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河戀》

文/圖 四川·鄢健

品嘗虹鱒刺身之余，我回想起《大河戀》中保羅和他的父親在大河里釣魚的情景，許久才明白，保羅吸引我的不光是他的不羈和帥氣，而是所有釣魚人內(nèi)心對自然、生活的直白追求。這種直白是一種品質(zhì)，屬于每一個認真的釣魚人，也激勵著每一個愛好釣魚的人。

《大河戀》劇照

一旦季節(jié)轉(zhuǎn)涼，成都周邊的河流和水庫里的路亞對象魚種就會逐漸?？?，特別是翹嘴，在初冬進食期過后就會進入較長時期的休眠狀態(tài)，大多不再捕食，當然也有少量開口咬餌者，這需要路亞者具備超凡的耐心和極其敏銳的判斷力。所謂“打一百竿可能沒有一次咬口”說的就是冬季路亞的情形。

往往這個時候，站在某個標點一直空竿的路亞人就會產(chǎn)生“這里沒有魚”或者“天冷魚不來”等自我安慰的想法，他們要么收竿走人，要么換下一個標點繼續(xù)安慰自己。

無獨有偶，我和大多數(shù)路亞愛好者一樣，也是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滿懷憧憬的拋投之后，才逐漸對冬季路亞產(chǎn)生了相對理性的認識。慢慢地，我冬天出門玩路亞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周末更愿意在家里看看網(wǎng)頁、喝喝茶，或者睡個懶覺。直到不久前我收到了圈內(nèi)釣友“天神下凡”發(fā)來的信息，這種悠閑的居家生活才被打亂。

“天神”是一個從小就酷愛釣魚的小伙子，精通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的各種釣法，自然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路亞愛好者。10月上旬，他發(fā)信息告訴我，在成都平原西邊山下的岷江激流中有虹鱒，他每次去玩路亞都能路到幾條，個體普遍四五斤。

“每次都能路到好幾條”“激流”“四五斤”等關(guān)鍵詞由天神娓娓道來，加上我自行“腦補”的極致搏魚畫面，似將我體內(nèi)沉寂多時的某些細胞猛然激活了一般，讓我蠢蠢欲動起來。

其實，天神說的那個地方我早有耳聞。當?shù)赜泻芏嗉移髽I(yè)在那里建池蓄水，經(jīng)營虹鱒養(yǎng)殖基地，用這些虹鱒款待前來休閑避暑的游客。魚多了，總有一些逃到岷江里，適應(yīng)環(huán)境后就逐漸野化了。

虹鱒又名七色魚，是原產(chǎn)于北美溪流中的一種掠食性冷水魚，因身體兩側(cè)各有一條形似彩虹的條紋而得名，適應(yīng)的溫度一般為6℃～20℃，以水陸生物、小魚、貝殼等為食。因其掠食兇猛、力道強勁，很多路亞愛好者視其為理想對象魚。

最早對于虹鱒魚的認識，源自朋友早年推薦的電影《大河戀》，片中布拉德·皮特飾演的牧師的小兒子保羅，身上兼具不羈的態(tài)度和高超的釣技，特別是他在激流中用蚊蠅釣到一條3千克左右的虹鱒時靦腆的笑容加上那句“再過三年，我就能知道魚在想什么”的經(jīng)典臺詞，令無數(shù)身為釣魚迷的觀眾血脈僨張，他們無不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保羅一樣在激流中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釣獲一條屬于自己的虹鱒。

終于等來了周末，我決定去探釣虹鱒。因天神有其他安排，我只能獨自開車前往。平日里，我要睡到8點多才起床，這個周六我不到5點已洗漱完畢，駕車駛上高速路，一個小時后就到達天神發(fā)給我的位置——一條穿梭在亂石沙土間的潺潺溪流。

到水邊已經(jīng)6點多了，我馬上整理 水褲、釣包、抄網(wǎng)、控魚器等裝備。這次我選用的是一支產(chǎn)自日本的手工制作UL調(diào)直柄溪流竿，這里的虹鱒魚雖然力道強勁，但體型不算太大，成魚體重僅2～3千克，釣這種體型的虹鱒用小克數(shù)擬餌就能達到非常好的效果，UL調(diào)的竿子能夠讓我直觀感受到小餌在水中規(guī)律的震顫動作，判斷其泳姿是否正常，一旦手上震顫感消失，即說明擬餌在水中失去了平衡，要么是被流動的水草掛翻，要么是被水底的石頭卡到。擬餌一旦失去了仿生泳姿便無法誘魚，我就要把餌提出水面，重新拋投。

起初我站在一個有落差的高坎上，把一枚6克的VIB拋向下游深潭的出水口，逆著水流慢慢地往回收線。當餌迎著流水運動起來時，一陣陣高頻率的震顫持續(xù)傳遞到我的手上?！癡IB的姿態(tài)就是完美??！”我一邊控著餌，一邊自言自語。多年釣魚經(jīng)歷讓我養(yǎng)成了自言自語的習(xí)慣，像是對未能一起出釣的釣友說的，又像是對潛伏在水里某個角落的魚說的。

不管怎么說，虹鱒肯定是有的，因為我中魚了。第二竿拋出去，收線，我正享受著舒適的震顫感，竿尖猛地一彎，漁輪突然發(fā)出“嗞嗞嗞”的泄力聲。我立即揚竿刺魚，竿子被拉成大彎弓。0.6號PE線的另一頭，靠近深潭出水口的邊緣，一道血紅色的光影躍出水面。這是虹鱒咬餌的瞬間鉚足力氣導(dǎo)致通體充血的表現(xiàn)，一些經(jīng)驗不足的釣友看到后往往誤以為釣到了一條紅色鯉魚。

我正考慮怎樣遛魚時，魚卻脫鉤了，手上原本生動的沖擊力瞬間蕩然無存，全程不過一兩秒鐘，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又好像從未發(fā)生過。

帥氣的“天神下凡”

虹鱒特寫

1.將VIB拋向深潭的出水口

2.上游急流區(qū)域

3.中魚瞬間

水流依舊，水面恢復(fù)平靜。我有些懊惱地把線收回來，VIB已不在，只剩一段空蕩蕩的線頭在竿梢處隨風飄動。我稍稍反省一下，想來應(yīng)該是漁輪泄力調(diào)得太緊，加之刺魚動作過猛，處于緊繃狀態(tài)的1.5號前導(dǎo)線被魚牙切斷。

魚一旦銜著假餌跑掉，大概一整天都不會再出來活動了。虹鱒的領(lǐng)地意識又非常強烈，這么大的一片積水潭藏有第二條魚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于是，我決定往上游走一走，到水流相對急一些的區(qū)域去尋找驚喜。

上游急流區(qū)域的水面高度降低了一大截，最深處有70～80厘米，但是流速明顯加快了。我穿著水褲，站在剛過膝的水里，在觀察四周地形的同時還得努力控制重心，以防被水流沖倒。

我所鐘愛的金屬VIB不適合在激流淺水中使用，為此我掛上一枚3.5克的懸停米諾，把漁輪泄力稍稍調(diào)松一些，一邊蹚水往下游走，一邊不停地拋竿試探有可能藏魚的位置，如石頭后的水流交匯區(qū)、靠岸的回水灣，或者遠處泛著水花的緩灘。

正如天神所說，魚不止一條，第二條魚很快就中了。我不記得這是我拋出的第幾竿，只記得當我把線收至距我10米左右的位置時，在一個水桶大小的巖石后面，我又看到一道紅光翻出水面，濺起一大片水花。我下意識地揚竿，再度將竿子拉成大彎弓，漁輪清脆的泄力聲和激流聲完美地交匯在一起。

“哇哦！漂亮?！蔽仪椴蛔越卮蠛捌饋怼Ｕ{(diào)松泄力后的漁輪一直在出線，我一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搖柄，一邊順著虹鱒逃竄的方向蹚過去。中餌后的虹鱒一次次躍出水面，拽著魚線瘋狂甩頭“洗鰓”，試圖擺脫鉤在它嘴里的塑料餌。目測這條魚的重量應(yīng)該在2千克以上，我只能弓著竿尖，控制著搖柄，讓線一直處于緊繃狀態(tài)。

魚的求生欲望是很強烈的。這樣說吧，我在它“洗鰓”時看到它對我怒目相向，這不是錯覺。我們不妨換位思考一下，當你在水里發(fā)現(xiàn)一道美食從眼前漂過，貪婪地張口咬去，卻發(fā)現(xiàn)這美食是捕獵者的圈套，非但不好吃，還被鉤住嘴角。從一開始的欣喜若狂到上鉤后的驚恐憤怒，整個過程不過一兩秒。

水下運動相機記錄下的遛魚瞬間

魚獲展示

中魚的地方是一片開闊水域，水下大的結(jié)構(gòu)很少，不會出現(xiàn)卡線、磨線的情況，我只需控制住竿和線，任魚在那頭放肆地掙扎和拼命就行了。

大概過了七分鐘，記不清經(jīng)過多少個回合的拉扯，估計它認命了，或者力氣耗光了，總之終于被我遛翻了。我順著水流把魚控到腳邊，取下溪流抄網(wǎng)去舀魚，這才發(fā)現(xiàn)對付馬口的骨柄抄網(wǎng)根本抄不下這么大的魚。我掛回抄網(wǎng)，又從另一邊取下槍式控魚鉗，握緊鉗把，扣開鉗口，卡住魚嘴，這才把整條魚提離水面。

這是一條超過2千克的虹鱒，因為是養(yǎng)殖魚，也是我在自然水域釣到的第一條虹鱒，所以拍照后并未將其放流，而是找了當?shù)氐囊患也宛^稍作加工，帶回家與家人一起分享美味與快樂。

加工成生魚片

品嘗虹鱒刺身之余，我回想起《大河戀》中保羅和他的父親在大河里釣魚的情景，許久才明白，保羅吸引我的不光是他的不羈和帥氣，而是所有釣魚人內(nèi)心對自然、生活的直白追求。這種直白是一種品質(zhì)，屬于每一個認真的釣魚人，也激勵著每一個愛好釣魚的人。我希望大家能夠跟我、跟《大河戀》里的保羅一樣，一直擁有屬于自己的心靈歸宿，能夠在內(nèi)心世界里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