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對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消散的考量與回應

［摘 要］

農村基層治理是國家治理體系的基礎環(huán)節(jié)，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難點和要點集中于此。從治理共同體視角看，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日漸式微，表現為村落意義世界逐漸隱退，村莊“公共精神”日益淡化；共同體聚合功能逐漸弱化，村莊社會關系松散；利益關聯機制逐漸減少，主體功能發(fā)揮受限。面對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呈現鮮明的統(tǒng)合性、建構性、互動性等時代特征，深刻反映了農村社會結構的變遷軌跡，為探索與創(chuàng)新村莊現代化治理模式指明了方向。邁向中國式現代化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須聚焦村莊一線，以黨建為引領，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為根基，兼舉家國之力；從融合治理、統(tǒng)籌治理、集體治理維度展開，加速構建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

［關鍵詞］

村莊治理共同體；農村基層治理；傳統(tǒng)共同體；治理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D6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10X（2024）06-0076-10

一、問題的提出

習近平強調，要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1］（P338），“加強和創(chuàng)新基層社會治理，使每個社會細胞都健康活躍，將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將和諧穩(wěn)定創(chuàng)建在基層”［1］（P338）。農村基層治理關乎國家治理大局，是國家治理體系的基礎環(huán)節(jié)，沒有農村基層治理的現代化，就不可能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創(chuàng)新推動農村基層治理現代化，是合乎時代發(fā)展形勢、有力回應農村基層治理困局的關鍵步驟。

學界高度重視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類型構建，有學者從農村基層治理的某一具體事務或場域出發(fā)，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類型，包括數字治理共同體、信訪治理共同體、物業(yè)治理共同體（“村改居”社區(qū)）、農業(yè)治理共同體、治安治理共同體、生態(tài)治理共同體等。二是要素構建，有學者聚焦治理共同體的關鍵要素來推動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強調社會組織［2］、農村合作社［3］、復雜主體［4］等作用發(fā)揮加快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三是機制構建，有學者認為“三治融合”是助推治理共同體構建的有效途徑，并通過價值共同體、組織共同體、行動共同體的構建促進村莊治理共同體的生成［5］；有學者強調要發(fā)揮黨組織“領頭雁”“主心骨”“排頭兵”和“主力軍”的“黨建引領”協(xié)同機制［6］；有學者認為凝聚多元主體目標共識、資源輸入再造集體利益聯結、吸納村民參與是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可行路徑［7］。既有研究從治理共同體的不同側面、要素組成和機制構建等維度提出了相應的理論觀點與實踐路徑，為深入研究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奠定了良好基礎，但存在一定的不足。一是就治理共同體建構基礎而言，既有研究大多以共同體理念為實踐指針，缺乏對共同體本身的考量，所構建的治理共同體容易因缺乏本土性構建基礎而與現實脫節(jié)。二是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需要多重要素，在黨領導下的農村場域內，黨和國家的力量占據主導地位。尤其新時代以來，黨對農村的領導愈發(fā)堅強有力，治理共同體中的主體、機制、能力等作用發(fā)揮要依托基層黨組織的堅強有效領導，從黨和國家的角度審視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則顯得尤為必要。三是農村基層治理是一項系統(tǒng)性工程，村莊作為其治理場域的整體性存在，以村莊為中心構建治理共同體的研究相對較少，容易造成治理共同體的構建缺乏系統(tǒng)性與整體性。

事實上，共同體理論源自西方，滕尼斯在1887年系統(tǒng)闡釋了“共同體”的概念。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共同體的理念也早有體現，最早可追溯到先秦時期儒家思想對共同體的重視和關注。我國的社會治理與西方國家有明顯差異，西方國家奉行資本邏輯與個人本位，理性經濟人假設是其社會建構的基礎［8］，“與統(tǒng)治不同，治理指的是一種有共同的目標支持的活動，這些管理活動的主體未必是政府，也無需依靠國家的強制力來實現”［9］（P5）。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家治理是以人民為中心的治理，這由中國共產黨的政黨基因所決定［10］。運用共同體理論解決中國社會治理問題，須充分結合中國特色治理實際，從中國本土出發(fā)探索符合我國

世情國情黨情的治理之道。百余年來，中國共產黨不斷探索社會治理的理論與實踐，“形成了獨特的社會主義社會治理發(fā)展脈絡和特征，形成了以黨的領導為前提、以人民為中心為使命、以深化改革為遵循、以改善民生為重心的基本經驗”［11］。對我國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研究，不僅要堅決站穩(wěn)本土立場，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共同體樣態(tài)為邏輯起點，結合本土實際與共同體原理進行闡釋，還要充分考慮黨和國家與農村之間的緊密關聯。從這個意義上講，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設不僅要關注村莊治理共同體本身的動力與張力，更要考慮國家對農村自上而下的牽引力。社會的發(fā)展腳步永不停息，共同體不會消失殆盡，因為從共同體本身意義來講，“關系是一切共同體的靈魂，是獨立的個體聚合成為共同體的內在機理”［12］，只要有人與人之間關系的互動，就有共同體的存在。應借助現有共同體有形或無形的資源基礎構建治理共同體，

這不僅可以延緩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速度，也可促進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重構。從治理共同體視角出發(fā)，通過探究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與基層治理難題，在充分結合新時代黨和國家推動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內在要求基礎上，重構符合中國農村實際并能助力治理現代化進程的村莊治理共同體，有利于推動農村基層治理，對加快實現農村基層治理現代化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二、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與基層治理難題

隨著現代化的不斷發(fā)展與推進，我國農村社會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根植于中國深厚歷史文化的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受到強烈沖擊，呈現多元化、動態(tài)性、離散性、模糊性趨勢。維系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道德、習俗等在不同程度地發(fā)生分化，為農村基層治理帶來嚴峻挑戰(zhàn)。

（一）村落意義世界逐漸隱退，村莊“公共精神”淡化

隨著中國農村社會發(fā)展，村莊社會結構與村民的思維模式、生產方式、價值觀念等發(fā)生了深刻改變，傳統(tǒng)意義上的農村文化生態(tài)逐漸失衡甚至異化，使村落意義世界逐漸隱退甚至崩塌，村莊“公共精神”逐漸淡化，農村基層治理實效難以有力彰顯。

所謂村落意義世界，主要是“指維持村莊社會運轉以及支撐農民行動的一套文化體系”［13］，蘊含著祖輩們長期生產生活所形成的“對村里歷史共同的情感取向”的“歷史感”及在此基礎上形成對村里空間的占有和依賴的“當地感”［14］（P3）。鄉(xiāng)村里的花草屋舍、山林水田，以及在此生活的村民和其生產勞作的具體實踐，都屬于賡續(xù)村落意義世界的載體。村落意義世界蘊含的是村民對鄉(xiāng)村具體事物、道德文化、歷史傳統(tǒng)等的強烈認同感、歸屬感、依戀感，對搭建村莊治理共同體具有關鍵作用。然而，隨著農村社會的發(fā)展變化，村落意義世界圖景中的具體事物、道德文化、歷史傳統(tǒng)等，難以繼續(xù)凝聚鄉(xiāng)村社會發(fā)展的向心力和內聚力，村民對村莊逐漸缺乏認同感、歸屬感、依戀感。在現代性因素不斷滲透與沖擊下，農村社會急劇“空心化”，村民家庭趨于“原子化”。依靠村落意義世界規(guī)約村民行為、維護村莊秩序、涵養(yǎng)村民情感、維系村莊整體性逐漸失利。村民對鄉(xiāng)村具體文化傳統(tǒng)與道德倫理的認同感、歸屬感不斷弱化，使村莊“公共精神”逐漸淡化?！肮簿瘛奔垂駪哂械纳鐣乱庾R和社會責任，是一種思想意識形態(tài)，它作為特定歷史時期的群體思想意識，在農村社會文化形態(tài)中具有突出作用，是確保農村社會轉型加速期穩(wěn)定發(fā)展的堅實保障。隨著農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村民整體素質明顯提升，愈發(fā)關注自然生態(tài)、民生保障，在道德倫理與文化傳統(tǒng)的約束力逐漸降低背景下，這種個體意識的提升與快速增長的社會經濟相比仍顯滯后，導致部分村民出現有損社會公德的行為，社會公德意識缺失，不文明現象時有發(fā)生，嚴重削弱了“公共精神”。這不僅給基層治理提出難題，也會阻礙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進程。

（二）共同體聚合功能逐漸弱化，村莊社會關系松散

整體性和共同性是共同體發(fā)揮功能的重要前提，也是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所要考量的關鍵因素。伴隨國家現代化進程的加快，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聯結多元治理主體的聚合功能逐漸弱化，村莊社會關系受到沖擊并愈發(fā)松散。作為保證村莊治理共同體整體性和共同性的關鍵因素，血緣共同體與干群關系隨著共同體聚合功能的弱化而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使原本相對封閉和人際關系親密的村莊社會關系逐漸向著流動性強、人際關系淡薄的新型村莊社會關系轉變。

血緣共同體逐漸瓦解。由家庭的代際延續(xù)而形成的親屬關系和血緣關系的聯合力量或聯合組織，鮮明地反映了鄉(xiāng)村社會所具有的血緣共同體特征［15］（P196）。血緣共同體具有統(tǒng)一公共意志、鏈接公共關系、處置公共問題的特性，在維護村莊內部的團結與穩(wěn)定、村莊社會的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村莊整體的改革與治理等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村莊血緣共同體逐漸瓦解。一是城市經濟社會發(fā)展使農村大量人口外流，基層醫(yī)療、教育水平低下使農村新生力量不斷向城市聚集。來自城市的吸引力已逐漸大于村莊血緣共同體的張力，村民之間的聯系已悄然淡化。二是隨著現代化建設步伐加快，原本區(qū)域內相對封閉，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較為接近的成員們，在外界思想與文化的熏陶下，開始形成不同的價值觀念，致使血緣共同體的約束力逐漸減弱。原本屬于血緣共同體的成員們更趨于個人思想的獨立、行為的獨特、利益的獨得，發(fā)展目標更加聚焦家戶或個人，加劇了村莊原子化進程，增加了基層治理難度。

干群關系不再緊密。無論是人民公社化運動時期的大隊干部還是鄉(xiāng)政村治模式下的村干部，始終是黨和村民之間的重要聯結紐帶。村民自治制度經過四十多年發(fā)展，村政的社會生態(tài)也在不斷變化。從客觀上講：一方面，村干部與村政之間的互動逐漸減少，取消農業(yè)稅前，村干部主要工作包括農村資源的汲取、鄉(xiāng)村內部矛盾的調解及對國家其他重大戰(zhàn)略的落實，2006年農業(yè)稅改革以后，村干部同村民的溝通聯系逐漸減少；另一方面，我國大多數農村集體經濟開發(fā)不足，缺少集體經濟支撐的村干部難在村莊經濟發(fā)展中施展拳腳，逐步成為村莊經濟發(fā)展的“守望者”。從主觀上講：一方面，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村干部代替國家行使著收糧收稅、計劃生育等行政權力，在村民心里種下“索討者”的形象［16］，一些村民對村干部工作存有誤解而與村干部保持距離；另一方面，“村干部在村莊治理過程中扮演著政府代理人和村民當家人的雙重角色”［17］，部分村干部因利益獲取與發(fā)展提拔受限，既得不到有效的精神支持也難以獲取足夠的物質利益，逐漸喪失對村莊治理的積極性。

（三）利益關聯機制逐漸減少，主體功能發(fā)揮受限

村集體與村民之間利益關聯機制的效用發(fā)揮是村莊賴以穩(wěn)定發(fā)展的重要依據，從農村社會發(fā)展變化看，這種利益關聯機制在逐漸減少。一是從村民的根本利益——土地層面講，村級及以上的管理者從土地上謀求同村民的溝通與聯系，進而同村民建立利益關聯。改革開放伊始，我國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村民以個人名義承包村集體的土地，直到取消農業(yè)稅前的一段時期內，村民均是按期交稅納糧。這一時期的村集體既有固定經濟基礎，也有一定的集體分配能力，同村民有著相對穩(wěn)定的利益關聯，而在土地政策發(fā)展調適過程中，尤其在取消農業(yè)稅后，村集體不再從村民那里收取“三提五統(tǒng)”和共同生產費，逐漸失去了調整土地的權力［18］。二是從其他利益資源層面講，當前我國大部分村集體不同程度地存在無力調配集體資源、缺乏再分配能力、缺少建立同村民合理利益關聯機制的能力。村集體缺少集體經濟來源，在經濟方面與村民脫了鉤。村集體缺乏同村民的經濟往來，形成村民不關心村集體發(fā)展、不關注村黨組織成員是誰等無心村政的局面，加之“治理實踐中農民的避責行為，使村莊治理面臨低效能困境和公共性危機”［19］。村集體在不斷喪失同村民的利益關聯中也喪失了發(fā)動村民、發(fā)展村莊、振興鄉(xiāng)村的有利條件。

村民同村集體缺少利益聯結紐帶，各治理主體功能的發(fā)揮受到制約。就村“兩委”而言，其主體功能在治理過程中失效最為突出。村“兩委”在基層治理中有著密切聯系群眾、解群眾之難、備群眾之需的職責使命，不僅是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的宣傳者、執(zhí)行者、落實者，也是促進基層社會發(fā)展、化解基層矛盾、維護基層秩序的核心力量，不僅應做好政府的優(yōu)質“代理人”，也應當好村民的貼心“當家人”。在治理實踐中，部分村“兩委”除了在國家資源下鄉(xiāng)通道中發(fā)揮上傳下達作用，與常規(guī)性村莊建設活動外，缺少其他職責的擔當與落實，與村莊其他治理主體缺乏有效對話。就村民而言，其主體功能的發(fā)揮也不充分。隨著城鄉(xiāng)差距不斷加大，村民自主選擇離開村莊外出務工或經商，不斷向城市集結，對本村具體事務無過多關注，缺乏發(fā)揮主體功能的自覺性，這對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帶來嚴峻挑戰(zhàn)。

三、村莊治理共同體的運行機理與基層治理模式創(chuàng)新

推動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是習近平關于社會治理共同體重要論述的應有之義，是促進農村基層治理模式由多元主體共治向更高形態(tài)轉變的關鍵支撐，是推動鄉(xiāng)村振興與農村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基石。面對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呈現鮮明的時代特征，不僅深刻反映了農村社會結構的變遷軌跡，也為探索與創(chuàng)新村莊現代化治理模式指明了方向。

（一）以整合抗分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思路的統(tǒng)合性

統(tǒng)合性的本質是以國家意志為主導，通過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吸納、組織動員等行為，建立“一核多元”式治理結構，從而打造基層社會有機整體，提高一體化程度［20］。統(tǒng)合性是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重要特質，不僅深刻揭示了新時代背景下深度融合村莊治理資源、整合治理力量的迫切要求，也是對傳統(tǒng)與現代、個體與集體間復雜關系的深刻反思與總結。在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中，土地作為村民生存的根本，不僅是其物質生產的源泉，更是維系村民情感歸屬、身份認同及村莊社會秩序的重要基礎。家族制度、血緣關系及世代相傳的鄉(xiāng)土情感，共同編織了一幅緊密相連、高度穩(wěn)定的村莊共同體畫卷。但是，隨著我國現代化步伐的加速推進，村莊社會愈發(fā)呈現弱結構性和分散性特征［21］。市場經濟的沖擊、信息技術的革新、人口流動的加劇等，不同程度地削弱了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凝聚力和穩(wěn)定性。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主要任務是以整合抗分散，呈現鮮明的統(tǒng)合性特征。一是組織化統(tǒng)合。組織化統(tǒng)合旨在通過構建“一核多元”的治理結構，強化村莊整體性和公共性，更好實現黨組織領導下的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協(xié)同治理。這一過程中，基層黨組織發(fā)揮著核心引領作用，通過加強自身黨的建設，提升黨組織的組織力、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為村莊治理共同體提供堅強的政治保證和組織基礎。通過高效的組織引領，基層黨組織能積極引導和鼓勵各類社會組織、經濟組織和基層自治組織參與村莊治理，形成優(yōu)勢互補、資源共享、相互促進的良好局面。二是制度化統(tǒng)合。制度化統(tǒng)合是保障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不斷健全完善、有序運行的關鍵。它主要體現在建立健全符合村莊實際、操作性強、效能突出，涵蓋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方面的制度體系上，通過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guī)、政策措施和村規(guī)民約，明確各治理主體的職責權限、權利義務和行為規(guī)范，確保村莊治理共同體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同時，制度化統(tǒng)合也體現在加強制度執(zhí)行和監(jiān)督力度等方面，確保各項制度得到有效落實，防止制度空轉和形式主義等問題發(fā)生。三是形塑化統(tǒng)合。形塑化統(tǒng)合更加注重對村民的思想引領與國家形象塑造。國家在現代化發(fā)展道路上時刻注意引領村莊治理現代化，針對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思想、國家目標或現代化導向，“有目的、有意識地對農民之間的聯結關系以及由此形成的農民與國家、市場之間的關系結構進行調整和改造，使兩者之間能夠高度的契合，能夠實現順利的對接”［22］（P18）。

通過加強思想政治教育、國家形象塑造等方式，提升村民的政治覺悟、文化素養(yǎng)和時代意識；通過宣傳黨的最新理論成果和路線方針政策，引導村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通過加強農村基礎教育改革和政治社會化過程，培養(yǎng)村民的民主素質和政治參與能力；通過推進農村現代化進程，引導村民適應現代社會的發(fā)展要求和生活方式等。同時，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實施精準脫貧和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等具象化的引導是形塑化統(tǒng)合的重要方面，不僅改善了村民的生產生活條件，也提升了村莊的整體形象和吸引力，為吸納更多資源和力量參與村莊治理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二）用效能激活力：村莊治理共同體運轉模式的建構性

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具有建構性特征，這不僅是治理理念的飛躍，更是鄉(xiāng)村社會結構與現代性融合的生動實踐，標志著其已經超越以往依賴自然形成的血緣、地緣紐帶維系共同體運轉的模式，向著更加積極的、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自主性方向邁進，以“上下聯動”“內外共生”的協(xié)同路徑驅動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整體性發(fā)展［23］。一是關系建構。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致力于打破傳統(tǒng)界限，構建更為開放、多元且緊密的社會關系網絡，包括強化村民與黨組織之間的政治聯系，確保黨的路線方針政策能夠深入基層、惠及村民；優(yōu)化村民與村委會之間的溝通機制，確保村民的聲音能被及時傾聽并有效反饋；拓寬村民與社會的交往渠道，促進信息、資源、文化的雙向流動，增強村莊的整體活力和對外影響力。二是利益建構。就村莊轉型發(fā)展而言，“利益聯結是實現‘自我終結與再造’的核心驅動力”［24］。利益建構作為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關鍵任務之一，旨在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和政策設計，重新調整和優(yōu)化村民之間及村民與村集體之間的利益關系，強化各治理主體的利益聯結。深入分析農村社會發(fā)展的新需求，設計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確保每位村民都能從村莊的發(fā)展中受益；積極引入社會組織力量，利用其專業(yè)性和資源優(yōu)勢，為村莊治理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持和物質保障，進一步鞏固和拓展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利益基礎。三是觀念建構。觀念建構是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對“塑造一致性治理認知”和“向心型村莊共同體認同”［25］起著關鍵作用，主要包括通過結合新時代社會文化特點，深入挖掘和傳承鄉(xiāng)村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提高村民的文化素養(yǎng)，建立正確的文化觀念；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美德，引導村民樹立正確的道德觀念和價值取向；筑牢綠色發(fā)展理念，提高村民的環(huán)保意識和生態(tài)文明素養(yǎng)等。四是行為建構。行為建構是將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相關理念轉化為具體行動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旨在引導村民養(yǎng)成良好的行為習慣和道德風尚，確保村民能夠自覺遵守法律法規(guī)和村規(guī)民約。行為建構不僅能夠有效展現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新風貌、新風尚和新特點，還能進一步激發(fā)村民參與村莊治理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共同推動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向前發(fā)展。

（三）從單向變聯動：村莊治理共同體主體間協(xié)同的互動性

由于單一化的“自上而下”的要求與創(chuàng)新，“常常與鄉(xiāng)村社會疏離，也較難看到群眾身影，較難真正意義上回應政府要求，更難實現鄉(xiāng)村治理有效”［26］。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致力于推動實現科層之間、多元主體之間縱向與橫向的良性互動，尋求治理結構的轉變以推動形成既有秩序又有活力的共同體運轉模式［27］。這一互動性特征的核心在于打破以往“自上而下”的治理格局，轉而追求一種基于“需求導向”的雙向互動與共同參與的治理新生態(tài)。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中的權力關系往往具有單向流動和義務接受等特性，村民在鄉(xiāng)村社會規(guī)則約束下，往往處于被動服從地位，其聲音與愿望在治理體系中被邊緣化，難以得到充分表達與重視。在現代社會，隨著人口流動性的增強和信息的快速傳播，村民的權力意識逐漸覺醒，不再滿足于僅僅作為治理的被動接受者，而是渴望在村莊治理進程中發(fā)揮更加主動、積極的作用，期望自己的聲音能夠被聽見，意愿能夠得到尊重，利益能夠得到保障。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設尤為注重增強各類圍繞權力之基而展開的雙向互動。在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科層間、主體間的雙向互動為其注入了生機與活力。一是互動基礎牢固。村莊治理共同體注重推動村務信息的雙向流動，即村民在積極參與治理決策過程、表達自己利益訴求的同時，基層政府能傾聽村民聲音，及時調整治理策略，確保治理措施符合村民實際需求。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內紛紛建立多樣化的溝通渠道與互動平臺，如村民大會、意見箱、在線論壇等，為村民提供便捷、高效的表達與交流空間，筑牢了村莊治理共同體內的互動基礎。二是互動成效顯著。通過互動交流，村民之間的了解與信任得到加深，逐漸形成共同的價值觀念與行動準則，這為村莊治理共同體的穩(wěn)固與發(fā)展奠定堅實基礎?；有缘脑鰪姇O大地激發(fā)村民參與村莊治理的熱情與創(chuàng)造力。村民有機會就村莊發(fā)展的重大問題進行深入的討論與協(xié)商，其意見與建議將成為基層政府制定治理策略的重要依據。村民不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成為村莊治理的積極參與者與推動者，通過自己的智慧為村莊的發(fā)展貢獻力量，并在這一過程中實現自我價值的提升與滿足。這一互動性特征將不斷促進村莊治理的民主化、科學化、高效化，推動村莊治理共同體向著更加和諧、穩(wěn)定、繁榮的方向發(fā)展。

四、邁向中國式現代化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

村莊治理共同體不僅是適應國家現代化轉型的重要治理方式創(chuàng)新，也是加快中國式現代化鄉(xiāng)村社會發(fā)展的現實需求。伴隨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的消散與新時代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設要求，重塑適應中國式現代化的村莊治理共同體成為解決鄉(xiāng)村治理難題的關鍵。

（一）強化黨建引領：高效融合政黨邏輯與治理邏輯

政黨邏輯作為國家政治生活的靈魂與指南，其核心在于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確保黨的意志和主張在國家和社會各個層面得到全面貫徹和有效執(zhí)行。治理邏輯側重通過科學的方法和手段，實現治理效率最優(yōu)化。新征程上重塑村莊治理共同體須將兩者高效融合，強化黨建引領，既要將黨的政治優(yōu)勢和組織優(yōu)勢轉化為推動村莊治理共同體構建的強大動力，也要充分發(fā)揮市場機制、社會組織、村民自治等多方面作用，保障村莊治理共同體高效運轉。

第一，變推動為引領。新中國成立以來，地方黨組織一直是村莊治理的“在場者”［28］。面對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新要求，農村基層迫切需要強化黨建引領，重塑村莊治理共同體，依靠黨建工作的內生動力，激發(fā)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活力與潛能。一是確立黨組織在村莊治理共同體中的核心領導地位。村級黨組織必須加強自身建設，提高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確保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得以貫徹落實。建立健全村級黨組織領導下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治理體系，推動各治理主體在黨組織統(tǒng)一領導下融匯合力、協(xié)同共治。二是著力發(fā)揮村級黨組織的政治優(yōu)勢和組織優(yōu)勢。從強化政治領導、價值引領、主體優(yōu)化和制度規(guī)范等向度加強村級黨組織的政治建設［29］，注重發(fā)揮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加強黨員干部與村民的密切聯系，傾聽村民呼聲，反映村民訴求，切實解決村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問題。積極強化村級黨組織組織力，確保黨的路線方針政策能夠迅速、準確地傳達到村莊一線，使其成為指導村莊治理共同體實踐的有力武器。增強村級黨組織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使其成為村莊治理共同體中各治理主體信賴、依靠的堅強后盾，以更好地發(fā)揮其領導核心作用。

第二，以傳承拒消散。我國廣大農村正向著經濟富足化、經營市場化、生活便捷化、思想多元化的方向發(fā)展，但村莊治理難度在逐漸增大。

這是由村莊治理共同體中公共性、整體性的消散所導致。村級黨組織必須致力于深挖村莊文化底蘊，鑄牢村莊治理共同體的精神支柱與價值靈魂，變消散為傳承，以激活村莊治理共同體活力。村莊文化作為千百年來歷史積淀的產物，不僅承載著村莊治理共同體各成員的共同記憶與情感寄托，更是維系村莊和諧發(fā)展的重要紐帶。村級黨組織要深入挖掘并傳承獨具特色、富有生命力的村莊文化資源，如古老的民間傳說、獨特的民俗習慣、精湛的手工藝等，不僅注重對其歷史價值的挖掘與展示，更要關注其在當代社會的現實意義與實用價值，通過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使村莊文化與現代生活相融合，為各治理主體提供更為豐富滋養(yǎng)的精神食糧。著力培育積極向上的鄉(xiāng)村文明新風，引導村民樹立正確的價值觀、道德觀和文化觀，為村莊治理共同體注入源源不斷的文化動力，推動構建和諧、文明、進步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關系，助力鄉(xiāng)村社會的全面發(fā)展進步。

第三，固本位防錯位。國家對農村基層治理的多方統(tǒng)合力量最終集中在村莊這一基礎單位。黨建引領村莊治理共同體構建，必須時刻聚焦“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治理本位與治理場域，牢固村莊這個基礎單位，穩(wěn)固村莊治理共同體這個有力抓手。一是學界以共同體理念來探討農村基層治理時，多是在“村莊共同體”“鄉(xiāng)村共同體”“村落共同體”等概念基礎上加以闡釋，雖體現了農村的范疇與共同體的價值取向，但缺乏治理層面的行動取向。在共建共治共享治理趨勢下，治理主體更加多元，要“利用黨組織建設的靈活性和黨員身份的復合性”優(yōu)勢［30］，強化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二是我國農村大都取名“張莊”“王莊”“李莊”等，村莊是其具象化的存在形式，與城市具象化存在形式“社區(qū)”呼應，而村落、鄉(xiāng)村等則偏向泛化概念，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要聚焦村莊一線，明確研究對象為農村的各個村莊實體，清晰界定研究邊界與研究限度，以更好貼切實際、更具針對性。

（二）深化建構理念：厚植村莊治理共同體價值內涵

新時代，伴隨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日漸式微和農村經濟社會發(fā)展，為深化對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理路認識，須站在新的歷史起點，緊緊圍繞扎實推進鄉(xiāng)村全面振興的頂層設計和促進農業(yè)農村領域共同富裕的任務設定，以著眼全局的整體性視角把握推動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構理念，厚植村莊治理共同體價值內涵，以確保治理實踐扎實落地、開花結果。

第一，明晰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價值要領。村莊治理共同體是在打破個體化原子化、消散多元利益沖突的基礎上，不斷創(chuàng)新治理方法路徑，

各治理主體在文化權力和社會情感紐帶的共同作用下而形成的“利益同盟”，為實現村莊“善治”而努力［31］。這不僅意味著要打破個體間隔閡與利益沖突，也在于通過創(chuàng)新治理理念與模式，促進各治理主體在文化認同、情感共鳴基礎上，形成緊密的利益共同體和行動共同體。村莊治理共同體追求的不僅是治理技術上的革新，更是治理理念的深刻轉變，即讓每一位村民、每一個治理主體都能在共同體框架下，找到歸屬感、參與感和成就感，共同為鄉(xiāng)村的繁榮與發(fā)展貢獻力量。堅持以共同體思維引領治理創(chuàng)新，激活各治理主體的功能與潛力，強化村黨組織領導核心作用，推動形成政府、市場、社會、村民等多元主體有序參與、共同治理的生動局面，有效解決治理中的難題和挑戰(zhàn)，實現治理資源的優(yōu)化配置和治理效能的顯著提升。

第二，明晰村莊治理共同體的重構要點?！拔覈L期所處的短缺經濟和供給不足的狀況已經發(fā)生根本性改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總體上已經從‘有沒有’轉向‘好不好’，呈現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特點，其中有很多需求過去并不是緊迫的問題，現在人民群眾要求高了，我們對這些問題的認識和工作水平也要相應提高”［1］（P120-121）。重構村莊治理共同體是一項復雜工程，在紛繁交融的治理實踐中，須牢牢把握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的三個要點。一是在傳承保護上下功夫，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構前提是村莊文化的保全與完善，首要任務在于對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精神內核與物質載體的精心呵護。守住村民留村發(fā)展，吸引在外務工村民返鄉(xiāng)，吸納人才與社會組織入村；加大對鄉(xiāng)村公共設施的投入力度，改善村民的生產生活條件，為村莊文化的存續(xù)與發(fā)展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二是在適應現代化上下功夫，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需要持續(xù)規(guī)范調整以適應國家治理現代化要求，主動適應新形勢、新要求，積極運用數字技術推動智慧鄉(xiāng)村建設［32］，打造“數字包容”式數智鄉(xiāng)村治理共同體［33］，不斷完善村莊治理共同體的體制機制和政策法規(guī)。三是在激發(fā)活力上下功夫，注重激發(fā)村民的參與熱情和創(chuàng)造力，使其積極參與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各項工作。村民成為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主力軍和受益者，才能確保村莊治理共同體功能發(fā)揮的持續(xù)性和有效性。

第三，明晰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實踐要義。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不能僅停留在理論層面，應致力于推動其從理論走向實踐，使其更加具象化、可操作化，在治理實踐中落地生根。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與運行邏輯應當成為指導村莊治理的基本理念，并將其貫穿于政策制定、項目實施、村民自治及社會參與等實踐層面。在政策制定上，確保政策能充分反映和體現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價值追求和治理理念；在項目實施上，確保項目能夠真正惠及村莊治理共同體中的全體村民，促進村莊和諧穩(wěn)定發(fā)展；在村民自治上，鼓勵和支持廣大村民積極參與村莊治理共同體實踐，共同決策、共同管理、共同監(jiān)督；在社會參與上，積極引導和吸引社會力量參與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形成多元共治的良好格局。同時，為確保村莊治理共同體持續(xù)健康發(fā)展，還需建立健全實踐效果的評估與反饋機制，注重聽取村民和社會各界的意見建議，定期對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成效進行評估，及時發(fā)現問題總結經驗，不斷完善和優(yōu)化治理實踐策略，確保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能真正符合村民的迫切期望和現代化需求。

（三）優(yōu)化治理實踐：保障村莊治理共同體高效運轉

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構建與完善不僅是農村發(fā)展的內在需求，也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根據當前基層治理實際，為切實有效推進村莊治理共同體重塑，要著力從融合治理、統(tǒng)籌治理、集體治理等治理維度推動實踐展開，確保村莊治理共同體能夠在實踐中高效運轉，煥發(fā)新的生機與活力。

第一，以融合治理推動基層黨建與村莊治理共同體深度融合，貫徹落實國家能力與國家意志。一是明確基層黨建與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權責劃分。

在基層治理實踐中，雖然政府也履行管制職責，但與以往的政府管制有著根本區(qū)別［34］（P129）?；鶎诱饕ㄟ^基層黨組織提供治理服務，不僅有利于落實國家意志，也為基層治理提供思想引領、觀念引導，為基層治理把向定脈。村莊治理共同體建設必須在村黨組織領導下進行，黨組織負責履行國家意志的同時，應將黨的建設工作與村莊治理共同體運轉有機融合，引領村莊治理共同體的正確發(fā)展方向。二是明確黨建引領下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運行規(guī)則。黨建如何引領村莊治理共同體取決于各村莊治理共同體所具備的稟賦情況，而黨建引領下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運行規(guī)則需加以明確。黨建引領村莊治理共同體要在基層黨組織的帶領下，充分發(fā)揮黨的領導核心與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通過村莊治理共同體平臺完善民主決策、推動民主協(xié)商，通過將愿景價值、組織載體、評價示范等作為村莊治理共同體主要的支持體系，實現公共資源與村莊治理的有序對接。

第二，以統(tǒng)籌治理積極構建村莊治理共同體樣態(tài)，加速形成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統(tǒng)籌治理是通過統(tǒng)一謀劃促使各相關行動者共同完成公共任務的運作過程［35］。通過戰(zhàn)略規(guī)劃與管理將村莊治理共同體各參與主體、治理的目標與手段有機聯結起來，形成與基層治理戰(zhàn)略任務相適應的村莊治理共同體樣態(tài)。一是規(guī)劃性設標，由“沖突治理”“局部治理”向“統(tǒng)籌治理”轉變。在農村傳統(tǒng)共同體式微狀態(tài)下，村民之間矛盾與沖突更易升級加劇，導致沖突治理成為基層治理的一項重要內容。以往村“兩委”對村內事務采用“沖擊—回應”式的管理方法，多是應付局部事務的治理方式，難以兼顧各方利益。村莊治理共同體樣態(tài)下，應統(tǒng)籌村莊具體事務，借助治理共同體平臺共同謀劃、共商對策，真正形成基層民主協(xié)商氛圍，將村莊內部沖突與矛盾通過統(tǒng)籌共同體內部利益關系巧妙化解。二是戰(zhàn)略性定格，從“利益主導”到“戰(zhàn)略引導”轉變。利益主導行動，方便解決個案、局部性難題，但治理共同體內的整體性問題必須由戰(zhàn)略引導加以解決。三是主體性促局，從“單級治理”到“共建共治”轉變。村莊治理共同體囊括多元治理主體，通過有效利用村莊治理共同體平臺，保證各治理主體共同發(fā)力，注重村民主體性的發(fā)揮，組織村民共同建設和治理村莊，切實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

第三，以集體治理建立健全村莊治理共同體體制機制，切實推動基層治理現代化。集體治理主要以集體行動的邏輯為參照進行基層治理。一是村黨組織要在運營社會資本的基礎上有效制定各項制度舉措。突破集體行動困境的方法，大多是進行選擇性激勵、強制與制度規(guī)范［36］。村莊治理共同體要在黨建引領并整合社會資本的基礎上，健全集體治理的體制機制。建立健全對家庭、家族社會資本的激勵機制，利用家庭、家族成員之間的信任、網絡、規(guī)范，通過籌辦家庭賽事、聚集同姓共商共治等方式，增強家庭之間、家族之間彼此認同感與信賴感，強化家庭、家族的帶動作用，降低治理成本。二是創(chuàng)新集體治理的基礎制度供給。在健全村莊治理共同體體制機制過程中，強化非正式規(guī)則與治理目標的融合，將村民集體自發(fā)衍生出的一些非正式制度納入到日常規(guī)制當中，充分發(fā)揮非正式制度的獨特治理優(yōu)勢。建立健全互信互惠制度，“互信合作的共同體將使理性的個人能夠超越集體行動的悖論”［37］（P195）。立足黨建引領下的村莊治理共同體實踐，積極構建以村民之間近鄰互助、村民與組織之間近鄰守護、組織與組織之間近鄰共建為核心的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讓農村基層治理更貼近實際、更富有效率、更具人情味。

參考文獻：

［1］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四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

［2］章曉樂，任嘉威.治理共同體視域下社會組織參與農村社會治理的困境和出路［J］.南京社會科學，2021，（10）.

［3］劉奉越.城鄉(xiāng)關系下農村“空心化”的演進歷程及發(fā)展走向［J］.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6）.

［4］田毅鵬，張笑菡.村落社會“重層結構”與鄉(xiāng)村治理共同體構建［J］.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21，（4）.

［5］李玲玲，楊 歡，趙曉峰.“三治融合”中鄉(xiāng)村治理共同體生成機制研究——以陜西省留壩縣為例［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3）.

［6］岳 奎，張鵬啟.新時代黨建引領農村基層治理路徑探析［J］.行政論壇，2022，（3）.

［7］毛一敬.構建鄉(xiāng)村治理共同體：村級治理的優(yōu)化路徑［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4）.

［8］徐頑強.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系統(tǒng)審視與構建路徑［J］.求索，2020，（1）.

［9］［美］ 詹姆斯·N.羅西瑙.沒有政府的治理：世界政治中的秩序與變革［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10］岳 奎.中國共產黨政黨基因的生成邏輯及時代價值［J］.社會科學輯刊，2024，（5）.

［11］楊 毅.建黨百年社會治理的發(fā)展特征及經驗啟示［J］.山東社會科學，2021，（12）.

［12］陳亞州.關系共同體：共同體研究的“關系轉向”——兼論中國“命運共同體”的共性基礎［J］.內蒙古社會科學，2022，（3）.

［13］桂 華.村落的意義世界研究：鄉(xiāng)村社會研究的一個新領域［J］.中國圖書評論，2010，（11）.

［14］楊 華.綿延之維：湘南宗族性村落的意義世界［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9.

［15］陸益龍.后鄉(xiāng)土中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

［16］吳 毅.雙重邊緣化：村干部角色與行為的類型學分析［J］.管理世界，2002，（11）.

［17］徐 勇.村干部的雙重角色：代理人與當家人［J］.二十一世紀，2002，（10）.

［18］賀雪峰.如何再造村社集體［J］.南京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3）.

［19］毛一敬，劉建平.重塑治責與農民履責：村莊治理共同體的建設路徑［J］.農村經濟，2023，（11）.

［20］馬 華.“結構—行動”分析框架下新時代鄉(xiāng)村治理共同體建構的三重邏輯［J］.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24，（1）.

［21］羅興佐.過渡型社會與鄉(xiāng)村治理現代化［J］.華南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2）.

［22］王立勝.中國農村現代化社會基礎研究［M］.濟南：濟南出版社，2018.

［23］文 軍，劉雨航.邁向新內生時代：鄉(xiāng)村振興的內生發(fā)展困境及其應對［J］.貴州社會科學，2022，（5）.

［24］郭占鋒，田晨曦.從“村落終結”到“社區(qū)再造”：鄉(xiāng)村空間轉型的實踐表達——對陜西省袁家村的個案分析［J］.中國農村觀察，2023，（5）.

［25］尤 琳，王海濤.厚植村莊共同體：對差序治理的邏輯考量與回應［J］.中國農村研究，2020，（2）.

［26］張大維，馮相龍.互動治理與縱深服務：黨建統(tǒng)合鄉(xiāng)村治理的有效邏輯［J］.農林經濟管理學報，2024，（5）.

［27］何得桂，夏美鑫.回應性治理視野下創(chuàng)新基層社會治理的路徑和機制［J］.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4）.

［28］盧福營.鄉(xiāng)村振興背景下的村莊治理共同體重構［J］.社會科學，2022，（6）.

［29］岳 奎，何純真.深入推進新時代基層黨組織政治建設［J］.甘肅社會科學，2023，（5）.

［30］陳萬莎，陳明明.黨建引領鄉(xiāng)村治理體系現代化轉型的實踐路徑——以煙臺市黨建示范區(qū)為例［J］.探索，2023，（4）.

［31］張國磊，馬 麗.新時代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內涵、目標與取向——基于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的解讀［J］.寧夏社會科學，2020，（1）.

［32］湯資嵐，楊 旭.智慧鄉(xiāng)村視域下技術韌性的證成邏輯與推進方略3GaDXwHKJZ4J20RyFttlUJXRV0QmdQQSxSDea9RDUFk=［J］.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學報，2023，（4）.

［33］芮國強，胡 雯.從“數字嵌入”到“數字包容”：鄉(xiāng)村治理數字化轉型的進路反思［J］.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5）.

［34］陳廣勝.走向善治［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

［35］李瑞昌.統(tǒng)籌治理：國家戰(zhàn)略和政府治理形態(tài)的契合［J］.學術月刊，2009，（6）.

［36］劉厚金.基層黨建引領社區(qū)治理的作用機制——以集體行動的邏輯為分析框架［J］.社會科學，2020，（6）.

［37］［美］ 羅伯特·帕特南.使民主運轉起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崔正賢

Reconstruction of Village Governance Community： Consideration and Response to the Dissipation of Rural Traditional Community

Yue Kui， Liu Kejun

Abstract：

Rural grassroots governance is the basic link of the national governance system， and the difficulties and key points in realiz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re concentrated he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overnance community， the rural traditional community is declining， the meaning of the rural world is gradually retreating， and the “public spirit” of the village is gradually weakening. The function of community aggregation is gradually weakened， and the village social relations are loose. The interest association mechanism is gradually reduced， and the function of the main body is limited. In the face of the dissipative constraints of the rural traditional community， the construction of village governance community in the new era presents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such as integration， constructiveness and interaction， which profoundly reflects the change trajectory of the rural social structure and points out the direction for exploring and innovating the mode of modern village governance. To reshape the village governance community towards Chinese moderniz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focus on the village front line， give full play to the power of political parties， take the party building as the guidance， take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s the foundation， and combine the strength of the family and the country. From the dimensions of integrated governance， overall governance and collective governance， we will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a pattern of co-construction， co-governance and shared governance.

Key words：

village governance community， rural grassroots governance， traditional community， modernization of governance

收稿日期：2024-08-10

作者簡介：

岳 奎（1980-），男，中國地質大學（武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武漢 430074；劉柯均（1992-），女，中國地質大學（武漢）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湖北武漢 430074

本文為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重大研究專項“中共黨史黨建學科體系研究”（批準號2024JZDZ030）和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

“有效治理視角下的農村返貧防范機制研究”（批準號19YJC81000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