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置換變形下看《伊甸之東》中的“該隱與亞伯”

摘要：弗萊認為，文學作品是對神話原型的復制模仿，屬于神話模式的置換變形。運用置換變形分析《伊甸之東》，對照作品與《圣經(jīng)》中的人物與原型，增加對斯坦貝克作品中善惡主題的了解，揭示原型理論置換變形分析作品的局限性以及《伊甸之東》在該方面的創(chuàng)新性。

關(guān)鍵詞：原型理論 置換變形 亞伯與該隱

約翰？斯坦貝克于196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第六位獲此獎項的美國作家。他從小深受《圣經(jīng)》文化的熏陶，是一名具有強烈道德感的作家?！兑恋橹畺|》創(chuàng)作于1952年，以《圣經(jīng)》里“該隱與亞伯”為原型，講述了兩代人的故事。

原型是那些反復出現(xiàn)的或傳統(tǒng)的神話或隱喻，是構(gòu)成人類整體文學經(jīng)驗的一些最基本因素，體現(xiàn)人類集體的文學想象。弗萊認為西方文學史中所有的文學結(jié)構(gòu)和敘事模式都屬于古老神話模式的置換變形。他提出原型是在文學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的意象”，[1]認為所有的人物均可找到其原型，進行“置換變形”。

《圣經(jīng)》中“亞伯與該隱”的故事在《伊甸之東》的特斯卡家族連續(xù)兩代上演。在《圣經(jīng)》中，該隱因嫉妒兄長亞伯的貢品受到耶和華的喜愛而產(chǎn)生嫉妒心理，繼而在田間殺死了亞伯，而后被耶和華驅(qū)逐、流放。在《伊甸之東》里，特斯卡家族一代中，查爾斯嫉妒父親塞勒斯對亞伯的偏愛，當妒忌逐年積壓成憤怒，查爾斯將亞當打翻在地，甚至起了與該隱同樣“弒兄”的動機。亞當作為“犧牲者”，本應從父親身上吸取教訓，以平等公正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的后代。然而，阿倫與迦爾卻并未受到父親亞當?shù)墓綄Υ?。亞當同父親、耶和華一樣，偏愛其中一個，導致迦爾對阿倫產(chǎn)生同樣的嫉妒。在憤怒的驅(qū)使下，迦爾將單純的阿倫帶到兩個人的母親卡西的妓院。阿倫經(jīng)受不住自己母親是個妓女這個事實的打擊，報名參軍，在戰(zhàn)爭中喪命。

在道德層面上對比《圣經(jīng)》中“該隱與亞伯”與《伊甸之東》中的人物，塞勒斯、亞當與上帝一樣，缺乏“公正”，而公正被亞里士多德認為是道德之首。公正的缺乏會導致各種罪惡的產(chǎn)生，這也為兄弟反目成仇埋下禍根。亞當與亞伯一樣，都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們身上缺乏“勇敢”這一品質(zhì)，勇敢是維護道德的有力武器。被害者對于施虐者只是一味逃避，如同待宰魚肉般在砧板上任人宰割。亞當與查爾斯最終分隔兩地，直到查爾斯去世，兩個人也仍未生活在一起；阿倫離世，與兄弟陰陽兩隔。從表面上看，“弒兄”魔咒似乎籠罩在特斯卡家族中，無法打破。

通過置換變形理論分析《伊甸之東》中兄弟之間的仇殺行為，使得《伊甸之東》與《圣經(jīng)》建立聯(lián)系，以“遠觀”方法進行研究，將小說主題、情節(jié)、結(jié)構(gòu)要素放進整個文學體系進行考察，使得文學研究更具系統(tǒng)性，避免文學作品孤立存在。

斯坦貝克的這部道德主題小說如果單純以“亞當與該隱”為框架，整個體系便缺乏時代性與創(chuàng)新性。將原型的追溯及研究局限在神話領(lǐng)域，即所有的文化現(xiàn)象都能夠在神話中找到其專屬模式，反而使得其整體性、系統(tǒng)性的優(yōu)點變成了一種固定不變的框架。它認為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套用以往的故事架構(gòu)，內(nèi)容只是簡單的微調(diào)，這無法促進整體文學的向前發(fā)展。與此同時，這也間接否定了作者對于作品結(jié)構(gòu)、人物、內(nèi)容的獨特構(gòu)造，否定了個體所具備的創(chuàng)造性和創(chuàng)新性。

斯坦貝克在作品中添加了老李等正面人物，通過重新詮釋《圣經(jīng)》中“timshel”的意義，使得原型置換的局限性在《伊甸之東》中并不明顯。《圣經(jīng)》中亞伯被親兄弟殺害，該隱被驅(qū)逐，而在《伊甸之東》中，撒母耳首次提出“timshel”，老李則對其進行細致研究、重新定義：從“你應該”到“你可以”?！皌imshel”使得人的自主性得以肯定，迦爾也因此有了改邪歸正的機會。通過進一步描述迦爾在報復阿倫后內(nèi)心的愧疚感和自責感，表明迦爾內(nèi)心存在著一片善良和純凈之處。阿布拉的出現(xiàn)讓迦爾明白，惡其實是存在于每個人身上的，但她的堅強、樂觀的心態(tài)使她直面生活的坎坷，同時用一顆包容的心接納不完美的自己和迦爾。加之老李的助力，迦爾最終獲得了父親亞當?shù)脑?。這也正對應了斯坦貝克獨特的價值觀，他認為一個人并非非黑即白，也并非善惡分明。

參考文獻：

[1]亞里士多德.尼各馬可倫理學[M].鄧安慶，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2]約翰？斯坦貝克.伊甸之東[M].王仲年，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

[3]諾斯羅普？弗萊.批評的剖析[M].陳慧，袁憲軍，吳偉仁，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8.

（作者簡介：姜瀾清，女，遼寧大學外國語學院2016級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