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美”的理想“桃花源”

【摘要】沈從文的《邊城》是他的“愛”與“美”的美學思想得以貫徹的經(jīng)典作品，川湘交界處的茶峒小城不僅風光秀麗，世態(tài)人情也都充滿著暖暖的溫情，是“愛”與“美”的化身，是作者浪漫主義情懷所塑造的理想桃花源。本文從《邊城》的文本出發(fā)，從自然美、人性美、風情美三個方面分析《邊城》中蘊含的美學思想和沈從文對“優(yōu)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美學追求。

【關鍵詞】邊城；愛與美；美學追求；自然美；人性美；風情美

黑格爾說：“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xiàn)?！泵總€文藝家由于自身的階級立場、價值觀念、成長環(huán)境和個人修養(yǎng)境界的不同，對“美”有不同的認識，他們將腦海中形成的對“美”的理性見解和分析，以文學藝術作品的感性形式呈現(xiàn)出來，將抽象的“美”的概念變成可讀、可感、可觀、可嘆的文學藝術形式，以此來表達自己的美學思想。沈從文將自己對“愛”與“美”的追求寄于他的文學作品中，為廣大讀者創(chuàng)造出一個心中理想的“桃花源”——風光旖旎、民風淳樸的湘西小城，善良勤勞的擺渡老人，天真純潔的妙齡少女翠翠，樂善好施的船總順順，正直豪爽、樂于助人的天保、儺送等人，以及小城鎮(zhèn)熱鬧安定的社會秩序和人人向善的社會風氣?！哆叧恰纷屛覀兏S沈從文的腳步開始“愛”與“美”的審美體驗。

一、自然美

《邊城》是沈從文根據(jù)自己童年的回憶和對故土的思念情懷寫就的?！安栳肌笔谴ㄏ娼唤缣幍囊粋€小城，依山傍水而建。沈從文用飽含感情的浪漫主義筆調寫出了邊城旖旎的秀麗風光，為讀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天人合一，世事與自然渾然一體的優(yōu)美之境，帶給讀者對自然的美好想象和獨特的審美感受。

小山城有一條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只黃狗”?！跋魅绻常铰啡绻摇?，溪水清澈見底，游魚清晰可見。在這青山綠水的溪間，一艘小小的渡船悠然穿梭于兩岸。沈從文用優(yōu)美的語言描繪出南方小山城的秀美和清新，將我們帶到那個山清水秀，翠竹繁茂，花鳥蟲魚皆各得其樂的欣欣向榮的大自然中。秀麗的山川、翠綠的竹林、清澈的碧咀溪、寂靜的白塔、如銀的月光、薄薄的霧靄、如絲的細雨、靜默的石缸、活潑的蟲魚、快樂的鳥兒、悠然的扁舟、古樸的吊腳樓，一切都是和諧而自然，清秀雋永，生機勃勃。沈從文描寫自然的美擅用豐富瑰麗的色彩：碧的溪，翠的竹，白的塔，黃的墻，烏黑的瓦，紫的花布衣褲，豆綠的河水，淺紅的桃花。大自然的生機盎然和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都在他的筆下表現(xiàn)得錯落有致，但又給人留下充分的想象和審美空間。

二、人性美

沈從文本著對“優(yōu)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追求，在《邊城》的題記中寫道：“因為他們是正直的，誠實的，生活有些方面極其偉大，有些方面又極其平凡，性情有些方面極其美麗，有些方面又極其瑣碎，我動手寫他們時，為了使其更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實實地寫下去?！鄙驈奈膽阎鴮r民和士兵的不可言說的溫愛，把《邊城》塑造成一個充滿愛與溫暖，人人向善，人與人之間溫情而友愛，尊重與互助，閃爍著人性光輝的理想“桃花源”。在田園牧歌式的小城生活中，在自然淳樸的民風中，這種原始、質樸、健全、和諧的生命形態(tài)，顯得那么美麗、平靜、自然。

茶峒是一個寧靜優(yōu)美、樸實自然的邊城小鎮(zhèn)，“一切莫不極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樂生”，好似不知魏晉的桃花源地?！哆叧恰分械摹澳信嫌捉杂幸环N和諧單純之意流出，減少了整個作品中肉的成分，增加靈的氣息?！惫艠愕拿耧L滋養(yǎng)出善良淳樸的人性。擺渡老人古道熱腸，重義輕利，淳樸善良，寬厚，博愛，無私。他在女兒殉情后毫不猶豫地承擔起了撫養(yǎng)外孫女的重任，在外孫女翠翠情竇初開的時節(jié)還多方奔走，希望成全翠翠的姻緣。他在官家設置的渡船上擺渡，極負責任，從不收船客一分錢，還買了煙和茶供船客們享用。老人做事不圖回報，“凡事求個心安理得”。翠翠，是一個不諳世事的純潔善良、勤勞樸實的女孩子。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一只小獸物，從不想到殘忍的事情，從不發(fā)愁，從不動氣”。船總順順是個德高望重、大方豪爽、樂善好施、仗義疏財?shù)娜?。他的兒子天保和儺送都是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的人，天保為人豪爽正直，酷似他的父親，而儺送倒多了一分俊俏和細致。兄弟二人同時愛上了翠翠，但卻互相謙和忍讓。小城人民的重義輕利、重信守約，真摯而淳樸的人性之美，處處閃耀著沈從文對理想世界的追求。沈從文筆下的人性美、人情美，就是作者的情思之美，是主體內心情感的映射?！叭绻麑ι驈奈膭?chuàng)作的美學思想加以簡單概括，那就是對美、愛、善的追求，而愛與善，對他而言，都是美的表現(xiàn)形式?！鄙驈奈膶Α懊馈庇兄诮贪銏?zhí)著的感情，他說：“一個人過于愛有生一切時，必因為在一切有生中發(fā)現(xiàn)了‘美，亦即發(fā)現(xiàn)了‘神?！薄哆叧恰分腥伺c人之間的善良與友愛，正是理想世界中的美之所在。他用鄉(xiāng)村的淳樸來諷刺都市的丑惡，用湘西小城向人們展示了人類發(fā)展的前途：褪去人性的丑惡，達到完整的神性，達到極致的真善美。以此讓人們認識到“這個民族的過去偉大處與目前墮落處”，讓人們去遵循本心創(chuàng)造一個真善美的理想世界。

三、風情美

《邊城》中的湘西小城，是一個人人安居樂業(yè)、人人向善、質樸而和諧的理想社會。小城中的風俗民情、人事命運和自然完美和諧、渾然一體地交融在一起。端午節(jié)的賽龍舟給寧靜的小城帶來非凡的熱鬧，小城處處洋溢著節(jié)日的歡喜氣氛，百姓和官家都其樂融融。香燭、鞭炮、高腳鼓和捉鴨子的歡聲笑語，烘托出濃濃的節(jié)日氣氛。

唱山歌，也是南方和少數(shù)民族的特色，透露出湘西小城的民俗美。翠翠的父母，因為唱山歌而結緣。天保和儺送為了獲得翠翠的芳心，也約定每晚輪流為她唱歌。“月光極其柔和，溪面浮著一層薄薄白霧，這時節(jié)對溪若有人唱歌，隔溪應和，實在太美麗了?！贝渚G的竹林，清澈的溪流，夜鶯般婉轉流動的情歌，空氣中泥土和草木的清香，這是多么讓人心曠神怡的美啊。在悠揚的歌聲中脈脈地傾訴著男子對心愛姑娘的思慕之情，這種民俗之美，讓人從心底感動。

沈從文將自己的美學思想和對世界的期望，灌注于他的《邊城》之中，帶給讀者清新雋永的審美感受。他把我們帶進一個青山環(huán)繞，碧水流轉，吊腳樓與白塔遙相呼應，草木蟲魚歡欣成長，百姓安居樂業(yè)，其樂融融，生活井井有條的湘西小城，讓我們領略其中的悲愁與歡樂，讓我們品味其中的“愛”與“美”、“善”和“真”，在審美體驗中反思身邊的世界，追求理想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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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韓亞楠（1991—），女，河北滄州人，西安交通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文藝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