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琪
《詩經·鄭風》里有一首清揚明快的《野有蔓草》,是這樣寫的:“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青草蔓延,肆意生長,晶瑩閃爍的露珠滾動在上面,猶如點點跳動的光斑在閃爍。溫婉的女子與君子相遇,含情脈脈,適得所愿。
我格外喜歡這首詩,它于我而言,不僅僅是一幅自由的愛戀圖景,更是一派牧歌般的朝陽青草露珠圖。每天,我隨著清晨柔和的光來到學校,班級里一張張朝氣蓬勃的娃娃臉可不就是這青青草原里自由歡快生長的蔓草嗎,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些嫩綠嫩綠的青草中悄悄地灑下知識的露珠,播種顆顆探索求知的種子。
“請大家跟我讀,蝴蝶、天牛、蜻蜓?!?/p>
“蝴蝶、天牛、蜻蜓?!币荒昙壍男W生們瞪大眼睛認認真真地讀著。
“同學們,小蜻蜓可以幫助農民伯伯吃掉破壞莊稼的蟲子,它是益蟲,我們大家要怎么做呢?”
“保護它!”大伙兒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我贊許地點點頭,一直注重在教學過程中對學生進行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的滲透,毫無疑問,我對于自己這一點“滲透”輕車熟路。
“老師,這么說,天牛是害蟲,我們要全部消滅它們嗎?”擅長舉一反三的一位學生舉手問道。
“那還用說,害蟲一點兒用也沒有,要消滅,還得全部消滅!”另一位淘氣的學生沒等我回答,口氣堅決地搶著回答道。
聽了臺下兩位同學的“自由發(fā)揮”,學生齊刷刷地看向了我,顯然,他們是想聽聽我的意見。
什么情況?這點“滲透”可不在我的教學預設中。
學生們轉而七嘴八舌地小聲討論起來,一時間我的腦子里閃過很多念頭。這次,我想讓孩子們自己探索答案,我迅速調整了思路。
“這個問題,可真值得咱們大伙好好研討研討?!蔽乙桓闭J真的樣子說道。
“天牛它呀,蛀蝕草木,啃噬莊稼,這一點兒我們都不喜歡。但是,在大自然中,它可是啄木鳥的美味午餐?!蔽矣^察著學生們聚精會神的大眼睛,繼續(xù)說道,“而且,很多治病的中藥藥方里,居然還有天牛呢。”
“真的嗎老師?我以為害蟲就是沒用的,沒想到害蟲也有作用,”一位學生感慨著,“看來不能全部殺死,要留一些的。”
“是呀,大自然是一個神奇的大世界,每種生物都有存在的價值和作用。”我繼續(xù)引導著。
“老師,我知道!”另一位學生高高舉起小手,“我夏天去捉的螞蚱,雖然也是害蟲,也吃莊稼,但是也可以做藥,也不能全部消滅掉它們。”
我沖這位學生贊了一個大拇指,“你有一個能舉一反三的小腦袋瓜”。
“老師,我也想到了一個……”
“老師,我也想到了一個……”
這堂語文識字課無論從時長還是內容,都遠在我的課堂教學預設之外,但我愿意以這樣的方式,引導這些剛跨出幼兒園的小朋友們接觸大自然,開始進行一點點批判質疑的學習,對大自然產生一點點敬畏的心理,產生一些價值觀。
教師對學生的影響,與學識和能力有關,更離不開教師為人處世、于國于民、于公于私所持的價值觀。
科學精神,始終體現(xiàn)在我的執(zhí)教生涯中。無論是剛剛開始識字的一年級學生,還是跟老師討價還價有自己主張的六年級學生,我始終不忘提高學生的科學素養(yǎng),用科學的方法,培養(yǎng)學生的理性思維,探索未知世界的興趣。
青青蔓草,它們或舒展,或繾綣,或迎風揚,或頷首垂,每一棵草都有屬于自己的姿態(tài),正如我的每一位學生,雖性格、興趣各不相同,但都有自己行走的節(jié)奏,都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我所能做的,就是欣賞他們,將串串科學的露珠帶給他們,與他們一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