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學習的教學意蘊、關鍵要素和實踐樣態(tài)

李傳庚

摘要：學習場景是一種新的教育連接方式，旨在促進兒童的思維發(fā)展，使得兒童學習能夠真實地發(fā)生。它或基于社區(qū)家庭方面，或基于場館方面，或基于E時空方面，或基于課堂方面。指向兒童場景學習的關鍵要素有浸入、操作、思維、連接、情感伴隨和表達等。場景中的已知與生長，場景中的自由與想象，場景中的表達與表現，場景中的連接與創(chuàng)造，場景中的溫暖與關愛是我們追尋的場景學習實踐樣態(tài)，充滿了思維的張力。兒童是場景的建構者，也是學習者。

關鍵詞：場景；場景學習；教學意蘊、關鍵要素；實踐樣態(tài)

中圖分類號：G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8）07B-0013-04

場景，在當下已經成為一個熱詞，既有用于生活中的，也有指向互聯(lián)網領域的。由此，“場景”帶給人們的是真實感和現代感，給我們的教學實踐也不乏啟發(fā)，甚至應用。指向兒童學習的場景，并非等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場所等，它是需要我們?yōu)榱藘和瘜W習去建構的。換言之，學習場景建構的價值追求是為了促進兒童的學習，即我們應該從學習場景走向場景學習。

場景學習何以重要？因為它回答了知識的“來源”和兒童學習“本源”等問題，即書本知識來源于生活世界，我們學習它就理應讓知識回到生活中去學習；另一方面，兒童所學知識是否能夠真正習得，我們還需要提供生活場景進行檢驗。可見，兒童的學習與場景緊密相關。場景學習，是一種新的教育連接方式，也是一種新的學習樣態(tài)。

一、場景學習的教學意蘊

兒童在學習中，常常存在“在場”與“在思”相互割裂的狀態(tài)，由此嚴重制約了兒童思維的發(fā)展和學習的真實發(fā)生。針對兒童學習中存在的這一核心問題，我們提出了“學習場景”這一概念。

指向兒童學習語境中的場景，顯然除了具備時空這個元素之外，還應該有“任務的設定”，即場景是因教學目標而存在；還應該有“主體的參與”，也就是作為學習主體的兒童，是主動參與到場景之中的，甚至是與場景高度融合的。指向兒童學習的場景，一定要有兒童思維的積極參與，有情感的伴隨。

場景，作為一個場域而存在，同時又指向兒童的學習，由此得出這樣一個推斷，場景學習是一種新的教育連接方式。那么，場景何以去連接學習？

1.基于家庭、社區(qū)的場景。這類場景可以是家庭中發(fā)生的某些場面，也可以是社區(qū)中的博物館和實驗室等。此類場景，是兒童學習發(fā)生的第一現場，真實的生活、現實的問題、復雜的情境等都呈現在兒童的面前。他們在現場中觀察、合作、思考與嘗試，他們又在生活中感受與成長，于是兒童在“服務”中的學習孕育而生，在體驗中學習得到提升。

2.基于場館方面的場景。這類場景既指校外的場館，又指校內特設的場館。校內場館，因為兒童學習或研究而設，它是一個“濃縮”的世界，連接著兒童與自然、社會及歷史等。場館似乎是固化的，但是呈現的內容是鮮活的，表現的形式是生動的，并努力讓兒童的思維靈動起來。校內的場館似乎是封閉的，但是所呈現的文化是開放的，由此打開一個豐富的兒童世界，它與校外相連，與線上相連，與心靈世界相連。

3.基于E時空的場景。這類場景因我們所處的信息時代而存在。E時空方面的場景，用“線”“網”連接兒童與外面的世界，使得世界近在咫尺，且觸手可及，甚至身臨其境。QQ群、微信群，讓兒童與他人在虛擬的空間相見，似乎同樣看得見表情，聽得見心跳的聲音，甚至在各種聲音中能夠辨別高低，并進行特定地表達；我們利用AR技術，組建了一間“場景學習教室”，讓兒童游走在虛擬與現實之間，以降低學習成本的方式，提高學習效益。

4.基于課堂的場景。這類場景是最常見的，也是最重要的場景。傳統(tǒng)的課堂上，固化的時空是最為常見的，但是兒童似乎看不見這種場景的存在，他們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文本，聽到的是抽象的講述，看不到封閉教室之外的東西?；谛抡n程改革下的課堂，教師理應建構這樣的場景，即讓它連接兒童與文本，連接兒童與文本所反映的生活世界，連接兒童與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萌發(fā)。

指向兒童的學習場景，為兒童打開了一個生動、多彩的世界。從客觀上說，場景連接著兒童與外面的世界。但是教學還應去追求打開兒童自己的世界，讓場景成為一種連接，讓兒童的學習真實發(fā)生。學習場景的建構，是為了兒童的場景學習。場景學習的方式包括：在場景中學習（場景成為載體），通過場景來學習（場景作為工具），場景本身就是學習（建構場景過程就是學習過程）。

相對于一般意義上的情景教學，場景學習更注重固化場景的建構，更聚焦于兒童思維的發(fā)展，更強調情感的伴隨，更注重線上場景的建構，也更注重兒童主體的參與。

二、場景學習的關鍵要素

不同類型的學習場景，學習方式也有所差異，但是它們在操作層面有共性的地方，也有一些關鍵要素需要我們加以重視。

浸入。場景不僅是兒童認知的對象，還是他們學習的工具，因此我們可以引導兒童進行浸入式學習。兒童從走近到走進，沉浸在場景中，與場景進行整合，做到“在場”與“在思”統(tǒng)一，從而進行瞬間反思，甚至是延遲反思，實現真實學習的發(fā)生。浸入，既包含知識的學習，也包括品德參悟。兒童浸入到場景中時，就可能得到體驗，也可能實現“對話”，還可以說是“深度學習”開始。

操作。操作是思維的外在表現，操作也能促進思維的發(fā)展。在真實的問題情境中，在家庭和社區(qū)的場景中，在特色場館中，讓兒童實際操練和嘗試，在培養(yǎng)兒童實踐能力的同時，也是在促進兒童思維發(fā)展。操作可能是嘗試，也可能是驗證，還可以是動手與動腦相結合的，它與問題和發(fā)現聯(lián)系在一起。

思維。場景學習離不開思維，觀察、整合等都是思維的活動方式。在場景中首先要觀察，了解場景的特點，提煉出其中的學習要素，并進行整合，或與符號世界進行連接，從而達到為我所用的效果。兒童在場景中的思維萌發(fā)需要點燃，教師的點撥、追問，以及兒童相互之間討論，都可以讓思維激活起來。

連接。文本符號學習與場景之間需要進行連接，既有線下的，也有線上的連接；兒童思維與場景之間的有效互動，也需要連接。連接的目標是為了兒童的學習，而且兒童處于連接的中心位置。連接是聯(lián)系，是建構，是場景學習的重要因素。

情感伴隨。情感影響場景的選擇和建構，場景中體驗也會產生相應的情感，情感伴隨著場景，也伴隨著思維，影響著思維的方向和進程。場景中帶著適當的情感，就會促進思維更好地發(fā)展。良好的人際場景可以生發(fā)有溫度的思維，兒童在多元“對話”中可能產生相應情感體驗，這些積極的或適當的情感在伴隨兒童思維的同時，也在影響思維，甚至會點燃思維。

表達。場景呈現在兒童面前，有的可以用來口語交際，需要表達，如表演或言說；兒童身處場景之中，就會有觀察和體驗，從而通過描述“表達”自己的思維；另外，兒童還可能需要根據一定的內容要求去設計場景，這是一種設計式的表達，同時也是一種學習方式。

上述關鍵要素，在場景學習中相互依存，在不同的場景學習中發(fā)揮作用，產生協(xié)同效果，讓場景學習發(fā)揮最大的效應。

不同的學習場景中，因為彼此屬性有所不同，就可能導致學習方式差異。歸納起來，場景學習主要有以下四種學習方式：發(fā)現學習，體驗學習，項目學習，服務學習。多樣化的學習方式，基于學習場景的建構，指向兒童思維的發(fā)展，促進兒童學習的真實發(fā)生，實現“在場”與“在思”的高度整合。

三、場景學習的實踐樣態(tài)

學習是一種聯(lián)結，場景學習是一種新的教育連接方式。多年來，我們以場景學習的視角審視兒童的學習過程，在實踐中總結了一些操作方法和路徑，已經形成了帶有“三牌樓小學”印記的學習樣態(tài)。

1.場景中的已知與生長

兒童的世界是豐富的、形象的，也可能是孤立和零散的。而書本內容是生活的呈現，是人類文明的傳承，可是它是以符號的形式來呈現的。顯然，書本學習如果靠一般的講授，那么它跟兒童的世界是不匹配的。面對這個問題，我們的對策是從“已知”開始。除了學生原有的認知結構，學生已有的“生活經驗”也是他們的“已知”。場景學習此時就成了通過展示“已有生活經驗”來連接“未知”的中介。教師更應該有意識地去用“已知”拉近兒童與世界的距離，特別是低年級孩子數學學習。比如，小兔跳繩跳了56個，小豬說小兔比他多跳25個，問小豬跳了多少個？作為低年級學生遇到題目后常常不知加還是減，我們可否讓學生加提示語：小豬是怎么說的呢？學生作答后，追問“為什么是難為情（或低聲）地說呢？”再問“那么要求的小豬比小兔56個少，怎么算呢？”此時教師通過表達的方式，拉近了兒童與世界的距離，兒童更容易弄清對象之間的數量關系。教師的功力在此表現為有效設計學習場景，促進兒童真實學習的發(fā)生。

2.場景中的自由與想象

想象是兒童的天性，是創(chuàng)新的前奏，是促進學生真實發(fā)生的有效方法之一，更是場景學習的重要策略。閱讀能夠有效培養(yǎng)學生的想象力，學生透過文字，走進文本中的世界，與文字、作者、主人公及自己對話。對于非文科的學習，教師也應該學會等待，讓學生將冰冷的文字與自己的生活世界進行對接，產生相應的聯(lián)想，從而學到“活的”知識。想象，需要浸入，更需要靜學和獨學。試想一下，浮躁的學習生活下想象很可能是低質量的，從教學的角度是很難達到訓練目標的。比如，讓小學生想象二十年后的自己，孩子可能天馬行空，說些自己沒有經歷的生活和不熟悉的職業(yè)，這樣的想象缺少“沉浸”，缺少觸及靈魂深處的東西——擔當的情懷等，很難達到教學效果，學習很難真正發(fā)生。

3.場景中的表達與表現

思維就是操作，是人的動作在頭腦中進行。蘇霍姆林斯基曾說：當知識與積極的活動（動手操作）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時候，學習才能成為孩子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在書本學習之后，我們需要通過表達來反饋學生的理解；同時，我們又可以通過表達來加深理解，甚至是生成新的認知。當然，我們強調的表達，不僅僅局限在書面或口頭的表達上，更應該注重“實踐思維”。當下一些小學開設諸如STEAM等教學創(chuàng)新課程，在高大上的背后很難看到“面上”的實效，這也要求我們動手操作教學項目，應該基于兒童真實的生活場景，堅持問題導向，采用項目學習的方式，讓兒童能夠真正獨立完成。比如傳統(tǒng)的小板凳制作，易于觀察，操作方便，在傳統(tǒng)中同樣能夠發(fā)展兒童的多樣化思維。因此說，創(chuàng)新實踐能力的培養(yǎng)，要接地氣，多對學生內心沉浸多時的東西進行激活。這樣的訓練容易養(yǎng)成思考的習慣，也容易產生靈感思維。

4.場景中的連接與創(chuàng)造

互聯(lián)網作為時代的標志，儼然成了一種業(yè)態(tài)，同時也是一種學習新時空。據此，我校開發(fā)的錢學森班六門課程中含有“E時空”課程，旨在利用網絡資源，開辟線上學習場景。我們主要做法是建立公眾號，連接師生、家校，進行線上線下互動，建立類似淘寶的線上場景。我們還著力建設“場景學習”教室，利用全息和AR等前沿技術，用虛擬技術帶領學生來到“現實”世界，讓兒童面對自然場景、社區(qū)場景和問題情境，促進“體驗學習”“發(fā)現學習”“項目學習”“服務學習”等多種學習方式的應用，助力兒童的思維發(fā)展。當然，我們對信息技術的定位是“連接”“助力”，即起到輔助功能，而不是替代傳統(tǒng)的學習方式。虛擬是有用的，也是需要的，但不是我們真正要的東西，因為我們生活在現實世界中，面對的是現實的場景。另外，對AI我們也應該持冷靜態(tài)度，是人類教它從“未知”到“已知”，它的智能程度還是取決于它的“已知”量?？傊?，技術是學習手段和方法，甚至是載體。它可以連接現實與虛擬場景，有助于兒童更加有效地學習，也有利于兒童解決好生活中的問題，但務必為我所用，恰當運用。

5.場景中的溫暖與關愛

情感與思維是人的特有功能，兩者之間相互作用，特別是人的情緒、情感總是在影響著思維的方向和過程?，F實教學場景中，教師往往用自己的“已知”等同于學生的“未知”，學生的表現導致教師不滿情緒的產生，繼而傳導給學生，最終導致學生畏難或厭學。良好的人際場景，是促進兒童思維的土壤。事實上，教師在這樣的場景中處于強勢地位，決定了人際場景的基調和品質。然而，在教師教育中，面對不和諧的人際場景，學校管理者一味強調師德，其實對教師來說也是“不著調的”。一線教師接受的專業(yè)教育，是從書本中來的，洋溢著濃濃的實證主義的味道，一條條所謂原則和方法束縛了一個個鮮活的個體。我們不妨換一個視角，從人文科學視野下的教育學出發(fā)，透過“現象”，發(fā)現“兒童的秘密”，發(fā)現兒童的偉大之處，理解兒童的真正無助。

上下求索二十年，我們最初按照設定的路線行進。在行走中，我們的認識在不斷變化，從而生成了新的行走方向和方式。在行走中，我們不斷在實踐中拓展思想的邊界，領略這一幅幅豐盈的學習場景?！按龠M兒童思維多樣化發(fā)展的學習場景建構”已立項為江蘇省前瞻性教學改革實驗項目，“點燃兒童思維的場景學習研究”榮獲2017年江蘇省教學成果獎特等獎。學校先后出版《小學課堂思維高峰求索論》《兒童創(chuàng)新思維求索論》《場景學習：點燃兒童思維》《孝心 孝言 孝行》等書，70多篇相關論文發(fā)表在《中國教育報》《人民教育》《語文建設》《語文通訊》《江蘇教育研究》《江蘇教育》等報刊上。

自我發(fā)現，自我否定，自我發(fā)展，這是一幅最美的學校發(fā)展圖景，也是三小人的真實寫照。

責任編輯：顏瑩

Abstract： A learning scene is a new style of education， aiming to promote childrens thinking development and to let their learning really take place. It is based on community families or on stadiums or on E time and space or on classroom. The key elements include immersion， operation， thinking， connection， emotional company and expression. Its practical patterns are as follows： the known and growth， freedom and imagination， expression and performance， connection and creation， and warmth and concern， which are full of resilience. Children are the builder of scenes and learners as well.

Key words： scene； scene learning； teaching connotation； key element； practical patt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