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欣
明明身體還未感覺到寒意,但窗外的白樺樹葉卻因沾染枯黃的顏色而紛紛凋落,這種景致讓本就有些無趣的校園平添了幾分凄涼的色彩。
正在上課的我將目光投向窗外,看到的只有覆蓋著落葉的瀝青公路和公路兩旁的白樺樹,冰冷又死寂,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我默默收回目光,短嘆一聲,將剛才未記的筆記補上。
從這個學期搬到靠窗的位置開始,我就養(yǎng)成了時不時看向窗外的習慣。有時是下課與人交談時無意間的一瞥,更多的則是在上課的45分鐘里的一種放松,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老師在講臺上講解著一道去年高考的壓軸題,我在書上將老師講到的定義做上標記,然后騰出手來戳了戳旁邊睡得正香的同桌:“醒醒,講重點了。”
同桌頓時睜開眼,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fā),隨即快速進入狀態(tài),跟著老師的思路,在題干旁標注了解題所要用到的公式,并簡單記下了老師的解題思路和步驟,然后從抽屜中拿出一沓草稿紙,開始對題目的結(jié)果進行演算。
“咳、咳、咳……”她的目光緊緊盯著試卷上還未解開的題目,一只手半捂著嘴,另一只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松懈,在草稿紙上認真地推導出每個求解過程。
可能是咳嗽打斷了她的思路,規(guī)劃好的步驟也亂成一團,她耐心地一步步往上查錯,最終得出了結(jié)果,確認與正確答案相同后,她才將答案簡化,謄抄在試卷上。下課鈴恰時響起,她悄悄松了口氣。
“謝了?!蓖缹ξ尹c點頭。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已經(jīng)鋪滿整張桌子的草稿紙,從堆滿了學習資料的桌面上艱難地抽出下節(jié)課所需要的課本,又開始忙碌起來。
一想到她上課時咳嗽的樣子,我有些擔心,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道:“你這都咳了幾天了,再這樣下去,更嚴重了怎么辦?還是請假去醫(yī)院看看吧?!?/p>
“沒事,就是普通感冒?!彼敛辉谝獾財[擺手,眼睛從始至終沒離開過課本。
我有些尷尬地把手縮了回來,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也對,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你這么關(guān)心干什么?又不是你自己的事兒。人家的成績可是在年級名列前茅的,你自己呢?課上、課后的努力也只換來了一次次成績的下滑,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做幾道題。
上課鈴響過很久了,我的內(nèi)心依然無法平靜,視線總是不自覺地飄向窗外,仿佛那里才是我安靜的歸宿,課堂已經(jīng)成為束縛我的牢籠。
渾渾噩噩間又過去了一節(jié)課,老師的聲音隨下課鈴一道停止。放下筆,我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
試卷上大片的空白像是在告知我上節(jié)課糟糕的狀態(tài)。這時,同桌將自己的試卷遞了過來:“有幾道題你沒聽吧。”
我抬眼一看,發(fā)現(xiàn)在我沒聽的那幾道題的題號上,她都很細心地做了標記,重要的解題步驟和公式還特地用熒光筆畫了出來。
我看了看她,她還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不是專門給你標的,就是,就是正好這些題很重要,所以才標出來的……”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有心理負擔,我當然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便開始對著她的試卷填補我的試卷上的空白。
幾周后的一日,我正埋頭于題海中,突然聽到了同桌略帶驚喜的聲音:“下雪了,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呢!”
我抬頭看向窗外,只見渾濁灰暗的天空中,雪像春天的柳絮般正洋洋灑灑地落下。白樺樹的葉子早已落光,光禿禿的樹枝被覆上一層薄雪,公路還未完全被雪侵占,一切的景致都是如此的和諧。
上課鈴響了好一陣,我才慢慢地回過神,從抽屜中找出課本,新的一節(jié)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