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會話原則為理論基礎,分析古裝武俠懸疑劇《蓮花樓》中的人物對話,對其違反合作和禮貌原則的會話含義進行淺析,探究表層話語背后的隱藏意義,深入解析人物的性格、人物的形象,幫助觀眾理解交際意圖。
在日常生活中,離不開和他人的交際,而在人際交往交流中,為了能夠更好地交換信息和生活,有效且高效的交流至關重要,高效交流需要遵循一定的交流準則。格萊斯表示在交際的過程中,人們常常發(fā)現(xiàn)對方會故意違反會話原則,這個時候接收者就會運用語用推理,推導出話語中超越字面意義的隱含含義。本文以格萊斯提出的合作原則和利奇提出的禮貌原則為理論基礎,揭示《蓮花樓》中人物交談的會話含義。[1]
一、會話原則
會話原則由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萊斯于1967年提出,它指的是在交際過程中,對話雙方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遵循著某一原則,以求有效地配合從而完成交際任務。[2]合作原則包括四個范疇:質量準則、數(shù)量準則、相關準則、方式準則。
禮貌原則是對合作原則的補充和完善,它強調的是在言語交際中應遵守的社會禮貌規(guī)范。禮貌原則是由英國學者利奇于1983年提出的,該原則有助于維護社會和諧,還能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提高溝通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禮貌原則包括六條準則:策略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同情準則。[3]
二、《蓮花樓》中違反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的現(xiàn)象及會話含義
《蓮花樓》是一部古裝武俠懸疑劇,改編自藤萍的小說《吉祥紋蓮花樓》。該劇圍繞李相夷(李蓮花)的故事展開,展現(xiàn)了眾多精彩的武俠場面,讓觀眾感受到了人物之間的糾葛、友情、恩怨和成長,呈現(xiàn)了一個復雜的江湖世界。下面將通過對劇中違反合作和禮貌原則的語料現(xiàn)象及會話含義進行分析,使讀者更好地了解人物的性格及內涵。
(一)違反合作原則
1.違反量準則:指說話人提供的信息量不足或者信息量過多。例如:
李蓮花:你不用管我是誰,只管告訴我想要的答案。
樸二黃:你耳朵下面有三個洞。當年我為藥魔抓人煉毒的時候,那些人的耳朵下面,也有這樣的記號,那是中了碧茶之毒的痕跡,碧茶之毒天下無雙,無人能解,中者一個月之內骨節(jié)潰爛,皮肉脫落而亡,除非你有很強的內力把毒逼出來,否則普通人是絕對挨不過一個月,而你現(xiàn)在還站在我面前,除非,你是那個人。十年了你還沒有死。
李蓮花:我沒有工夫跟你說這些廢話,百川院的人應當已經(jīng)在路上了。
樸二黃:你膽子變小了,連承認自己是誰你都不敢,我看出來了,你不是沒有武功,你是武功盡失,李相夷,我猜對了,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劍神,現(xiàn)在也落到如此田地,當年你為了你師兄打上金鴛盟,可是你今天,卻要苦哈哈地替他收尸,江湖上面都說你李相夷冷酷無情,我看未必,你對你師兄還是挺上心的嘛!可惜我?guī)筒涣四悖也恢浪谀睦铩?/p>
樸二黃是金鴛盟辛雷的真實身份被發(fā)現(xiàn),李蓮花想從樸二黃口中得知他師兄單孤刀的尸體在何處,但樸二黃在回答之前說了很多猜測李蓮花身份的事,這明顯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量準則。最初的劇情,向觀眾交代了李蓮花的真實身份,也為李蓮花后續(xù)繼續(xù)參與到江湖紛爭中做了鋪墊,觀眾也從樸二黃的口中了解到,李蓮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這也體現(xiàn)了李蓮花對找到自己師兄尸骨的執(zhí)著。
2.違反質準則:指說話人故意說一些不符合事實或者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
李蓮花:方少俠,是這么回事,我呢,著急啟程北上,沒顧得來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處,來,不妨我請你吃個冰鎮(zhèn)西瓜。
方多病:本少爺不愛吃瓜,李神醫(yī),你這么著急走,是因為樸二黃吧?
李蓮花:跟樸二黃有什么關系?
方多?。哼@上了鎖的柴房,你是如何進去的?
李蓮花:是這么回事,方少俠,我呢,看到樸二黃一直在慘叫,于是呢,醫(yī)者仁心,我就進去瞧了瞧,看了看。
這里是方多病和李蓮花在小綿客棧再次相遇,李蓮花謊稱自己是聽到樸二黃慘叫才進去的,實際上是為了打探自己師兄尸身的下落才進去的。這里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準則。這里也從側面體現(xiàn)出李蓮花的老謀深算,方多病初入江湖的不諳世事,也為他多次被李蓮花的花言巧語所欺騙埋下伏筆。
3.違反關系準則:指在回復別人時說一些和問題沒有關系的話,即答非所問。
肉鋪掌柜: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呀?
李蓮花:你面上生瘡、舌苔厚膩,必是急火攻心所致啊,但你店里生意興隆,你老婆笑容滿面,可見問題不是她;你說你的腰是從隔壁村拉豬回來扭傷的呀,但這上面分明有洗衣錘留下來的八角形瘀痕,你一個賣豬肉的,從領子到鞋腳都干干凈凈,還透著皂角的清香,這巧了,街頭王娘子就是洗衣為生的。
肉鋪掌柜因心虛說李蓮花在胡說八道,李蓮花并未反駁轉而說了肉鋪掌柜的現(xiàn)實情況。這里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關系準則,可以看出李蓮花的聰慧以及對周圍事物的超強觀察能力,體現(xiàn)出李蓮花是一個對周圍事物觀察仔細、分析能力強的人。
4.違反方式準則:指人們說話不直接,使聽話人察覺其中一定有緣由,說話啰唆,不簡練,缺乏條理性。
丁元子:那小老兒打聽一下,尊駕是幾更動身,走的是哪條便道?
方多?。呵疤靹拥纳?,走的官道。
李蓮花:竹哨排簫都見響兒,這位朋友呢,也跟咱們在一個屋聽曲,南腔北調不分家呀!諸位,這位小兄弟呢,不過是個肉頭,平日里不怎么下地,不懂行話,大家莫怪??!
方多病:什么肉頭???
張慶獅:呸,真晦氣,什么時候肉頭也能來吃席了?
丁元子:你又是幾更動身,走的哪條便道啊?
李蓮花:二十更動身,走的嘛,獨戶道。
丁元子:原來是老手啊,既然走的是獨戶道,那敢問閣下身上抗沒抗幡?幡上是幾個字???
李蓮花:抗金幡,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樓前留過的四個字。
這段話中丁元子和李蓮花的表達都是行話,晦澀不明,不懂行話的人難免會理解不了并且回答錯誤,這明顯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方式準則,但這里采用行話有利于刻畫人物形象。這里的會話含義是:幾更動身=入行幾年了;哪條便道=屬于哪一派系;官道=官府衙門;肉頭=盜尸并挾尸要錢的江湖末流小輩;吃席=盜墓并瓜分陪葬品;抗沒抗幡=身上有沒有命案;獨戶道=半路入行,沒有派系;抗金幡=有命案,還是欽點要犯。劇中丁元子沒有直接詢問而是通過行話來了解,李蓮花也是用行話來回答,避免被外行人知道。
李蓮花為方多病解圍時說的竹哨排簫是暗指各類行話,在一個屋聽曲,是指為了同一件事而來,南腔北調不分家則說明不論哪一個派系,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大家此次前來都是為了盜墓,也為解釋方多病不懂行話做了鋪墊,不下地是指不怎么參與這種事,所以也不懂行話。
(二)違反禮貌原則
1.違反得體準則:指表達有損他人的觀點。
李蓮花:如今他身負重傷,如果再不治的話,可能真的會沒命了,一百兩,我們出了。
劉如京:你要不是百川院的人,一百兩也就罷了,可你偏是百川院的人,一千兩。
這里劉如京靠打撈以及賣尸身來賺銀子生活,本來一具尸體賣一百兩,但因為李蓮花和方多病是百川院的人想要一千兩。這一行為有損李蓮花和方多病的實際利益,在人際交往中違反了得體準則。也從側面印證了劉如京不喜歡百川院的人。
2.違反慷慨準則:指過多地表達了利己的觀點。
李蓮花:從來都沒有人跟你搶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執(zhí)念罷了。
單孤刀:我要告訴所有人,這武林是我的,這天下都是我的,都是我單孤刀的,我單孤刀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單孤刀認為自己是南胤皇族,想要成為武林至尊、天下之主,為了自己的利益發(fā)動叛亂,在這里違反了慷慨原則,從單孤刀的角度看,他過多地表現(xiàn)出了使自己受益的觀點。這也體現(xiàn)了單孤刀是陰狠偏執(zhí)的人。
3.違反贊譽準則:指表達了對他人的貶損。
李蓮花:你說得對,這畜牲呢有時候不僅會行醫(yī),還比人講道理多了。
風華堂壯漢甲:今日你若再不出手救人,我就廢掉你這沒用的爪子,看你還怎么跟我們?;ㄇ弧?/p>
這里李蓮花不滿風華堂的人不講道理強迫自己醫(yī)治死人、以多欺少、恃強凌弱、動手傷人、言語粗俗,故意嘲諷風華堂的人,說他們不如畜牲,不講道理。顯然是不禮貌的,違反了贊譽準則。
4.違反謙遜準則:指不吝惜對自己進行表揚。
單孤刀:就憑你們還想擋住我?這么多年了,這天機山莊還是這么不自量力呀!
何曉惠:何人在此大放厥詞?
在這里單孤刀準備攻打天機山莊,天機山莊的人出來阻擋,單孤刀認為自己很強,天機山莊的這些人和機關并不足以擋住自己,話語略帶嘲諷,對自己加大贊譽,對天機山莊等人表示不屑,也認為自己一定能打過天機山莊。
5.違反一致準則:指自己與別人觀點不一致。
玉穆藍:夫人,這兩個江湖騙子的話如何信得?我沒有啊。
方多?。耗銢]有,玉城主當真是不留一絲后患,你知道只要查探玉二小姐的尸身,細問,當時在場的護衛(wèi),便一定會發(fā)現(xiàn)破綻,于是趁夜引火燒尸,只是你萬萬沒有想到,玉夫人提前趕回,從火中搶回尚未完全燒毀的尸身,可惜啊,玉夫人,你怒火中燒,將門中護衛(wèi)全部殺除,讓他們永遠失去了開口的機會,你這么不把護衛(wèi)的性命放在眼里,豈知,又正中兇手的下懷呢?
這里玉穆藍為自己辯解說自己沒有為財殺人,而方多病為了給那些被玉穆藍殺害的人一個公道,便分析玉穆藍的所作所為,從而反駁玉穆藍,堅持玉穆藍就是殺人兇手。這里與玉穆藍的想法相沖突,顯然這違反了一致性準則。
6.違反同情準則:指自己與他人在感情上的對立。
方多?。涸趺??謊言被我拆穿了,不知如何解釋?還是你現(xiàn)在,連騙也不想騙我了?
李蓮花:小寶,很多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說的話,心生怨恨,請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方多?。豪钌徎?,不,應該叫你李相夷,你我一路走來,只有我對你推心置腹,可你呢?多少次答應我絕無虛言,可到頭來是滿肚子謊言,論算計人心,誰也比不上鼎鼎大名的李門主,是我看錯了你,你今天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信不信我此刻就為我爹報仇?罷了真假難辨。今日你我猶如此笛,從此以后只當陌路。
這里方多病與李蓮花之間出現(xiàn)了情感上的對立,李蓮花并非沒有把方多病當成摯友,但在方多病心里已經(jīng)認定了李蓮花隱瞞身份,謊話連篇,沒有跟自己交換真心的事實,此番質問表現(xiàn)出方多病已經(jīng)不信任李蓮花,要和李蓮花決裂,違反了同情準則。這一言語行為也為后來方多病幾次想抓李蓮花回百川院埋下了伏筆。
三、《蓮花樓》會話含義的語用效果
在實際的交流溝通中,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常含有言外之意或隱含意義,這些含義需要通過語境和說話人的意圖來推導語用含義,以此達到有效的交流,才能達成合作。[4]筆者通過《蓮花樓》的相關語料,總結出會話含義所蘊含的語用功能,具體如下:
委婉含蓄:有時,人物故意違反合作原則,通過隱晦不明的方式來傳達信息或意圖。這里的會話含義需要讀者或觀眾通過上下文和人物關系來解讀。
策略性溝通:在復雜的故事情節(jié)中,作為溝通策略的一部分,人物會使用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他們會故意隱瞞一些信息、誤導對方或提供不完整的信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或目標。
人物性格和關系的展示:通過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讀者或觀眾可以更深入地了解人物的性格特點和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些會話可能揭示了人物之間的權力斗爭、情感糾葛或相互信任的程度。
在《蓮花樓》中,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背后的含義會因情節(jié)和人物關系而異。但總的來說,大部分含義都需要通過讀者或觀眾的細致解讀和分析來發(fā)現(xiàn)和理解。
四、結語
本文對《蓮花樓》中的人物的對話展開了研究,對違反合作和禮貌原則的對話進行了語用推理,發(fā)現(xiàn)一定程度上的違反合作和禮貌原則,會使對話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刻畫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點,有助于觀眾對劇情的梳理,使觀眾體會到文藝作品的魅力,使觀眾能夠更好地把握住影視劇的主旨。[5] 合作和禮貌原則在人際交往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合作原則是為了有效地進行交際,禮貌原則有利于維護良好的人際關系。二者缺一不可,因此,在日常的交流交往中我們都應該遵循合作和禮貌原則。
作者簡介:馬金鑫(1999—),女,漢族,碩士研究生在讀,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維吾爾語)專業(yè),研究方向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
注釋:
〔1〕王春垟.違反合作與禮貌原則下《紅樓夢》的會話含義研究[J].文學教育(上),2021(7):152-153.
〔2〕韋小敏.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含義[J].現(xiàn)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07(1):88-89.
〔3〕邊明佳.《花兒與少年(第三季)》中違反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的會話含義研究[D].桂林:廣西師范大學,2018.
〔4〕陳融.格賴斯的會話含義學說[J].外國語,1985(3): 65-69,17.
〔5〕周坤梅.違反合作與禮貌原則下《風吹半夏》的會話含義研究[J].今古文創(chuàng),2024(17):13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