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書閱讀教學下高中生原典閱讀的困境及路徑

張苑勛 劉江北

摘要：在信息化時代和后現(xiàn)代語境下，高中生的原典閱讀呈現(xiàn)出一種疏離傾向，主要表現(xiàn)為學生“主動”背離原典、“被動”吸離原典、“不覺”偏離原典、“無力”隔離原典。在教學中“回歸原典”成為整本書閱讀的“破局”之鑰。“回歸原典”要求在課程層面從“教材”到“原典”，在教師層面變“教讀”為“自讀”，在學生層面由“課內”到“課外”，將原典閱讀逐級下移，最終構建起能夠充分彰顯經典閱讀價值和培養(yǎng)學生閱讀整本書經驗的原典閱讀教學路徑。

關鍵詞：原典閱讀；現(xiàn)實困境；路徑探究

原典是含義十分豐富的一個概念，一般指精深、有教化意義或啟迪作用的典籍，這些典籍是民族文化的載體，也是民族智慧和人文精神的結晶。在語文教學中，高中生所閱讀的原典，通常指“那些經久不衰，具有典范性或權威性，經過了歷史選擇的、最有價值的書和文本”[1]。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新課標）集中關注了高中生原典閱讀問題，其課程內容中的學習任務群1“整本書閱讀與研討”、學習任務群5“文學閱讀與寫作”、學習任務群8“中華傳統(tǒng)文化經典研習”和學習任務群14“中華傳統(tǒng)文化專題研討”，都將語文新課程的視閾指向了高中生的原典閱讀。尤其在“整本書閱讀與研討”中，“通讀全書”“閱讀整本書的經驗”“語言典范，內涵豐富，具有較高的思想水平和文化價值”等關鍵詞句，無論在閱讀對象還是閱讀方式上，都鮮明地指向“原典閱讀”。在全面培養(yǎng)學生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背景下，將原典閱讀置于個體成長和民族發(fā)展的角度，其現(xiàn)實意義和歷史作用是不言而喻的?？涩F(xiàn)實是以提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為目標的高中生原典閱讀現(xiàn)狀令人擔憂。以本校為例，教師和學生都對原典閱讀缺乏足夠的重視，高中生在閱讀原典方式上缺乏指導，且高中生原典閱讀教學長期以來沒有形成有效的實踐路徑，表現(xiàn)在：

首先，接觸原典資源“單一”，學生“主動”背離原典。學生能夠接觸到原典的機會單一。很多學校無法保證圖書的更新率，基本上幾年都沒有新增圖書，學生到圖書館也很難對“古老”書籍產生興趣。學生平時的閱讀主要來自于自購書（包括電子書和紙質圖書），而通常來說這種閱讀又是無序和隨機的，原典資源相對于學生來說就顯得不夠豐富。囿于“匱乏”的原典閱讀資源難以滿足新課程改革對學生閱讀量的需求，學生主動背離原典的閱讀。

其次，碎片化閱讀的“輕、淺”使學生“被動”抽離原典?，F(xiàn)代社會電子書和快餐書更容易吸引學生的閱讀興趣，許多學生已無法沉潛到深度閱讀中去?，F(xiàn)在無論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絕大部分人習慣瀏覽網(wǎng)頁，沉溺于快手、抖音、嗶哩嗶哩等短視頻媒體，高中生本應具備的深度閱讀能力正在逐漸衰退，這是原典閱讀面臨的嚴重困境。

再次，快餐式閱讀的解構與顛覆讓學生“不覺”偏離原典。為了迎合現(xiàn)代青年的消費需求和欣賞品位，所謂“大話”與“戲說”經典文化現(xiàn)象很普遍。高中生更容易被這種快餐式閱讀所影響。這種文化現(xiàn)象以其對傳統(tǒng)價值觀念和藝術形式無節(jié)制地解構、顛覆，消解了原典的深度意蘊和藝術魅力。在這些“偽原典”充斥的圖書市場和網(wǎng)絡空間里，學生表現(xiàn)出對原典內容“低俗化”篡改的認同，以及對原典娛樂化、淺薄化的接受。

最后，教師理解不到位和個體能力不足造成學生“不知”隔離原典。新課標強調在語文教學中進行“大單元設計”，落實學習任務群，構建學科大概念。但是，目前限于教師課程開發(fā)能力不足，教學時所選原典范圍不廣，僅僅將其范圍局限于課內文本，其對學生閱讀能力、語文素養(yǎng)的提升作用有限。再加上部分語文教師還未擺脫應試教育的思維，學生原典閱讀只見“樹木”，不見“森林”情況很常見。

在整本書閱讀教學中，我們必須“回歸原典”，做到既尊重閱讀對象，承認經典的原創(chuàng)性和不可替代性，又要尊重閱讀主體，引導學生建構獨立閱讀整本書的經驗?？梢詮恼n程、教師、學生三個層面尋求“破局”路徑。

從實際教學角度來講，整本書閱讀明顯區(qū)別于傳統(tǒng)語文課程中的單篇教學，應當成為獨立的課程，且應在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結構和課程評價方面形成體系。

（一）建設基于原典閱讀的課程體系

在目前的整本書閱讀教學過程中，呈現(xiàn)出解讀闡釋大于梳理理解的現(xiàn)象，課程內容偏向于分析、闡釋、鑒賞評價性文本的研讀與探究，在教學過程中學生往往被教師、專家的理解所左右，形成先入為主的閱讀習慣，缺乏對原始文本的自主理解。造成這一偏向的主要原因是原典解讀代替原典閱讀，因此整本書閱讀教學應當建立起基于原典閱讀的課程體系，基于教材，又不局限于教材，在肯定教材對經典文章解讀的基礎上，維護學生對文本的原始理解，建立起基于原典閱讀的課程體系，有效保護整本書閱讀中原有的閱讀生態(tài)系統(tǒng)。

（二）立足原典構建語文學科大概念

語文學科大概念是指蘊含在語文學科事實中的核心概念，包括學科思想、學科原理和思維方法等[3]。它指向語文學科最核心的內容和語文教學最核心的任務，能夠反映語文學科的本質，可以有效將語文學科中眾多的學習任務統(tǒng)籌起來，甚至可以實現(xiàn)跨學科的相互聯(lián)結。因此，在“整本書閱讀與研討”學習任務群中，應將“構建閱讀整本書的經驗和習慣”作為學科大概念。

為實現(xiàn)基于原典的語文學科大概念教學轉化，首先，要對原典即閱讀對象進行分析，篩選出適宜的學科大概念。如果是文集式的整本書，如《鄉(xiāng)土中國》《朝花夕拾》等作品，學科大概念中應當包含分析組合中各部分之間的聯(lián)系；如果是《紅樓夢》《三國演義》等長篇小說，應當包含綜合利用多種閱讀方式、培養(yǎng)閱讀意志力、梳理結構關系等語文學科大概念。其次，基于學科大概念設置結構化的學習任務，原典閱讀的突出任務是培養(yǎng)學生閱讀原始文本的能力，因此在落實學科大概念的過程中應當以原典為導向設置學習任務，如引導并教授學生對文本進行批注，生成包含個人思考力的真實成果產出。最后，確定好評價學習成果的依據(jù)，在評價過程中尤其應當將學生在閱讀原典過程中的閱讀痕跡和閱讀狀況納入評價范圍之中，才能凸顯原典閱讀的價值。

（三）落實富有層級遞進的原典閱讀

基于學科大概念，埃里克森和蘭寧倡導概念為本的知道、理解、會做的教學設計（concept-based/know-understand-do，KUD）。立足原典閱讀，我們可以將KUD作為實踐框架，探索整本書閱讀的語文學科大概念，從而形成有層級遞進的原典閱讀。

第一層級：基于“知道”的閱讀，在這一層級中應當要求學生自讀原典，在自讀過程中教師應該將提前梳理好的學科大概念告知學生，如掌握閱讀長篇小說的方法，梳理復雜的人物和結構關系，分析長篇小說中的情節(jié)走向和人物形象變化等，同時還要關注班級學生的閱讀起點，適時給予學生閱讀上的幫助。

第二層級：基于“理解”的閱讀，在這一層級中應當將閱讀內容專題化，聚焦學生閱讀問題進行選點精讀，進一步深入原典。例如，閱讀《紅樓夢》時，就可以選取某一類人物進行探究，或對黛玉葬花、寶玉挨打等經典情節(jié)進行研讀，引導學生批注閱讀關鍵文本，力求在自主理解、外部解讀的結合中做出基于原典的個性化解讀。值得注意的是，在精讀選段的過程中，應當鼓勵學生基于原典內容進行研讀，并利用其他原典進行佐證和探究。

第三層級：基于“會做”的閱讀。在這一層級中教師可以創(chuàng)設真實情境，鼓勵學生對原典進行踐行和拓展。例如將《鄉(xiāng)土中國》與《紅樓夢》相互聯(lián)結，帶領學生探究“鄉(xiāng)土中的紅樓”，并基于“紅樓智慧”解決現(xiàn)實社會中存在的矛盾和難題。

這三個層級的閱讀過程立足原典，統(tǒng)籌語文學科大概念，讓學生循序漸進地完成了對整本書的全面閱讀，由單一的閱讀技巧上升到閱讀能力和素養(yǎng)，真正做到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教師作為課程和教學的重要建設者和參與者，在基于原典閱讀的整本書閱讀教學中也應當轉變教學思維，在教學過程中挖掘并凸顯原典價值。

（一）轉變備課方式

首先，教師要有課程開發(fā)意識，將整本書閱讀作為獨立性的課程，基于課程視角，明確課程目標、教學內容和課程評價等。其次，教師應當先自己閱讀原典，在閱讀過程中預設學生的閱讀障礙，并形成閱讀示范。如，《紅樓夢》是一部長篇著作，其中可讀可析的內容太多，并不是所有的內容都適合作為教學內容，教師只有親自研讀原典，才能結合學情，并選取課程內容進行加工。最后，教師選擇適合自己的教學形式。如有的教師擅長文本細讀，就可以著重在第二層級上下功夫；有的教師擅長組織活動，就可以著重在第三層級上下功夫。當然，如果學科組內部能夠發(fā)揮教師隊伍的合力，各自發(fā)揮所長，會取得更好的教學效果。

（二）轉變教學方式

傳統(tǒng)的整本書閱讀教學模式，大概分為導讀課、推進課和成果展示課三個階段，實質上沒能脫離“教讀”的限制，并且不符合基于原典的閱讀習慣?；谠涞恼緯喿x，要求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由講注釋、講解讀轉變?yōu)橹v原典、講困惑，由帶領學生閱讀轉變?yōu)榻M織學生閱讀，最終實現(xiàn)由“教讀”到“自讀”的轉變?；谠涞慕虒W過程應當是教師將自己閱讀原典時樸素的閱讀經驗經過加工后傳授給學生，并創(chuàng)設合適的閱讀環(huán)境，及時解決學生的閱讀難題，鼓勵學生獨立思考。例如，在整本書閱讀開展時間較長，且進度較難統(tǒng)一的情況下，筆者采用了混合式閱讀教學方式，在網(wǎng)絡上開設班級讀書論壇，引導并鼓勵學生在論壇中發(fā)帖交流，及時分享讀書心得或解決別人的閱讀困惑。

（三）轉變評價方式

基于原典閱讀的整本書閱讀教學評價，應當釋放出立足原典理解的積極導向，由淺層的信息記憶轉向包含個人思考力的深度理解乃至現(xiàn)實應用。一方面，要重視閱讀過程，將閱讀狀況納入評價體系，重視學生的閱讀批注、讀書筆記和個人感悟；另一方面，要重視深度理解，對問題解決的過程進行評價，如以學術的形式撰寫研究性小論文，以活動的形式組織項目式的課題研究。總而言之，教學評價應當注重基于原典的學生閱讀成果，對學生的“自讀”效果進行評價。

整本書閱讀的主體永遠是學生，站在學生的立場上進行整本書閱讀教學應當成為課程和教學的出發(fā)點，創(chuàng)造真實發(fā)生在學生身上的閱讀過程和閱讀收獲至關重要。

（一）提高學生對原典閱讀的認識

在信息化的時代里，越來越多的人成為原典閱讀的加工者，在海量化信息中不乏眾多對原始文本的刻板印象。如近年流行的“林黛玉發(fā)瘋文學”，它是基于《紅樓夢》衍生出來的一種網(wǎng)絡文化，部分網(wǎng)友抓住并放大林黛玉敏感且率真的個性，借此來宣泄對當今社會的情緒。這樣的現(xiàn)象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發(fā)學生閱讀《紅樓夢》的興趣，但也與林黛玉性格特點中溫婉、可愛的一面背道而馳，使學生對人物形成一定的刻板印象。在傳統(tǒng)名著普遍被影視化改編的大背景下，諸如此類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因此，引導學生提高對原典閱讀的認識成為重要的關注點。

教師應當引導學生尊重原典，理性看待改編作品和他人評價，形成自己的客觀認知。教師可以針對某一刻板印象，進行專題研討，如沙僧真的像影視劇中那樣老實憨厚嗎？林黛玉只會哭哭啼啼嗎？曹操是一代奸雄嗎？通過對某個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基于原典閱讀進行佐證，可以引起學生對原典閱讀的重視。

（二）鼓勵學生勇敢閱讀，開發(fā)原典

學生在面對原典時，尤其是面對文言文原典，難免會產生畏難心理，教師應當在第一層級即自讀階段，給予學生充分的自主閱讀空間和權利。溫儒敏曾經說過，鼓勵學生“連滾帶爬”地讀，在學生自主閱讀的過程中，不強制要求學生“不動筆墨不讀書”，允許學生“好讀書不求甚解”，“不求甚解”恰好是可以拓展閱讀面、培養(yǎng)讀書興味的[4]。

教師要在學生自讀階段尊重其閱讀方式，創(chuàng)設更能激發(fā)學生閱讀興趣的環(huán)境，及時給予一定的閱讀幫助和支持，甚至還可以創(chuàng)設進階性的閱讀獎勵，逐步鍛煉學生的閱讀意志，最終養(yǎng)成閱讀習慣。

站在學生立場的原典閱讀是整本書閱讀教學回歸讀書本位的方式，學生構建起最樸素、最真實、最有個性的整本書閱讀經驗和能力，才能真正實現(xiàn)從“課內”到“課外”的海量閱讀，最終成為終身閱讀者。

在信息化時代，“碎片化閱讀”“網(wǎng)絡文學”等大眾化事物不斷沖擊著原典閱讀。新課標在時代轉型的節(jié)點上應運而生，在整本書閱讀教學視域下，原典閱讀的必要性重新得到彰顯，這既是挑戰(zhàn)也是機遇，作為語文教師，我們應當抓住機遇，直面挑戰(zhàn)，倡導回歸原典的閱讀，探索原典閱讀的有效途徑，從而找明閱讀經典著作的有益方向。

參考文獻：

[1] 郭英劍.經典閱讀：讀，還是不：當代中外閱讀的現(xiàn)狀與前景[J].博覽群書，2010（7）.

[2] 徐春萍.圖像時代，我們仍需要經典[N].文學報，2006-07- 20（1）.

[3] 徐鵬.基于語文學科大概念的教學轉化[J].中學語文教學，2020（3）.

[4] 溫儒敏.培養(yǎng)讀書興趣是語文教學的“牛鼻子”：從“呂叔湘之問”說起[J].課程·教材·教法，2016（6）.

課題項目：黑龍江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guī)劃2021年度重點課題“新課程視域下高中生原典閱讀模式探究”（JJB1421230）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編輯/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