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菲
我的后桌阿瑞早自習又遲到了。我也常常遲到,但我和阿瑞不一樣,我只是悻悻地遲到六七分鐘,阿瑞有時候竟過了一半的自習課才來。
在即將中考的節(jié)骨眼上,大家都爭分奪秒。敞亮的教室,明亮的白熾燈,黑筆與草稿紙摩擦的聲音如同沙沙的雨聲。只有一處的風景不同,阿瑞竟然一連好幾節(jié)晚自習都請假了。
“阿瑞最近去哪了?是被什么高中保送了么?”我玩笑似的問了問同桌。“瑞哥,最近去練籃球了,好像去打比賽了吧?!蓖烂悦院赝兄鶐妥诱f?!八ゴ蚧@球?”像他這樣總是不說什么話,風輕云淡,甚至有點頹廢的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打籃球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可是隊長呢,別小看他了。”同桌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句。
那是特殊的一天。阿瑞坐在教室里,一天都沒有打瞌睡,直到放學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四張票分給身邊的人?!爸苣┯锌諄砜次掖虮荣惏?!這是決賽的入場票?!蔽覐奈匆娺^阿瑞如此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神。
我坐在場下,高挑的阿瑞穿著紅色隊服。擋拆、擦板球、三步上籃,一系列動作令我眼花繚亂。這樣的阿瑞多么像一朵野心勃勃的玫瑰,鋒芒帶刺,向陽生長。
“68比70!”時間如抽絲剝繭般過去,只剩短暫的3分鐘,又是藍隊先發(fā)球。阿瑞站在隊伍前,用他炙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四號發(fā)球隊員,眼神如針尖般銳利?!凹佑?!”“加油,瑞哥!”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叫聲,在籃球場里此起彼伏,汗水早已從他瘦削的臉上密密麻麻地流下,他卻還是紋絲不動地站在球場上。
發(fā)球者最先打破了死亡般的寧靜,球落到了藍方的手里,藍隊歡呼,如同高唱凱歌的英雄。紅隊氣勢一減,就像失了方陣、丟了武器的士兵。
“還不到慌張的時候!”一句話,響徹了全場。阿瑞的聲音高昂而有力。他健步如飛地沖向籃球——他搶到了!局勢已經(jīng)到了快無法挽回的地步——三分球,進了!——時間停了!“阿瑞!阿瑞!”我想當時我和同伴們的聲音一定穿透力極強。阿瑞在球場下面吼叫著,魅力四射。
我歡呼著,看著他掛著籃球比賽金牌,看著他流著汗水,喜極而泣。毫無疑問他還是那個阿瑞,可此時的他整個人光芒萬丈。
后來阿瑞沒有考上高中,但是他憑借籃球的特長被體校特招了。我祝福他,愿他前程似錦,所向披靡,在籃球場上一帆風順。
“我是喚來勝利的男人櫻木花道。”他曾這樣說,其實我覺得阿瑞更像三井壽。他畢業(yè)時信誓旦旦地告訴我:“我的目標是帶領地球籃球隊,稱霸全宇宙,成為第一?!?/p>
那個時候,我真想告訴他,灌籃高手,你在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