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果戈里的戲劇《欽差大臣》被別林斯基稱為“俄羅斯文壇的一種稀有現(xiàn)象”,它充溢著狂歡色彩,洋溢著狂歡精神,本文借助巴赫金的狂歡化理論,從語言、情節(jié)、人物形象、笑四個方面來探析作品的狂歡化色彩。
關(guān)鍵詞:《欽差大臣》;巴赫金;狂歡化
作者簡介:楊曉云(1989.11-),女,漢族,四川省人,在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36--01
巴赫金是享有世界聲譽的文化理論家,狂歡化理論是其通過對拉伯雷和中世紀民間詼諧文化的研究而提出的一種詩學理論??駳g化源于狂歡節(jié),在形式上具有狂歡節(jié)的特點,在意蘊上體現(xiàn)的是狂歡式世界感知。在建構(gòu)狂歡化理論時,巴赫金曾對果戈理的作品進行過研究,并稱果戈理的創(chuàng)作是狂歡化文學的典范。
《欽差大臣》以“臉歪別怪鏡子斜”為題詞,始終貫穿著一種輕松、幽默的諧謔格調(diào),繪出了俄羅斯外省某城官場的一副百丑圖。果戈理通過“笑”否定一切丑陋,同時也借詼諧文化來提醒、勸誡世人,這明顯是狂歡精神的一種體現(xiàn)。作品在以下四個層面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狂歡化色彩。
1.狂歡化語言
文學狂歡化源自狂歡節(jié),狂歡節(jié)取消了一切等級制度,人們在狂歡廣場上自由接觸,這造就了狂歡言語的特殊形式和風格。巴赫金分析了狂歡化語言的形式特征,其主要表現(xiàn)為廣場吆喝和吹噓,賭咒和發(fā)誓、詛咒與罵人話、粗話與臟話等言語體裁形式,《欽差大臣》中也包含了這些狂歡化言語體裁。
吹噓這一言語體裁對于偽欽差大臣形象的塑造起了重要作用。他是來自彼得堡的小官員,在被當做欽差大臣之后,不斷地吹噓自己:認識許多漂亮的女演員,和普希金交情很深,家庭舞會的湯是裝在鍋里直接從巴黎用輪船運來的,社交圈子包括各國公使。這一系列自吹自擂的表達方式帶有明顯的廣場吹噓風格。詛咒和臟話在人物言語中運用得也十分廣泛。例如,銅匠妻詛咒市長一家“過不上一天好日子”,市長罵商人是無賴、壞蛋、騙子手,其他官員以內(nèi)心獨白的形式罵市長是“蠢豬”和“母?!?。偽欽差在信里用粗俗的表述來描述官員:“市長蠢得像一匹灰色的騸馬”,“醫(yī)院院長像一個戴便帽的豬”等。
這些言語題材是語言沖破官方正統(tǒng)言語限制,擺脫束縛之后的表現(xiàn)形式,它們對森嚴的官方體系進行貶低和降格,隱含著濃烈的狂歡化精神,也正是借助這些言語體裁,喜劇作品才能更形象地傳遞它的笑文化。
2.狂歡化情節(jié)
該作品中最重要的特征是蘊含了狂歡節(jié)的“加冕-脫冕”儀式。巴赫金認為,這種儀式具有毀壞一切與更新一切的新舊交替意義,而且加冕從一開始就具有雙重性,因為加冕本身就蘊含著后來的脫冕。作者通過情節(jié)轉(zhuǎn)變來給人物加冕和脫冕,人物命運在一瞬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而營造出了一種狂歡氛圍。
小官員被誤認作欽差大臣,即騙子被加冕為欽差大臣,又隨著“欽差大臣”喜歡上了市長女兒,并向其求婚,市長一家因為婚姻而暫時被加冕,但又因騙局被戳穿,他們都被脫冕。通過“加冕-脫冕”儀式,展示出了官僚世界的基本準則就是官階崇拜和弄虛作假。
狂歡廣場是狂歡的象征。在巴赫金看來,文學作品中一切能成為各色人物相聚和交際的場所都具有狂歡廣場的意味?!稓J差大臣》的狂歡廣場是外省的小縣城,具體場所有旅館、醫(yī)院,甚至包括市長的家、主人公的臥室,在這些場所里,人物的對話無不體現(xiàn)了狂歡化。例如:無錢支付房費的主人公在旅店里同旅店老板以及仆役之間周旋。第四幕中,眾官員、商人、告狀的人等齊聚市長家,市長的家成了狂歡廣場,各色人在這里發(fā)生摩擦,劇情也到達了高潮。
3.狂歡化人物形象
巴赫金曾指出,中世紀社會底層文學推出了對后來歐洲小說的發(fā)展有著重要意義的三類人物形象:騙子、傻瓜和小丑。在狂歡化作品中,這三類人物幾乎是必不可少。劇中偽欽差大臣是帶狂歡色彩的騙子,他被陰差陽錯“加冕”為欽差大臣后,就開始如同狂歡節(jié)上的騙子一樣,利用官員們對職位的迷信來捉弄他們,他盡情地用騙子的看家本領(lǐng)——吹噓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恐慌。他接受賄賂,用發(fā)誓和賭咒獲得了市長妻子及女兒的愛慕,被加冕之后,他的世界頓時處于一種狂歡的狀態(tài)中。
劇中的狂歡國王既有騙子,又有傻瓜。騙子在小城做了“國王”,真正的“國王”卻成了被戲弄的傻瓜,即市長在經(jīng)歷了“加冕-脫冕”儀式后,成為了這場狂歡騙局中的傻瓜。此外,兩個包打聽、傳瞎話的地主鮑勃欽斯基和多勃欽斯基帶有明顯的小丑形象特征,這不僅指他們的外表形象,還包括他們的性格:喜歡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總想表現(xiàn)自己的聰明,展示出的卻是小丑般的荒唐。
4.狂歡式的笑
巴赫金認為,民間笑文化與嚴肅的官方文化相對立,而狂歡式笑的雙重性是民間笑文化的精髓,它既是輕松愉悅,也是冷嘲熱諷,它既肯定又否定,既埋葬又催生。
果戈里用滔滔不絕的幽默對長期存在的問題進行了全面的嘲笑,他甚至指出,任何人都至少做過一分鐘的赫列斯塔科夫。該劇引發(fā)的笑是歡悅的,同時也是充滿諷刺,輕松中帶著沉重,歡樂中夾著憂傷,這種雙重性的笑貫穿于作品始終。
此外,作品的創(chuàng)作手法也具有狂歡化色彩,作品結(jié)尾以啞場結(jié)束,在安靜的一瞬間,狂歡達到極點。綜上,果戈里在《欽差大臣》中借用狂歡式的世界感知,用狂歡化語言、情節(jié)、人物形象和笑展露丑陋,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狂歡精神和狂歡力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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