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榮, 龔 波, 蔡 廣, 謝松林, 耿家先, 羅 沖, 劉 飛
現代足球運動發(fā)源于工業(yè)革命時期的英格蘭,在其萌發(fā)演進中自始至終濡染著西方文明,并將之內化于一系列的規(guī)則與理念之中。與此同時,現代足球也從英格蘭的公學、礦場、街區(qū)傳遍英倫三島,再越過英吉利海峽來到歐洲大陸,更是隨英國艦隊、商船、傳教士遠渡重洋,在世界各地落地生根,枝繁葉茂,鑄就了絢麗多彩的足球文化和多元的技戰(zhàn)術風格?,F代足球傳入中國的歷史并不短于歐洲大陸之外的其他區(qū)域。曾幾何時,中國足球也曾傲視亞洲群雄,如今的尷尬窘境其根源是什么?學界著書立言頗多,主要聚焦于如下幾個方面:一是競技能力方面,如技戰(zhàn)術觀念落后,專項體能差,比賽經驗欠缺,不符合現代足球發(fā)展趨勢[1~2];二是后備人才培養(yǎng)方面,如選材成功率低,訓練不符合青少年身心發(fā)展的規(guī)律[3];三是管理體制機制方面,如管辦不分,重政績,輕規(guī)律,頂層設計不切實際,戰(zhàn)略愿景達成率低[4~5];四是專業(yè)人才方面,如優(yōu)秀的教練員、科研人員、管理人員等相當匱乏,運動訓練的質量難以達到世界前沿[6]。為解決上述問題,從聘請世界級教練、引進大牌外援、海外青訓、歸化外籍球星到YOYO測試、高原封閉拉練、中甲變中超、足球協(xié)會實體化等等。凡此種種舉措,不勝枚舉,最終曲高和寡,慘淡收場,中國足球依然疲弱不振。
就此,學者龔波認為,現代足球由英倫小島的部落游戲演進成世界第一運動。取得如此成就是物競天擇的結果,而中國足球淪落至此,不僅要分析技戰(zhàn)術、體能、體制機制等問題,更要從現代文明視角去分析足球運動的內在規(guī)律性。思想是行動的先導。只有真正體悟現代足球之“道”,才能自覺踐行現代足球之“道”。雖任重道遠,中國足球尚存希望。
現代足球興起于英國。圣經認為“罪乃人性在每個人身上每一部分所見到普遍的殘廢現象”[8]?;浇虪I造了一個對抗的世界。人與人的對抗是人與神、天與地對抗的一種鏡像。西方把這種“原罪”帶進足球場是一種基于本能的本能。在文明語境下,人的自然本能得到節(jié)制轉化。尚武精神最為突出,最具代表性?!吧形渚袷侨祟愖匀槐灸艿霓D化,尚武精神不是逞兇斗狠、熱愛戰(zhàn)爭,而是指一種精神,一種絕不忍受壓迫的精神,一種敢于反抗不公平的精神。一個外無尚武精神的民族勢必會被外力所淹沒,一個內無尚武之風的民族必將落后于時代”[9]。
弗洛伊德認為文明起源本身就是人的本能被壓抑的結果。人類被壓抑的本能,其中有一部分變成了人類參加社會勞動所需要的能量,形成了豐富的物質成果,另一部分則升華為科學和藝術的創(chuàng)造活動形成了燦爛的文化[10]。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文明是文化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表現為文明的二重性,即“文明內部的野蠻”[11]。顯然進步的文明充盈著內在張力,而這種張力是文明與野蠻的微妙平衡,過猶不及都可能導致災難性后果。
現代足球是人類自然本能的一種文明轉化。綠茵場上排兵布陣捉對廝殺,是戰(zhàn)爭形態(tài)在文明時代的樣式和展演。它保留著文明與野蠻的微妙張力,也為自身保留著活力和魅力??v觀足壇強國,西歐與南美最有說服力。西歐集聚著眾多老牌足球強國以及最具影響力的“五大”聯賽,街頭那些宣揚力與美的赤祼雕塑和畫像就是尚武精神的守望者;而南美“骨子里奔騰著哥倫布、麥哲倫、亞麻利哥、德芮克等海盜的冒險血流”[12]。概言之,尚武精神和崇尚對抗已經融入了他們的血液和靈魂,在這種文明底色下萌發(fā)的現代足球天然攜帶著這樣的尚武精神和對抗基因。換言之,尚武精神和崇尚對抗是現代足球最為根本的“道”。
就中國足球而言,尚武精神的缺失是需要引起重視的。從源頭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社會影響可謂是根源。講究中庸的處事之道,不愿對抗,更不愿冒險,與足球運動中需要舍身忘我的血性和拼搏精神背道而馳。延伸來講,學校和家長對足球運動中的強烈對抗所造成的運動傷害的擔心也是這種中庸思想的再現,而“兩長”對足球運動強烈對抗的擔憂對于青少年尚武精神不啻是一種隱性的閹割。對于現階段的中國職業(yè)足球而言,比賽中經常出現的球員不敢對抗、不愿對抗、不會對抗的情況比比皆是。這不僅是球員擔心職業(yè)生涯過早結束和個人私利的作祟,更是職業(yè)精神和尚武精神的淪喪。
足球運動是和平年代對青少年進行戰(zhàn)爭教育的最好排演,更是形塑民族血性的良好平臺。從長遠來看,中國足球發(fā)展不僅要在技戰(zhàn)術等方面從娃娃抓起,更為重要的是,要把尚武精神和崇尚對抗融入青少年足球運動之中,尤其在校園足球、社會足球等青少年足球的教學、訓練和比賽中,還需時時處處強調合理的對抗訓練和尚武精神的塑造。
人的本質屬性是社會性,團隊是這種本能的具象化。“團隊精神是大局意識、協(xié)作精神和服務精神的集中體現,核心是協(xié)同合作,反映的是個體利益和整體利益的統(tǒng)一,并進而保證組織的高效率運轉”[13]。西方對團隊精神的愛護有加是其現代文明的基石,也是東西方文明分野的一個標志。梁漱溟說:“西洋則以基督教轉向大團體生活,而家庭以輕,家庭以裂,此其大致也”[14]。并認為:“這千余年頻繁激烈的斗爭,即是鍛煉成西方人集團生活之本,異常重要”[14]。同樣,嚴復在《群己權界論》中論述,“群”是西方列強文化的一個支點。
Nia等進行了錐頭銅彈(phosphor bronze)侵徹半無限混凝土靶板的實驗[7],彈體沖擊速度為650 ~1 000 m·s-1,混凝土靶材料為39~65.6 MPa 。圖10給出了本文模型的預測結果與實驗結果的對比,模型采用相同質量的柱形彈來代替實驗中的錐頭彈進行計算,L0為47.4 mm,r0為2.5 mm,彈、靶材料各參數值列于表1中。
現代足球是人類社會本能的一種文明轉化成果,也就是團隊精神。亞當·斯密說:“團體的普遍利益是文明的個人自身利益的補充”[15]。就組織難度而言,賽場上每增加一個人,組織難度必是指數級增長。球場上兩軍對壘儼然是一個戰(zhàn)場。球員們必須通力協(xié)作形成整體才可能贏得比賽勝利。對抗延伸到足球場外,每個球員、每支隊伍后面都有——小則親友、社區(qū),大則城市、民族國家的支持,都是不同利益需要、不同價值信仰、不同文明偏好的選擇,都是團隊的不同級別與形式。人們由此找到文化認同的對象與歸宿,并反作用于社會重構。足球場就是團隊代理者競賽的場所。西方把足球帶到世界各地,也把這種團隊精神傳播到世界各地,得到世界的認可?,F代足球依然很好地體現并維護著團隊精神。
古代中國以家國天下的儒家思想和血緣關系為紐帶,追求大一統(tǒng)思想在中國有著根深蒂固的歷史傳統(tǒng),但這種國家層面的大一統(tǒng)思想并沒有西方的民族國家,國族認同并不強烈。在人際層面則形成了以血緣關系為中心的差序格局,缺乏以事業(yè)為目標愿景的團隊協(xié)作精神。近代以來,民族認同和集體主義精神崛起,但親疏遠近的傳統(tǒng)文化仍然深刻影響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反映在足球運動中則是講究團團伙伙,不注重團隊精神。
在職業(yè)足球領域,對于職業(yè)球員而言,踢球不僅僅是一種興趣和熱愛,更是一份工作,一份職責。球員在尋求個人利益的同時,也追求球隊的優(yōu)勝和整體利益。這需要球員協(xié)調好個人利益和團隊精神。在遵循足球運動的制勝規(guī)律的基礎上,積極尋求與隊友、教練和保障團隊的緊密配合,塑造出球隊最好的技戰(zhàn)術水平和昂揚的精神風貌。然而,在中國職業(yè)足球領域,管理人員、教練、球員等參與主體都出現過無數令人瞠目的有違團隊精神的越軌行為,如球隊內訌、相互攻訐、彼此不信任,甚至于在比賽中出現同隊之間的謾罵和打架等事件。如此團隊精神和戰(zhàn)斗力令人唏噓不已。
至于校園足球和社會足球,其參與目的更多地在于娛樂身心、強身健體、交流情感。當然在比賽中總會存在錦標主義,這本也無可厚非,不過需要關注的是,社會足球中經常出現的小團伙、小山頭和江湖氣,容易破壞團結,甚至于滋生是非,而校園足球中頻繁出現的個人主義、“小心機”也是團隊精神塑造的攔路虎。
由此來看,在我國的家庭教育、基礎教育和足球普及教育過程中,注重團隊精神教育已經刻不容緩。首先,加強宣傳教育力度,在社會層面形成崇尚團隊精神的社會風氣。在互聯網時代,充分利用移動平臺和數字技術,以鮮活的足球案例、足球動漫、足球比賽視頻等媒介資源,傳播團隊精神的內在價值和現實意義,引領青少年崇尚團隊精神,樂于奉獻,關愛他人,關心集體。其次,在足球實踐活動中不僅要注重個人技術的訓練,更要強化戰(zhàn)術配合的訓練,明確個體在戰(zhàn)術行動中的責任,培養(yǎng)集體意識和團隊精神。
依照項群理論,(現代)足球為同場集體對抗項目。由于用腳的特別限定,就此有了唯一身份(與橄欖球分野,與藤球、毽球等明顯區(qū)別)。而用腳的特性,使足球也從公癥的視角表達了人類追求公平正義的愿景。
球體在地上滾動,引發(fā)動物追逐捕捉的本能,也勾起人類集體狩獵的原始記憶。即使學步的小孩也非常樂于此類游戲。球體主要在水平面上運動,不需要過多地克服地心引力,高、低、胖、瘦各有優(yōu)勢,大眾參與沒有門檻。對身體條件沒有特殊的要求,現代足球在腳特性的同時,也暗合現代化進程中的文明“向上”,游戲“向下”。智慧的頭與粗笨的腳相對演化,是文明內部均衡的一種表現。人類智慧及其文明的高速發(fā)展如脫韁的野馬已經影響到人類身體。粗笨的腳需要人體最大肌肉群予以控制,象征著原始力量、勇武剛猛、自然回歸,是對沖文明異化的一種巧妙調和。這樣的集體無意識,正是文明的智慧所在。由此奠定了足球運動的社會公平基礎。不得不說,這樣的公平已然指向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終極關懷。
由追求公平性演化而來的是人類對比賽規(guī)則的尊重,這也是足球運動可以作為規(guī)則教育重要手段的原因。當下的中國足球在保障公平性方面亟待提升。在職業(yè)足球領域,不論是裁判的專業(yè)水平還是裁判的道德自律,都曾經出現過許多有悖于比賽的規(guī)則規(guī)范典型性的假哨黑哨案件,嚴重影響了足球比賽的公平性。在社會足球和校園足球的比賽中,雖然沒有職業(yè)足球影響大,但裁判判罰的不公正現象也屢有發(fā)生。這些越軌行為都嚴重影響了比賽的結果,也玷污了足球運動的公平性。
裁判的假哨、黑哨并非中國足球獨有,世界足球發(fā)達國家也是屢禁不止。總體來講,創(chuàng)造更加公平的比賽是發(fā)展足球運動的世界性共識。裁判制度的健全是提升比賽公平性的必然道路,而足球裁判職業(yè)化和嚴格監(jiān)管是主要的外在手段,從思想認識和職業(yè)道德操守方面加強裁判教育則是主要的內在激勵手段。
就文明進程而言,當人類社會發(fā)展建立了相應的規(guī)則,脫離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文明才真正意義上產生了。哈耶克在《建構主義的謬誤》中說道:“人不僅是一種追求目的的動物,也是一種遵循規(guī)則的動物”,指出“并不是所有的規(guī)則都可以用文字表述的”。他反復強調規(guī)則意識的重要性。這是人對社會規(guī)則的自覺反應,是一個人在社會上賴以生存和行為的深層結構和“底層代碼”。足球運動本身就是一種不斷文明進步的規(guī)則體系,也是在文明進步中不斷完善自身的底層代碼。這正是一個文明涵化的過程,即是異質文化一經接觸,濡染原有文化,繼而誘致文化模式嬗變,是文化變遷的一種主要路徑。而涵化也指潛移默化。所謂“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其規(guī)則誕生與演變最為突出,將人的“兩種本能”“三種精神”有機統(tǒng)一。
發(fā)端于英國的現代足球運動,最初呈現為雙方隊員相互用球攻擊對方的某個目標,被稱為“混戰(zhàn)比賽”,也被稱為“暴民足球”。故而先后被英國王室下過三次禁令[7]。但足球并沒有禁絕,而是在困境中學習改造,特別是向英國紳士項目板球學習。它被稱為英國國球,直到現在仍有人堅持認為它才是英國國球,由此足球踏上文明化進程。首先被英國紳士們認可推廣,繼而成為英國公學的熱門體育活動。
1848年,“劍橋規(guī)則”誕生,標志著足球告別“蠻荒時代”。1863年,英格蘭足球協(xié)會成立,產生了統(tǒng)一規(guī)則。這一年被公認為現代足球起源年。從此,對抗爭搶游戲要在規(guī)則下進行。
文明語境下足球規(guī)則不在于具體條款,因為文字上的規(guī)則是有限的,不可能也不必面面俱到,而規(guī)則意識無所不在,其核心精神構成現代足球的“一般性規(guī)則”,即尚武精神、團隊精神、公平精神[17]。進一步探究,西方規(guī)則的“源代碼”,正是羅馬法的精神。“羅馬法中蘊涵的人人平等,公正至上的法律觀念,具有超越時間、地域與民族的永恒價值”[18]?!恶R克思恩格斯全集》中稱:“羅馬法是純粹私有制占統(tǒng)治的社會的生活條件和沖突的十分經典性的法律表現,以致一切后來的法律都不能對它做任何實質性的修改”[19]。至今國際足聯的重大比賽,奏響公平競賽曲,抬著公平競賽旗(印有醒目文字:My Game Is Fair Play)是基本禮儀過程,是全球體育比賽中的獨特風景?!癴air play”作為一種現代文明的普世價值,吸引了更多人參與進來。大眾有了文化認同基礎,合理規(guī)則予以引導規(guī)范,文化傳播才有了廣闊天地。
德國著名法學家耶林格說:“羅馬曾三次征服世界。第一次是以武力,第二次是以宗教,第三次是以法律[20],而第三次征服也許是其中最為平和,最為持久的征服”[20]。正是依靠羅馬法之靈魂附體,足球運動才得以遍及全球,足球規(guī)則才得到全球化認同。由此完成了從野蠻到文明的轉化,由歐洲到全球的征服。
就中國足球的文明程度而論,既沒有體現為足球比賽中的謙謙君子之風,更沒有體現為對規(guī)則的漠視和粗野的言行,而是體現在對現代足球規(guī)律的整體把握和揮灑自如的實踐應用上,是一種對足球文化的內化和自動化輸出。這也提示當下中國足球需要沉心靜氣,從少兒到成年,從校園到社會,從教學、訓練到比賽,系統(tǒng)地全過程地進行足球文化普及工程,讓規(guī)則精神始終如一地體現在對抗之中、團隊之中和公平之中。
現代足球發(fā)展經歷了三個階段,源于對抗、成于團隊、興于公平。由群體混戰(zhàn)到兩軍對壘再到全球化公平競賽,體現了規(guī)則的不斷完善,顯現了文明的進程。深入理解三個“上限”的規(guī)定性最顯智慧。
(1)對抗性進階。早期暴民足球過于野蠻,因而為英國王室所不容,也為紳士們鄙視。在文明進步背景中,過度的野蠻意味著小眾。通過改造,現代足球“尚武”而不是“真武”。強調“合理沖撞”,但用犯規(guī)、紅黃牌對 “草率的”“魯莽的”“過分力量”以及“非體育行為”等進行嚴格的限制[21],以保護大眾的參與。其對抗程度是文明所允許的野蠻的上限。
(2)團隊性進階。早期沒有人數的規(guī)定,即使有敵我之分,這樣的團隊也是不穩(wěn)定的、混亂的?!皠蛞?guī)則”對此有了規(guī)定性,“當時每隊有11個人進行比賽。因為當時在學校里每套宿舍住有十個學生和一位教師,因此他們就每方11人進行宿舍與宿舍之間的比賽。當前的11人足球比賽就是從那時開始的”。[22]這只不過是一種偶然,但歷史檢驗了其必然性。這樣的人數的限定,考慮到組織難度、資源條件等,這是同時上場人數的上限。當然大眾足球可以有人數的隨機性,彈性很大。如3~9人制的訓練與比賽是常見的,也是大眾隨機參與的有利條件。橄欖球可超過13人。當前只在少數地區(qū)流行。
(3)公平性進階。早期足球是手腳并用。項目特征不明顯,難以統(tǒng)一規(guī)則,也不利于瘦弱矮小的人群參與。規(guī)則之后對腳有了特別的規(guī)定,由此與橄欖球分道揚鑣,也走上“第一運動的康莊大道”。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也充分證明,近代足球運動的發(fā)展選擇是明智的。
比賽陣式受限于足球團隊的戰(zhàn)術紀律與人員配置。其中蘊藏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可由此審視現代足球的進化過程。
早期,足球場上流行的是“9鋒1衛(wèi)”陣式。人們崇尚攻擊一如人類早期的戰(zhàn)爭,勇武有余而理性不足。1925年越位規(guī)則修訂使攻守平衡得到彰顯。最直接的后果是英國人WM陣式的創(chuàng)生,一時獨霸天下。場上分布均衡,嚴格分工,儼然一部機器,這是工業(yè)文明的涵化。1950年,匈牙利人以4前鋒打破場上平衡,攻強而守弱,英國人在國際賽場首嘗敗果。而后巴西人創(chuàng)造了424陣式,攻守又回到均衡態(tài),其背后正是辯證法矛盾律在演繹。接下來,荷蘭人帶著全攻全守,也叫整體打法粉墨登場。433、343、442、352、4231等陣式不斷涌現,場上位置越來越靈活,攻守轉換分化日益精細,整體的自組織不斷進階。這個時期是系統(tǒng)思維主導人類思維的時期。如果細心研究,不難發(fā)現足球場上系統(tǒng)論、控制論、信息論,乃至突變論、協(xié)同論、耗散結構論都在演繹。智者總能率先把人類文明成果帶進足球場。
人們對足球運動的認知把握,由片面唯物觀、機械唯物觀、辯證唯物觀、系統(tǒng)思維觀向前不斷演進[23]。足球運動率先完成職業(yè)體育的蛻變,贏得了巨量商業(yè)資本與現代傳媒的特別青睞,使得國際足聯(FIFA)成為全球最大的跨國集團公司。足球成為全球化的典范,后現代化的先鋒。
從文明視角而言,足球被譽為“和平時代的戰(zhàn)爭”有非常貼切的喻義。其主題是源于人性本能的“對抗”,本色演出的是有團隊的“整體”,“規(guī)則”導演著劇情。在劇場中對手與隊友、激情與理性、勝利與失利、英雄與大眾交織在一起。本我、自我、超我渾然一體,展現出人性的豐盈,再現著文明進步的節(jié)律。足球第一運動的成就,是人性與游戲的天然契合。足球游戲是“三昧真火”(尚武、團隊、公平精神),足球規(guī)則讓它們聚火成團,一旦相遇難以遏止。作為西方文明的源頭,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用一根長長的茴香枝,在烈焰熊熊的太陽車經過時,偷到了火種并帶給了人類,補齊西方文明所需要的最后的物品——火”。希臘神話隱喻著火對于文明的意義,而足球這把火引燃西方文明,終成燎原之火,匯入世界文明。
現代足球是和平年代的戰(zhàn)爭隱喻和文化鏡像。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從現代足球中可管窺一個民族直面挑戰(zhàn)的剛強血性與永不屈服的精神。尚武、血性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更是現代足球的魅力所在;現代足球所蘊含的團隊精神、協(xié)作精神和公平精神,彰顯出人類面對命運共同體的智慧;而秩序、規(guī)則、紀律則成為處于改革深水區(qū)之中國最為緊缺的資源。這些恰是現代足球擁有的珍貴品質。中國足球之崛起既要夯實形而下之“器”,遵循技戰(zhàn)術、體能和保障的客觀規(guī)律,更要從現代足球文明涵化變遷中萃取菁華,強調形而上之“道”。在足球教學、訓練、競賽和普及推廣中堅持不懈地灌輸尚武精神、團隊精神、公平精神和規(guī)則精神是中國時代之需,也是現代足球的根基之需。得此“道”者明,順此“道”者昌。中國足球發(fā)展唯有明晰足球之道,久久為功,方能建功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