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細讀”新課標

杜少凡

摘 要 課程標準是學科教學的綱領性文件，領會課標精神是教師做好教學的重要基礎。因此，本文深入探討了新課標對實際教學工作的重要價值與意義，并借助文本解讀理論，對新課標的解讀方法進行了深入的剖析，探索了新課標對教學實踐的指導作用與意義。

關(guān)鍵詞 文本細讀 義務教育 新課標 視角

2022年，教育部印發(fā)了《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明確了義務教育階段的培養(yǎng)目標。新課標作為語文教師開展語文教學及科研的“法理依據(jù)”，深刻領會新課程的內(nèi)涵和要義，就顯得尤為重要。新課標不但要讀，而且要“細讀”。那么如何進行“細讀”，對此，本文將借鑒文本細讀理論做一下探討。

一、“細讀”新課標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從詞義上看，課程標準既然被稱作“標準”，就發(fā)揮著“衡量事物的準則”[1]作用。顧明遠主編的《中國教育大百科全書》指出，“課程標準是對一定學段的課程設計與設置、課程實施與評價以及教學等活動的目標、過程、方式作出規(guī)定和說明的綱領性文件，是組織和指導課程與教學的基本手段之一?！盵2]新課標指出，“國家課程標準規(guī)定課程性質(zhì)、課程理念、課程目標、課程內(nèi)容、學業(yè)質(zhì)量和課程實施等，是教材編寫、教學、考試評價以及課程實施管理的直接依據(jù)?！盵3]毫無疑問，課程標準擔當著“準則”“綱領性文件”“基本手段”“直接依據(jù)”等重要角色。對于如此重要的課程標準，我們必須深入進行細讀，才能領悟到其中的精髓。

那么，如何開展細讀？20世紀上半葉英美國家興起的“新批評”理論流派提出的“文本細讀”或許可以給我們帶來一些啟發(fā)。雖然“新批評”是一個文學批評流派，他們的研究成果也是以文學批評為主，但是他們提倡的“文本細讀”理念及方法同樣也可以運用到課程標準的學習與研究上。從詞義上看，“文本”指的是“文件的某種本子，也指某種文件”，[4]新課標作為一種“文本”，“文本細讀”理論是完全可以遷移到對課程標準的解讀上來。

二、“細讀”新課標的操作方法

1.“貼近”細讀（Close Reading）

新課標不但是教育政策在課程層面的體現(xiàn)，也是一定時期內(nèi)語文課程與教學最新研究成果的集中體現(xiàn)。從行文的表述上，一句話里往往會出現(xiàn)概念、指標、程度性話語等，但由于抽象性較強，這就給閱讀帶來一定的阻力，為此我們需要貼近課標文本，進行深入細讀。

（1）拉近物理距離?！拔谋炯氉x”最重要的理念便是貼近文本，從物理的角度看，只有離得“近”，才能看得“細”。因此，對于課程標準，應當成為教師案頭必備的文本，這樣可以方便隨時隨地閱讀。

（2）細化閱讀單位?！拔谋炯氉x”理論認為，閱讀應“以短入手，各個擊破”?！靶屡u”流派認為，“細讀更適合于簡短的文本……對于簡短的文本，人們通常習慣于進行細致的閱讀和分析；對于長篇的文本，則習慣于對之進行總結(jié)和概括。”[5]“文本細讀”提出要把文本“放在顯微鏡下進行認真細致地檢查，或帶上珠寶商專用的放大鏡進行反復推敲，或者像檸檬汁那樣對文本語詞的意義進行擠榨，盡可能把語詞的每一點滴的意義都擠壓出來?！盵6]既然是放在“放大鏡”“顯微鏡”之下，就意味著對于同樣的閱讀單位所耗的時間、注意力都會相應加大，閱讀時間自然會延長，因此，每次閱讀應該選擇短小的篇幅進行細讀。從新課標的內(nèi)容來看，正文共分為六大板塊，每個大板塊下又有若干個二級板塊，每個板塊的篇幅平均約為兩頁。所以，每次細讀的閱讀單位設定為二級板塊較為合宜，既能做到細讀內(nèi)容的相對完整性，也能使細讀的時間和注意力得到有效保障。

（3）聚焦關(guān)鍵詞語。確定“關(guān)鍵詞”是文本細讀的重點。那么，如何從文本中發(fā)現(xiàn)并確定關(guān)鍵詞呢？“新批評”的代表人物燕卜蓀提供了幾條思路，結(jié)合課程標準的特殊性質(zhì)，具體操作辦法如下：①根據(jù)出現(xiàn)頻率確定關(guān)鍵詞。文學文本常使用統(tǒng)計詞頻的方法確定關(guān)鍵詞，對于課程標準亦然。新課標中反復出現(xiàn)的詞語，往往蘊含了課程標準的理念、思路、重點，須引起充分的重視。確認高頻詞可以通過閱讀一定章節(jié)后，根據(jù)印象初步判斷多次出現(xiàn)的詞語，也可以借助信息手段使用搜索功能進行抓取。比如，“文化”一詞在新課標里出現(xiàn)了123次，“素養(yǎng)”一詞出現(xiàn)了52次，“學習任務群”一詞出現(xiàn)了34次，“媒介”一詞出現(xiàn)了27次，等等。②根據(jù)主題確定關(guān)鍵詞。文學文本的主題往往較為含蓄，需要通過分析獲得，但對于新課標這類文本，屬于應用文范疇?！耙话阏f來，在應用文中，文章的標題就是文章的主題，文章的主題頁是文章的標題，標題和主題是完全一致的?！盵7]因而判斷主題關(guān)鍵詞的最便捷方法就是通過各級標題來確定。比如，“核心素養(yǎng)內(nèi)涵”這一節(jié)內(nèi)容之下，就分別列有“文化自信”“語言運用”“思維能力”“審美創(chuàng)造”四個下級標題，而這四個標題詞語正是各自標題所領內(nèi)容的主題。

2.“充分”細讀（Adequate Reading）

“新批評”后期代表人物克林斯·布魯克斯在20世紀末提出了“充分閱讀”（Adequate Reading），這種細讀取向需要借助文本之外的資料進行參照與比較，也可視為一種拓展性閱讀。由此，細讀除了關(guān)注文本之外，還要跳出新課標本身，做到全面周詳?shù)匕盐铡?/p>

（1）聚焦課程標準本體的“向心式”閱讀。此類閱讀就是以不同時期課程標準的同類文件為集中閱讀對象，通過縱橫比較來分析新課標的特點。①開展歷時性閱讀。所謂“歷時性”閱讀，就是將課程標準放在歷史維度上來考察，通過對其“前世今生”的了解加深對新課標的認識。一方面，新世紀以來，《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共頒布了三版，分別是2001、2011、2022年版，約為每十年更新一次。如果想讀懂讀透2022年版的新課標，很有必要將前兩版的課程標準拿來做比較，重點關(guān)注本次新課標的“新提法”“新變化”。比如，從課標文本結(jié)構(gòu)上看，新課標設置了一個章節(jié)對“學業(yè)質(zhì)量”進行表述，這在前兩版的課標里都是沒有的。另一方面，如果再進行“溯源式”的延伸閱讀，可以參考教育部課程教材研究所主編的《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教學大綱匯編（語文卷）》，[8]該書收錄了自1902年清末頒布的《欽定中學堂章程》至20世紀末的中學課程標準及教學大綱總計34個，其中建國后的中學課程標準及教學大綱共計15個，對于從整體上把握一百多年語文課程標準的發(fā)展歷程，具有較強的文獻參考價值。②開展共時性閱讀。所謂“共時性”閱讀，就是可以與同時期國（境）外同類性質(zhì)的語文課程標準做比較閱讀，以“他山之石”來加深對新課標的思考。以港澳地區(qū)為例，可以閱讀香港特區(qū)政府教育局2021年修訂并公布的《中學語文課程及評估指引》以及澳門特區(qū)政府教育暨青年局現(xiàn)行的《初中中文科課程指引》。如果想進一步拓展閱讀，考慮到國外的課程標準皆由本國語言寫成，閱讀存在一定的難度。對此，可以選用國內(nèi)學者譯介編選的資料，比如洪宗禮、柳士鎮(zhèn)、倪文錦三位學者主編的《母語教材研究（全十卷）》，其中第六卷的內(nèi)容就是《外國語文課程標準譯介》，通過此書可以對世界主要國家的語文課程標準特點形成一定認識。

（2）著眼課程標準周邊的“發(fā)散式”閱讀。此類閱讀就是以圍繞課程標準的上位文件以及權(quán)威解讀為閱讀對象，加強對課標研制的背景及意圖的掌握，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①閱讀課程方案?！读x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是義務教育語文等16個學科課程標準的上位文件，對“培養(yǎng)目標”“基本原則”“課程設置”“課程標準編制與教材編寫”“課程實施”五大方面內(nèi)容進行了闡述，可以說課程方案是課程與教學的“綱領之綱領”，而學科課程標準則是課程方案思想內(nèi)涵具體落實，故而閱讀課程方案是讀懂課程標準的必要途徑之一。比如，課程方案專門指出了課程標準修訂后的五個主要變化。同時，課程方案還可以明顯地體現(xiàn)出義務語文學科的地位，在整個九年義務教育階段，語文學科占總課時的比例高達20%-22%，為各學科之首。②閱讀課程標準解讀?！靶屡u”代表人物克林斯·布魯克斯提出了“外部權(quán)威”以及“理想讀者”（ideal reader）的說法，他指出，既然能夠證明有的讀者“更佳”，那么“最佳讀者”至少是個有用的理想。因為它可以引導讀者超越個人的局限和偏見，對文本做出盡可能準確的分析。對于廣大教師來說，課程標準文件如同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但對于文件編制意圖及表述背后“隱藏在水面之下”的大量信息不為所知。為此，由教育部課程教材研究所組織，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修訂組編寫《〈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 （2022年版）〉解讀》一書為我們掌握“權(quán)威解讀”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該書對課程標準的每一個章節(jié)都做了詳盡而權(quán)威的解讀，我們應該將《〈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 （2022年版）〉解讀》作為學習新課標的必讀書目。此外，孫宗良，林秋雁等人主編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案例式解讀》[9]一書將新課標的“文件話語”直觀化、形象化和案例化，為我們理解新課標提供了新的路徑。③閱讀關(guān)于課程標準的研究文獻。自2022年3月新課標正式發(fā)布之后，廣大語文教育研究者圍繞對新課標發(fā)表了大量的論文，根據(jù)筆者在中國知網(wǎng)上的檢索，從2022年3月至2023年1月，以“語文新課程標準”為主題的論文，就有150余篇。論文的作者中，既有參與課程標準的研制者，也有高等院校語文課程與教學論的專業(yè)學者，還有來自基層的教研員和一線教師，有的從宏觀層面的新課標理念、框架、價值著眼，有的從微觀層面的課程實施、教學實踐入手。正所謂“從各種理解中求出一個公分母”，[10]通過對新課標不同的研究視角觀照，更加豐富了我們對于新課標的理解，也幫助我們梳理出對于新課程的“共識”。

3.“反復”細讀（Repeated Reading）

新世紀以來，約每十年修訂一次課標，也就是說，新課標自發(fā)布之日起的相當一段時間里都將作為語文教學與研究的“準繩”。因此，對于新課標決不能僅做一次細讀便“束之高閣”，而應將反復細讀新課標作為貫穿教學與研究的一種習慣。

（1）樹立反思意識。英國哲學家洛克認為，有些觀念所以進入人心，提示于人心，是通過反省和感知兩種途徑。如果說對新課標的“初讀”還是一種“感知”的話，那么對新課標的“復讀”則是一種反思。從心理學上看，反思則是一種元認知。我們在反復細讀新課標時就要站在更高的層面審視自己的細讀行為。①明確細讀的目標。明確清晰的目標有助于提升細讀的效率。一般“初讀”會對全文有一個全景式的閱讀，因此“復讀”的目標可以只聚焦于課標的某一板塊。比如，可以專門針對“基礎型學習任務群”部分，以了解不同學段的內(nèi)容要求與銜接為閱讀目標。②制定細讀的計劃。反復細讀不等于隨意讀，也不是簡單的重復勞動，而是要理出重點難點，做好“復讀”的順序安排和時間計劃。細讀應具體結(jié)合教師的任教學段，有計劃地打好“提前量”。比如，教師在升入新學段教學之前，有必要提前做好細讀計劃，對課標中對新學段的目標要求、學習內(nèi)容、學業(yè)質(zhì)量描述等方面內(nèi)容做一次重點細讀。③調(diào)控細讀的過程。在細讀的過程中，注意采用“批注法”隨時勾畫自己在閱讀中遇到的困惑及重點，對重要表述還可以進行摘要，并將自己對于課標內(nèi)容的理解心得記錄下來。積累自己多次細讀的思考成果，進行梳理歸納，可用于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2）旨在專業(yè)發(fā)展。課程標準雖然是針對學科課程的綱領性文件，但教師是否能將課程標準的理念與要求落到實處，就要看教師自身的專業(yè)發(fā)展水平能否與課程標準的內(nèi)在規(guī)定性相適應。反復細讀就是要找到語文教師在自身專業(yè)發(fā)展中尚不能適應新課標的“短板”“漏洞”。①更新專業(yè)知識結(jié)構(gòu)。語文學科在發(fā)展的過程中，不斷吸收融匯文學、語言學、教育學、心理學及其他學科的學術(shù)成果，新課標往往潛藏了這些新吸納來的知識。為此，我們應該通過與“老課標”的對比找到這些知識，并對照自己的專業(yè)知識結(jié)構(gòu)查漏補缺。比如，發(fā)展型學習任務群中關(guān)于“思辨性閱讀與表達”第四學段學習內(nèi)容的表述里提出“閱讀詩話、文論、書畫藝術(shù)論的經(jīng)典片段，嘗試運用其中的觀點欣賞、評析作品?！痹娫挕⑽恼?、書畫藝術(shù)論都是2022版新課標里新提出的，有鑒于此，語文教師必須在平時做好相關(guān)文藝理論的積累，掌握文學批評的方法策略，只有這樣才能指導學生落實此項目標。②提升教學技術(shù)手段。此版新課標首次提出了“跨學科學習”，對語文教師的專業(yè)能力提出了又一挑戰(zhàn)。除其他學科領域的知識也需涉獵外，“跨學科學習”的教學提示中還強調(diào)“評價主要以學生在各類探究活動中的表現(xiàn)，以及活動過程中完成的方案、海報、調(diào)研報告、視頻資料等學習成果為依據(jù)。”方案和海報設計、調(diào)研報告撰寫、視頻資料制作等技術(shù)手段都需要語文教師及時“充電”。

（3）多種場景實踐。正如理論必須要聯(lián)系實際，課標也絕非脫離教學實踐的“空中樓閣”。 文本細讀理論也主張對待文本的態(tài)度絕非是“封閉”“孤立”的。課標不但要“讀”更要“用”，使課標貫穿于語文教學與研究的各種場景，成為衡量教學與研究的一面“鏡子”。①個體自學與集體學習相結(jié)合。對于課標的“反復”細讀，除了多數(shù)情況下教師自身要做好學習以外，同時要借助年級備課組、學校語文科組、區(qū)域教研共同體機制等多個平臺，選取課標中的若干主題，通過召開會議、研討沙龍、專家培訓、撰寫心得等方式，集體“細讀”新課標，以別人的視角來豐富自己的理解，打破“獨學而無友”的封閉格局，達到“轉(zhuǎn)益多師是汝師”的效果。②實現(xiàn)新課標的廣泛場景應用。廣大教師一般認為，新課標跟備課與教學關(guān)系緊密，但課標的指導作用絕對不限于備課與教學，對于新課標需“跳出課堂看課標”。新課標的應用場景應可以擴展至語文教育領域的整個外延。比如，新課標專門對語文作業(yè)做了細致的表述，涉及作業(yè)的提法出現(xiàn)了19次之多，并提出了“作業(yè)設計是作業(yè)評價的關(guān)鍵”的論斷。再比如，新課標還可以用于評課、命題、教研、語文教師培訓等多個應用場景。同時，建立場景應用與課標細讀的雙向動態(tài)反饋機制，以課標細讀的成果來指導具體的場景應用，再以場景應用的效果檢驗課標細讀。力爭做到“常讀常用”，使新課標“熟稔于心”，將教學研究的實踐與課程標準的細讀做到深度貼合，建構(gòu)“從細讀課程標準到教學研究實踐，再從教學實踐到細讀課程標準”螺旋上升的“細讀鏈”。

參考文獻

[1]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 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七版）[Z]，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89.

[2]顧明遠主編.中國教育大百科全書（第二卷）[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2：1207.

[3]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制定.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Z]，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11.

[3]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七版）[Z]，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1426.

[4][5]李衛(wèi)華.價值評判與文本細讀[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109.

[6]董攀山.話題 標題 主題[J]，寫作，2017（5）

[7]教育部課程教材研究所.20世紀中國中小學課程標準 教學大綱匯編（語文卷）[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

[8]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制定.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S]，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6.

[9]孫宗良、林秋雁等.《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案例式解讀（初中版）[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

[作者通聯(lián)：廣東深圳市龍崗區(qū)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