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傳》與河間古文諸經(jīng)關(guān)系考

谷麗偉

（東北師范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吉林 長春 130024）

《〈毛詩詁訓(xùn)傳〉作者辨正》一文從三方面論證《毛傳》的作者乃河間獻王博士毛萇，大、小毛公之分的說法并不可信［1］15－17。首先，漢初魯申公“始為《詩傳》”是在高后當政之際（前187—前180），當時申公約略四十余歲。若據(jù)三國吳陸璣《毛詩草木蟲魚鳥獸疏》之說，大毛公曾受業(yè)于荀卿，則至文、景之際，大毛公年已耄耋，未必有精力撰寫《詁訓(xùn)傳》。其次，大、小毛公之分的說法始于鄭玄（127－200），“魯人大毛公為《詁訓(xùn)傳》于其家。河間獻王得而獻之，以小毛公為博士”［2］269，然而鄭玄的其他著作如《六藝論》、《鄭箋》、《禮記注》、《鄭志》中皆僅稱毛公，“河間獻王好學(xué)，其博士毛公善說《詩》，獻王號之曰《毛詩》”［3］282。其三，荀悅（148－209）據(jù)《漢書》作《漢紀》，云“趙人有毛公，為河間獻王博士，作《詩傳》，自謂得子夏所傳”［4］430。荀悅后于鄭玄僅廿余年，并不區(qū)分大小毛公，并以《毛傳》的作者為河間獻王博士毛公。

以上是依據(jù)典籍中與毛公相關(guān)的記載來考察《毛傳》的作者，本文將通過《毛傳》與《左傳》、《周官》等河間古文諸經(jīng)的文本對比，進一步證成《毛傳》乃毛萇所作。

一、《毛傳》與《左傳》

《毛詩序》多附會《左傳》史實［5］，同樣，《毛傳》與《左傳》也頗有契合，或直取其文，或間采其義，條列其重要者如下：

表1 《毛傳》與《左傳》行文比較

表1中，《兔罝傳》訓(xùn)“干”為“捍”，與《左傳》同，“可以制斷，公侯之腹心”乃誤用《左傳》“制其腹心”［6］45；至于《皇皇者華》、《小明》、《皇矣》、《殷武》傳文更與《左傳》完全一致。

不僅如此，與魯、韓、齊三家《詩》相比，《毛傳》與《左傳》在風格、制度以及具體詩義的闡釋方面有著更多關(guān)聯(lián)性。

首先，相對于三家《詩》，《毛詩》迷信色彩較淡?！洞笱拧ど瘛肥黾爸苁甲婧箴⒄Q生之事，其中有“履帝武敏歆”句，《毛傳》釋“帝”為“高辛氏之帝”，亦即（姜嫄）“從于帝而見于天”。三家《詩》則不然，《鄭箋》不依《毛傳》而改從三家，“帝，上帝也。……祀郊禖之時，時則有大神之跡，姜嫄履之，足不能滿，履其拇指之處，心體歆歆然……后則生子而養(yǎng)，長名之曰棄”。據(jù)許慎《五經(jīng)異義》，“《詩》齊魯韓、《公羊春秋》說圣人皆無父感天而生，《左氏》說圣人皆有父”［2］529。

其次，關(guān)于版筑的形制，《小雅·鴻雁》傳：“一丈為板，五板為堵?！睋?jù)許慎《五經(jīng)異義》所引《左氏》說：“一丈為板，板廣二尺。五板為堵，一堵之墻，長丈高丈。三堵為雉，一雉之墻，長三丈，高一丈?！保?］1716《毛傳》與《左氏》說一致。相反，據(jù)《五經(jīng)異義》所引《韓詩》說，“八尺為板，五板為堵，五堵為雉。板廣二尺，積高五板為一丈，五堵為雉，雉長四丈?！薄豆騻鳌范ü辏骸拔灏宥?，五堵而雉，百雉而城?！焙涡荨督庠b》云：“八尺曰板?！薄俄n詩》說與《公羊》說不僅堵與雉的換算關(guān)系相同，板的具體長度也一樣。

在具體詩義的理解上，《毛傳》與《左傳》也往往符合。《邶風·柏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毛傳》：“棣棣，富而閑習也。物有其容，不可數(shù)也?！薄蹲髠鳌废骞荒瓯睂m文子引此詩，并謂：“言君臣、上下、兄弟、內(nèi)外、大小皆有威儀也。”盡管兩者文辭上有差異，但皆以之為褒。三家《詩》則恰相反，劉向《列女傳·貞順》載《邶風·柏舟》詩事，其末云：“《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云渥笥覠o賢臣，皆順其君之意也。”劉向乃楚元王之后，家學(xué)《魯詩》，而以該句為貶辭。

《毛傳》與《左傳》相合的原因，可從兩者的授受源流中得到解釋。關(guān)于《毛詩》的傳承譜系，《漢書·儒林傳》云：

毛公，趙人也，治《詩》，為河間獻王博士，授同國貫長卿。長卿授解延年。延年為阿武令，授徐敖。敖授九江陳俠，為王莽講學(xué)大夫。由是言《毛詩》者，本之徐敖。［8］卷八八，3614

《左傳》在兩漢的流傳情形，《漢書·儒林傳》也記載甚詳：

漢興，北平侯張蒼及梁太傅賈誼、京兆尹張敞、太中大夫劉公子皆修《春秋左氏傳》。誼為《左氏傳》訓(xùn)故，授趙人貫公，為河間獻王博士，子長卿為蕩陰令，授清河張禹長子。

兩相對比，毛公、貫公同列河間獻王之庭，分職《毛詩》、《左氏春秋》博士，且貫公之子貫長卿兼為《左傳》、《毛詩》譜系中的重要人物?？梢韵胍姡瑵h初河間王國內(nèi)研習《毛詩》、《左傳》的學(xué)者，尤其是毛公、貫公的關(guān)系當甚為密切，故《毛傳》于《左傳》多所取材。

二、《毛傳》與《周官》

王國維曾論及《毛傳》的作者問題，他認為毛亨、毛萇二說并是，“蓋‘故訓(xùn)’者，大毛公所作，而‘傳’則小毛公所增益也”［9］1125。王國維的依據(jù)是《毛傳》中“言典制義理者”多用《周官》，“《周官》一書，得于河間，不獨漢初齊魯諸儒皆未之見，即周秦人著書，亦未有征引一二者。大毛公魯人，又親受《詩》于荀子，是生于周秦之間，何緣得見《周官》而引之”［9］1126？

如王國維所言，《毛傳》確實多取《周官》之文：

表2 《毛傳》與《周官》行文比較

問題在于，《周官》一書，是否如王國維所說的“得于河間”？據(jù)《漢書·河間獻王傳》，獻王修學(xué)好古，實事求是，從民間所得皆古文先秦舊書，“《周官》、《尚書》、《禮》、《禮記》、《孟子》、《老子》之屬”［8］卷五三，2410?！端鍟そ?jīng)籍志》亦載“漢時有李氏得《周官》……上于河間獻王，獨闕《冬官》一篇。獻王購以千金，不得，遂取《考工記》以補其處，合成六篇，奏之”［10］卷三二，925。由此，《周官》乃河間獻王從民間收得，亡闕的《冬官》也是獻王以《考工記》補之。

然而，也有與《漢書》、《隋書》不同的記載?！抖Y記·禮器》孔穎達疏：

《周官》……經(jīng)秦焚燒之后，至漢孝文帝時求得此書，不見《冬官》一篇，乃使博士作《考工記》補之［11］1435。

孔穎達的說法不知何所憑據(jù)，惟《漢書·藝文志》載：“六國之君，魏文侯最為好古，孝文時得其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保?］卷三〇，1712故清儒孫詒讓斥孔《疏》為“此尤繆悠之說，絕無根據(jù)者也”［12］5。

又據(jù)賈公彥《序〈周禮〉廢興》引馬融《周官傳》：

秦自孝公已下，用商君之法，其政酷烈，與《周官》相反，故始皇禁挾書，特疾惡，欲絕滅之，搜求焚燒之獨悉，是以隱藏百年。孝武帝始除挾書之律，開獻書之路，既出于山巖屋壁，復(fù)入于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皇帝，達才通人劉向、子歆校理秘書，始得列序，著于《錄》、《略》。然亡其《冬官》一篇，以《考工記》足之。時眾儒并出，共排以為非是［13］635－636。

盡管孫詒讓稱譽此說“隱顯原流，最為綜析，且去古未遠，當?shù)闷鋵崱保?2］5，但其中也頗有紕漏。首先，馬融稱“孝武帝始除挾書律”，然據(jù)《漢書·惠帝紀》，惠帝四年（前191）即已詔令“除挾書律”［8］卷二，90。其次，《七略》中雖著錄《周官》，但哀帝時期劉歆所欲爭立的古文經(jīng)中并不包括《周官》，因此馬融所謂眾儒“共排以為非是”乃不實之詞［14］161。由此，馬融所謂劉向、歆父子以《考工記》補《冬官》之闕并不足信。

馬融、孔穎達之說既不足憑，當以《漢書·河間獻王傳》、《隋書·經(jīng)籍志》的記載為正。西漢時期，《周官》的流傳并不廣，然在重視古文經(jīng)典的河間王國應(yīng)是另一番景象?！稘h書·藝文志》云：“（獻王）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者，以作《樂記》?！保?］卷三〇，1712雖不能遽斷“毛生”即獻王博士毛公，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由于獻王的倡導(dǎo)，河間儒者對《周官》的研習應(yīng)頗為盛行，《毛傳》多采《周官》也是情理中事。

三、《毛傳》與《小戴禮記》

《小戴禮記》即今之《禮記》，與《毛傳》也多相合：

表3 《毛傳》與《小戴禮記》行文比較

至于兩者相合的原因，需要從《禮記》的編纂年代及材料來源講起?！抖Y記》的編纂年代，學(xué)界眾說紛紜。鄭玄《六藝論》云：

今禮行于世者，戴德、戴圣之學(xué)也……戴德傳《記》八十五篇，則《大戴禮》是也。戴圣傳《禮》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11］1226。

《隋書·經(jīng)籍志》也記載戴德、戴圣分纂大、小戴《禮記》，但與《六藝論》又有不同：

漢初，河間獻王又得仲尼弟子及后學(xué)者所記一百三十一篇獻之，時亦無傳之者。至劉向考校經(jīng)籍，檢得一百三十篇，向因第而序之。而又得《明堂陰陽記》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記》七篇、《王史氏記》二十一篇、《樂記》二十三篇，凡五種，合二百十四篇。戴德刪其煩重，合而記之，為八十五篇，謂之《大戴禮》。而戴圣又刪大戴之書，為四十六篇，謂之《小戴記》。漢末，馬融遂傳小戴之學(xué)。融又定《月令》一篇、《明堂位》一篇、《樂記》一篇，合四十九篇。而鄭玄受業(yè)于融，又為之注［10］卷三二，925。

《隋志》以為《月令》、《明堂位》、《樂記》三篇非《小戴禮記》原有，乃東漢馬融所增。此說之謬，清人論述甚詳［15］265，茲不贅述。

當代學(xué)者洪業(yè)著《禮記引得序》，精研清人的成果，詳考兩漢禮學(xué)之源流，認為二戴《禮記》成書于東漢。其理由主要是：戴德、戴圣乃西漢今文禮學(xué)經(jīng)師，若編纂《禮記》，必不收古文《禮》、《記》，然大、小戴《禮記》中赫然有古《禮》之內(nèi)容，“然《奔喪》、《投壺》皆逸禮也。大戴亦后倉弟子，奈何自破家法，收用逸禮？……然則大戴并未嘗纂集后漢所流行之《大戴禮》也。大戴不曾為之，小戴更何從而刪之哉”［16］47？洪業(yè)夸大了西漢的今古文之爭，楊天宇辨析甚明，“古文經(jīng)的提出以及今古文之爭，發(fā)生在哀帝建平元年劉歆奏請朝廷為古文經(jīng)立博士之后……生當武、宣時期的大、小二戴所抄輯的《禮記》，混有古文經(jīng)記，并不足為奇”［17］12。

事實上，《漢志》雖未著錄大、小戴《記》，然劉向、歆父子的確見過《大戴禮記》。《史記·五帝本紀》司馬貞《索隱》引劉向《別錄》［18］卷一，4：

孔子見魯哀公問政，比三朝，退而為此記，故曰《三朝》，凡七篇，并入《大戴記》。

又，《三國志·蜀志·秦宓傳》裴松之注引劉向《七略》［19］卷三八，974：

孔子三見哀公，作《三朝記》七篇，今在《大戴禮》。

既然劉向、歆見過《大戴禮記》，亦應(yīng)見過《小戴禮記》。然《別錄》并未著錄兩書，而是將各篇記重新分類，歸于“通論”、“制度”、“明堂陰陽記”、“喪服”、“世子法”、“祭祀”、“子法”、“樂記”、“喪服之禮”、“吉禮”、“吉事”等條目之下。鄭玄著《三禮目錄》，于《禮記》四十九篇之篇名，一一標明其在《別錄》中屬何類：《曲禮》，“此于《別錄》屬‘制度’”，《文王世子》，“此于《別錄》屬‘世子法’”等等?！稘h書·藝文志》禮類著錄有：《記》百三十一篇；《明堂陰陽》三十三篇；樂類著錄有：《樂記》二十三篇。筆者認為，四十九篇之記，除了屬于“明堂陰陽記”、“樂記”的兩類，其余大部屬于“《記》百三十一篇”?！侗紗省贰ⅰ锻秹亍穬善?，屬于“禮古經(jīng)”，即便如此，也在獻王收集的古文舊書之列。“《記》百三十一篇”，班固注曰“七十子后學(xué)者所記”［8］卷三〇，1709，亦即《隋書·經(jīng)籍志》所載，“河間獻王又得仲尼弟子及后學(xué)者所記一百三十一篇，獻之。時亦無傳之者。至劉向考校經(jīng)籍，檢得一百三十篇，向因第而序之”［10］卷三二，925。盡管劉向所考校篇數(shù)與獻王所得之數(shù)略有不同，但大致不差。

有些學(xué)者認為，除了河間王國，古文記另有一起源地：孔壁。依據(jù)是《漢書·藝文志》：

武帝末魯共王壞孔子宅欲以廣其宮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論語孝經(jīng)凡數(shù)十篇皆古字也。

然上述引文中的“禮記”與獻王收集的古文記并不一樣，孔壁“禮記”乃謂“《禮古經(jīng)》五十六卷”［9］324，“‘禮’謂本經(jīng)，‘記’謂附經(jīng)之記也”［9］323。這從其他有關(guān)孔壁古文的記載中也可以得到證實，《漢書·楚元王傳》：

及魯恭王壞孔子宅，欲以為宮，而得古文于壞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

可見，孔壁古文中有古逸《禮》、古文《尚書》，而沒有古文記。

再看“明堂陰陽記”與“樂記”?！懊魈藐庩栍洝钡膩碓?，《隋書·經(jīng)籍志》記載甚明，“河間獻王好古愛學(xué)……又得《司馬穰苴兵法》一百五十五篇，及《明堂陰陽》之記，無敢傳之者”［10］卷三二，925?！稑酚洝返木幾肽甏白髡?，學(xué)界則頗有爭議，《漢書·藝文志》云：

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儒，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弟言樂事者，以作《樂記》，獻八佾之舞，與制氏不相遠。其內(nèi)史丞王定傳之，以授常山王禹。禹，成帝時為謁者，數(shù)言其義，獻二十四卷記。劉向校書，得《樂記》二十三篇，與禹不同，其道寖以益微。

對于這段記載，學(xué)界大致有兩種解釋。其一，《樂記》與《王禹記》是不同的兩本書，《王禹記》乃獻王所作、王禹所傳者，劉向所?！稑酚洝返淖髡邽閼?zhàn)國初期的公孫尼子［20］。該說的主要依據(jù)是《隋書·音樂志》所引梁沈約的《奏答》“《樂記》取《公孫尼 子》”［10］卷一三，288，以及唐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樂記》者，公孫尼子次撰也”［18］卷二四，1234。其二，《樂記》與《王禹記》只篇數(shù)微異，實為同一書的不同版本，其作者為獻王及河間儒生［21］。

竊以為，《樂記》、《王禹記》當為兩本不同的書，故《漢書·藝文志》樂類分別予以著錄，“《樂記》二十三篇；《王禹記》二十四篇”［8］卷三〇，1711。而且，《樂記》的編者應(yīng)為河間獻王，而非公孫尼子。首先，《漢書·藝文志》明載獻王“作《樂記》”，“劉向校書，得《樂記》”，兩者不應(yīng)有別。其次，沈約《奏答》“《樂記》取《公孫尼子》”之前尚有一段話，“至于漢武帝時，河間獻王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者，以作《樂記》?！瓌⑾蛐谩稑酚洝范保?0］卷一三，288，與《漢書·藝文志》相同，說明沈約并不否認《樂記》乃獻王所作。復(fù)次，《別錄》載有《樂記》二十三篇之篇名，《竇公》居二十三［11］1527。據(jù)《漢書·藝文志》，漢文帝時竇公獻《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若《樂記》果為戰(zhàn)國初公孫尼子所作，《竇公》篇無由入內(nèi)。至于今本《樂記》與殘存的《公孫尼子》有相同之處，乃是河間獻王采后者以入《樂記》。

由上，既然戴圣編纂《小戴禮記》的材料主要取自河間獻王收集的古文記，且《明堂陰陽記》為獻王所得，《樂記》乃獻王及河間儒生所作，那么《毛傳》與《禮記》多有契合便可以得到合理解釋。

綜而言之，《毛傳》多取材于《左傳》、《周官》、古文《記》，《左傳》在漢初流傳不廣，僅在河間被立為博士；《周官》由獻王搜集，并以《考工記》補《冬官》之闕；《小戴禮記》的編纂也主要取材于河間古文記。惟有毛萇，身為河間獻王博士，有先睹河間古文諸經(jīng)之便，并能夠采諸經(jīng)以作《毛詩詁訓(xùn)傳》。據(jù)《漢書·河間獻王傳》，獻王于景帝前二年（前155）立，卒于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廿余年間，河間獻王推崇古學(xué)，獎掖儒者，“筑日華宮，置客館二十余區(qū)，以待學(xué)士，自奉養(yǎng)不踰賓客”［22］卷四，29，學(xué)者之間的交流較為充分，這為西漢初期古文經(jīng)典的研習及傳播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環(huán)境。

［1］谷麗偉.毛詩詁訓(xùn)傳作者辨正［J］.古籍整理研究學(xué)刊，2011（5）：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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