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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唐書·地理志》所記唐蕃道部分地名及南北道考

      2019-07-27 02:36:26李宗俊
      西藏研究 2019年3期
      關(guān)鍵詞:吐谷渾吐蕃

      李宗俊

      (陜西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陜西 西安 710119)

      一、振武軍城石堡城

      拙文《唐代石堡城、赤嶺位置及唐蕃道路再考》(《民族研究》2011年第6期)將出土文獻與民族關(guān)系、軍事地理緊密結(jié)合,對學(xué)界爭議問題進行了辨正,確認(rèn)唐蕃殊死爭奪的赤嶺石堡城其遺址即今甘南卓尼縣羊巴古城。這一研究,由甘南碌曲縣境內(nèi)道格爾古碑的發(fā)現(xiàn)所證實,也被敦煌出土文書中有關(guān)文書所證實,分別參見拙文《道格爾古碑即唐蕃赤嶺劃界碑考辨》(《民族研究》2013年第1期)與《敦煌文書P.3885反映的吐蕃行軍路線及神策軍駐地、洮州治所等相關(guān)問題考》(《唐史論叢》第21輯,2015年)。今由《唐王待封墓志》的相關(guān)記載與唐蕃道路走向的有關(guān)信息,又可作為本人已有觀點之補充。

      《唐王待封墓志》2009年出土于西安,楊宏毅先生已撰文考釋[1]。該墓志正文述及志主官履,其中曰:

      公自天寶五載從戎隴右,以殊功特授陪戎副尉,守右領(lǐng)軍衛(wèi)延安府左果毅都尉。九年,旋師河北,錄勛遷致果副尉,守左武衛(wèi)翊府中郎將,仍同節(jié)度副使。乾元初,本道進名宿衛(wèi),因戾神策軍,志獲所歸,忠果彌著。代宗登極,賜寶應(yīng)功臣……

      這里提到志主天寶五載至九載(746—750年)任職并立功隴右事,正如楊宏毅先生所考,在這期間志主先是參與了唐與吐蕃在青海湖一帶的戰(zhàn)役,隨后又參與了唐和吐蕃石堡城、樹墩城之戰(zhàn)。但作者對墓志提及的“九年旋師河北”之“河北”理解有誤,提出“這里的‘河北’應(yīng)為‘河西’筆誤,亦即黃河上源之北的甘肅河西走廊、青海湟中地區(qū)”。其實,這里之“河北”無誤,而且正好印證了唐與吐蕃殊死爭奪的石堡城的位置正在黃河以南,其遺址即為今甘南卓尼縣羊巴古城。

      石堡城為唐朝與吐蕃殊死爭奪的戰(zhàn)略要地,因其控扼著唐睿宗以來雙方有疆土爭議的河西九曲地的東大門。河西九曲地,為黃河上游西端回環(huán)曲折的地區(qū),古有“河曲”“九曲”或“河西九曲”之稱。但在唐與吐蕃疆土之爭期間,就指今天青海省境內(nèi)共和縣至循化縣沿黃河一線以南、唐洮州以西的地區(qū)。

      開元二十九年(741年)石堡城陷落吐蕃后,驚動了唐朝廷,唐玄宗為之大為震怒。此后為了重新占領(lǐng)石堡城,唐玄宗幾易將帥。天寶四載(745年),皇甫惟明攻取石堡城失敗后,隨即就被玄宗借故貶殺,繼任隴右節(jié)度使的王忠嗣雖然身兼四節(jié)度,但因為不能收復(fù)石堡城而令玄宗十分不滿,竟不惜將士的性命誓要攻取,旋即借故貶黜王忠嗣為漢陽太守,另授哥舒翰為隴右節(jié)度使而繼續(xù)推行其強行攻取石堡城的計劃。天寶八載(749年),哥舒翰為奪取石堡城首先投入了63 000人的龐大兵力,并逼迫負(fù)責(zé)攻城的兩位下屬裨將立下了三日攻克的軍令狀。結(jié)果正如王忠嗣所料,唐軍“士卒死者數(shù)萬”,傷者應(yīng)該更是無計其數(shù),最終以慘重的代價再次奪取了石堡城。大戰(zhàn)結(jié)束以后,雙方撤軍,天寶九載“旋師河北”,唐隴右節(jié)度使及隨軍將士返回隴右節(jié)度使治所鄯州城(今青海樂都),然后給立功將士錄勛授官,正說明此前發(fā)生的唐蕃石堡城大戰(zhàn)就發(fā)生在黃河以南的河西九曲之地,而石堡城正好位于地當(dāng)九曲東境的洮河岸邊。

      二、尉遲川與苦拔海

      尉遲川,石堡城與苦拔海之間是尉遲川,尉遲川應(yīng)該是與尉遲姓氏有關(guān),但正史無考。日本學(xué)者佐藤長認(rèn)為因鮮卑別部尉遲氏族眾居此而得名。此觀點應(yīng)該是成立的,因尉遲本為南北朝時北方鮮卑族姓氏之一,其部落號尉遲部,該部后隨孝文帝進入中原,被命以族名尉遲為姓,稱尉遲氏。吐谷渾人曾長期居住在洮河流域,而吐谷渾也為鮮卑所出,有可能因吐谷渾人中有尉遲部,而將其駐牧的川谷稱為尉遲川。另外還有一說為“藏語‘彎曲河’()或‘回旋河’()的音譯。今地為青海省倒淌河草原,屬倒淌河鎮(zhèn)轄區(qū)?!保?]而我們認(rèn)為洮河上游幾經(jīng)回環(huán)曲折,正合藏語“彎曲河”或“回旋河”之意,則尉遲川應(yīng)該也在洮州,其地應(yīng)該是唐蕃赤嶺劃界立碑——道格爾古碑所處的河川,位于碌曲縣道格(刀告)爾溝、賽杰布溝與瑪日科溝的交岔處,為道格爾曲河匯入叟曲河形成熱吾克赫河的匯流處,為三山環(huán)抱的方圓一華里左右的平川草灘。

      苦拔海,《舊唐書·哥舒翰傳》有記載,在天寶初年哥舒翰跟隨王忠嗣任職隴右期間,“吐蕃寇邊,翰拒之于苦拔海,其眾三行,從山差池而下,翰持半段槍當(dāng)其鋒擊之,三行皆敗,無不摧靡,由是知名?!笨梢姡喟魏5禺?dāng)吐蕃要道。具體位置,《通典·邊防典》記可跋海曰:“有可跋海,去赤嶺百里,方圓七十里,東南流入蠻與蠻西洱河合流而東,號為漾鼻水,又東南出會川為瀘水焉。”此記載《唐會要》卷97與之略同,唯“七十里”為“七里”,“西二”為“西洱”,“漾濞水”為“撲鼻水”。此二書所記的可跋海流的方向為東南;而瀘水,我國古代西南有瀘水,三國孔明曾五月渡瀘南征,為今天的雅礱江;所謂的“蠻”即中國古代對西南各族的稱呼,唐時期,將南詔多稱“西南蠻”。這些與吐蕃轄境東北部,今川西地區(qū)的河湖特征、古代對該地區(qū)的民族稱謂,都十分吻合。而洮河上源與西南川藏交界地區(qū)恰好毗鄰,應(yīng)該說此亦清楚標(biāo)明赤嶺的位置就在緊鄰唐西南的洮州西境。

      黃河從阿尼瑪卿山東北隅而出北流,又折西北流,其以東為今瑪曲縣曼瑪草灘(亦稱喬科灘),據(jù)當(dāng)?shù)乩习傩辗从常摰?0世紀(jì)90年代前還是一個大沼澤,這片大沼澤一直向東延伸到今四川若爾蓋,早年應(yīng)該是黃河水漲為湖,水旱為沼澤的地方。而這片大沼澤的東部,即今碌曲縣郎木寺鎮(zhèn)境內(nèi)有貢巴、波海兩個村子,兩村東南就是四川省阿壩藏族自治州的若爾蓋高原,即若爾蓋沼澤,古稱潘松草原,沼澤由湖泊沼澤化而成,如至今山原寬谷中尚有莫烏措爾格、江錯湖和夏曼大海子,為湖泊退化后存留的小湖泊,很可能在湖水退化前緊鄰貢巴、波海兩個村子的即為苦拔海。貢巴、可跋或苦拔,皆為吐谷渾語或藏語的音譯。

      三、王孝杰米柵與素羅汗山

      唐前期因吐蕃東擴,王孝杰受命出征的事跡史書記載明確。武則天長壽元年(692年),唐發(fā)兵欲收復(fù)陷落的西域安西四鎮(zhèn)。王孝杰時任右鷹揚衛(wèi)將軍,因久在吐蕃中,悉其虛實,被武則天詔封為武威軍總管,與西州都督唐休璟、左武衛(wèi)大將軍阿史那忠節(jié)率眾以討吐蕃。唐軍大破吐蕃兵,取回四鎮(zhèn),唐朝重新將安西都護府更置于龜茲,以兵鎮(zhèn)守?!顿Y治通鑒》“武則天天冊萬歲元年(695年)條”記載:“秋,七月,辛酉,吐蕃寇臨洮,以王孝杰為肅邊道行軍大總管以討之。”次年,“三月,壬寅,王孝杰、婁師德與吐蕃將論欽陵贊婆戰(zhàn)于素羅汗山,唐兵大敗;孝杰坐免為庶人,師德貶原州員外司馬?!保?]但敦煌古藏文文獻《大事紀(jì)年》卻記:“及至羊年(695年)……大相欽陵在吐谷渾,于虎山漢墳場與唐元帥王尚書大戰(zhàn),殺唐人甚多,是為一年。”這里似乎與漢藏文獻記載的時間不一致,但另據(jù)《舊唐書·婁師德傳》記載,此事確實發(fā)生在證圣元年(695年)。對于王孝杰、婁師德與吐蕃作戰(zhàn)的素羅汗山,《通鑒》胡注曰:“據(jù)婁師德傳,素羅汗山在洮州界。”今據(jù)任乃強、曾文瓊《〈吐蕃傳〉地名考釋(六)》考,素羅汗山在今甘肅碌曲縣西傾山附近,是一個山口名[4]。結(jié)合實地考察,經(jīng)振武軍駐防的石堡城(今羊巴古城遺址)循洮河西行數(shù)里,在洮河南岸貢去乎村則岔石林景區(qū)入口,有三條河流匯入洮河,分別是地勒庫合、熱烏庫合、果日布庫合,其中的“地勒庫合”讀音與“素羅汗”近似,是否即為此地,待考。但由以上所引史書關(guān)于王孝杰這次出征吐蕃地確在洮州的記載,則“王孝杰米柵”應(yīng)該在唐朝洮州境內(nèi),而“米柵”或為囤積軍隊糧草的地方,或應(yīng)該為“木柵”,即臨時駐軍之地。

      四、莫離驛、墨離川、墨離海

      《新唐書·地理志》記:“自振武經(jīng)尉遲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柵,九十里至莫離驛?!币簿褪钦f,繼王孝杰米柵之后又九十里至莫離驛。莫離驛別處無載,但正史及出土文獻多處出現(xiàn)墨離軍、墨離川和墨離海,而且均與吐谷渾人有關(guān)。而墨離軍為唐代設(shè)在瓜州境內(nèi)的一軍,有人認(rèn)為也是因吐谷渾人而設(shè)。

      考察莫離驛、墨離川、墨離海所在位置,正史文獻如《舊唐書·王忠嗣傳》記:“后頻戰(zhàn)青海、積石,皆大克捷,尋又伐吐谷渾于墨離,虜其全國而歸?!薄缎绿茣ね踔宜脗鳌酚洿耸聻?“后數(shù)出青海、積石,虜輒奔破,又討吐谷渾于墨離,平其國?!薄顿Y治通鑒》卷215“天寶五載條”亦有大致相同記載。王忠嗣于唐玄宗天寶五年(746年)至七年(748年),繼皇甫惟明后擔(dān)任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這里的“青海”指青海湖;“積石”指大積石山,今之阿尼瑪卿山,又稱瑪積雪山,藏語意為黃河源頭最大的山,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州瑪沁縣西北部;而“墨離”應(yīng)該就指墨離川。前兩處都是王忠嗣與吐蕃鏖戰(zhàn)處,說明都與隨后的墨離川不在一地。而王忠嗣因伐吐谷渾于墨離川而虜其全國或平其國,說明墨離川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地理單元,當(dāng)時吐谷渾人集中居住地就在墨離川,而且至唐朝開元、天寶年間那里曾有吐谷渾建立的一個親吐蕃政權(quán)。此條史料也說明,王忠嗣任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期間,雖然沒有對石堡城實施強攻,但其以西、以南地區(qū)對吐蕃控制區(qū)和受吐蕃驅(qū)使的吐谷渾人發(fā)起進攻,最終將居住在墨離川的吐谷渾人政權(quán)消滅,還強制遷出其民,顯然是在切斷吐蕃占據(jù)的石堡城的后援,企圖令其成為一座孤城。

      那么至開元、天寶年間還存在的吐谷渾政權(quán)是何時建立的呢?眾所周知,貞觀九年(635年),唐朝遣侯君集平定吐谷渾政權(quán)以后,隨即扶植諾曷缽重建了親唐政權(quán),以其為河源郡王、吐谷渾可汗,貞觀十三年(639年)將唐朝宗女弘化公主嫁于諾曷缽。但自唐高宗顯慶年間(656—661年)開始,吐蕃祿東贊父子積極北擴,進攻親唐的吐谷渾政權(quán),龍朔三年(663年),吐蕃大軍在黃河邊擊潰了吐谷渾軍隊。吐谷渾可汗諾曷缽與弘化公主率數(shù)千帳被迫遷入涼州,后又令其徙于靈州,吐谷渾全境被吐蕃占領(lǐng),政權(quán)滅亡。此后,漢文史籍不見吐谷渾親吐蕃政權(quán)存在的記載。但從以上所引天寶年間王忠嗣伐吐谷渾而平其國的記載,說明龍朔三年吐蕃占領(lǐng)吐谷渾后,隨即又扶植了一個親吐蕃的吐谷渾傀儡政權(quán)。這一點,被敦煌文書《吐谷渾(阿柴)紀(jì)年》殘卷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所證實。

      該殘卷是一份紀(jì)年性質(zhì)的文書,而且是附屬于吐蕃政權(quán)的吐谷渾王的一部大事紀(jì)年,烏瑞稱之為“吐谷渾(阿柴)小王編年”。經(jīng)研究,殘卷記載了706—715年吐蕃統(tǒng)治下吐谷渾王庭所發(fā)生的大事。其中還記載到金城公主出嫁吐蕃期間,曾取道吐谷渾小王莫賀吐谷渾可汗王庭,接見了莫賀吐谷渾可汗及其母后等人[5]。由此不僅進一步說明當(dāng)時親吐蕃的吐谷渾政權(quán)的存在,還說明當(dāng)時唐蕃道路之一就是經(jīng)過吐谷渾駐牧的中心地。而這一中心地,應(yīng)該就是天寶五載王忠嗣因伐吐谷渾而平其國之墨離川。這一點,從《王忠嗣神道碑》也能得到反映,該碑在其中追述王忠嗣在任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期間,因吐蕃占領(lǐng)了石堡城,同時吐谷渾人脅從吐蕃,與唐朝為敵,曰:“猖狂先零,國怨家仇。建牙榆溪,樹羽河源”。這里用先零代指吐谷渾,榆溪指東漢時的大小榆谷,就在今青海貴德東河曲一帶,東漢時羌族居此,北朝至隋唐為吐谷渾駐牧地。河源自然指黃河河源,即黃河九曲吐谷渾居住地。稱其“建牙榆溪”,正說明該時期吐谷渾牙帳就設(shè)在東漢時的大小榆谷地,也就是前文提到的王忠嗣“討吐谷渾于墨離,平其國”之句中所指的墨離川。

      其次,敦煌、吐魯番文書中還有涉及到墨離川、墨離海和吐谷渾人的資料,其中記載了早在武周時期,曾役屬于吐蕃的吐谷渾政權(quán)的投唐事件。其一,20世紀(jì)70年代在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225號墓中,發(fā)現(xiàn)了一批來自敦煌的文書,其中有近30件武周時期的軍事文書,有些還鈐有“豆盧軍經(jīng)略使”的印文,當(dāng)是豆盧軍軍府文書,涉及武周時期的吐谷渾歸朝史事。其中出現(xiàn)有墨離川、墨離海。如文書《武周豆盧軍牒為吐谷渾歸朝事》①吐魯番文書72TAM225:25、72TAM225:33、72TAM225:38錄文見唐長孺主編:《吐魯番出土文書》第7冊,北京:文物出版社1986年版,第233—236頁;大谷文書 3369、3367、3368、3370 錄文見《大谷文書集成》第3卷,京都:京都法藏館1990年版,第84—85頁;大谷文書1086見《大谷文書集成》第1卷,京都:京都法藏館1984年版,第18—19頁(個別錄文據(jù)圖版略有改動)。:

      (一)72TAM225:25(本件有“豆盧軍經(jīng)略使 之印”多處。)

      (前缺)

      1.□/□撥褐□/□落蕃人瓜州百姓賀□/□

      2.□/□六歲,一匹父五□/□草九歲,一疋赤草七歲,一匹白□/□

      3.□/□胡祿一□/□鞍三□/□

      4.□/□玖拾□/□刀壹口 蕃書壹□/□

      5.□/□十日牒稱:得押領(lǐng)人吳□/□

      6.□/□接得前件渾及馬,謹(jǐn)將□/□

      7.□/□蕃人賀弘德款稱:弘德□/□

      8.□/□德常在吐渾可汗處,可汗□/□

      9.□/□州陳都督處,可汗語弘德□/□

      10.□/□眾,今□墨離川,總欲投漢來,請□/□

      11.□/□接者。郭知□大配山南□/□,令便往應(yīng)□/□

      12.□/□差兵馬速即□□應(yīng)接,仍共總管□/□

      13.□計會,勿失機便者。此日□知運便領(lǐng)兵馬往□/□

      14.□/□至 準(zhǔn)狀□/□滿,其所領(lǐng)兵□/□

      15.□/□令端等處降渾消息,兵糧如少□/□

      16.□/□差子總官張令端 □/□

      (二)72TAM225:33

      (前缺)

      1.□人□/□汗遣□道□/□

      2.向瓜州陳都督處,可汗語弘□/□

      3.及百姓可有十萬眾,今

      (后缺)

      (三)72TAM225:38

      (前缺)

      1.□/□以狀牒上墨離

      2.□/□報并牒郭知

      (后缺)

      (四)大谷3369

      (前缺)

      1.□/□牒□/□

      2.□/□稱得瓜州都督□/□

      3.□/□運向水源應(yīng)接訖。牒□/□

      4.□/□應(yīng)接者。先緣騰逐賊□/□

      5.□/□無水草,移在孤秀山□/□

      6.□獲/□東界奉牒,既令計□/□

      7.□/□

      (五)大谷3368+3367

      1.□/□接降渾,七千

      2.□/□將向南,其郭

      3.□/□為彼處糧盡,昨

      4.□/□既至,知運□/□

      5.□/□且漸回,七月十七日

      (六)大谷3370

      1.□/□稱前件渾見欲□/□

      2.□/□應(yīng)接者,諜支度速往□/□

      3.□/□案內(nèi)今月七日使往差□/□

      4.□/□已準(zhǔn)敕各諜所由訖

      5.□/□商量具狀垂報□/□

      6.□/□接,軍州既差兵馬,并□/□

      7.□/□諜馬見□/□

      (七)大谷1086

      (前缺)

      1.□/□

      2.□/□日在瓜州,迎□/□

      3.□/□奴陀住經(jīng)個□/□

      4.□/□回赤水川來喚渾王,擬括□/□5.□/□墜□遂被渾大首領(lǐng),大□/□

      6.□/□汗與三人說,計擬□/□

      7.□/□王婆兒□/□

      (后缺)

      由以上文書可知,吐谷渾可汗牙帳設(shè)在墨離川,派瓜州落蕃人賀弘德去聯(lián)絡(luò)唐朝瓜州陳都督,欲投歸唐朝,希望派人馬接應(yīng)。隨即應(yīng)該是陳都督派郭知運帶領(lǐng)人馬去南山接應(yīng)歸降的吐谷渾部眾。因文中有武周新字,說明文書簽發(fā)的時間在武周時期。而據(jù)張說撰寫的《贈涼州都督上柱國太原郡開國公郭知運碑》,志主郭知運早年因功“加游擊將軍沙州龍勒府折沖”,說明文書中之郭知運帶兵接應(yīng)一事不虛。而這個吐谷渾政權(quán)就是上文所考的龍朔三年吐蕃占領(lǐng)吐谷渾后,隨即又扶植的一個親吐蕃的吐谷渾傀儡政權(quán)。墨離川能夠居住10萬人,可見氣候適宜、地域廣闊。

      考察武周時期吐谷渾人投唐事件,據(jù)史書記載,圣歷二年(699年),吐蕃內(nèi)亂,吐蕃專權(quán)的大相論欽陵被殺后,其子論弓仁叔侄率“吐渾七千帳”投唐。不久,論弓仁又派人赴吐谷渾部招降,“吐谷渾以論家世恩……從之者七千人”[6]。同年七月,又有“吐谷渾部落一千四百帳內(nèi)附”。圣歷三年(700年),吐谷渾“余部詣涼、甘、肅、瓜、沙等州降”。由此可見,上引文書反映的武周圣歷年間吐谷渾人投唐事件正史是有記載的,但正史不見吐谷渾可汗投唐事,很可能因唐朝接應(yīng)不力,在吐蕃的阻撓之下,上引文書提及的吐谷渾可汗沒有投奔到唐境。此后,其王室繼續(xù)在吐蕃的控制之下,政權(quán)延續(xù)到了上文提及的莫賀吐谷渾可汗統(tǒng)治時期,直至天寶五載被王忠嗣所滅。

      另外,據(jù)正史有關(guān)史料反映,圣歷年間唐朝接受投唐的吐蕃、吐谷渾之地不僅有瓜、沙二州,而且包括整個河西走廊其他各州,如肅州、甘州和涼州。當(dāng)時為安置吐谷渾人唐朝廷曾展開激烈辯論,時任涼州都督、隴右諸軍大使的郭元振提出在吐蕃、吐谷渾的河西各邊州就近安置。所謂:“今吐谷渾之降者,非驅(qū)略而來,皆是渴慕圣化,沖鋒突刃,棄吐蕃而至者也。臣謂宜當(dāng)循其情以為制,勿驚擾之,使其情地稍安,則其系戀心亦日厚。當(dāng)涼州降者,則宜于涼州左側(cè)安置之;當(dāng)甘州、肅州降者,則宜于甘、肅左側(cè)安置之;當(dāng)瓜州、沙州降者,則宜于瓜、沙左側(cè)安置之……因數(shù)州而磔裂之,則其勢自分。順其情,分其勢,而不擾于人,可謂善奪戎狄之權(quán)矣。何要纂聚一處如一國,使情通意合如一家,脫有異志,則一時盡去,傷害州縣,為患滋深。何如分置諸州,使每州皆得吐渾使役,欲有他懷,必不能遠相連結(jié)總?cè)??!保?]可見,昔日安置投唐的吐谷渾人的州不限于瓜、沙二州,而尋找與吐谷渾有關(guān)的地名就不能局限在接近瓜沙二州地。

      其二,敦煌文書P.2555《唐人詩集殘卷》中的佚名詩59首,其作品應(yīng)為敦煌陷落吐蕃以后,作者被押送至吐谷渾與吐蕃境內(nèi)期間所作。其中一首為《至墨離海奉懷敦煌知己》:“朝行傍海涯,暮宿幕為家。千山空皓雪,萬里盡黃沙。戎俗途將近,知音道已賒?;卣霸茙X外,揮涕獨咨嗟?!边@里提及的墨離海附近為千山皓雪、萬里黃沙,離吐谷渾部落居住地已很近。根據(jù)佚名這首詩及行程中的另外幾首詩提及的青海湖、赤嶺等地名,陳國燦先生認(rèn)為詩人由當(dāng)金山口南下進入蘇干湖地區(qū),蘇干湖即墨離海;若是循甘泉水而南,過紫亭東南行,墨離海當(dāng)為哈拉湖,墨離川當(dāng)是墨離海所在之平川。而高嵩、荒川正晴則認(rèn)為墨離海在蘇干湖,稱由東向西流入此湖的哈爾騰河,即是墨離川。呂建福先生亦認(rèn)為:“墨離川,今之哈爾騰河,墨離海,今日蘇干湖?!蓖跛叵壬J(rèn)為“‘墨離川’應(yīng)在‘墨離軍’附近,軍名因于川名?!倍瞥诠现菰O(shè)有墨離軍?!锻鹿葴唶幠晔贰稸ol.69,fol.84 號中記載的鮮卑山之羊山堡“即在墨離川一帶”。錢伯泉先生等則認(rèn)為墨離海大約是今哈拉湖一帶,距青海西北約150公里、哈拉湖東約100公里,仍有小鎮(zhèn)木里,木里即墨離的異譯,應(yīng)是唐代的墨離川。

      其實,墨離軍、墨離川、墨離海等名,確實與吐谷渾人有關(guān),可能正如部分學(xué)者認(rèn)為的那樣:因吐谷渾的墨離部落而得名,磨離為墨離的同音異寫。以上學(xué)者所認(rèn)為的墨離川、墨離海位置的確定,多疏忽了墨離川承載近10萬人口的史實。那里應(yīng)該是吐谷渾境內(nèi)一個自然資源相對較好、畜牧人口相對較多,地理上又是一個有利于軍事防守、相對安全的中心地。以上學(xué)者所考的蘇干湖、哈拉湖一帶,位處當(dāng)金山或祁連山,地面狹促,至今人口稀少,而且也遠離了吐谷渾強盛時期的中心地。上引佚名詩為中晚唐所寫,時間應(yīng)該是沙洲淪陷以后,吐蕃將其與其他唐朝落蕃官員押解往吐蕃東道節(jié)度使駐節(jié)之地河州大夏川去的途中所寫,所以沿途要經(jīng)過青海湖、墨離川和赤嶺等地。

      北朝以來,吐谷渾人控制的中心地區(qū)除青海湖區(qū)外,就是黃河以南的九曲地區(qū),史書記載稱:“屬永嘉之亂,始度隴西,止于枹罕。其后子孫據(jù)有甘松之南,洮水之西,南極于白蘭,在益州西北(其松山在今合州郡境今臨洮和政郡之南及合州郡之地)?!保?]正是因為黃河以南的九曲地區(qū)曾長期為吐谷渾人控制,所以南北朝時期,吐谷渾王拾寅、伏連籌等先后都被南朝封為吐谷渾河南王。盡管自北魏以來,吐谷渾人的勢力發(fā)展到了青海湖區(qū),并一度又?jǐn)U及至西域南道的鄯善和且末,但其中心地始終在青海湖區(qū)與河南九曲地區(qū)。結(jié)合以上所引《新唐書·地理志》所記的莫離驛,位于繼王孝杰米柵之后90里,地理位置很近,說明莫離驛也在吐谷渾的中心地——黃河以南的洮河至河源地區(qū),而莫離即墨離,莫離驛在墨離川,墨離海也就在墨離川一帶。具體來說,墨離海應(yīng)該就是今天瑪曲縣境內(nèi)之尕海,尕海草原也是至今亞洲最優(yōu)良的草場之一。每年夏季,水草豐美,牛羊肥壯,氣候涼爽宜人,是人們消夏避暑的理想之地;而墨離川應(yīng)該就是今甘肅瑪曲縣、青海河南蒙古族自治縣、同德縣、貴德縣等縣境內(nèi)由茫拉河等河川組成的河谷區(qū),該地區(qū)有一段流沙區(qū),但大部分至今水草豐美,宜農(nóng)宜牧,而且該地區(qū)正好處在洮水之西,三面黃河環(huán)流,軍事上具有防守的優(yōu)勢,自北朝至隋唐就是吐谷渾駐牧的中心地。

      至于今青海哈拉湖附近的木里鎮(zhèn),如果確實與吐谷渾有關(guān),筆者認(rèn)為也應(yīng)該是中唐以后,在吐蕃占領(lǐng)整個吐谷渾舊地以后,吐谷渾被迫不斷北遷后的一個據(jù)點。此外,結(jié)合木里、莫離、墨離的名稱以及原吐谷渾東境有漠門軍,西境有大漠門城,而且都是漢語,筆者認(rèn)為,很可能“木”“莫”或“墨”,應(yīng)該都與吐谷渾王族的“慕容”有關(guān)。木里、莫離、墨離也就是“慕里”,本指吐谷渾王族慕容氏居住的中心地,很可能也是漢族人對于吐谷渾王室居地的稱謂。

      對于金城公主入藏的路線漢籍無載,但據(jù)近年來學(xué)者們對于敦煌古藏文文書《吐谷渾紀(jì)年》的研究,該文書所記的莫賀吐谷渾可汗及其母后等于其駐地會見的“,公主”,就是金城公主。而她于710年途經(jīng)的瑪曲(黃河上游)、曼頭嶺等地,據(jù)研究就是原吐谷渾舊地,今青海河曲一帶[9],說明其行程經(jīng)過了吐谷渾境,而此也正與《新唐書·地理志》所記相符合,因繼上引文之后,該書又記:“又經(jīng)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驛,吐渾界也?!币簿褪钦f,自唐朝振武軍所在的石堡城之后,驛道經(jīng)過的尉遲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柵、莫離驛和公主佛堂、大非川,都在吐谷渾境內(nèi)。

      五、公主佛堂與大非川

      繼莫離驛之后,《新唐書·地理志》記:“又經(jīng)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驛,吐渾界也?!惫鞣鹛门c大非川都在吐谷渾境內(nèi),而且應(yīng)該是相連或是相望。大非川史書多有提及,但具體位置學(xué)術(shù)界多有爭議。其一,認(rèn)為就是今青海湖南面的切吉草原;其二,認(rèn)為指今青海湖西面的布喀河;其三,認(rèn)為當(dāng)在今青海切吉以南的黃清河與青根河合流一帶,即大河壩草原。

      其實,大非川多見于唐史,對于其大致方位,首先根據(jù)《舊唐書·吐蕃傳》有關(guān)記載可以確定。其中記載:開元十四年(726年)冬,“吐蕃大將悉諾邏率眾入寇大斗谷,進攻甘州,焚掠而去。君度其兵疲,勒兵躡其后,會大雪,虜凍死者甚眾,自積石軍西歸。君先遣人間道入虜境,燒道旁草。悉諾邏至大非川,欲休士馬,而野草皆盡,馬死過半。君毚與秦州都督張景順追之,及于青海之西,乘冰而度。悉諾邏已去,破其后軍,獲其輜重羊馬萬計而還。”積石軍,胡三省注:“廓州達化縣西有積石軍,本靜邊鎮(zhèn),儀鳳二年為軍,東有黃沙戍。”具體位置在今青海省尖扎縣與貴德縣境。由此條材料已知,大非川在積石軍西、青海湖南,而且因沒有提及是否渡過黃河,說明很可能在黃河以西的北道上。

      其次,《舊唐書·李靖傳》記載貞觀九年征討吐谷渾之際,戰(zhàn)爭初期,吐谷渾“退保大非川”。而《舊唐書·侯君集傳》記載在這次平定吐谷渾之后,南北兩路大軍“乃旋師與李靖會于大非川”?!杜f唐書·吐谷渾傳》亦記:“兩軍會于大非川,至破邏貞谷”?!缎绿茣ね鹿葴唫鳌返挠涊d尤詳曰:

      貞觀九年……夏,四月……分二軍,靖與大亮、薛萬均以一軍趣北出其右;君集、道宗以一軍趣南出其左……君集、道宗登漢哭山,戰(zhàn)烏海,獲名王……君集、道宗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雪,乏水草,士穈冰,馬秣雪,閱月,次星宿川,達柏海上,望積石山,覽觀河源……兩軍會于大非山(川)。

      對此,《資治通鑒》卷194《考異》記:“《實錄》及《吐谷渾傳》皆云‘君集與李靖會于大非川’。按《十道圖》:大非川在青海南,烏海、星宿海、柏海并在其西……”這里,正史所記貞觀九年唐朝征討吐谷渾的南北兩路大軍,其實就是兵分兩路,分別進攻吐谷渾的兩個聚居中心地。李靖率領(lǐng)北道大軍,從鄯州向西,直奔吐谷渾在青海湖區(qū)的中心地伏俟城,而侯君集、李道宗率領(lǐng)南道大軍,取河州、洮州至河源道,直奔黃河以南的吐谷渾河南九曲中心地樹墩城。李靖的北路大軍應(yīng)該是先西進,轉(zhuǎn)而南下;侯君集、李道宗率領(lǐng)南道大軍應(yīng)該是先南下,后西進。而面對唐軍兩路大軍的強勢進攻,吐谷渾必然是分兵迎擊,但節(jié)節(jié)敗退,退卻的焦點也就是最后的大戰(zhàn)之地,即大非川戰(zhàn)役發(fā)生之地。加之,根據(jù)上引《舊唐書·李靖傳》記載戰(zhàn)爭期間吐谷渾“退保大非川”與“君集、道宗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雪,乏水草,士穈冰,馬秣雪,閱月,次星宿川,達柏海上,望積石山,覽觀河源”等記載,也說明雙方會師之地必然在青海湖南至黃河河源之間的北道上。如此,以上所列舉的關(guān)于大非川位置的觀點中,認(rèn)為大非川當(dāng)在今青海切吉以南的黃清河與青根河合流一帶,即大河壩草原的觀點比較合理。

      再者,正史有關(guān)著名的大非川戰(zhàn)役的記載。咸亨元年(670年),吐蕃北擴,在西域陷唐朝西域十八城,在青海猛烈進攻吐谷渾,親唐的吐谷渾河源王慕容王諾曷缽及其妻弘化公主被迫走投涼州,該年4月,唐朝以右威衛(wèi)大將軍薛仁貴為邏娑道行軍大總管,以左衛(wèi)員外大將軍阿史那道真,左衛(wèi)將軍郭待封為副總管,以“護吐谷渾還國”為名,率約10萬唐軍攻擊吐蕃。《舊唐書·薛仁貴傳》記載:“軍至大非川,將發(fā)赴烏海,仁貴謂待封曰:‘烏海險遠,車行艱澀,若引輜重,將失事機,破賊即回,又煩轉(zhuǎn)運。彼多瘴氣,無宜久留。大非嶺上足堪置柵,可留二萬人作兩柵,輜重等并留柵內(nèi),吾等輕銳倍道,掩其未整,即撲滅之矣?!寿F遂率先行,至河口遇賊,擊破之,斬獲略盡,收其牛羊萬余頭,回至烏海城,以待后援。待封遂不從仁貴之命,領(lǐng)輜重繼進。比至烏海,吐蕃二十余萬悉眾來救,邀擊,待封敗走趨山,軍糧及輜重并為賊所掠。仁貴遂退軍屯于大非川。吐蕃又益眾四十余萬來拒戰(zhàn),官軍大敗,仁貴遂與吐蕃大將論欽陵約和?!庇纱丝梢姡舜窝θ寿F本是護送吐谷渾王返國,打算是輕騎長途奔襲,結(jié)果因副將不聽調(diào)度導(dǎo)致出征失敗。但從“邏娑道行軍大總管”的出軍目標(biāo),“烏海險遠”與“彼多瘴氣”“至河口遇賊”等特殊地理環(huán)境,說明這次行軍到達地為高山缺氧之地,地近黃河河源,深入吐蕃之地,說明烏海應(yīng)該就指今天的黃河河源的冬給措納湖或鄂陵湖、扎陵湖等湖區(qū)。在通向烏海的道上,大非川為了補給前線,與烏海之間的距離還不能離得太遠,而今青海湖南面的切吉草原與今青海湖西面的布喀河都遠離了這一軍事補給線,所以相比較而言大河壩草原也是比較合適的。

      大非川之后,自鄯州西經(jīng)承風(fēng)戍、青海湖東后折而南下的道路兩道相合,但自開元二十二年(741年)唐蕃赤嶺劃界以后,雙方又明確約定于“赤嶺交馬”(即驛站交接),唐蕃官方驛道為以上所考之道,即河州、洮州通河源道。因前引《通鑒》“自積石軍西歸”之句,《舊唐書·吐蕃傳》記為“遂取積石軍西路而還”,說明當(dāng)時將黃河兩邊的唐蕃道路分別稱東、西道或南、北道。

      公主佛堂與大非川很可能通過黃河河橋隔河相望?!顿Y治通鑒》卷213“開元十六年(728年)條”記載:“秋七月,吐蕃大將悉末朗寇瓜州,都督張守珪擊走之,乙巳,河西節(jié)度使蕭嵩、隴右節(jié)度使張忠亮大破吐蕃于渴波谷;忠亮追之,拔其大莫門城,擒獲甚眾,焚其駱駝橋而還?!睂τ谕罗竽T城,胡三省注:“大莫門城在九曲?!眲t駱駝橋也在九曲,為吐蕃控制吐谷渾之后進入九曲地區(qū)的黃河河橋。

      大非川之后,上引文稱“二百八十里至那碌驛,吐渾界也”,說明大非川、那碌驛仍在吐谷渾境內(nèi),其南抵近河源與大雪山(阿尼瑪卿山),唐前期吐蕃與吐谷渾的分界處正在這里。而那碌驛之后吐蕃境內(nèi)的驛道走向,前賢考證已多,可參考佐藤長《西藏歷史地理研究》之《唐代青海拉薩間的道程》與吳均《吳均藏學(xué)文集》之《對日本佐藤長〈西藏歷史地理研究〉中一些問題的商榷》等。

      六、《新唐書·地理志》所記鄯城以西道路

      經(jīng)以上考證,我們發(fā)現(xiàn)《新唐書·地理志》所記唐蕃道路石堡城以下至大非川的地名都在洮州至河源道上,這一段在唐前期也被稱為南道,為唐蕃往來的驛道。正說明《新唐書·地理志》把洮州境內(nèi)的石堡城以下的多個地名一并記在鄯州西平郡下確為誤記,即就是說,本該是兩條道路而混淆為一道了。那么石堡城以上的道路地名方位及道路走向究竟如何呢?《新唐書·地理志》記:“鄯城,中,儀鳳三年置,有土樓山,有河源軍,西六十里有臨蕃城。又西六十里有白水軍、綏戎城,又西南六十里有定戎城。又南隔澗七里為天威軍,軍故石堡城,開元十七年置,初曰振武軍,二十九年沒吐蕃,天寶八載克之,更名。又西二十里至赤嶺,其西吐蕃有開元中分界碑。自振武經(jīng)尉遲川、苦拔海、王孝杰米柵九十里至莫離驛。又經(jīng)公主佛堂、大非川二百八十里至那錄驛,吐渾界也。”[10]

      其實,上引《新唐書·地理志》所記石堡城以上的道路地名與路段的確在唐鄯州境內(nèi),均在唐蕃道之北道上。按照上引《新唐書·地理志》所記,北道從鄯州治所出發(fā),沿湟水谷地西行,中經(jīng)河源軍的治所鄯城鎮(zhèn)(今西寧市)。唐朝河源軍的治所鄯城鎮(zhèn)后來演變?yōu)樗未愉彝罗那嗵瞥?,繼續(xù)向西60里至臨蕃城。臨蕃城天寶年間哥舒翰曾置臨蕃縣,位置大約即今天的多巴鎮(zhèn),控制著湟水谷地東西道與南面的甘河谷通湟中縣的一道;臨蕃城又西60里有白水軍、綏戎城。白水軍與綏戎城應(yīng)該為一地,大約即今湟源縣城所在地。該地亦控制著湟水谷地東西道與南面的白水河與南響水河谷通日月山的道;過了白水軍與綏戎城又轉(zhuǎn)而西南行60里有定戎城,大約位置在今哈城村,但其城應(yīng)該在河谷以東;又南隔澗七里為天威軍,應(yīng)該在今營盤臺的位置,應(yīng)該是定戎城與天威軍位處三道路口,隔澗相望,把守著北通白水軍(今湟源縣)與東通今湟中縣的兩道。從該地區(qū)臨蕃城、綏戎城、定戎城以及天威軍的地名含義,明顯可以看出已經(jīng)為唐朝邊界。其以西、以南是吐谷渾境,在吐蕃控制吐谷渾以后,也是唐與吐蕃的分界處,所以這一段只記到唐蕃邊界為止。正因此,《通鑒》174鄯州條記:“西至綏戎城峽舊吐谷渾界”。而此正好與《新唐書·地理志》所記在南道那錄驛之后所加一句“吐渾界也”相呼應(yīng),說明其文獻的原始記載很可能本來是交待清楚了的,北道天威軍以西、以南,南道石堡城以下至那錄驛皆為吐谷渾境,只不過在傳抄的過程中,把南道洮州境內(nèi)石堡城以下的多個地名一并抄寫在北道之后,又沒有做任何交代,造成了以訛傳訛。

      需要進一步考證說明的是,石堡城與天威軍無涉。上引《新唐書·地理志》稱:“天威軍,軍故石堡城,開元十七年置,初曰振武軍,二十九年沒吐蕃,天寶八載克之,更名?!边@里稱石堡城即原振武軍,振武軍后改名天威軍。但另有正史明確記載,天寶八載哥舒翰再克石堡城后,改名為神威軍,而非天威軍?!顿Y治通鑒》記載,天寶八載,哥舒翰攻克吐蕃石堡城后:“閏月,乙丑,以石堡城為神武軍,又于劍南西山索磨川置保寧都護府?!笨梢?,石堡城開元十七年由唐朔方節(jié)度使信安王祎攻拔以后,改名為振武軍,后陷入吐蕃,在天寶八載由哥舒翰派軍攻拔以后,又改名其防守軍為神武軍。

      正史別處不見天威軍,但見有神威軍,卻在青海湖區(qū),而且明確記載并非石堡城。《舊唐書·哥舒翰傳》記載,天寶六載,在王忠嗣因不能攻取石堡城而被貶以后,哥舒翰代為隴右節(jié)度使,“明年,筑神威軍于青海上,吐蕃至,攻破之;又筑城于青海中龍駒島,有白龍見,遂名為應(yīng)龍城,吐蕃屏跡不敢近青海。吐蕃保石堡城,路遠而險,久不拔。八載,以朔方、河?xùn)|群牧十萬眾委翰總統(tǒng)攻石堡城。翰使麾下將高秀巖、張守瑜進攻,不旬日而拔之?!贝硕斡涊d說明神威軍在青海湖邊,為哥舒翰于天寶七載設(shè)置,但很快被吐蕃攻破。隨之,哥舒翰又于青海湖龍駒島筑應(yīng)龍城,于是吐蕃屏跡不敢近青海,應(yīng)該是隨即又恢復(fù)了神威軍。接下來又言吐蕃石堡城路遠而險,久不拔,最終八載由哥舒翰派軍攻克,又正好說明石堡城不僅與神威軍無關(guān),而且也不在青海湖區(qū)。

      另外,唐代隴右還有威戎軍,也在青海湖區(qū)?!顿Y治通鑒》記載:開元二十六年(738年),“三月,吐蕃寇河西,節(jié)度使崔希逸擊破之。鄯州都督、知隴右留后杜希望攻吐蕃新城,拔之,以其地為威戎軍,置兵一千戍之?!蔽惶幥嗪:^(qū)的威戎軍與神威軍,都是唐開元天寶年間設(shè)置,而且一直延續(xù)到唐代中期“安史之亂”的爆發(fā)。唐肅宗至德二載(756年),史書記載:“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勝、金天、天成等軍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边@里排在前三位的威戎、神威、定戎三軍均在青海湖區(qū),后面的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又都在黃河南的九曲地區(qū),尤其位處青海湖區(qū)的前三者中,正史后不見綏戎城與天威軍的記載,很可能“威戎”即“綏戎”的改名,而“神威”即“天威”的改名,都是隨著唐蕃關(guān)系的變化而改,則進一步說明,《新唐書·地理志》記載的鄯州以西道路,最西到達與吐谷渾結(jié)界的地方,就是唐“天威軍”,也即“神威軍”,位置大約就在今日月山附近。這一段可稱為北道,但北道在史書文獻中除記載有行軍打仗取道外,很少有行人、使節(jié)往來之記載。而《新唐書·地理志》所記石堡城以下的唐蕃道路本是從唐洮州石堡城開始,記至大非川,也是記至吐谷渾西境,之后從那碌驛便是出吐谷渾境通向吐蕃道路,可稱為南道。南道自開元二十年(732年)唐蕃赤嶺劃界以后,為雙方交馬的驛道,也即唐蕃往來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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