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語言符號的解碼

劉磊

【摘要】中國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給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觀眾造成了解碼的困擾，其中語言符號是造成誤解的重要原因。以中國古裝電視劇中語言符號使用的問題為切入點，將語言符號轉(zhuǎn)化為不同符號進行解碼，提出進一步加強中國古裝電視劇的國際傳播能力。

【關(guān)鍵詞】中國古裝電視劇;跨文化傳播;語言符號;解碼;翻譯

在跨文化傳播中，中國古裝電視劇中的語言符號對不同地域的觀眾造成了困擾，其不對稱性是造成誤解的最主要原因，主要分為：符號存在的不對稱性、符號能指所指的不對稱性和含蓄意指的不對稱性。造成這種傳播雙方符號的差異原因既有文化地域原因，也有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問題。人類語言是最重要的一種符號，用于生產(chǎn)生活中資訊的傳遞和交際活動。語言符號作為符號的一部分，使用范圍最廣、頻次最多，也是體系性極強的符號，在跨文化傳播中文化滲透在語言之中，語言在文化中同樣擁有重要的地位。[1]由于中國的文化和文字具有深厚的歷史背景，中國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對語言符號的使用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

一、古裝電視劇中語言符號使用的問題

（一）符號存在的不對稱性

對于在中國古裝電視劇跨文化傳播中出現(xiàn)的語言符號包含兩個方面：能指和所指。能指是語言的讀音和文字，所指是語言在觀眾心中對應的心理概念。[2]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受眾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等因素所造成的心理概念也不一樣。另外，能指和所指不同的意義也導致受眾對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語言符號產(chǎn)生歧義和誤解。[3]在很多中國古裝電視劇中會有一些中文本土的詞匯。這些詞匯在英語或其他西方國家語言中根本沒有對稱的詞匯。也許在今天的西方社會有很多人已經(jīng)知道它們的中文意思，但是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巨大，還有很多中文詞匯是不存在對等英文詞匯的。如果在中國古裝電視劇跨文化傳播中一味盲目地追求對等詞匯的翻譯，會出現(xiàn)很多既讓中國人疑惑，也讓西方觀眾不明白的用法。以“龍”在《傾世錦鱗谷雨來》電視劇中出現(xiàn)為例：中國的“龍”，無翼飛天，呼風喚雨，是一種祥瑞之兆。但是在西方電視劇《權(quán)利的游戲》中所謂的“dragon”，腦袋小、大肚子、長翅膀、大尾巴、嘴中噴火，是不吉祥之物。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和兩個符號。這就是盲目把兩種符號撮合在一起，尋找對稱性的后果。

（二）符號能指、所指的不對稱性

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不僅通過圖像向觀眾展示一些生活畫面和人物，還需要把某一個特定環(huán)境下，某個人的身份、人物的心理活動變化，以及引領(lǐng)這一切變化的事物通過一些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來向觀眾展示。在這些電視劇中，要表達人物內(nèi)心的痛苦、矛盾和對事件發(fā)展起著引領(lǐng)作用的事物時，一般性的表層符號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需要表達深層具有代表意義的符號，才能讓觀眾深刻體會到電視劇中人物的內(nèi)心活動和事件中所表達的思想。所以電視劇符號所表達的物象就有了能指和所指之分。例如，電視劇《甄嬛傳》中火紅的燈籠、皚皚的白雪，都是電視劇對色彩的運用，顏色的變換預示著情節(jié)的變換。

當然，在中國古裝電視劇跨文化傳播中符號的不對稱性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尤其是在某種文化系統(tǒng)中存在的一些符號，在另一種文化系統(tǒng)中卻找不到相稱對應的符號。[4]詳細來說，就是古裝電視劇符號中能指和所指存在不對稱的現(xiàn)象。例如上文中提到“龍”在中國是吉祥之物，而在西方社會中是“不祥之物”。不論是“龍”還是“dragon”都是對這一物體的稱呼，都是這一物體的能指。是同一物體在不同觀眾心中引發(fā)的不同內(nèi)心指向概念，這也是能指和所指的雙重不同。另一種情況在電視劇中展現(xiàn)的是：能指不同、所指相同。例如西方社會在肢體語言上和中國文化有截然不同的理解。叫別人過來這個肢體語言，中國人的習慣是把手伸向被叫人，手心向下，幾個手指同時彎曲幾次，但是美國人的習慣是把手伸向被叫人，手心向上，握拳用食指前后擺動。由此可以看出由于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在電視劇中出現(xiàn)的符號能指、所指的不對稱性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同時也會造成理解上的差異。

（三）含蓄意指的不對稱

“含蓄意指”是在能指一與所指二之間建立某種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是人進行聯(lián)想的結(jié)果，而含蓄意指中的聯(lián)想部分受到文化的影響。[5]含蓄意指在電視劇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將概念或符號植根于能指之中，以實現(xiàn)傳播意圖。[6]例如在電視劇《花千骨》中趙麗穎飾演的花千骨穿著潔白的長裙衣裳，綰著發(fā)髻，一張?zhí)耢o淡然的臉，眼神柔情似水，這就是一個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形象符號。而在西方電視劇中，金發(fā)碧眼、高挑性感的身材才是女性的形象符號。在這里“金發(fā)碧眼”和“長裙衣裳綰著發(fā)髻”都是一種能指，然而東西方各自的“能指”所對應的是截然不同的“意指”。由于不同語言對觀眾產(chǎn)生的思維方式不同，這種符號的意指聯(lián)想與社會文化和思維方式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

符號在中國古裝電視劇跨文化傳播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果中國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能夠降低或消除這種不對稱性，則一定能夠?qū)崿F(xiàn)中國古裝電視劇真正地走向國際市場。

二、將語言符號轉(zhuǎn)換為不同符號的解碼

（一）地域環(huán)境對語言符號的解碼

地域自然環(huán)境對于語言符號起著關(guān)鍵性的作用。環(huán)境給予了人類生活很大的限制，而任何一種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總要迫使人們接受一種生活方式。馮友蘭認為中國和西方的差別在于：中國屬于大陸農(nóng)業(yè)地域文化，西方屬于海洋商業(yè)地域文化。中國固守田園，西方四海為家，中國是以家族為主體，西方是以城邦為社會。[7]這兩種不同的地域環(huán)境造成了不同人民的思想差別。例如IMDB（互聯(lián)網(wǎng)電影資料庫）外國觀眾對觀看《瑯琊榜》時留下評論：“這是一部歷史劇。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創(chuàng)造了一種歷史感和文化感。而且，我覺得很多參考資料都有點讓我不知所措。我覺得好像語言障礙讓人很難理解劇中提到的地域和人物的意義。”[8]

雖然看到了地域環(huán)境對外國觀眾產(chǎn)生的影響，但是中國古裝電視劇中的自然景觀、建筑風格卻是海外觀眾對中國最普遍的認知。由于自然景觀和建筑風格作為電視劇故事情節(jié)展開的重要環(huán)境和背景內(nèi)容，是電視劇畫面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而中國古裝電視劇中的景觀和建筑必然帶有中國文化印記，是情境符號的重要內(nèi)容。其他國家受眾在觀看中國電視劇時，會將畫面潛移默化地作用于觀眾的心理認知，成為國外觀眾對中國電視劇認知的重要內(nèi)容。例如在《大秦賦》劇中的長城、《花千骨》劇中的江南水鄉(xiāng)、《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電視劇中的宮殿等都是具有中國特色的自然景觀和建筑風格，這些景觀和建筑是國外觀眾最直接了解中國文化的途徑。相對于景觀和建筑等具有強烈畫面感的情境符號認知，作為情境符號深層次的隱性表現(xiàn)，劇中故事情節(jié)、人物性格、題材構(gòu)成等所蘊含中國特有的生活態(tài)度、倫理觀念、思維方式以及中國社會和文化發(fā)展演進過程，都是國外觀眾對中國古裝電視劇乃至中國文化和中國形象認知的重要依據(jù)。

另外，不同的地域也帶來了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語言也造成了不同的思維方式，不同的思維方式又對人們的言行起了決定性作用。漢語的習慣是先講原因再說結(jié)果，而英語的習慣是先說結(jié)果再講原因，這就是兩種語言體系下不同的思維方式。中國古裝電視劇在海外播放過程中造成的誤解依舊是語言思維。尤其是中國古裝電視劇的配音或字幕在進行其他語言的表達時，就不可避免地進入到另一種跨文化思維模式中，如果語言模式?jīng)]有達到相應的完整，就會對故事的內(nèi)容產(chǎn)生誤解。[9]中國古裝電視劇在進行翻譯的過程中應該按照引入國家和地區(qū)受眾的語言習慣為主，盡量翻譯出作品的原貌，實現(xiàn)電視劇的國際傳播功能。

（二）價值觀念對語言符號的解碼

價值觀念是共同的信仰或指導個人行為的內(nèi)在準則，基于人的一定的思維感官而做出的認知、理解、判斷或抉擇，也就是人認定事物、辨別是非的一種思維或取向，從而體現(xiàn)出人、事、物一定的價值或作用。[10]由于不同國家的價值觀念不同，給人們帶來了形式各異的生活方式。西方民族是以個人為本位，東方民族是以家族為本位。中國人在這種價值觀念下以家族和群體的利益為前提生活，把“自我犧牲”納入國人的民族性格中。[11]所以中國古裝電視劇的這種敘事風格在跨文化傳播中勢必會讓外國觀眾產(chǎn)生解碼的困難，從而帶來了“文化折扣”現(xiàn)象。對很多國外觀眾來講，他們對中國文化的接受和認知缺乏更深層次的理解。一部電視劇跨文化傳播范圍和影響的大小、為世界喜愛的程度，主要源自劇中自身故事、精神向度是否具有人類共同的價值意義，也就是故事的內(nèi)核是否具有普遍性。

中國古裝電視劇如果想擴大跨文化傳播力，就必須融合不同價值的觀念，融合價值觀念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吸引觀眾，所有古裝電視劇劇本都是要為這個根本目的服務(wù)，即“實現(xiàn)編劇與觀眾的交流”。[12]中國古裝電視劇要想真正走向全球影視市場，就必須通過電視劇敘事把觀眾帶入到劇中，從而讓觀眾產(chǎn)生情感認同和身份認同，并最終打破文化壁壘。但是，目前中國電視劇的編劇卻往往忽略了敘事研究最基本的傳播學意義，更多的是從藝術(shù)角度進行創(chuàng)作，對敘事方式與受眾之間的關(guān)系考慮較少。優(yōu)秀的古裝電視劇的敘事方式是一個經(jīng)過充分證明的敘事目的，以及服務(wù)這一目標的、有創(chuàng)意的講故事手法，即使在充滿高科技渲染的古裝電視劇中，敘事永遠比壯觀的大場面更重要，場面只不過是表現(xiàn)情節(jié)向前進展的一種方式。[13]每一個壯觀的大場景，都是一個敘述的事件，歸根到底是用來推進人物來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以及改變他們的知情狀態(tài)。一部優(yōu)秀的古裝電視劇絕不是進行碎片化的場景拼湊，其敘事邏輯情節(jié)是有章可循的。

（三）歷史文化對語言符號的解碼

古裝電視劇帶來的都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不同國家有不同的社會現(xiàn)象，不同國家的社會現(xiàn)象歸根到底代表了一個國家的歷史文化?？梢哉f，不同國家的歷史文化，對于人們的生活習慣、價值體系和審美觀念都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在跨文化傳播中，外國觀眾理解中國古裝電視劇最困難的地方仍然是東、西方的文化差異。[14]中國文化中非常注重強調(diào)集體意識。中國文化是以集體導向為代表的模式，個人的身份是要建立在社會體系之上的。在很多中國古裝電視劇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個人利益應為集體利益做出讓步。這跟歐美國家文化提倡的個體是社會唯一的、最重要的單位，強調(diào)個人的獨立性而非依賴性，個人目標重于集體目標，是完全對立的兩種文化思想觀念。所以，中國古裝電視劇在跨文化傳播中是不可避免地會遭遇“文化折扣”現(xiàn)象的，他國的受眾難以認同中國的歷史文化，甚至一些國家的觀眾對中國故事進行“文化誤讀”。[15]

然而，也有很多中國古裝電視劇在國際市場中頗受青睞。例如，清朝宮廷歷史電視劇《如懿傳》先后在美國中旺電視臺、越南LA34衛(wèi)視臺和河內(nèi)衛(wèi)視臺、加拿大城市電視臺、馬來西亞電視臺“雙星臺”和新時代電視臺等多家海外媒體播出，并受到廣泛好評。[16]《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在韓國中華TV創(chuàng)下了收視新高，《長安十二時辰》在美國亞馬遜、馬來西亞Astro、新加坡Starhub等多家視頻網(wǎng)站上播放并獲得了較高的評價，《陳情令》也先后在泰國、韓國、日本、越南等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播出。[17]隨著越來越多優(yōu)秀的國產(chǎn)古裝電視劇在海外市場的成功播放，樹立了我國的文化自信，傳播了優(yōu)秀的文化正向價值。

三、結(jié)語

通過對中國古裝電視劇現(xiàn)狀的分析，觀察到目前一些中國古裝電視劇在對外傳播中還存在文化折扣的現(xiàn)象，這里不僅有其他國家和地區(qū)受眾對中國歷史文化的不了解，也有中國古裝電視劇敘事方式的問題。要解決這些問題，不僅需要將語言符號代入更多的文化意義轉(zhuǎn)化為不同符號的解碼，同時還需要中國古裝電視劇樹立全球化思維，用國際化的視野來講好“中國故事”，使中國故事不僅具有國際價值的人類精神情感，也能蘊含中國特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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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唐萌.跨文化傳播中符號使用的常見問題解析：以電影《上帝也瘋狂》為例[J].傳播與版權(quán)，2016（8）：112-114.

[4]張江彩.好萊塢電影在中國的跨文化傳播[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12.

[5]唐萌.跨文化傳播中符號使用的常見問題解析：以電影《上帝也瘋狂》為例[J].傳播與版權(quán)，2016（8）：11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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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中國影視劇風靡海外華人圈 傳播中國文化的窗口[EB/OL].https：//new.qq.com/omn/20201106/20201106A0457Z00.html.

（作者為海南師范大學新聞傳播與影視學院講師，傳播學博士）

編校：董方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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