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德敬,馮俊利,秦江濤
(運城學院中文系,山西運城044000)
被訪者:內(nèi)田誠一,1960年出生于日本神奈川縣逗子市。號輞齋。別號奎庵、崇睿道人。文學博士。1983年3月獲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部中國文學專攻學士學位;1985年3月獲早稻田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①按,日本的大學院,相當于中國的研究生院。中國文學專攻碩士學位,1995年3月讀完早稻田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美術史學專攻博士課程,1999年7月獲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中國古典文獻學專業(yè)博士學位?,F(xiàn)為日本安田女子大學文學部書道學科準教授、全國漢文教育學會評議員、日本中國學會會員、中國詩文研究會會員、中唐文學會會員。中國運城學院訪問學者。
采訪者:萬德敬,馮俊利,秦江濤
采訪時地:2014年5月30日下午于運城學院河東文化研究中心。
開場白(萬):您好!內(nèi)田老師。很高興今天在河東文化研究中心采訪您。今年4月初您來到運城學院,那時我剛好指導學生申報了院級課題《當代日本學者的王維研究——基于內(nèi)田誠一、入谷仙介的個案探析》。現(xiàn)在,學生在您的幫助下,已經(jīng)完成了一個階段成果《日本學者入谷仙介<王維研究>初探》,這篇論文也得到了您的肯定。非常感謝您對學生的指導!在與您近兩個月的接觸中,我與同事以及學生們深切地感受到您的漢學造詣,我們對您的學術眼光、胸襟和成就表示由衷的欽佩!今天,我們圍繞王維研究,請您談談自己的治學之路。
內(nèi)田:謝謝!萬老師謬獎,實不敢當!
馮:內(nèi)田老師,請先談一下您與中國文化的淵源吧。
內(nèi)田:我家可以說是書香門第。先祖從平安時代一直研究中國古代典籍。從江戶初期(17世紀初葉)到明治維新之前,我家歷代世襲了日本九州“大名(封建領主)”秋月氏的“家老(輔佐領主而掌管政務)”的地位。中國歷史上東漢靈帝三世孫的阿智王(即劉阿知、阿知使主)到日本定居。秋月氏是他的后裔。末代藩主秋月種殷的胞弟秋月種樹(1833-1904)是位漢學家,德才兼?zhèn)?,博古通今。他也善于書畫,被譽為“詩書畫三絕”。他銘記自己的祖先姓劉,在他經(jīng)常使用的印章上,刻有“劉種樹印”字樣。他曾經(jīng)擔任過德川幕府的德川家茂將軍的侍讀、明治天皇的侍講官、元老院議官等重要官職。在秋月藩中尊重漢學的氣息特別濃厚。我的先祖內(nèi)田種正(1585-1639)娶了秋月種長的公主,被賞賜“秋月”姓。之后,歷代子孫克紹箕裘。
擁有這樣的家族史,我也很自然地繼承了好古敏求的門風。我從四歲開始學習書法,對漢字有一種天生的好感。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機會買到了日文版的《毛主席語錄》。由于中日文化的差異(日本學校沒有思想政治課)與年齡問題,當時感覺里面的內(nèi)容很艱深,我不能深刻理解其中的要旨。之后我發(fā)憤學習漢學。從初中二年級開始創(chuàng)作中國古典詩。那時候,我得到了著名漢學家、二松學舍大學名譽教授橋川時雄(1894-1982)博士的函授教育。民國時期,橋川先生在順天時報社做記者工作。他還參與經(jīng)營北京人文科學研究所等工作。當時他與許多中國文化名人交往甚密,例如李大釗、胡適、尚秉和、錢稻孫等,都是他的好友。有橋川時雄這樣的漢學家教導我,令我眼界大開。
我喜歡中國古典詩歌的創(chuàng)作還得到過石川忠久先生(曾任二松學舍大學校長,現(xiàn)為全國漢文教育學會會長)的影響,他主要研究陶淵明。善于作詩、寫字。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他在櫻美林大學的研究室舉辦了“櫻林詩會”。那時,我抓緊時間參加詩會,學習創(chuàng)作中國古典詩,這對以后的學習很有幫助。
高中一年級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我的漢文課(即中國古典文化)取得了滿分,我非常高興。班主任根岸老師了解到我對于中國古代文學、文化有興趣,他特意將一本青江舜二郎的專著《龍的星座》借給我看。這本書記述日本著名漢學家內(nèi)藤湖南的生涯。老師的鼓勵與內(nèi)藤的經(jīng)歷更加激發(fā)了我對中國學的興趣。曹子建說“神光離合”,中國文化對我就有那樣的魅力。那時候,我舉辦了人生第一次個人的詩書畫展覽會。后來,在早稻田大學本科二年級和研究生階段也舉辦過。后來意識到自己的淺薄,就開始潛心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
在本科和研究生階段,我?guī)煆乃善钟丫?1935—2002)先生。他很早的時候,四十多歲吧,就獲得了文學博士學位,這在當時的日本是很難得的。因為有些學者到年逾古稀才拿到一個博士學位。松浦先生是日本唐詩研究的泰山北斗,專門研究李白。1986年暑假,松浦老師組成“早稻田大學中國古典詩歌研究訪華團”。我們門生陪老師來中國各地考察,去過湖北安陸,李白在那里呆了十年。我們與當?shù)氐膶<一?、討論,很有收獲。我在會上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我認為,李白與王維因為性格差異太大而沒有交往。后來有人編了一本書《李白與安陸》,其中記錄了當時我們與中國學者學術交流的情況,但書里把我的名字寫為“內(nèi)內(nèi)田誠”,錯了。
26歲時,家父去世。他生前擔任埼玉縣日中友好協(xié)會理事(日本的“縣”相當于中國的“省”)。他為日中之間的友好交流做了一定的貢獻。為了實現(xiàn)其遺志,我開始收藏中日兩國古代的書畫作品。在早稻田大學讀博士的時候,我專攻美術史,研究王維的繪畫。說明一點,根據(jù)日本當時的教育制度,讀博士不需要做博士論文。我當時是免費讀博。不過,我沒有在早稻田大學申請博士學位,在當時的日本,很多讀博士的人取得所有學分后便退學。在早稻田大學讀博期間,我刻苦讀書,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堅定了我成為中日友好使者的決心。
萬:內(nèi)田老師的家族史非常綿長,有一句古詩可以來形容:“傳家有象賢”。
秦:您是啟功先生的高足,跟我們介紹一下第一次見啟功先生的情景,好嗎?
內(nèi)田:不敢,不敢,我不是高足而是末座。1995年我在北京師范大學學習,第一年是作為高級進修生,第二年我開始在研究生院進行研究。我剛剛被錄取為博士研究生的時候,我去自己當初報考的導師聶石樵先生家里拜訪。沒想到聶老師突然跟我說:“內(nèi)田,你是搞書法的,那么你跟著啟先生研究更好。啟先生已界高齡,我們夫婦也可以幫著指導你?!甭櫪蠋熼L期擔任啟先生的助手,夫人鄧魁英老師也是北師大的教授,兩位都是中國古代文學的知名專家。得到他們的引薦,我才成為啟先生的弟子。
我第一次跟啟先生見面是1996年冬天。開學時間本應該是9月初,但因當時啟先生訪問美國、德國和法國。所以,見面的時間推遲了。一直等到老師回國,11月4日傍晚,我和同在啟先生門下的張廷銀同學,在鄧魁英老師的陪同下,去啟先生家拜訪。第一次跟啟先生見面時我們都很緊張,但先生的平易近人讓我們不再拘謹。我早就聽說過啟先生是清朝雍正皇帝的后裔,天潢貴胄,但啟先生的和藹可親讓我們倍感親切。因為我是他的第一個外籍門生,所以先生對我非常關注,提了很多問題。我給先生講了我在早稻田大學本科和碩士研究中國文學,讀博士時研究中國書畫的經(jīng)歷。我曾經(jīng)向著名出版社“二玄社”編審吉田洪崖先生(日本書法大師青山杉雨先生的弟子,現(xiàn)為圣德大學教授)學習篆隸書法。聽了這些,先生對我很有好感。在之后的閑聊中,當他聽到我信奉佛教,更是非常高興,因為他也信佛。信奉佛教對我從事王維研究,很有幫助,眾所周知,王維有“詩佛”之稱。
1999年7月,我以博士論文《王維及其山水田園詩研究》(漢語20萬8千字)獲得了文學博士學位。在啟先生門下攻讀博士研究生并拿到學位的外籍學生,只有我一人。我除了向先生學習中國古典文獻學以外,還向他老人家學習了很多關于中國書畫鑒賞的知識。比如,啟先生曾經(jīng)講過,鑒定書畫一定要“實踐經(jīng)驗”(包括“鑒賞”和“臨摹”)和“學問根底”兼?zhèn)?。他說現(xiàn)在很多人有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卻沒有學問根底?!笆詹赝乇镜娜酥魂P注文字的缺失,而對其中的文辭則往往視而不見?!币驗槲襾肀本┳x博士之前,自己已有鑒定和收藏中國文物的經(jīng)驗,所以對先生的講解能夠理解得較為深刻。
我珍藏的一張照片是在啟先生的書房拍攝的。背面是清朝高官兼書法家梁同書所書的藍紙金泥大“壽”字,該幅高掛中堂。1997年夏天,我夫人也在北京生活了一年,還有一張照片就是我們一起去啟先生府上拜訪時拍攝的。那次先生給我們看了梁同書的對聯(lián)。這個對聯(lián)是啟先生在一次拍賣會上買到的,他很欣賞梁同書的書法作品。
萬:內(nèi)田老師,講一講您從事王維研究的契機和經(jīng)驗吧。
內(nèi)田:1981年暑假,我平生第一次來到中國,在北京語言學院(今北京語言大學)進德修業(yè)。那年我恰恰是本科三年的學生。回國后,我該決定畢業(yè)論文的方向。我無意中買到了小川環(huán)樹、都留春雄和入谷仙介合作譯注的《王維詩集》(日本巖波書店版)。閱讀中我慢慢被王維的審美世界所吸引。
王維篤信佛教,他也有一個佛教氣息濃厚的家庭,這些都與我契合。我曾祖父和祖父都是真言宗的僧人。在日本,僧人從明治維新開始可以結婚了。鐮倉初期的親鸞,他是凈土真宗的鼻祖。他曾因事被剝奪僧籍,后來娶妻生子。他的子孫世襲本愿寺歷代宗主的地位,也都一直結婚。佛教是在飛鳥時代(592—710)傳入日本的。奈良時代(710—794)日本有“南都六宗”。到了平安時代(794—1185)日本有很多佛僧來中國留學,最有名的是天臺宗的最澄和真言宗的空海。空海是日本真言宗的鼻祖。他到中國留學,師從惠果阿阇梨學習密教,著有《秘藏寶鑰》、《文鏡秘府論》等,為日中文化交流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到鐮倉時代(1185—1333),日本的佛教宗派林林總總。有法然(親鸞的老師)開創(chuàng)的凈土宗、親鸞開創(chuàng)的凈土真宗、一遍開創(chuàng)的時宗、日蓮開創(chuàng)的法華宗、道元開創(chuàng)的曹洞宗、榮西開創(chuàng)的臨濟宗。目前,凈土宗和凈土真宗兩派信徒最多。但我的曾祖父和祖父信仰的都是真言宗。
日本從奈良時代、平安時代開始,就有很多知識分子傾心于中國古典文學。明治時代的文豪夏目漱石,他在自己的小說《草枕》中曾經(jīng)引用過王維的《竹里館》一詩。不僅如此,他書寫王維詩的墨寶也流傳下來。這個作品登載在巖波書店出版的《漱石書畫集》里?,F(xiàn)在,日本語言課的教科書上,王維的詩歌很多??偠灾?,擁有一個熱愛王維詩歌的大環(huán)境,這也是我從事王維研究的重要因素。
馮:聽說您從事王維研究還與入谷先生有淵源,談談這些吧。
內(nèi)田: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上世紀80年代,在日本中國學會上,我向入谷先生介紹自己:“我是內(nèi)田誠一,研究王維的,請多多指教!”入谷先生卻說:“你別模仿我!”當時初次見面,我不解其意。2000年5月,我參加西安聯(lián)大與中國王維研究會共同舉辦的第三屆王維詩歌學術研討會,入谷先生也參加了盛會。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在異國他鄉(xiāng)久別重逢,我們坐在一起暢敘離衷,那時我感覺入谷先生是位很熱情的學者。在西安期間,我與入谷仙介先生承蒙師長泰先生的照顧,去乾陵、法門寺做實地考察,這讓我對唐代文化有了很強的現(xiàn)場感。
回國后,由于距離較遠(我當時住在京都,入谷先生住在山口縣),我拜訪他的次數(shù)不多。不過,那時他常來京都演講,開“讀王會”(研讀王維的會),其中我深受入谷先生的教誨,我讀過他的《王維研究》,他嚴謹?shù)那髮W態(tài)度讓我很佩服。
2003年6月,入谷先生辭世,令人倍感痛惜。在追思入谷先生的文集《人生有素風》中,立命館大學名譽教授筧文生先生及夫人筧久美子教授的文章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在自己的文章中,回顧往事。神戶大學名譽教授筧久美子老師說,入谷先生在京都大學上學時,坐在教室最前排,他經(jīng)常搓手,每次發(fā)言都高聲大氣。當時筧夫人不能理解,認為他是個奇怪的人。后來在相處的過程中才知道,入谷先生小時候患中耳炎,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影響到了后來的聽力,因此他說話聲音很高。我認為他的聽力對他性格的形成與學術態(tài)度都有影響。入谷先生是個很容易被誤解的人,可是只要別人對入谷先生有所了解,就會消除誤解。入谷先生性格很好,能體諒別人。先生去世后,有的學者對我說:“入谷先生曾經(jīng)說過很多研究王維的人的研究方向跟我差不多。但是內(nèi)田的研究方向和方法跟我不同,而且有成就?!?/p>
今年5月,我與萬老師一起去南通大學參加中國王維研究會第七屆年會暨國際學術研討會,第一任會長師長泰先生在大會上代表大家緬懷了入谷仙介先生。入谷先生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值得緬懷、值得研究的國際學者。馮俊利同學的論文《日本學者入谷仙介<王維研究>初探》做得不錯,但還要堅持做下去。還要做深度挖掘。
馮:謝謝!
秦:聽說您酷愛鋼琴,幾乎達到了“不可一日無此君”的境地。跟我們談談鋼琴吧。
內(nèi)田:我是獨生子,父母對我呵護有加。他們非常重視教育,給我創(chuàng)造了優(yōu)越的學習條件,營造了良好的學習氛圍。我從六歲開始學習鋼琴。當時我對學習寫字、鋼琴、英語,全都有興趣,主動地去學習,所以也培養(yǎng)了自己的獨立精神。九歲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東京羽田機場坐飛機(波音727)去九州宮崎,呆了一個月。那時候坐飛機的人極少。一個九歲的孩子對社會還是懵懂無知,不過這次出行讓我獲得了各種各樣的學習經(jīng)驗、社會經(jīng)驗,它給我的思想和精神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因為音樂里面是有人生感悟的。
在讀高中的時候,自己打算報考東京藝術大學,幻想著以后成為音樂家。但家父強烈反對,他認為搞藝術的人社會地位不高。父命難違,我選擇了攻讀中國古典文學專業(yè)。但是,我天生喜歡音樂,對鋼琴并沒有放下。
在大學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時候,我有幸得到幾位著名鋼琴家的教導。最榮幸的是,1987年法國巴黎高等音樂師范學院(Ecole Normale de Musique de Paris)的米科爾(Jean MICAULT)教授來日時,得到了他的點撥。他是法國鋼琴大師科爾托(Alfred Denis CORTOT 1877-1962)的高弟和助手。我從初中二年級就開始收藏西歐古典音樂的大唱片(LP Record),其中便有科爾托的演奏。所以跟米科爾老師見面時,心潮澎湃。
這些年我確實每天都彈鋼琴。手一摸到鋼琴,一些塵世的煩惱就飄到九霄云外了。我最拿手的曲目是肖邦《降A大調(diào)幻想波蘭舞曲》、舒曼鋼琴組曲《狂歡節(jié)》等浪漫主義音樂。我以前來華時,曾去知名學者謝思煒先生家里,彈過巴赫、肖邦、舒曼、斯克里亞賓的曲子。
我喜歡音樂,喜歡鋼琴,這對于王維研究很有幫助。王維在他的詩里就說“彈琴復長嘯”。有些學者雖然不懂音樂,但懂得音樂與文學的重要關系。我的導師松浦先生,性格沉著鎮(zhèn)定,學問獨辟蹊徑。他雖然不會演奏樂器,但偏愛莫扎特的音樂,而且音樂知識極其豐富。他將其音樂知識應用于中國古典詩歌研究,最后建立了日中詩歌節(jié)奏論大系(見葛曉音《關于詩型與節(jié)奏的研究——松浦友久教授訪談錄》,《文學遺產(chǎn)》2002年第四期),影響很大。
萬:內(nèi)田老師的這種天賦很讓我們羨慕。古代的文人一身多能,書法、繪畫、音樂等多種才能都能貫通,正如孔子所云“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苯裉熘袊髮W里專業(yè)分科太細,這其實是把藝術給切割了,這對于研究中國古代文學顯然是一種先天不足。
馮:您在中國去過許多地方。談談您在中國,特別是在山西的田野考察吧。
內(nèi)田:唐詩說得好:“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比嗄陙?,我研究唐代詩人,主攻王維。我感覺只在書籍中欣賞、分析詩歌,遠遠不夠。不來中國實地考察唐代詩人的遺址和他們歌詠的歷史舞臺,心里不舒服。近年來,我每年兩次去河南、山西、江西進行實地考察。尤其鐘愛河南嵩山,那里我去過9次,因為它是王維30多歲時隱居的地方。從2010年開始,我來山西各地考察。比如,王卓墓、猗頓陵、普救寺、永樂宮、廣仁王廟、萬固寺、鸛雀樓、柳氏祖墓、裴度故里、王官谷、鹽池、棲巖寺、舜帝陵、司馬光墓、法興寺等等,不勝枚舉。前不久,我又與秦江濤同學一起去考察了山西幾個地方。在祁縣,我們專門去看王維的衣冠冢。雖然墓丘已經(jīng)平了,但我能親眼看見王維墓,很激動。
結束語(萬):好,我們今天的采訪就到這里。同學們覺得不解渴,內(nèi)田老師也是談興甚濃。但時間已經(jīng)進行了將近四個小時,該結束了。我做一個簡短的總結。作為一個王維研究者,內(nèi)田老師所具備的作詩、繪畫、彈琴、書法、談禪這些文化素質(zhì),是很重要的,是值得我們中國學者反思和學習的。
內(nèi)田老師這個學期開學不久來我們運城學院訪問,那時的景色用王維的詩來形容,可謂“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鳥藏”?,F(xiàn)在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外面的天氣又如王維詩中所說“赤日滿天地,火云成山岳”。但今天聽了內(nèi)田老師關于治學的經(jīng)歷,卻讓我們覺得清爽宜人。我相信內(nèi)田先生在運城學院訪問期間,必定為河東文化研究提供一個國際視野,同時也會為河東文化研究一些領域的深化、細化做出富有成效的推動工作。再次感謝內(nèi)田老師。
附錄:內(nèi)田誠一在日本發(fā)表的王維研究的主要論文(論文標題翻譯成漢語)
[1]《靜嘉堂本《王右丞文集》刊刻年代考》,《日本中國學會報》第55集,2003年10月
[2]《關于<輞川集>的兩三個問題》,《中國詩文論叢》第23集,中國詩文研究會,2004年12月
[3]《王維的自戀》,《中國文學研究》第31期(杉本達夫教授退職記念號),早稻田大學中國文學會,2005年12月
[4]《王維的自閉志向》,《松浦友久博士追悼記念中國古典文學論集》,研文出版,2006年3月
[5]《關于<蕭和尚靈塔銘>的碑文-表明蕭和尚與王維之間的交流之石刻的復原》,《日本中國學會報》第58集,2006年10月
[6]《王維寄乘如禪師詩及其周邊(上)(中)(下)》,《中國詩文論叢》第25-27集,中國詩文研究會,2006-2008年12月
[7]《河東訪古錄-訪問與王維有因緣的地方》,《中唐文學會報》第18號,2011年10月
[8]《關于有位專家推測為王維作品的<阿彌陀造像記>》,《中國詩文論叢》第30集,中國詩文研究會,2011年12月
[9]《關于王維在嵩山歌詠的一首<過太一觀賈生房>詩》,《中國文史論叢》第8號(下定雅弘教授退休記念號),中國文史研究會,201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