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高階英語詞典》第9版“日常表達”欄的設(shè)置研究*

劉 燕 夏立新

一、 前言

《牛津高階英語詞典》第9版[OxfordAdvancedLearner’sDictionary(9thed.)，以下簡稱OALD9]新增設(shè)了“日常表達”欄，該專欄旨在“幫助外語學習者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恰當?shù)谋磉_”，換言之，新專欄主要收錄日常生活中涉及不同話題的口語表達式，旨在提高用戶的日常口語表達能力。該專欄中的口語表達式與學習者在日常交流中根據(jù)語法規(guī)則任意自由組合的口語表達式不同，它包含大量程式語。

程式語在語言使用中無處不在(Nattinger & De Carrico 1992)66。根據(jù)Erman和Warren(2000)的研究，不同類型的程式語在英語口語和書面語中各占58.6%和52.3%。Altenberg和Granger(2001)甚至發(fā)現(xiàn)75%的日常語言都是程式語。許多學者認為程式語有利于語言習得，Bannard和Lieven(2012/2016)認為程式語是母語習得的核心組成部分，是構(gòu)成兒童生產(chǎn)性語法的基礎(chǔ)。Ellis(1994)認為程式語不僅是語言使用者個人知識體系的一部分，也是一個言語社區(qū)所有成員共同約定的語言知識，它有利于語言使用者因不同的交際目的說不同的話，即有助于說話者的語言準確性和得體性。Schmitt和Carter(2004)研究表明，流暢的談話者在緊迫的時間制約下會大量使用程式語以更快地傳遞大量信息。這表明，在即時話語加工中，程式語的加工效率高，有利于提高說話者的語言流暢度。因此，在語言學習和使用中，程式語可以看作像單詞一樣整體儲存在大腦中，是現(xiàn)成的語言材料，人們在使用時，整體提取，整體使用，減輕了大腦負擔，提高了大腦反應(yīng)速度，對語言使用者會話的準確性和流暢度起關(guān)鍵作用。因此，程式語對二語學習者，尤其是初中級學習者進行日常交際具有重要的意義。

然而，現(xiàn)有程式語的研究多關(guān)注二語習得和語言教學，學習詞典的研究也主要關(guān)注傳統(tǒng)的語言信息，較少關(guān)注口語語塊信息的收錄和處理。因此，OALD9新增的“日常表達”欄在這方面是一個突破。對該欄的設(shè)置和內(nèi)容進行研究，既可以幫助詞典使用者更好地使用專欄中的信息，也可以給詞典編纂者提供建議，以便對詞典中的專欄進行改進。

二、 程式語的定義及分類

(一) 程式語的定義

許多研究者(Sinclair 1991; Nattinger & De Carrico 1992; Moon 1998; Wray 1999; Wray & Perkins 2000)都對程式化語言進行了研究，出于不同的研究目的和需要，他們使用不同的術(shù)語來描述這一語言現(xiàn)象。為了避免因術(shù)語的紛繁復(fù)雜引起研究上的混亂，Wray(1999)創(chuàng)造了一個通用的術(shù)語——程式語(formulaic sequence)，并且給出了如下定義：

程式語是指連續(xù)的或非連續(xù)的詞或其他意義單位組成的序列，該序列看似預(yù)制好的，即在記憶中整體存儲和在使用時整體提取，不受語法生成或語法分析的制約。

這一術(shù)語試圖涵蓋所有類似于程式語的多詞單位，因此被許多學者采用，尤其是二語習得領(lǐng)域的學者較多使用這一術(shù)語。本文亦采用這一術(shù)語來描述OALD9的“日常表達”欄中的口語表達式，并采用與程式語相關(guān)的理論開展研究。

(二) 程式語的分類

關(guān)于程式語分類的文獻非常豐富。就形式而言，Nattinger & De Carrico(1992)把程式語分為四類： 第一，多元詞程式語(polywords)；第二，約定俗成的程式化表達式(institutional expressions)；第三，短語限制性程式語(phrasal constraints)；第四，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sentence builders)。就語言的功能而言，Searle(1979)把施事行為分為五種類型： 斷言行為(assertives)、指令行為(directives)、承諾行為(commissives)、表態(tài)行為(expressives)、宣告行為(declarations)。(轉(zhuǎn)引自索振羽 2000)

本文將采用Nattinger和De Carrico的形式分類法并結(jié)合五類施事行為對OALD9新收錄的程式語進行分類。原因有二： 第一，專欄內(nèi)已經(jīng)對程式語用粗體呈現(xiàn)，用形式進行分類準確方便。第二，由于OALD9中增設(shè)的專欄都表示語言的某個語用功能，這些語用功能都蘊含特定的言語行為，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這些言語行為都是施事行為。基于這兩個界限清晰、標準明確的分類法進行研究，有利于避免主觀性，為后續(xù)研究得出更精確的結(jié)論奠定基礎(chǔ)。

三、 OALD9“日常表達”欄的特點

(一) OALD9“日常表達”欄的呈現(xiàn)方式

以詞條agree為例，該詞條下設(shè)有“日常表達”欄，在詞典中呈現(xiàn)方式如圖1：

▼EXPRESS YOURSELFAgreeing①②In a discussion, people may say certain things which you want to support. (In addition, before you make a negative comment, you may want to say first that there are points that you agree with.):●Yes, thats true.③●Thats right.On the other hand, there are some drawbacks to the plan ...●Yes, I suppose/guess so.● I agree.Its definitely the best idea.●I think youre right.We should listen to what they have to say.●Sueis absolutely right.Its too early to make a decision now.●I would go along with the ideathat we should change the logo.●We are in agreement onthe best way to proceed, but we need to discuss the timing. formal

圖1

OALD9中典型的專欄都由三部分組成： ① 是專欄的語用說明，主要概括該專欄的語用功能，如表達同意(Agreeing)，這部分以粗體大號字呈現(xiàn)，且大多比較簡短，大部分都控制在5個單詞以內(nèi)。② 是對語用說明的進一步解釋，主要是增加一些設(shè)定的語境信息，如，在討論中表達同意別人觀點或做出否定評論之前表達對別人觀點的認可，這部分以普通字體呈現(xiàn)，既不加粗也不加大字號。③ 是程式語例句，該部分的程式語都以斜體加粗的方式呈現(xiàn)，與普通的非程式語表達形成鮮明對比，能迅速吸引學習者注意力，讓學習者多關(guān)注這些程式語。另外，部分專欄還會提供程式語例句的應(yīng)答語(Responses)，有些還會標注程式語例句的語體信息(正式或非正式)或地域信息(英國英語或美國英語)。

(二) OALD9“日常表達”欄的設(shè)置特點

經(jīng)統(tǒng)計，OALD9共在80個不同詞條下設(shè)有89個“日常表達”欄，其中9個詞條在2個義項下分別設(shè)有1個不同語用功能的專欄(為了表述方便，下文一律采用有89個詞條設(shè)立了專欄的說法)。OALD9設(shè)立“日常表達”欄并在專欄中大量收錄程式語是該系列詞典修訂中的創(chuàng)新之舉，但在“五大”高階學習詞典中，《麥克米倫高階英漢雙解詞典》(MacmillanEnglish-ChineseDictionaryforAdvanceddearners,以下簡稱《麥克米倫高階》)和《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第5版[LongmanDictionaryofContemporaryEnglish(5thed.)，以下簡稱《朗文當代》]也設(shè)立了類似的口語專欄。與這兩部學習詞典中的專欄相比，OALD9的“日常表達”欄有如下特點：

1.設(shè)置專欄的目的明確，呈現(xiàn)方式直觀醒目

“五大”高階學習詞典中，《麥克米倫高階》共設(shè)置了12個與詞目詞有關(guān)的話題的不同“表達方式(Ways of ...)”專欄，而《朗文當代》在27個詞條下設(shè)置了“口頭短語”(spoken phrase)欄。這兩部詞典都沒有在詞典使用說明中提及這兩個專欄，更沒有對其功能或內(nèi)容進行介紹。對于詞典用戶而言，如果沒有恰巧查閱到設(shè)有該專欄的詞條，很難注意到詞典的這一特色，更不用說充分利用。而OALD9恰恰相反，它在詞典的用法說明中明確指出了“日常表達”欄的目的是“幫助外語學習者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恰當?shù)谋磉_(These notes help you find the right thing to say in everyday situations.)”，而且還以詞條advice的專欄為例，呈現(xiàn)出專欄的全貌，并指出該專欄“包含給某人提建議的有用表達(useful language for giving somebody advice)”。這樣一來，對于習慣翻閱詞典用法說明的用戶而言，能夠迅速了解詞典的最新特色，對于偶然發(fā)現(xiàn)該專欄的用戶而言，可以在前置頁的用法說明中整體了解新專欄的功能，呈現(xiàn)方式和內(nèi)容結(jié)構(gòu)，有助于為日后查閱日常表達做準備。

為了與其明確的目的相呼應(yīng)，“日常表達”欄的呈現(xiàn)方式也很直觀醒目。近年來，英語主流詞典在如何構(gòu)建內(nèi)索引(internal access)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且效果很好。分立欄目，用不同的色彩或著色輕重來凸顯不同的信息類別，這些都有利于優(yōu)化微觀結(jié)構(gòu)中的內(nèi)索引體系，使用戶盡快找到所需的具體信息，讓人一目了然。(章宜華，雍和明 2007)“日常表達”欄采用雙色排版(正文黑色和背景淡藍色)，在詞條的微觀結(jié)構(gòu)中使用矩形框把專欄的內(nèi)容凸顯出來，且在每個矩形框的第一行都有專欄名稱“Express Yourself”。這些方法避免了用戶把該專欄與語言提示、用法說明，語義辨析和固定搭配等專欄混淆，且和一般的釋義、例證區(qū)別開來，提高了使用者的查找效率。而《朗文當代》的“口頭短語”(spoken phrase)欄雖然也采用雙色排版，但只是專欄之間用兩條藍色平行線而非獨立的有背景色的矩形框劃定一個“口頭短語”區(qū)域鑲嵌在詞條的微觀結(jié)構(gòu)中，且與其他短語用統(tǒng)一的阿拉伯數(shù)字標序，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分立欄目。這種方式不夠醒目，也會影響使用者對其的關(guān)注度。

2.內(nèi)容以話題為線索，由簡單口語過渡到稍正式表達的編排，符合用戶友好原則

“日常表達”欄中的程式語例句都是以具體話題為線索，把意義類似的表達串聯(lián)起來構(gòu)成一個專欄，并且為每個專欄提供了整體的假設(shè)語境，使用戶從整體上把握這些程式語的使用情景。同一個話題匯集各種類義表達，有助于避免語言單一性，增強了語言的豐富性和多樣性。而且，這些程式語例句整體上的編排都是從簡單的常見口語到稍正式的表達，這符合學習者由易到難的認知心理，并且讓學習者能根據(jù)難易程度自主選擇符合自己語言認知水平的表達。如表達Agreeing，OALD9專欄先提供日?？谡ZThat’s true，That’s right等，然后提供更正式的I would go along with the idea ...和We are in agreement on ...。相反，《朗文當代》的“口頭短語”(spoken phrase)欄不以話題為組織方式，而是以詞目詞為核心，每個表達都是含有詞目詞的短語或短句，意義各不相同。如在believe詞條下的“口頭短語”欄包含can’t believe something ...， believe it or not和seeing is believing等。這迫使用戶在查閱時要通讀所有短語或短句，直到找到與預(yù)想的表達意義一致的目標表達為止，該方式查找效率較低。而且這些口語短語沒有采用由易到難的編排，對用戶不夠友好。

3.部分專欄提供程式語的應(yīng)答語，嘗試兼顧會話的連貫性和整體性

在89個“日常表達”欄中，有24個配有應(yīng)答語(responses)，占26.97%。如果除去重復(fù)的專欄，則40個專欄中有應(yīng)答語的有12個，占30%。這些應(yīng)答語通常都是對前面程式語例句的簡短回答，且基本都是一些通用應(yīng)答。如Apologizing專欄中的應(yīng)答語包括： That’s all right/OK， No problem， Don’t worry about it和It’s fine， really。這一特色是其他兩部詞典所沒有的。由此可見，“日常表達”欄在專欄內(nèi)容的選擇上嘗試兼顧會話的連貫性和整體性，切實考慮到用戶的潛在需求。

4.大量呈現(xiàn)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有利于降低程式語學習難度，提高學習效果

89個專欄共包括689句口語表達，由于擁有相同語用功能的專欄內(nèi)容完全一樣，實際上不同的專欄只有40個，包含口語表達313條，占45.43%。我們在313句口語表達中共挑選出304條程式語，按形式分類后，得到以下數(shù)據(jù)： 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sentence builders)有225條，占74.01%，它們?yōu)檎麄€句子或段落提供半固定的框架結(jié)構(gòu)，作者或說話者可以在框架空缺處填充恰當?shù)某煞趾头志?，常見的句子?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有I would ... on the ground that ...， It is important that ...和There are two main reasons why ...， first， ...， and second， ...；約定俗成的程式化表達式(institutional expressions)有42條，占13.81%，諺語、格言和固定表達都屬于這一類，它們主要發(fā)揮獨立話語的作用，如All the best和Nice to meet you；多元詞程式語(polywords)有23條，占7.57%，它們的結(jié)構(gòu)和順序是固定的，且不允許插入其他成分，比如Excuse me， My pleasure和As far as I know；短語限制性程式語(phrasal constraints)有14條，占4.6%，這種類型的程式語有固定的結(jié)構(gòu)框架，可以插入合適的單詞形成一個意義單位，典型的如Good job on ...和Just ... for me等。

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比例接近四分之三，這有利于學習者程式語的習得。Ellis(2016)認為，有些高頻及具有典型功能的程式語，如how are you?要比其他的程式語更容易習得，而那些具有頻率低、語義上不透明和習語性強等特點的程式語，如once in a blue moon， 是不容易習得的。魏梅(2014)對大學生英語程式短語學習影響因素研究發(fā)現(xiàn)： 教師操作因素、學習者因素和短語特征是影響程式短語學習的三大類因素。就短語特征因素方面，她重點考察了透明度(程式短語字面意義與比喻意義的重疊程度或理據(jù)性)對程式短語學習的影響，發(fā)現(xiàn)透明度對英語程式短語知識學習的影響顯著，“受試者學習透明度高短語明顯比透明度中與透明度低短語容易”，學習效果更好。根據(jù)上文四類程式語的特點可知，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結(jié)構(gòu)可分析性最強，語義上最透明。因此，在專欄內(nèi)大比例設(shè)置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更有利于降低學習難度，增強學習效果，提高學習者的語言產(chǎn)出能力。

四、 OALD9“日常表達”欄的不足和改進建議

(一) OALD9“日常表達”欄的四個不足

首先，內(nèi)容大量重復(fù)是“日常表達”欄最大的不足。經(jīng)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89個專欄中有49個專欄是重復(fù)的，重復(fù)的口語表達式高達376條，占54.57%。以詞條sorry和apologize為例，兩個詞條下的專欄都提供了完全相同的“禮貌地道歉”的表達方式且內(nèi)容完全一樣(見表1)?！叭粘１磉_”欄中程式語重復(fù)率超過一半，浪費了大量空間，降低了詞典的空間利用率。

其次，詞條與專欄之間不是一一對應(yīng)關(guān)系，多個詞條共用一個專欄的情況普遍。對數(shù)據(jù)整理后發(fā)現(xiàn)： 40個不同的專欄要對應(yīng)89個詞條，在89個詞條中，詞條與專欄一一對應(yīng)的只有14組，占15.73%；剩下75組都是多個詞條共用同一個專欄，占84.27%，其中2個詞條共用一個專欄的有11組，3個詞條的有9組，4個詞條的有4組，5個詞條的有2組。前文提到的兩部學習詞典都采用詞條與專欄一一對應(yīng)的方式，尤其是《麥克米倫高階》中的專欄與詞條的意義聯(lián)系緊密，而OALD9最多有高達5個詞條共用一個專欄，但實際上有些詞條的詞義并不適合與其他詞條共用一個專欄，如conversation， open和start都共用Conversation opener欄，雖然，這三個詞條的意義與“開場白”都有些關(guān)聯(lián)，但是，程式語例句里只出現(xiàn)了start，而沒有其他兩個詞。假設(shè)讓學習者讀完整個專欄的程式語例句后猜測該專欄置于哪幾個詞條下，估計學習者是很難聯(lián)系到conversation和open的。由此可見，多詞條對應(yīng)一個專欄會導(dǎo)致部分詞條的意義與專欄的語用功能不貼合，語義聯(lián)系較牽強，甚至會引起讀者的誤用，降低語言使用的準確性。

表1 詞條Apologize和Sorry下設(shè)“日常表達”欄內(nèi)內(nèi)容對比

再次，話題覆蓋面較窄。雖然與本文提到的另外兩部學習詞典相比，OALD9包含話題更多，但日常語言涉及人類交際的方方面面，40個話題還遠遠滿足不了學習者語言表達的需要。

最后，語用功能單一。就語用功能而言，一共只有40個不同的語用說明。從言語行為理論的角度，把程式語和語用說明一同按五類施事行為進行分類，得到以下數(shù)據(jù)： 有23個語用說明表示指令行為，占57.5%，指令行為是說話人試圖要求聽話人做某件事，如Telling somebody to do something， Making suggestions， Forbidding somebody to do something等，其中典型的程式語有： Can you ... please? What do you think of the idea ...， I’m afraid I have to ask you not to ...等；有9個語用說明表示斷言行為，占22.5%，斷言行為是說話人對某件事情的狀況、被表達命題的真實性承擔義務(wù)，如，Speculating，Expressing certainty or uncertainty等，其中典型的程式語有： I guess there’s a fifty percent chance that ...， They’re bound to be ...， I think it’s likely that ...等；有8個語用說明表示表態(tài)行為，占20%，表態(tài)行為是說話者對命題內(nèi)容指明的一種事態(tài)的心理狀態(tài)，如，Thanking somebody for something，Apologizing，Congratulating somebody on an achievement or a family event等，其中典型的程式語有： Thank you so much for ...， We would like to offer/Please accept our apologies for ...， Congratulations on/Good job on ...等；而表示說話人對將要實施的某種行為承擔義務(wù)的承諾行為和說話人宣告行為成功實施的宣告行為沒有一條語用說明，但并沒有實證表明，在日常生活中，人們的話語以指令行為為主，承諾行為和宣告行為也普遍存在于日常話語中。如果只收錄指令行為、斷言行為和表態(tài)行為程式語，那么學習者在想表達承諾和宣告行為時，這些程式語就無法發(fā)揮作用。由此可見，此舉會降低詞典的查得率和實用性。

(二) “日常表達”欄的改進建議

要改善“日常表達”欄設(shè)置的不足，要有整體性和系統(tǒng)性，提出的改進方案必須能整體提升專欄的質(zhì)量，而不是簡單地“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例如： 如果刪除“日常表達”欄中的重復(fù)部分而用參見代替，雖然可以節(jié)省許多空間，但是需要用戶二次查閱，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只解決了第一個問題，語義牽強、話題狹窄、功能單一的問題依然存在。所以，使用參見的方法并不可取。

針對“日常表達”欄的內(nèi)容重復(fù)，應(yīng)該有選擇性地對重復(fù)的專欄內(nèi)容進行刪除和重構(gòu)，可拋棄多個詞條共用一個專欄的方式，而采用一個詞條只對應(yīng)一個專欄的方式。所謂“有選擇性”就是應(yīng)從多個詞條中選擇一個與對應(yīng)專欄語義聯(lián)系最緊密的詞作為設(shè)立專欄的詞條，并且可以適當調(diào)整語用說明，如conversation， open和start可以只在start下設(shè)“Starting a conversation”專欄。如果出現(xiàn)多個詞條都與專欄聯(lián)系緊密而難以取舍的情況，可以把原專欄中的程式語切分到不同的專欄，適當增加一些程式語，并且為每條程式語或只為某些易誤用的程式語提供區(qū)別明顯的用法說明，原來的語用說明可以保留，也可以根據(jù)專欄中的語言特點適當調(diào)整。如《麥克米倫高階》中的advice和suggest 詞條下分別設(shè)有“提供意見或忠告的方法(Ways ofgivingadvice)”和“建議某事物的方法(Ways ofsuggestingsomething)”專欄，雖然都表示“提建議”，但每一條程式語都不同且都配有區(qū)別明顯的用法說明。如此，既增強了程式語的豐富性，又可提高學習者語言運用的準確性。

對于因內(nèi)容重復(fù)而被刪除了專欄的詞目詞可以有兩個處理方法。一方面，通過檢索口語語料庫，列出那些與日常話題聯(lián)系緊密的詞表，與這些詞目詞做比對，甄別出適合設(shè)立專欄的詞條，再從語料庫中提取合適的程式語，設(shè)立新的專欄。另一方面，對于確認不需設(shè)立專欄的詞條則不再設(shè)立專欄。最后，結(jié)合語料庫詞表、口語話題實證研究及本文對專欄語用功能分類的研究，擴大專欄的話題覆蓋面并著重增加表示承諾行為和宣告行為的程式語。

奧斯汀(Austin 1975)最早把施事行為分為五大類： 裁決型(verdictives)、行使型(exercitives)、承諾型(commissives)、行為型(behabitives)、闡釋型(expositives)，并在每一類下給出眾多例證。通過對比每一類的定義和例證后發(fā)現(xiàn)，本文采用的Searle對施事行為的五種分類與奧斯汀的分類一脈相承又互有交叉。其中，奧斯汀的承諾型和行為型基本上可分別對應(yīng)Searle的承諾型和表態(tài)型，而彼此的另外三類聯(lián)系緊密但沒有一一對應(yīng)，奧斯汀的每一類與Searle的另外三類都有重疊的模糊區(qū)域。因此，對于OALD9中要增加的承諾行為，我們主要借鑒奧斯汀所舉的例證，而對于宣告行為，我們采用Searle的定義對奧斯汀所舉的裁決型、行使型和闡釋型的例證進行篩選，挑選出表示典型宣告行為的例證(詳見表2)。

表2 承諾行為與宣告行為詞條舉例

綜合以上建議，本文最后以promise為詞條，在其下設(shè)立“promising”專欄作為其他詞條新設(shè)專欄的范本(詳見圖2)。圖2中的程式語都是從其他學習詞典中挑選而來的，而且我們?yōu)榇蟛糠值某淌秸Z提供了用法說明。

▼EXPRESS YOURSELFPromisingIf you promise that you will do something, you have many ways to say to someone that you will definitely do it:●Ill clean my room tomorrow-cross my heart. (said to show that what you have just said or prom-ised is completely true or sincere)●But listen, you have to promise never to tell anyone, — My word is my bond. (somebodys prom-ise can be relied on completely)●On my honor,I will do my duty. (old-fashioned, used to promise very seriously that you will do something or that something is true)●I arrived at 7 am, as promised. (in the way that had been promised)●‘You promise ’ — ‘All right, I promise.’●I can promise you thatyoull have a wonderful time. (informal, used as a way of encouraging or warning somebody about something)●You have my promise thatI wont tell anyone about this ●Youhavent gone back on your promise,have you — I mean what I say

圖2Promising專欄

五、 結(jié)語

本文對OALD9的“日常表達”欄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與同類學習詞典相比，OALD9收錄數(shù)量最多、最系統(tǒng)，目的最明確。但是，該詞典在專欄設(shè)置和內(nèi)容安排上也存在著不足，尤其是超過半數(shù)的專欄屬于簡單重復(fù)，浪費了詞典空間。此外，專欄的話題覆蓋面不夠廣，降低了詞典的查得率。另外，程式語所涉及的言語行為類別分布不平衡，言語功能單一。

本研究通過具體數(shù)據(jù)分析了OALD9的“日常表達”欄的特色和不足，并提出了改進意見。但是，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在對程式語基于形式和施事行為進行分類判斷時，無法避免個人主觀性。其次，本文提出的一些優(yōu)勢和不足都缺乏實證研究的支持。因此，未來可以開展實證研究，驗證詞典中的句子構(gòu)建框架類程式語是否確實更有利于提高語言學習效果，驗證哪些詞目詞與各自的專欄語義牽強，即哪些詞目詞使學習者在讀完專欄后無法與之聯(lián)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