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文學類文本閱讀測評研究及教學啟示

邵然

摘要：從2021高考全國甲卷、全國乙卷和新高考Ⅰ卷的文學類文本閱讀主觀題來看，試題的情境化設計既兼顧了思想性，也體現(xiàn)了交互性，但其任務設計還應更好地考查學生的思維過程和思辨能力，指向生活體驗。在教學中，教師要吸納文學類文本閱讀的新方法;依托教材，注重知識儲備和個人體驗的融合;研究典題，學習課程標準和高考評價體系。

關(guān)鍵詞：高考;文學類文本閱讀;情境化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和《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中都明確指出：情境是高考評價的考查載體?！吨袊呖荚u價體系說明》對情境及其分類做了如下說明——“高考評價體系中所謂的‘情境即‘問題情境，指的是真實的問題背景，是以問題或任務為中心構(gòu)成的活動場域”;“基于知識應用和產(chǎn)生方式的不同，高考評價體系中的情境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是‘生活實踐情境……第二類是‘學習探索情境……”在不同的情境中，學生感知問題和認知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情境化試題是通過創(chuàng)設真實的語文學習情境，讓學生在真實背景下運用必備知識和關(guān)鍵能力去解決實際問題，使學生的學習成果以多樣化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

下面，主要以2021年高考全國甲卷、全國乙卷和新高考Ⅰ卷的文學類文本閱讀的主觀題為例，兼及其他年份的高考典題，談談情境化試題的命制亮點、應然要求及教學策略。

一、2021年高考文學類文本閱讀情境化試題的命制亮點

2021年高考全國甲卷、全國乙卷和新高考Ⅰ卷的文學類文本閱讀主觀題，在情境化試題設計方面呈現(xiàn)以下亮點：

（一）兼顧思想性

這三套高考卷中的小說文本、散文文本均具有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語言文字和情感上具有審美意蘊，能引導學生更好地走進情境材料，完成相應的語文學習任務：《當痛苦大于力量的時候》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愛國、進步、充滿尊嚴的普希金，《秦瓊賣馬》塑造了一個急人所困、熱愛傳統(tǒng)藝術(shù)、不重金錢的商人形象，《石門陣》刻畫了具有愛國主義精神的百姓形象，都較好地體現(xiàn)了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在試題的情境設置上，兼顧了思想性。如新高考Ⅰ卷的第9題：

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的“門”，在不同層面有不同含義，請結(jié)合文本加以分析。

“小說中多次出現(xiàn)的‘門”是設置的情境，“在不同層面有不同含義”引出任務的方向和對象，“請結(jié)合文本加以分析”是任務。學生首先要進入情境，對文本中“門”的信息進行檢索，然后加以分類，可以歸納出“門”有以下含義：（1）現(xiàn)實生活中的門，洪子店村民以磚頭堵門;（2）在王木匠的故事加工中，磚頭門變成了“石頭門”，戰(zhàn)斗故事隨之變成了傳奇的“石門陣”;（3）王木匠明白了“守住了大門，不用關(guān)二門”的道理，即只有保衛(wèi)國門，才能守護家門，才有實現(xiàn)“夜不閉戶”的希望。學生在信息檢索和分類的過程中，懂得了軍民團結(jié)抗日、保家衛(wèi)國的愛國主義情懷，在情境中完成了學習任務，更在情境中提升了思想認識。這契合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六個下功夫”，體現(xiàn)了核心價值在高考評價中的引領作用。

（二）體現(xiàn)交互性

情境化試題的測評應該使學生在與問題情境的交互中理解、分析進而整合答案。如以下兩題：

新高考Ⅰ卷的第8題：

王木匠講石門陣時，多處使用反復手法，這種講述方法有什么效果？

全國甲卷的第8題：

作者訪問米哈伊洛夫斯克村，為什么會聯(lián)想到達吉雅娜？請談談你的看法。

新高考Ⅰ卷第8題中，“王木匠講石門陣時”設置了一個類似說書的情境，在“聽故事”的場景中，出現(xiàn)了講故事的王木匠和聽故事的人兩個角色;“多處使用反復手法”是任務的對象;“這種講述方法有什么效果”是任務。這道題將學生帶入問題討論的氛圍中：學生要在“王木匠”和“聽眾”之間去品讀“講故事”的反復手法的作用，從“王木匠”的角度思考，“反復”交代了故事情節(jié)，渲染了緊張的氛圍，從“聽眾”的角度思考，“反復”引發(fā)了聽眾的好奇心，使故事有延宕的效果。

全國甲卷第8題中，“作者訪問米哈伊洛夫斯克村”是文本提供的情境，在這個情境中出現(xiàn)了作者、普希金、達吉雅娜3個角色，“為什么會聯(lián)想到達吉雅娜”是任務。在解答這個問題時，要求學生關(guān)注普希金在米哈伊洛夫斯克村的生活經(jīng)歷，他在這里創(chuàng)作了《葉甫蓋尼·奧涅金》，建立起和達吉雅娜之間的聯(lián)系;還要關(guān)注作者和達吉雅娜之間的聯(lián)系，她是作者最鐘愛的女性，并與作者的青春記憶有關(guān)。

這兩道題的命制都強調(diào)構(gòu)建學生個人體驗的關(guān)系場，重在考查學生用學科知識和思維方式理解并闡釋情境任務，而不只是單純從學科知識（反復、聯(lián)想）出發(fā)。這就構(gòu)成了一個情境材料、學科知識和思維方式交互的關(guān)系，更有利于考查學生的語文素養(yǎng)。

二、高考文學類文本閱讀情境化命題的應然要求

（一）指向?qū)W生的思維過程

設置情境的目的在于引領學生在真實的情境中運用已有的知識去發(fā)現(xiàn)問題，在問題的解決過程中建構(gòu)新知識，獲得新經(jīng)驗。情境任務的擬制要避免考查單一的知識點、能力點，重在考查學生在情境中完成任務的思考過程。例如，八省聯(lián)考語文卷的第9題：

如欲以“一則‘新世說”為題寫一則《國文教員》的小評論，請結(jié)合文本，列出評論要點。

這道題考查學生的多項能力：閱讀兩個不同性質(zhì)的文本，建構(gòu)其內(nèi)在聯(lián)系，從鑒賞評價的高度思考問題，并能作出高度概括。且看當時網(wǎng)絡上流傳的兩個版本的答案：

版本1：①針對國文教員自編教材評論其眼光和見識;②針對國文教員的授課風格即精當?shù)闹v解進行評論;③針對國文教員要求學生大量背誦名篇進行評論。

版本2：①記錄人物言行，品評人物風格，具有“世說”類小說的特點;②以新的方式反映新的時代內(nèi)容;③體現(xiàn)了學者金克木獨特的小說觀念。

很明顯，版本1按照傳統(tǒng)的答題思路組織答案，從人物形象出發(fā)，對人物和情節(jié)進行分析，忽視了試題中的情境任務設計。而版本2才是符合命題意圖的答案，學生若要完成任務，擬出答案，應遵循這樣的思維過程：（1）以“一則‘新世說”為題，題目即評論的核心，思考《國文教員》與《世說新語》的關(guān)聯(lián)，“新”在何處;（2）寫一則小評論，先進行文學鑒賞，再進行文學評論;（3）寫一則《國文教員》的小評論，評價的對象是《國文教員》這篇文章，而不是具體細節(jié);（4）結(jié)合文本，列出要點，即高度概括。

這個思維過程，其實是把一個“主任務”分成了幾個“子任務”，這些“子任務”間是有邏輯關(guān)聯(lián)的，并不是零散的知識和技能。這樣的思維過程，才是測評的要義。

（二）考查學生的思辨能力

“思辨性閱讀與表達”學習任務群強調(diào)“發(fā)展實證、推理、批判與發(fā)現(xiàn)的能力，增強思維的邏輯性和深刻性，認清事物的本質(zhì)，辨別是非、善惡、美丑，提高理性思維水平”。高考對學生思辨能力的考查，并不是新現(xiàn)象，如2010年安徽卷的第13題：

請為這篇小說擬一個恰當?shù)臉祟}，并說明理由。

命題者給出了一個開放性很強的任務——為小說擬標題。小說的題目可以從情節(jié)內(nèi)容的角度擬，或能概括全部情節(jié)，或能點出核心的部分情節(jié);可以從人物的角度擬，或是主要人物，或是主次人物關(guān)系;可以從表現(xiàn)主題的角度擬，或是直接點明主題，或是含蓄表現(xiàn)主題;也可以從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地點等角度去擬。本文的情節(jié)包括“訂碑—看碑—運碑—立碑”，這個過程可以用“洗碑”概括，也可以用“碑”這一貫穿全文的線索來概括;從人物角度看，王石匠是全文的主要人物，也體現(xiàn)了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所以可以用“王石匠”作標題;羅永才的心理轉(zhuǎn)變是故事的主要內(nèi)容，也表現(xiàn)全文的主旨，因而可以“轉(zhuǎn)變”為標題?？梢姡@道題其實能充分考查學生辯證思維和深度思維的能力。幾種答案在思辨能力上是有高下之分的，在新課程背景下，可以嘗試分級賦分。

同時，這道題在設計問題時，已經(jīng)暗含了文本給予的一個具體情境——沒有題目。它帶來的影響是比較深遠的，對后來的命題有一定啟發(fā)，如2019年浙江卷的第13題：

如果給本文擬一個標題，你會選“磨坊里外”還是“馮歪嘴子”？為什么？

兩道題異曲同工，都在學生的個體體驗中融入了理性思辨，注重提升思維品質(zhì)，這是情境化命題不可或缺的測評元素。不同之處在于，后者虛擬了兩個標題，在具體情境中供學生選擇，提供了顯性的支架;前者突出思維的多樣性，而后者更重視思維的嚴密性。

（三）觀照學生的生活體驗

要合理測評核心素養(yǎng)，必須依賴真實的任務情境。2021年的三套試卷有的題目看似構(gòu)建了一個生活實踐情境，指向個人體驗，似乎需要學生個體獨自開展的語文實踐活動，但實際上學生的作答與情境是單向的，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實踐活動。比如全國乙卷的第9題：

買賣瓷盤的過程中，楊成岳的心理發(fā)生了哪些變化？請結(jié)合作品簡要說明。

或許可以把“買賣瓷盤的過程”看作一個生活實踐情境，可是對楊成岳心理活動變化的理解，并不需要學生進入一個買賣的情境中去生發(fā)個人體驗。學生與情境之間沒有形成個人體驗的關(guān)系場，完全可以通過梳理故事情節(jié)，依靠解題技巧完成解答。這道題偏向小說形象的考查，在生活實踐情境上的指向不夠突出，并不能很好地測量學生在分析解決問題時所體現(xiàn)的學科綜合素養(yǎng)。

三、文學類文本閱讀的教學策略

（一）查漏補缺，吸納文學類文本閱讀的新方法

教學中要注重文體知識的復習。比如，小說閱讀離不開人物、情節(jié)、環(huán)境和主題四個方面，但這些肯定不是全部，必須要幫助學生吸納新的閱讀方法?？催@樣兩道題：

2020年新高考Ⅰ卷的第9題：

本文采用空間和時間兩條線索行文，請分別加以簡析。

2018年全國Ⅰ卷的第6題：

小說中歷史與現(xiàn)實交織穿插，這種敘述方式有哪些好處？請結(jié)合作品簡要分析。

2020年新高考Ⅰ卷第9題考查的是能否根據(jù)情境需要，對文本中有關(guān)時間和空間的語句進行梳理，獲得關(guān)于文本線索與中心的關(guān)鍵性信息和新知識：從文章學角度看，文章線索貫穿全文，使文章渾然一體，使結(jié)構(gòu)完整嚴謹。

2018年全國Ⅰ卷第6題考查小說的敘事方式和敘事角度，即能否多角度、多方面地對小說布局謀篇的藝術(shù)特色進行探究。學生如果不具備這些知識，將無從下手。因而，在教學中，教師要結(jié)合教材中的散文、小說甚至戲劇，補充一些文章學、敘事學的知識，擴充學生的知識體系，提升學生深度閱讀的能力。

（二）依托教材，注重知識儲備和個人體驗的融合

教師還要借助教材中的大家、名家的作品，取之于課內(nèi)，用之于課外，把學生的知識儲備和個人體驗融合起來，激勵學生創(chuàng)造。如2019年全國Ⅰ卷中的第8題：

魯迅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闭堈務劚疚氖侨绾尉唧w塑造這樣的“中國的脊梁”的。

這道題目考查的是歷史小說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命題者巧妙地借助初中教材魯迅雜文《中國人失去自信力了嗎》中的語段設置情境，用大禹形象的塑造，體現(xiàn)了魯迅在內(nèi)憂外患、災難頻仍的形勢下對弘揚民族精神、增強民族文化自信心的高度重視。運用已有的知識儲備構(gòu)建情境，容易激活思維，產(chǎn)生一定的聯(lián)想和想象，調(diào)動學生的個人體驗，生成新的體驗和感悟。

（三）研究典題，學習課程標準和高考評價體系

教師還需重視梳理并研究近幾年的高考典題。高考典題質(zhì)量高，既全面盤點了高中文學鑒賞或評論的知識體系，又突出了重點、難點，反映出考點融合或轉(zhuǎn)向的趨勢，以及題型的創(chuàng)造。高考典題比較能體現(xiàn)課程標準的精神，少偏題、怪題，在必備知識、關(guān)鍵能力、學科素養(yǎng)和核心價值的考查上，可以提高學生的實戰(zhàn)能力，是檢驗學生知識水平最好的工具。同時，教師還要熟悉《中國高考評價體系》，深入了解高考的核心功能，準確把握高考的考查內(nèi)容和要求，避免“走彎路”。

在進一步深化考試內(nèi)容改革的過程中，要提升文學類文本閱讀測評情境化試題設計水平，就要使試題的能力考查點向語文閱讀素養(yǎng)傾斜，向辯證思維和創(chuàng)新思維能力傾斜，引導學生綜合運用語文學科的知識和方法，調(diào)動閱讀與表達策略，有效解決真實情境中的語文任務。

參考文獻：

[1]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

[2] 教育部考試中心.中國高考評價體系[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