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在司法實踐中,庭前會議制度存在適用率較低、制度認同感不高、實施效果有限等現(xiàn)實情況。文章認為庭前會議的參與主體存在空白、功能定位不夠明確、辯護權保障弱化、法律效力規(guī)定缺失。對此,需要明確庭前會議的參與主體和功能定位,保障辯護權的全面行使,賦予庭前會議合意事項的效力;同時,為充分發(fā)揮庭前會議程序功能價值,可積極探索在庭前會議中引進“訴辯交易”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
關鍵詞: 以審判為中心;刑事訴訟;庭前會議;訴辯交易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677/j.cnki.cn65-1285/c.2017.05.14
歡迎按以下方式引用:林小芳.以審判為中心視野下的庭前會議制度研究[J].克拉瑪依學刊,2017(5)74-79.
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增加的第182條第2款,標志著我國庭前會議制度正式在立法上確立,也初步構建了“中國特色庭前會議程序”的雛形。2017年2月21日,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關于全面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第5-10條)專門就庭前會議的適用案件范圍、舉行地點、參加人員、聽取意見事項、相關處理效力以及與庭審程序相銜接等一系列問題予以明確,著重豐富了庭前會議程序的功能內(nèi)涵與運行機制,適應了保障法庭集中審理、實現(xiàn)庭審實質化之改革目標的需要。然而,筆者對所在地區(qū)的檢察院和法院就自《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庭前會議制度在司法實踐中的實施情況調研發(fā)現(xiàn),雖然近年來該地對庭前會議制度進行了有益探索,在實務中也形成了很多好經(jīng)驗,但是由于立法用語過于抽象,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司法實踐中適用該制度的積極性和適用效果,需要結合新出臺的《實施意見》加以改進和完善。
一、實踐維度:海寧地區(qū)庭前會議實施情況的檢視
自《刑事訴訟法》確立庭前會議制度以來,海寧地區(qū)檢察院和法院對于庭前會議制度進行了各種嘗試,其中2013年7月兩家聯(lián)合出臺了《關于適用庭前會議制度的若干辦法(試行)》,經(jīng)過多次試用,從剛開始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現(xiàn)在的“熟門熟路”,庭前會議正逐步履行其“歷史使命”,為庭審實質化“減負”。但筆者通過調研發(fā)現(xiàn),庭前會議制度在海寧地區(qū)存在適用率較低、制度認同感不高、實施效果有限等現(xiàn)實情況。
1.對庭前會議制度適用率的考察
相關調研數(shù)據(jù)顯示:2013年1月至2017年3月,海寧法院共召開庭前會議17次,其中涉及非法占有農(nóng)用地案4次,污染環(huán)境案3次,販賣毒品案3次,生產(chǎn)、銷售有毒、有害食品案2次,開設賭場、尋釁滋事案1次,(電信)詐騙案1次,虛開發(fā)票、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案1次,危險駕駛案1次,盜竊案1次,平均每年召開4次。而同期,海寧檢察院向市法院提起公訴案件總量為5 280件,也就是說,適用庭前會議的案件占起訴案件總數(shù)的0.32%,適用比率較低。此外,適用庭前會議的案件范圍較窄,主要集中于環(huán)保、土地、食品安全等方面的案件,內(nèi)容圍繞非法證據(jù)排除、申請證人出庭作證、證據(jù)開示等方面展開。
2.對庭前會議制度認同感的考察
對庭前會議制度的認同感主要體現(xiàn)于對庭前會議制度存在價值的認識。首先,經(jīng)調研,上述17次庭前會議,由控方建議審判人員審查后認為有必要召開的為10次、審判人員審查后自行決定召開的為7次、辯方申請召開的為0次??梢?,檢察官和法官對于庭前會議制度存在價值的認同感較高,而辯方對于庭前會議制度存在價值的認同感較低。其次,筆者對當?shù)貦z察官、法官和部分律師就庭前會議制度存在必要性的認識走訪調查發(fā)現(xiàn),有62.5%的檢察官、42.8%的法官和30%的律師認為庭前會議制度存在“很有必要”,有18.75%的檢察官、42.8%的法官和50%的律師認為庭前會議制度存在“沒有必要”, 有18.75%的檢察官、14.4%的法官和20%的律師認為庭前會議制度存在為“一般性需要”。
3.對庭前會議制度實施效果的考察
通過上述走訪調查,認為庭前會議制度的召開為庭審起到實質化效果的占70%左右,剩下的30%認為效果不明顯。庭前會議中控辯雙方就程序性問題達成共識,通過控方出示相關證據(jù)材料,明確爭議的焦點,加快了庭審節(jié)奏。如在一起盜竊天然氣案件的庭前會議中,控辯雙方重點明確了以該案盜竊數(shù)額的計算方式為爭議焦點。因此,在庭審中通過鑒定人、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作證進行重點調查,對其他無異議的事實簡化調查,取得了良好的庭審效果。而認為實施效果不明顯,主要源于立法對于庭前會議的效力并未明確規(guī)定,只是表述為“了解情況,聽取意見”。個別法官認為應該規(guī)定法官在庭前會議上對一些程序性申請或事項可以直接作出答復、裁斷,這樣才能真正發(fā)揮庭前會議明確案件爭議點、提高庭審效率的作用。
二、理論維度:庭前會議制度的壁壘與困境
1.庭前會議參與主體的規(guī)定仍存在著一定的空白
(1)被告人是否應當參與庭前會議。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規(guī)定:“召開庭前會議,根據(jù)案件情況,可以通知被告人參加庭前會議?!薄秾嵤┮庖姟芬灿忻鞔_規(guī)定:“必要時可以通知被告人到場?!笨梢?,是否通知被告人參加庭前會議,賦予了法官自由裁量權。有觀點認為,在被告人被羈押的情況下,一般不要求被告人參加庭前會議,以簡化相關程序,真正提高訴訟效率。[1]206根據(jù)上述調研,海寧地區(qū)召開的17次庭前會議均未有被告人參加。在司法實踐中,庭前會議更多的是審判員、公訴人、辯護人的三方會談。
(2)證人、偵查人員、鑒定人等能否出席庭前會議?!缎淌略V訟法》《實施意見》明確了可以參加庭前會議的人員有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但是對于證人、偵查人員、鑒定人等未予以明確。實踐中的做法是:一般情況下不需要證人、偵查人員、鑒定人等參加庭前會議,但是也不排除在必要的情況下可有上述人員參加,也是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筆者曾參與一起庭前會議,因辯護人在庭前會議前提出要求證人參加,就所作證言作出說明,最終審判人員允許該證人出席了庭前會議。endprint
(3)被告人近親屬等能否旁聽庭前會議。即庭前會議是否公開舉行,法律及解釋均未作出規(guī)定,留給司法實踐更多的自由發(fā)揮。筆者在調研中了解到,曾有一起販賣毒品案件,在召開庭前會議時,旁聽席上坐著多名與本案無關的辯護人。在司法實踐中,個別基層法院出臺文件指出:庭前會議由審判人員、公訴人、書記員、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參加,視案情需要也可通知被告人及其近親屬、人民調解員參加會議。
2.庭前會議的功能定位不夠明確
(1)庭前會議中能否排除非法證據(jù)的問題。理論通說認為,對非法證據(jù)展開調查屬于法庭質證的范疇,不宜在庭前會議中進行?!缎淌略V訟法》及《解釋》均未規(guī)定庭前會議上有關非法證據(jù)排除問題,而《實施意見》也對非法證據(jù)排除問題持嚴謹態(tài)度,為了提高處理效果,新增規(guī)定控方可決定撤回有關證據(jù)、辯方可撤回“排非”的申請。但是,該規(guī)定亦非實質意義上的啟動“排非”程序。
(2)庭前會議能否解決部分實體問題。《刑事訴訟法》和《實施意見》雖然列舉了庭前會議所涉事項,即管轄、回避、出庭證人名單等事項,并規(guī)定以“審判相關的問題”為限,但是并未明確庭前會議是僅僅解決程序性問題還是可以囊括部分實體性問題,導致庭前會議解決的事項不夠明確。對于庭前會議解決程序性問題,理論界和司法實踐已達成一致,但是對于實體性問題則存在較大爭議。如有學者提出:“應當進一步完善和擴大庭前會議功能,一定程度上賦予庭前會議處理實體問題的權力?!盵2]49
3.庭前會議對于辯護權的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弱化
(1)沒有辯護律師的案件能否召開庭前會議。理論界一致認為,舉行庭前會議的案件被告人必須要有辯護律師。因為他們認為庭前會議涉及控辯雙方的協(xié)商與對抗,有較強的技術色彩,而辯護律師具有專業(yè)的法律知識,享有獨立的調查取證權和會見權,可以為被告人提出專業(yè)意見,并有嚴格的職業(yè)道德和職業(yè)紀律約束。而作為沒有辯護律師的被告人在單獨應訴時往往處于弱勢地位。但目前,我國律師參與刑事訴訟的比例仍然不高,全國刑事案件律師參與刑事訴訟的比例不足30%,有的省甚至僅為12%,即有辯護律師參與的刑事案件還占少數(shù)[3]。
(2)庭前會議的召開是否會削弱庭審控辯雙方的對抗。庭前會議從理論上分析,可以實現(xiàn)控辯雙方的信息平等,可以讓辯護律師有更充分的表達權。在實踐中,審判人員除了通過控辯雙方展示證據(jù)歸納爭議的焦點外,往往還會了解控辯雙方的質證意見以及辯護方的辯護意見。對于公訴人來講,在庭審前掌握了辯護人的質證意見和辯護意見,能夠及時調整庭審預案和策略,更好地應對庭審;對于辯護人來講,庭審的對抗則會變得更溫和,辯護權予以削弱。
4.庭前會議的法律效力規(guī)定缺失
(1)庭前會議中控辯雙方達成的共識是否應當賦予法律效力。庭前會議從字面上理解應當為“會議”,而不是“審判”,因為在庭前會議中只是“了解情況,聽取意見”,所以從原則上來說,也就不應當具有法律上的約束力。但是,如果不明確其約束力,很有可能導致在庭審中針對同樣的問題進行再次辯論,引發(fā)庭前會議的效力虛置,造成庭審效率低下。筆者曾親歷的庭前會議,就有辯護律師對于在庭前會議中已達成的共識再次發(fā)表意見,未發(fā)揮庭前會議的效果。
(2)“庭前會議報告”是否可作為法律文書使用?!秾嵤┮庖姟芬?guī)定:“召開庭前會議應當制作筆錄,由參加人員核對后簽名;審判人員應當制作庭前會議報告……在法庭調查開始前,法庭應當宣布庭前會議報告的主要內(nèi)容?!蹦敲?,庭前會議報告是否就是一份法律文書;能否作為證據(jù)使用;對控辯雙方是否具有約束力;如果具有約束力,控辯雙方再有異議應當如何處理,針對上述問題《實施意見》均未明確。
三、四個角度:庭前會議制度問題解決路徑
針對目前庭前會議制度在實踐中存在的上述問題,結合《實施意見》,筆者提出了幾條解決路徑:
1.明確庭前會議的參與主體
(1)應當保障被告人申請召開庭前會議的權利,原則上應當通知被告人參加庭前會議。從彰顯被告人的訴訟當事人地位和保障被告人的訴訟權利的角度,筆者認為,可告知被告人有申請召開庭前會議的權利,但是是否通知其參加應采取被告人申請和法院決定相結合。首先,法院在送達起訴書副本時,應明確告知被告人可以申請召開庭前會議的情形,確保被告人訴權的行使;其次,對于決定召開庭前會議的,其中涉及調查是否對被告人采取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其口供等內(nèi)容的,應當通知被告人參加庭前會議。如果不分情況地要求所有案件的被告人都參加,既浪費司法資源也沒有必要,因為我國目前的司法現(xiàn)狀是基層法院承擔了大部分刑事案件的審判,對于審判來說,如何提高效率、節(jié)省訴訟成本才是應該予以著重考慮的問題。
(2)其他人員參與庭前會議應當有所限制,未成年人案件可例外。第一,實踐中庭前會議遭遇到辯護人、被告人親屬要求公開的問題,筆者認為,對于是否應公開問題,既然庭前會議已明確定位為僅是庭前準備程序,與日常司法中的送達、公告等訴訟行為具有同樣的性質和訴訟地位,那么庭前會議仍然是一種形成程序的行為。庭前會議不同于其他訴訟行為的是,它有多個參與方共同參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它只是解決法官在庭審前聽取與審判有關問題的意見的會議,并不存在所謂兩方對抗,并不是法庭審理程序,無關案件事實和定罪,因此不需要公開召開庭前會議;且筆者認為庭前會議中“會議”兩字也很好地詮釋了其非公開性。第二,庭前會議人員的召集權在法官,對于是否有必要召集證人、鑒定人、被告人親屬參加的問題,筆者認為庭前會議不需要對證據(jù)進行質證,只要求控辯雙方表明是否對事實及證據(jù)持有異議并表達意見,對于有異議部分會在庭審中重點解決。因此證人、鑒定人不需要參加;至于被告人的親屬,筆者認為應分情況對待:對于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召開的庭前會議,應當通知其法定代理人到場。
2.明確庭前會議的功能定位
(1)庭前會議可對部分非法證據(jù)予以排除。證據(jù)合法性的調查首先是通過現(xiàn)有的證據(jù)材料加以證明,在證據(jù)材料無法證明的情況下再通知相關人員出庭說明情況。故筆者認為,如果在庭前會議中可以通過證據(jù)材料說明合法或非法,比如以言辭證據(jù)是否存在刑訊逼供為例,通過提交訊問筆錄、原始訊問過程錄音錄像、蓋公章的說明材料、體檢報告等就能證明證據(jù)為非法的,就可以在庭前會議予以排除,不得再在法庭調查階段作為證據(jù)出示。而且在庭前會議中審查證據(jù)的合法性并未觸及案件的實體事實,因為合法性的審查事實上是證據(jù)能力的審查,屬于證據(jù)的程序問題,實際上并非質證的對象和內(nèi)容。[4]endprint
(2)賦予庭前會議解決部分實體問題的權力。庭前會議的主要功能應當是為庭審掃清障礙,提高庭審效率,保證庭審重點圍繞定罪量刑的問題進行。最高人民法院認為:“庭前會議主要是程序性審查,即圍繞回避、出庭證人名單、非法證據(jù)排除等與審判相關的問題,了解情況和聽取意見?!?[5]295因此,法律并未限制庭前會議解決部分實體問題。從筆者的調研來看,單純解決程序性問題已不能滿足司法實踐的需要,庭前會議系法官除閱卷、開庭外獲得案件信息的重要手段,在庭前會議中解決程序性問題和部分不涉及定罪的實體問題,才能真正實現(xiàn)庭審的集中審理,提高庭審質量,保障被告人的人權。比如在庭前會議時,法院可以就“申請變更強制措施,確認被告人自首、立功等情形,是否達成刑事和解等” [6]問題聽取意見。
3.保障辯護權的全面行使
(1)無辯護律師的案件原則上不予召開庭前會議?!缎淌略V訟法》規(guī)定了庭前會議的參加者有“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梢姡q護人是參與庭前會議的人員之一。如果沒有辯護律師參與,被告人很難理解庭前會議事項所產(chǎn)生的實體后果和程序后果,必然影響司法公正。但基于司法實踐中存在的辯護律師刑事案件參與率低、經(jīng)濟問題、法律援助有限等客觀原因,筆者認為,從庭前會議提高司法效率及保障平等參與的價值出發(fā),聘請辯護律師只能成為召開庭前會議的相對條件,而不能是絕對條件。在司法實務操作過程中,對無辯護律師的案件,審判員認為此案件需要召開庭前會議的,可為其提供法律援助,如被告人拒絕法律援助,堅持自己參加庭前會議的,則應當允許。
(2)庭前會議中應當控制辯護意見的發(fā)表。辯護意見的發(fā)表是庭審中控辯雙方對抗的主要環(huán)節(jié),是針對公訴意見做出的回應。如果在庭前會議中辯護律師已經(jīng)發(fā)表辯護意見,那么在庭審中辯護人就會陷于被動地位,不利于控辯雙方的對抗。因此,筆者認為,雖然庭前會議可以解決一些有利于被告人的實體問題,但是并不能囊括所有的實體問題,庭前會議的首要價值仍然是解決好程序問題,在庭前會議中,控辯雙方達成的只能是有利于被告人的問題,真正的“交鋒”應當留到法庭。
4.明確庭前會議合意事項的效力
賦予庭前會議合意的內(nèi)容具有法律效力,無疑對實現(xiàn)庭審會議功能和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具有重要的意義。沒有效力的庭前會議是一種“不完整的程序” [7]109。
(1)庭前會議乃刑事訴訟行為之一。庭前會議雖名為“會議”,實乃刑事訴訟行為之一。刑事訴訟行為具有共同的特征,即法定性、效力性。因此,庭前會議作為由控辯審三方參與的刑事訴訟過程,在會議中產(chǎn)生的行為應當具有一定的訴訟法效果,對其后的訴訟進程應當具有一定的影響或者約束力。否則,庭前會議就會淪為一種“走過場”的形式,無法實現(xiàn)其提高庭審實效的功能和價值。據(jù)此,應當明確法官對于控辯雙方合意的內(nèi)容具有一定的裁決權,但是對于裁決權行使的范圍應從“是否有必要進行實質性調查”來區(qū)分,即對需要進行實質性調查的問題暫時放到庭審中加以解決,而對于其他諸如審判程序選擇、證據(jù)的展示之類的不需要進行實質性調查就可以決定的問題則可以在征求控辯雙方意見的基礎上達成一致意見,行使裁決權。
(2)裁決的內(nèi)容應當以書面形式予以固定并賦予其法律效力。首先,庭前會議作為一道正式的法定程序,應當由書記員制作正式的法律文書——“庭前會議筆錄”,并交由控辯審三方確認簽字?!巴デ皶h筆錄”中記錄了控辯雙方合意的內(nèi)容和法官確認的事項,作為即決事項,無正當理由,控辯雙方不得再提出異議。其次,裁決的內(nèi)容應當在開庭時、法庭調查前予以再次確認?!秾嵤┮庖姟吠ㄟ^制定庭前會議報告的方式有效鞏固控辯雙方確認的內(nèi)容并明確其法律效力,在法庭調查開始前,由法官宣布庭前會議報告的主要內(nèi)容,作為在正式審判時簡化訴訟環(huán)節(jié)的依據(jù)。
四、功能延伸:庭前會議 “訴辯交易”的探索
1.探索庭前會議中引進“訴辯交易”
訴辯交易是指在法院開庭審理刑事案件之前,控辯雙方協(xié)商,以撤銷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輕判等為條件,換取被告人有罪答辯,進而達成均可接受的協(xié)議。訴辯交易乃是美國刑事司法中的“神兵利器”,在美國訴辯交易涵蓋罪名交易、罪數(shù)交易和量刑交易,等等。近年來,我國東部沿海地區(qū)基層法官人均受案率、結案率均位于全國前列,案多人少矛盾也極為突出,再囿于刑事程序的復雜、冗長,一個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的案件,往往持續(xù)幾個月的時間。因此,有必要對此類案件進行繁簡的合理分流,在庭前會議中引進“訴辯交易”將是一個很好的解決途徑。但是,在我國由于受嚴格的罪刑法定原則的制約,現(xiàn)階段訴辯交易內(nèi)容應當主要體現(xiàn)在量刑的輕重上。
2.探索庭前會議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相結合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被稱為中國版的“訴辯交易”。其指的是對犯罪嫌疑人、刑事被告人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對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同意人民檢察院量刑建議并簽署具結書的案件,可以依法從寬處理。[8]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實現(xiàn)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的必要舉措,其可以讓審判資源真正做到“好鋼用在刀刃上”,將有限的司法資源用來處理重大、疑難、復雜的案件。但是筆者認為“認罪認罰從寬處罰”的成果必須得到法庭的確認,因此,將庭前會議這一訴訟程序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相結合,無疑有利于最終“從寬處罰”成果的兌現(xiàn),保障司法的權威。具體的操作為:可在庭前會議中設置“被告人答辯環(huán)節(jié)”,法官可以在此環(huán)節(jié)核實被告人認罪認罰的真實性、自愿性以及是否知悉認罪的法律意義及后果;再由檢察院發(fā)表量刑建議,法官采納檢察院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議后,經(jīng)被告人同意,可簽署“認罪認罰承諾書”;之后,法院可以通過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或者簡易程序作出判決。
通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庭前會議作為起訴和審判程序之間的橋梁,應當構建起庭前會議科學有效的程序平臺并不斷完善該制度實施的相關法律解釋及配套設施,在實踐中真正發(fā)揮其功用,以最大限度地節(jié)約司法資源和提高庭審效率,促進司法文明的不斷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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