義、負心情人、癡心愛侶、破鏡重圓、蛇蝎美人、妖鬼侍鬟、鬼魅狐妻、多舛命途、旁門歪道和因果報應等十五個類型,對中國短篇小說的敘事主題做了獨到的分析,并將《聊齋》與西方哥特小說做了比較研究,這在《聊齋》研究史上尚屬首次。書中還收入了《勞山道士》《俠女》《紅玉》《僧術》《聶小倩》和《胭脂》等六篇《聊齋》故事的英譯文,分別歸入旁門外道、豪俠義士、妖鬼侍鬟和鬼魅狐妻等主題。芝加哥大學東亞語言與文明系教授蔡九迪(Judith T. Zeitlin)的著作《志異太史:蒲松齡與中國傳統(tǒng)故事》(Historian of the Strange: Pu Songling and the Chinese Classical Tale,2005)引入了現(xiàn)代西方文論的新視角來審視《聊齋》,系統(tǒng)地探討了其文學源流、創(chuàng)作心態(tài)、鬼神迷信與志異文學、書中的性別錯位和夢幻等問題。這是英語世界第一部研究蒲松齡與《聊齋》的專著,出版后影響很大,成為西方聊齋學的經典。蔡九迪的另一部專著《鬼女:17世紀中國文學中的妖鬼與性別》(The Phantom Heroine: Ghosts and Gender in Seventh-century Chinese Literature,2007)由夏威夷大學出版社出版,對17世紀志怪小說中“狐鬼女主人公”這一類型進行了獨到的研究??偟膩碚f,西方漢學家的聊齋學研究既吸納了中國聊齋學界重視考據(jù)的特點,又崇尚科學和客觀,廣泛援引主題學、敘事學、心理美學、神話原型等當代批評理論以及人類學、社會學、歷史學、考古學等領域的理論。中國香港嶺南大學教授陳德鴻(Leo Chan Tak-hung)著有中國志怪小說研究專著《談狐說鬼》(The Discourse on Foxes and Ghosts,1998)一書。陳德鴻將《聊齋》稱為晚期志怪小說,高度評價了《聊齋》在中國志怪小說史上的地位,并結合志怪小說的歷史淵源、《聊齋》創(chuàng)作的時代背景等對其進行了深入研究?,F(xiàn)任美國加州波摩納學院亞洲語言文學系教授的白亞仁(Allan H. Barr)在《聊齋》研究上很有建樹。他的論文《〈聊齋志異〉早期與晚期故事比較研究》(A Comparative Study of Early and Late Tales in Liaozhai Zhiyi),考量《聊齋》長達30年的創(chuàng)作歷程,用詳實的案例分析早期和晚期的作品在創(chuàng)作心態(tài)、藝術手法和象征隱喻上的異同。白亞仁的另一篇論文《〈聊齋志異〉與〈史記〉》詮釋了兩部作品在敘事傳統(tǒng)、文體風格上的一脈相承之處,并分析了蒲松齡以太史公自喻孤憤著書的心理動因。波斯頓學院斯拉夫與東方語言文學系的蔣興珍教授(Sing-Chen Lydia Chiang)的《尋覓自我:中國封建社會后期志怪小說中的身體與身份》(Collecting the Self: Body and Identity in Strange Tale Collections of Late Imperial China,2005)一書對《聊齋》《子不語》等志怪小說所揭示的神秘現(xiàn)象以及封建社會人的身體與文化身份的關系進行了研究,視角新穎,結論獨特,值得國內聊齋學界乃至文學研究界的借鑒。

      “建構經典最為明顯有效的方式就是在高等教育推廣” [3] 22 。英美等國中國文學課程的權威教材《劍橋中國文學史》(The Columbi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2002)、《中國文學作品選》(An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1997)、《劍橋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精選本》(A Shorter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2000)等都收錄了《聊齋》選文并對蒲松齡的生平事跡、《聊齋》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和美學價值等進行了詳細評介,至此,《聊齋》在英語世界大學課堂的經典地位已然確立。

      步入新世紀以來,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步伐的進一步加快,“文學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提出與實施,加之現(xiàn)代科技的進步使信息資料的獲取更加便利,英語世界的學者和中國學者開展了廣泛而深入的學術交流,使“聊齋學”成為一門國際性的專學,《聊齋》在英語世界的傳播呈現(xiàn)出總體上的繁榮景象。其標志性事件是2001年4月19日至21日,第二屆國際“聊齋學”討論會在山東淄博舉行,來自國內各大高校和研究機構以及美、英、俄、德、日、韓、印等國的近百名專家學者參加了研討會,其中外籍專家20多名,占全部與會人員的四分之一。這些都表明《聊齋》在英語世界的譯介與傳播已經走向繁榮,向著深度與廣度皆備的更高階段邁進。

      三、建國后《聊齋》的成功走出引發(fā)的啟示與思考

      從1842年衛(wèi)三畏和郭實臘分別譯介《聊齋》,到2014年宋賢德的全譯本面世,《聊齋》在英語世界的文本旅行已經歷了170余年。經過不同國籍、不同語言、不同文化背景的翻譯家與漢學家的共同努力,《聊齋》在英語世界的譯介從無到有,接受由淺入深,影響從小到大,終于成功地走向世界。在當下中國文學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中,《聊齋》成功走出去為進一步把中國優(yōu)秀文學作品推向世界提供了經驗和啟示。文學作品的外譯不同于引進。文學作品譯介的規(guī)律“總是由強勢文化向弱勢文化譯介,而且總是由弱勢文化語境里的譯者主動地把強勢文化譯入自己的文化語境” [1] 8 ,在如今歐美文化處于強勢地位而中國文化處于相對弱勢地位的情境下,引進型的翻譯是順譯介規(guī)律運作的,翻譯組織者不用太多考慮接受的問題,“只要編的好,譯得好,市場肯定不成問題” [4] 7 。而中國文學作品的外譯則是逆譯介潮流而上的,譯介是否成功并不僅僅是翻譯得忠實通順與否的問題,我們更應該考慮的是翻譯組織機構采取怎樣的譯介策略?!拔覀儾粌H需要把文本翻譯成不錯的英文,也要考慮譯成英文后的作品如何才能在英語國家傳播,被英語國家的讀者接受” [5] 12 。中國文學外譯是迎難而上的翻譯行為。對外譯介出版機構必須有意識地調控翻譯行為,配合目標語國家的文化語境、贊助人與主流詩學等超文本因素,充分考慮并認清文化差異,以及照顧目標語讀者的閱讀與接受習慣,譯介行為才有可能順風順水,達到較好的譯介效果?!读凝S》在英語世界給我們的啟發(fā)是多方面的。首先,由于“當下中國文學文化尚處于對外翻譯的初級階段” [6] 115 ,我們對外譯介中國文學文化,應該從較為淺顯的、能夠引起東西方讀者廣泛興趣的具有普適性的文本入手,培養(yǎng)中國文化在西方讀者中的接受市場,然后循序漸進,逐步增強中國文化的域外影響?!读凝S志異》之所以能成為第一批走出去并大受歡迎、在英語世界取得經典化的中國文學作品,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界各國人民普遍對神秘奇異的鬼神故事感到好奇?!霸诜e極推進中國文學、文化走出去時,現(xiàn)階段不宜貪大求全,編譯一本諸如《先秦諸子百家寓言故事選》、《聊齋志異故事選》、《唐宋傳奇故事選》也許比花了大力氣翻譯出版的一大套諸子百家全集更受當代西方讀者的歡迎” [1] 10 。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由BBC轉播后在世界范圍內獲得普遍歡迎,以及“風水”“氣”等中國傳統(tǒng)建筑與養(yǎng)生文化在歐美持續(xù)走俏,也是因為美食、養(yǎng)生等文化元素具有普適性。我們應該循序漸進,先譯介一些具有普適意義的作品,可以使英語世界乃至西方的讀者循序漸進地了解中國文化,逐漸彌合兩種文化和思維方式的巨大差異,同時也可以逐漸擴大中國文學文化在世界的受眾群體和接受市場,為更加深入系統(tǒng)地介紹中國文化奠定基礎。

      其次,明確翻譯目的與目標讀者。在英語世界,中國文學作品的讀者一般分為三類:第一是專業(yè)研究者,第二是漢語學習者,第三是普通讀者,要依據(jù)目標讀者的閱讀需求制定翻譯策略。每類讀者對譯本的要求不盡相同:專業(yè)研究者希望看到譯本的學術性,選篇是否全面、譯文是否忠實傳達原文意旨、有無豐贍詳實的注解、是否附有高質量的學術研究論文或研究目錄等因素都成為他們考慮的對象;漢語學習者希望看到雙語對應、附帶練習、對生詞和文化典故有詳細解釋的譯本;而普通讀者則偏好語言曉暢、情節(jié)跌宕、可讀性強、引人入勝的譯品。外譯行動必須首先明確翻譯的目的與預期讀者,給譯本以明晰的市場定位,才會收到好的接受效果。以楊憲益夫婦的《聊齋》譯本為例,其翻譯的質量和水平都堪稱一流。但是全書只收錄了17篇故事譯文,不能反映《聊齋》的全貌,而且沒有專業(yè)研究者撰寫的序跋,學術性沒有得到突出,所以專業(yè)研究人員棄而不用;無雙語對照,解詞注釋比較粗略,也難以滿足漢語學習者的需求;為了完整傳達文本所負載的文化信息,譯文以異化為主,在當時語境下的可讀性稍弱,也沒做到讀者對翻譯文學娛樂性、普適性與入時性的多層需求。楊憲益夫婦譯本實則三類讀者中哪個也沒照顧到,其《紅樓夢》譯本也是如此。雖然文從字順,譯文不可謂不精彩,先后廿年,執(zhí)著不可謂不感人,但在英語世界的接受效果平平。其個中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上述因素還是存在的。

      再次,是應該與目標語國家的譯者與出版商合作進行翻譯和發(fā)行工作。前文已經提到,以漢語為母語的翻譯家,在語言細微處的把握上一般是難以與目標語譯者相比的,而審美上的微妙差異特別是思維方式的差別往往是國內譯者的一大障礙。中國文學作品的外譯由目標語翻譯家執(zhí)筆或由目標語翻譯家與國內翻譯家合作翻譯更有優(yōu)勢,也往往能達到好的接受效果,翟理斯的《聊齋志異選》便是成功的例子。其實,早在1965年,英國漢學家葛瑞漢(Angus Charles Graham,1919-1991)就曾對中國作者進行的文學作品外譯做出評價。他批評中國學者的譯詩“呆滯”“不像詩歌”“既破壞了英語文法,又沒有讓讀者領略到漢語語法的獨到之處”,因此,他認為中國文學作品的“翻譯不宜交給中國學者來做,因為按照一般的規(guī)律,翻譯都是從漢語譯為母語,而非從母語譯成漢語,鮮能有例外者” [7] 37 。葛浩文的結論當然有失偏頗,中國學者的翻譯行為有國外漢學家無可取代之處,如作為漢語母語使用者對文本含義精確入微的把握,但是他指出的中國譯者的短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雖然數(shù)十年來中國學者在文學作品外譯上碩果累累,取得了傲人的成績,但上述不足之處頻見于各種譯著中,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反之,英語世界的漢學家則有天然的優(yōu)勢,“因為作為母語使用者,他們最熟悉、最有發(fā)言權、也最理解語言中的一些精妙之處” [8] 41 。然而,這也并非否定了中國學者進行外譯的合理性與可能性。中國學者對文本全面透徹的理解能力同樣也是歐美漢學家不容易做到的。因此,兩者之間開展交流合作,各施所長,共同推動中國文學作品的外譯便成為一種可供選擇的翻譯模式。

      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合作總的來說還是非常成功的。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的名字已耳熟能詳,但其夫人、臺灣才女林麗君的貢獻同樣不容忽視。葛浩文夫婦在進行翻譯時“兩人會有明確的分工,坐在一起討論每一個問題”,譯稿完成后由林麗君“修訂錯漏或者提出建議” [9] 47 。西方漢學界與葛浩文夫婦類似的“夫妻搭檔”還有很多,如宇文所安(Stephen Ow?螄

      en)的夫人哈佛大學東亞系教授田曉菲曾是少年天才和北大才女;將莫言作品譯為瑞典語的翻譯家陳安娜(Anna Gustafsson)的丈夫是中國的翻譯家陳邁平;荷蘭漢學家高羅佩(Robert Hans van Gulik,1910-1967)就是在妻子水世芳的鼓勵和敦促下才完成了《狄公案》;諾貝爾文學獎評委、瑞典漢學家馬悅然(Goran Malm?螄qvist)的兩任妻子都是中國人;美國漢學家史景遷的妻子美籍華人金安平是中國近代著名學者金毓黼先生的孫女;德裔美籍漢學家傅漢思妻子張充和是合肥名門之后;英國漢學家李約瑟的妻子魯桂珍是金陵女子大學畢業(yè)生;德國漢學家顧彬妻子江穗子是當年北京圖書館館員。這樣的“夫妻檔”或許可以成為一種譯者模式,既克服了理解中國語言文化的難題,也克服了外語不夠地道的窘境。中外翻譯家進行合作的翻譯模式使譯文更曉暢可讀,同時也避免了由于語言和文化上的諸多障礙引起的誤讀乃至誤譯,不失為一種可取的翻譯策略和模式。或許,我們可以將眼光放得更遠,將這種“夫妻檔”擴展為更大規(guī)模更高要求的中西合璧,取長補短,互利共贏,真正將中國文學推向世界。

      中國文學文化要走出去,在譯作的出版上同樣也應該與國外出版機構進行合作。以往的英譯作品大多由外文出版社等國內出版社出版發(fā)行,這很難在英語世界的圖書市場上占到主流地位,作品外譯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文學作品要打入英美世界圖書市場,最好的途徑還是由國外的對口出版社負責發(fā)行事宜?!靶茇垍矔焙汀吨袊膶W》雜志之所以效果不佳,排除文化語境的差異和翻譯機構運作失策外,由國內出版社負責發(fā)行、在國外市場處于邊緣地帶也是重要原因。一些當代作家已經認識到了委托國外出版機構負責譯著之出版發(fā)行的重要性,并開始積極推動其作品在國外的譯介與傳播。莫言、余華和閻連科等取得較大國際影響的當代作家,他們作品的外語譯本除了均為目標語翻譯家主譯外,還都是由國外出版機構出版??梢姡覀兊膶ν庾g介機構要走出去,就要積極主動地與目標語國家的翻譯家、出版機構、圖書展銷機構與宣傳機構進行合作,做好目標語國家圖書市場的調研工作,對圖書市場和文化熱點等方面進行全面考察,對可能的接收效果進行有效評估,充分利用多種渠道增進各國讀者對中國文學文化的深入了解。

      建國后的《聊齋》在英語世界成功地實現(xiàn)了譯介的深化和經典化,這與中國人民的文化自覺密不可分,也離不開英語世界的譯家和漢學家們的共同努力。但我們還應注意到,就目前情況來看,西方讀者尚未形成對中國文學的強烈需求,因此,中國文化的外譯是由源語向目標語主動譯介的翻譯行為,譯本的接受必然不會一帆風順,中國文學文化真正走出去還任重道遠。我們要善于總結經驗教訓,靈活調控翻譯行為,既要注重翻譯策略和譯本質量,也要著眼譯本選材和營銷策略,注意目標語國家的政治經濟和文化語境,從而使中國文學文化更好地走出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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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翻譯,2012,(1).

      The Transl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Liao Zhai Zhi Yi

      In the English World after 1949

      ZHU Zhen-wu YANG Shi-xi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Abstract: After the foundation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Chinese government and scholars have been starting a series of attempts with intense cultural awareness to translate Chinese literature,Liao Zhai Zhi Yi included, into English. In the English world, the translation and research of Liao Zhai Zhi Yi also underwent a course of deepening and ripening.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transl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Liao Zhai Zhi Yi after 1949 and aims at finding out helpful guides to the outgoing of Chinese culture and literature.

      Key words: Liao Zhai Zhi Yi;English world;translation;dissemination;outgoing of Chinese culture

      (責任編輯:陳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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