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騷》中的自然美與人情美

張　　艷

(中國海洋大學，山東 青島 266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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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騷》中的自然美與人情美

張艷

(中國海洋大學，山東 青島 266100)

摘要：以三島由紀夫的《潮騷》為文本分析的依據(jù)，對小說中展現(xiàn)的自然景色和民風人情進行分析，討論其在小說人物塑造和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中的作用，指出自然景色和民風民情不但作為故事的背景發(fā)揮作用，而且具有烘托人物形象、外化人物心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作用。

關(guān)鍵詞：潮騷；自然風景；民風民情；人物塑造；情節(jié)發(fā)展

引言

自1951年開始，三島由紀夫游歷了世界上很多的國家，而他于次年到達的希臘，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小說靈感，也自此開啟了他別樣的藝術(shù)風格：旖旎的希臘風光激發(fā)了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他以希臘作家朗戈斯田園詩式愛情小說《達夫尼斯和赫洛雅》為藍本創(chuàng)作了《潮騷》。并在小說中踐行了“生+青春(男性的肉體)=美”的美學方程式[1]。

小說中遠離喧囂的歌島上，煙波浩渺的大海、草木郁郁的神社都孕育著臨海而生的漁民們。這里的大海時而云蒸霞蔚,薄陽輕籠，時而浪潮震天的轟鳴，搖撼樹梢。廣闊的大海還在潛移默化中培養(yǎng)了漁民們正義和勤勞的處事原則。在這里，人們不因家境和外貌作為判斷人的標準，他們認為男人有了勇氣就路路自通。

暴烈的海洋景色反襯著淳樸的民風和純真的愛戀，令小說煥發(fā)出無窮的魅力。

1《潮騷》中的自然美

歌島呈現(xiàn)的是一種這樣的自然風景：巨浪滔天洶涌澎湃的大海，多石而荒涼的海岸，燈塔聳立的斷崖，裸露著松樹樹根和巖石的山路……

在所有的景物之中，作者用最多的筆墨描繪了作為歌島的大海，這并不是偶然的，風格多變的大海與漁民生活密不可分，凸顯了漁民豪放和堅強的民風民情。

小說中講述了歌島漁民捕捉章魚的原理：章魚在歌島的捕魚總量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而捕捉它們，最好的季節(jié)便是一月。因為一月的天氣寒冷，章魚紛紛游向海洋的深處取暖，而在途中，漁民布下瓦罐，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它們捕獲。這個故事體現(xiàn)了漁民捕魚的智慧，也體現(xiàn)了大海與漁民的密切關(guān)系：就好像農(nóng)民依靠土地生存，播下種子，來年的秋天收獲美不勝收的田園景色和豐厚的果實。漁民悉心經(jīng)營著這一片海洋，用勤勞與智慧享受生活。

此外，大海伴隨島上年輕人成長，并給予他們力量：“年輕人感到包圍著他的豐饒的大自然與他自身，是一種無上的調(diào)和……所聽見的潮騷，仿佛是海的巨大的潮流，與他體內(nèi)沸騰的熱血的潮流調(diào)和起來了?！鄙倌昱c豐饒的大?；ハ嗾{(diào)和，日漸心胸廣闊，大海的潮流讓少年熱血沸騰。大海波濤洶涌地澎湃著，年輕人的內(nèi)心也是一樣地激動而難以自抑。這樣的對比和細節(jié)描寫，讓讀者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人物內(nèi)心的涌動，將他的想法外向化了。

小說這樣描寫初次登場的少女初江：“她額頭上滲著汗珠……只有那副十分投入地獨自望海的表情,與島上愛鬧的少女們有所不同?！鄙倥⒓t的臉龐與愜意的海風相映成趣，撩撥著少年情竇初開的心情。使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加自然，也奠定了小說自然唯美的感情基調(diào)。

總之，美麗而多姿的大海與漁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guān)，大海豐富的物產(chǎn)養(yǎng)育了漁民，風暴塑造了漁民的體格和性格，在小說中不但作為小說發(fā)展的背景存在，奠定了小說唯美的感情基調(diào)，而且烘托了包括主人公在內(nèi)的歌島漁民們樸實的民風民情，在具體的事件中，外化主人公的內(nèi)心世界，引人入勝。

對于自然描寫的重要作用，三島自己也曾表示過：“我總是對風景比對人更受感動……我總覺得風景似乎有某種沉默的肉體般的東西……在我的小說里，自然描寫總是占據(jù)著重要的部分?！盵2]

2《潮騷》中的人情美

一片大海將歌島與喧囂的大城市隔開，使其沒有受到所謂現(xiàn)代文明的侵蝕，這里有著罕見的樸實的民風民情。海島上的人們從來不將物質(zhì)財富或者權(quán)力放在第一位，他們在與大海共存中獲得了善良而坦率的性格，他們認為最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最真實的情感表達。

男女主人公以外，小說用最多的筆墨描述歌島上的漁夫和海女，他們都是依靠海洋生活的漁民，是歌島上人情的主體。阿江的父親照吉，就是歌島上男性的典型代表，他因為善惡分明的性格，在村里擔任干部。長期的勞動讓他精力充沛，但是他并不是粗野的人，反而具有善良、勤勞和智慧等美德于一身。起初他因為聽到了初江和新治的緋聞而氣憤，認為新治是一個不光明磊落的男人，他甚至把初江鎖在家里阻止兩個年輕人見面，最終，他把新治和其強大的競爭者安夫調(diào)到船上,試試看哪個是好樣的。新治于暴風雨中勇于承擔，冒著暴風雨獨自拯救了貨輪之后，他最終決定選新治為女婿，并主動提出照顧新治貧寒的家庭、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用照吉的話講，“男人靠勇氣,有勇氣就路路皆通。歌島上的男子漢也必須這樣。我認為,家庭出身和財產(chǎn)是次要的”。

海女從海洋那里學會了豪放而細膩的情感，不同于普遍意義上溫柔內(nèi)斂的日本女性形象，她們用勤勞和坦誠維系和加深感情：在一次比賽中，初江通過自己嫻熟的潛水技藝贏得了免費的手包，她領(lǐng)回的卻是中年人用的茶色坤包，送給了新治的母親，小說中用這樣細膩的描寫展現(xiàn)了兩輩海女特殊的交往方式：“母親于是把這只茶色手提包認真用紙包好,挾在裸露的腋下,高高興興地道謝:“謝謝!”母親開心而直率地接受了少女的心意，而少女也略帶靦腆地微笑著，母親在心里贊許起了兒子找對象的眼力。而島上的風俗也就是這樣代代相傳的。

在塔長女兒千代子澄清了初江與新治的緋聞之后，塔長夫人和新治的母親去找照吉解釋的過程中遇到了眾海女，“海女們也都來了俠義心腸,像河邊的水鴨似地,嘰嘰喳喳商量了一陣,想出了一個辦法:她們代表全村婦女跟夫人一道去,人多勢眾好一點,還能給照吉一個下馬威”。

海女們的俠肝義膽在于，她們這種行為并不是因為個人的關(guān)系，而是出于正義和保護完美愛情的心理，換作島上別的少男少女，他們肯定都會這樣做。與其說是一個個漁民和海女的力量，不如說這是歌島美好的人情，是正義的社會風氣。

3自然美與人情美交融凸顯作品魅力

就像大海與漁民的關(guān)系密不可分，小說中優(yōu)美的自然景色和正義熱情的風土人情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突出表現(xiàn)在小說中的兩個高潮點：暴風雨中兩人在廢墟裸體相擁的場景和海難中新治獨身一人連接浮標、拯救貨輪的場景。

初江和新治一見鐘情之后，相約于哨所，這一天海上興起了大波浪：“在這塊僻靜的地方, 暴風雨越發(fā)不可一世，島端近處無遮無攔的天空, 任憑風雨橫沖直撞……叫人聯(lián)想起無涯無垠遼遠無際的蠻荒。”環(huán)境的惡劣營造了緊張的故事氣氛，也牽動著讀者焦躁不安的內(nèi)心。

初江的衣服被大雨沾濕，他見新治在睡夢中，便生火烤起了衣服，等待新治醒來，少女急切的喊道：“跳過火堆!跳火堆過來!”聲音清越而有活力，年輕的裸者毫不猶豫。他往腳尖使了使勁,那被火光映紅的身體旋即徑直掠過火堆正中。下一個瞬間,身體已跳到少女跟前。對于火光給人以熱烈，烘托了兩個年輕人熾熱的愛情和激動的內(nèi)心。這個畫面如此的唯美，以至于少女的話在日本著名歌手小泉今日子的“潮騷的記憶”以及2013年大熱的晨間劇《海女》中，都有對這一經(jīng)典畫面的重現(xiàn)，說明這一幅景美人美的畫面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波濤洶涌的大海仿佛在為兩個年輕人推波助瀾，跳動的火苗營造曖昧的氣氛，但這個場景并沒有絲毫淫穢的感覺，純粹的場景反而更加襯托了兩主人公愛情的純潔，波浪翻滾的大自然與一對青年人的純粹愛情完美對比，在對比反襯中升華了美[3]。

另一個高潮則發(fā)生在安夫與新治出海的時刻。在遭遇到大風暴，貨船危在旦夕之時，安夫害怕得瑟瑟發(fā)抖，而新治則挺身而出，此處的大海景色描寫有效地凸顯了新治健康的體魄、無邊的勇氣和對初江純潔的愛情:“于是,在黑色的風暴中,閃現(xiàn)出一位只穿一襲白色圓領(lǐng)衫的光腳青年的颯爽英姿……此時此刻,在新治的心頭,掠過藏在船員室的上衣內(nèi)袋里的初江的照片。這一念頭一閃即逝,隨風飛去。他用力一蹬甲板,躍入海中?！?/p>

新治通過與猛烈的大自然對抗，獲得了捕魚長他們的信任，他們也促成了新治與初江的愛情。扭轉(zhuǎn)漁民和初江父親態(tài)度的是新治在這個過程中體現(xiàn)出的勇敢和執(zhí)著。對勇敢正義和美麗愛情的執(zhí)著與呵護，已經(jīng)深入漁民的內(nèi)心。

結(jié)語

愛情是文學永恒的主題，而《潮騷》的愛情故事尤為純潔和真摯，作品既大力贊揚了男女主人公純真的愛戀，又細致地描寫了歌島美麗的自然風光與和諧的民風民情。通篇展現(xiàn)的是對青春、愛情、生命和活力的贊美和渴望。

一方面自然美和人情美既奠定了小說悠揚婉轉(zhuǎn)的感情基調(diào)，將讀者引入到一個宛若桃源鄉(xiāng)的地方。另一方面，主人公置身于這樣的自然和人情之中，養(yǎng)成了與之相映襯的樸實善良的性格，渾然天成。最后，自然美與人情美推動著主人公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外化著青年人澎湃的激情。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共處、兩種美之間的融合，就好似一首美妙的田園牧歌，使小說充滿無窮的魅力，感染著無數(shù)的讀者，歷久彌新。

參考文獻：

[1]葉渭渠.“三島由紀夫現(xiàn)象”辨析[J].外國文學，1994，(2)：68—75.

[2]李雪梅.論《潮騷》的美學特征[J].山東商業(yè)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學報，2013，(4)：101—103.

[2]杜威凡.論三島由紀夫《潮騷》中的烏托邦構(gòu)想[J].劍南文學，2013,(8)：72.

(責任編輯：劉東旭)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7836(2016)03-0106-02

作者簡介：張艷(1991—)，女，山東泰安人，日語語言文學專業(yè)碩士，從事日本文化研究。

收稿日期：2015-07-09

doi:10.3969/j.issn.1001-7836.2016.03.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