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時期自然辯證法的革命功能

王慧斌

提 要：民主革命時期自然辯證法的傳播，起到了團結、引領自然科學界服務革命的作用。在國統(tǒng)區(qū)，中國共產黨以自然辯證法闡釋科學史，推動科學家用自然辯證法指導科學研究，從而實現(xiàn)了對自然科學界的思想引領與隊伍團結。在解放區(qū)，自然辯證法在提升干部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yǎng)的同時，還在價值觀層面引導著科技工作者關注軍事、生產、生活等方面的實際需要。自然辯證法服務于民主革命的實踐，一定程度上構成其在新中國成立后繼續(xù)發(fā)揮作用的前期探索。

恩格斯《自然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和自然科學觀的代表著作。該書基于自然科學的歷史和理論來闡釋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并論證辯證法之于自然界的客觀性和普遍性，從而與《資本論》共同構成了完整的馬克思主義學說。①參見張秀琴：《〈自然辯證法〉杜畏之譯本考》，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19 年版，第16-17 頁。恩格斯于1873年開始《自然辯證法》的寫作，其間一度因撰寫《反杜林論》而暫停；1883年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又將主要精力用于整理《資本論》第二卷、第三卷和領導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使得《自然辯證法》成為一部未完成的著作。恩格斯逝世前，將該書的10篇論文、169段札記和片段、2個計劃草案分為四束：《辯證法和自然科學》《自然研究和辯證法》《自然辯證法》《數(shù)學和自然科學。各種札記》。但直到恩格斯逝世后，其中的《勞動在從猿到人的轉變中的作用》等文才開始陸續(xù)公開，并于1925年在蘇聯(lián)出版了完整的德、俄文對照版。

《自然辯證法》在中國的傳播始于20世紀二三十年代，1928年首先出版了陸一遠由《勞動在從猿到人的轉變中的作用》一文譯出的《馬克思主義人種由來說》，1932年出版了杜畏之翻譯的完整譯本，同時期國內還譯介了《唯物辯證法與自然科學》《自然科學新論》等自然辯證法方面的研究著作?，F(xiàn)有對自然辯證法思想在華傳播的研究，主要關注1949年后的學科發(fā)展史；而對于民主革命時期的傳播，已有研究主要圍繞譯介和學習情況進行史實梳理，②參見《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歷史與現(xiàn)狀》，濟南：知識出版社，1983 年版；申振鈺：《自然辯證法在中國的學習、研究與傳播》，《科學、技術與辯證法》，1986 年第4 期；龔育之：《自然辯證法在中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年版；李惠國：《〈自然辯證法〉在中國的傳播和研究》，《自然辯證法研究》，2015 年第11期。但已將其視作“馬克思主義思想運動和革命運動的一個組成部分”①龔育之：《自然辯證法在中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年版，第7-18 頁。。故而，特基于一手史料和親歷者特別是科技工作者的回憶，進一步分析自然辯證法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事業(yè)中發(fā)揮的作用。

一、在國統(tǒng)區(qū)自然科學界爭取思想認同

“一二·九”運動后，隨著黨的群眾基礎逐漸擴大到自然科學方面，自然科學研究會于1936年在上海成立，這是繼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中國社會科學家聯(lián)盟等組織后“中共團結自然科學的第一個外圍組織”。研究會由艾思奇發(fā)起，成員還包括章漢夫、廖庶謙、孫克定、錢保功、程淡志（李光）、陳珪如、于光遠等十余人，研究會的活動形式相對靈活。②參見樊憲雷：《革命時期的讀書會》，《黨的文獻》，2017 年第3 期。他們首次活動是組織學習自然辯證法。之所以選擇學習自然辯證法，是由于這被認為是使自然科學界接受馬克思主義、吸收科學家參與革命斗爭的重要途徑。③參見于光遠：《我的編年故事·1935-1939（抗戰(zhàn)前后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鄭州：大象出版社，1998 年版，第45-47 頁。

1939年，按照周恩來的囑咐，《新華日報》社社長潘梓年協(xié)助在重慶的科學家成立自然科學座談會，成員有近20人。④參見《周恩來年譜（一八九八-一九四九）》，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 年版，第449 頁。同時成立的，還有南方局青年工作委員會、婦女工作委員會、經濟組、職工組等旨在加強統(tǒng)戰(zhàn)和群眾工作的機構。自然科學座談會一直和共產黨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在此之前，中央大學的梁希、金善寶等人就已通過在中央大學的同事、潘梓年的弟弟潘菽了解共產黨的主張；座談會成立后，主要成員多次受周恩來招待或到《新華日報》社參加活動，1945年還受到了赴重慶談判的毛澤東接見。座談多在成員家中進行，堅持參加的包括中央大學的潘菽、梁希、金善寶、李士豪、干鐸、涂長望和重慶大學的謝立惠、動力油料廠的錢保功等約10人。和上海的自然科學研究會相比，自然科學座談會的特點正是有了這樣一批造詣較高的科學家參加。⑤參見龔育之：《自然辯證法在中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年版，第15 頁。其中，潘菽、梁希、金善寶、涂長望為中科院1955年選聘的首批學部委員，錢保功于1980年當選為中科院學部委員。座談內容除了討論時局特別是延安方面的主張，還對《自然辯證法》等馬列著作進行學習討論。⑥參見金善寶：《抗戰(zhàn)時期在重慶》，《文史資料選輯合訂本》（第39 冊），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89 年版，第24 頁。據(jù)心理學家潘菽回憶，他在學習時抱有“能對業(yè)務上一些理論問題的理解有所幫助”的希望；⑦潘菽：《難忘的重慶歲月》，《中國科學家回憶錄》，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88 年版，第16-22 頁。林學家梁希更是在以“一丁”為筆名發(fā)表的《用唯物辯證法觀察森林》中明確提出，要將普遍聯(lián)系、運動變化、對立統(tǒng)一、質量互變、否定之否定的觀點用于指導林學研究。⑧一?。骸队梦ㄎ镛q證法觀察森林》，《群眾》，1941 年第5-6 期。按照梁希的室友、農學家金善寶的回憶，周恩來在讀過梁希的文章后曾評價道，“梁老是位實干家，寫得很好，我們還寫不出來”⑨金善寶：《我和梁希教授同住一室的日子》，《梁希紀念集》，北京：中國林業(yè)出版社，1983 年版。。

與之同時，座談會還緊密結合自然科學，在《新華日報》 《群眾》等紅色報刊上宣傳自然辯證法。《新華日報》于1940年先后開設了“文藝之頁”“青年生活”“工人園地”“經濟講座”“自然科學”“婦女之路”等副刊，以更有針對性地開展宣傳和統(tǒng)戰(zhàn)工作。其中的“自然科學”副刊就由自然科學座談會編輯，從5月14日起共出14期，內容主要有普及科學知識、宣傳自然科學工作者不可能超越政治、號召自然科學工作者在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旗幟下團結組織起來、介紹蘇聯(lián)的自然科學發(fā)展情況，其中也涉及自然辯證法的內容。①參見謝立惠：《抗戰(zhàn)時期的重慶“自然科學座談會”及其演進》，《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歷史與現(xiàn)狀》，濟南：知識出版社，1983 年版，第149-151 頁。如吳藻溪將唯物辯證法的自然科學者稱為“新興自然科學者”，指出“應用唯物辯證法以研究自然現(xiàn)象的變化及其法則的新興自然科學，是近代自然科學在其發(fā)展的第二個階段”；②吳藻溪：《新興自然科學在中國》，《新華日報》1940 年7 月11 日?！秾懡o理工科的同學》一文更是指出，從事自然科學研究要重視科學方法，而唯物辯證法是真正的科學方法，因此“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是必須讀的”③孫蘊：《寫給理工科的同學》，《新華日報》1940 年8 月8 日。。1942年，座談會為《群眾》周刊編輯了紀念伽利略逝世、牛頓誕辰三百周年的特刊，運用唯物辯證法闡釋二人學說的形成與影響，其中還有文章直接援引馬克思“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的觀點來肯定伽利略的貢獻。④松坡：《伽利略和近代科學》，《群眾》，1942 年第18 期。

可以看出，為了實現(xiàn)對自然科學界的思想團結，將自然辯證法用于闡釋自然科學史乃至指導自然科學研究，就有助于獲得科學家對馬克思主義和中國共產黨的思想認同。此后，自然科學座談會成員繼續(xù)活躍于民主科學座談會、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等具有統(tǒng)戰(zhàn)性質的組織。據(jù)物理學家葛庭燧回憶，旨在動員留美學生回國的留美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1949年成立時，除了金屬小組和化工小組，還曾成立由葛春霖領導的自然辯證法小組。⑤參見葛庭燧：《科學無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王秀智主編：《世紀之交的安徽科技進步與學科發(fā)展》，合肥：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1999 年版，第5 頁。但此說尚無其他資料印證，包括《留美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章程》所羅列的學術小組和委員會也未見有自然辯證法小組，⑥參見《留美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章程》，《中國科技史料》，2000 年第1 期?？赡苁俏锤吨T實踐或持續(xù)。

二、在解放區(qū)引導科學技術服務現(xiàn)實需要

在已廣泛接受馬克思主義的解放區(qū)，自然辯證法同樣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由陜甘寧邊區(qū)文化界救亡協(xié)會常務委員董純才發(fā)起，邊區(qū)國防科學社于1938年2月在陜北公學大禮堂成立，初創(chuàng)時有董純才、陳康白、高士其等20余人。⑦參見董純才：《回憶延安自然科學辯證法座談會》，《陜甘寧邊區(qū)自然辯證法研究資料》，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版，第298 頁。在陜甘寧邊區(qū)文化界救亡協(xié)會中，同時期還成立了社會科學研究會、國防教育研究會、戰(zhàn)歌社、海燕社、音樂界救亡協(xié)會等團體。⑧參見《陜甘寧邊區(qū)實錄》，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9 頁。邊區(qū)國防科學社提出三條任務，第一條就是“在新哲學的基礎上研究國防科學的理論與實施”⑨高士其：《國防科學在陜北》，《群眾》，1938 年第25 期。。這里的“新哲學”即馬克思主義哲學，在邊區(qū)國防科學社的具體表現(xiàn)就是自然辯證法。據(jù)董純才回憶，他們意識到“研究自然科學的人，應該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自然辯證法座談會。座談會成員輪流閱讀僅有的一本《自然辯證法》中譯本，逢周日進行逐章逐段的討論，一共開了四五次會。關于座談會成員，董純才⑩參見董純才：《回憶延安自然科學辯證法座談會》，《陜甘寧邊區(qū)自然辯證法研究資料》，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版，第298 頁。、陳康白?參見陳康白：《憶往昔略抒片語》，《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歷史與現(xiàn)狀》，濟南：知識出版社，1983 年版，第145-146 頁。、高士其?參見高士其：《延安回憶錄》，《人民日報》1982 年11 月4 日。都有回憶，結合現(xiàn)有研究進行的考證，?參見王新、張藜：《邊區(qū)國防科學社考略》，《中共黨史研究》，2012 年第3 期。應有董純才、陳康白、高士其、柯柏年、華壽俊、周劍南、成仿吾、李世俊等約30人。

1939年，隨著國民政府《限制異黨活動辦法》的頒布和“溶共、防共、限共、反共”方針的實施，根據(jù)地遇到較大困難，需要進一步組織科技工作者服務軍事和生產生活需求。12月，主管經濟工作并兼任延安自然科學研究院院長的李富春主持召開自然科學研討會，會議建議成立陜甘寧邊區(qū)自然科學研究會，以團結全邊區(qū)的科學技術人員，與工礦企業(yè)共同研究邊區(qū)建設的科學技術問題，供邊區(qū)政府和有關部門參考。這一建議獲得了中共中央的同意。①參見武衡：《延安時代科技史》，北京：中國學術出版社，1988 年版，第401 頁。1940年2月5日，陜甘寧邊區(qū)自然科學研究會（以下簡稱“研究會”）在邊區(qū)政府禮堂舉行成立大會，由吳玉章任會長，到1941年已有320名會員。②參見《自然科學研究會簡單介紹》，《解放日報》1941 年11 月10 日。研究會共提出四項任務：開展自然科學大眾化運動、從事自然科學理論和應用問題的探討、開展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統(tǒng)一問題的研究、與全國自然科學界取得聯(lián)系，其中的“開展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統(tǒng)一問題的研究”就是要“運用唯物論辯證法來研究自然科學，并運用自然科學來證明與充實唯物論辯證法的理論”③《自然科學研究會宣言》，《新中華報》1940 年2 月28 日。。這對其他根據(jù)地形成了示范效應，如1941年成立的晉察冀邊區(qū)自然科學研究會也提出，要“開展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統(tǒng)一問題的唯物辯證法的研究，使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密切地聯(lián)系起來，使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互相推進，互相發(fā)展”④《晉察冀邊區(qū)自然科學研究會成立緣起》，《晉察冀日報》1941 年6 月10 日。。

研究會成立后，正值中共中央部署中央機關統(tǒng)一開展讀書活動，并出現(xiàn)了以陳云小組、洛甫小組為代表的學習小組。受此影響，研究會也成立了由于光遠主持的《自然辯證法》讀書小組。于光遠當時在中央青委宣傳部工作，并兼任中山圖書館主任，讀書小組也主要在中山圖書館活動，參加者多來自青委系統(tǒng)和延安自然科學院，徐特立多次參加。由于沒有《自然辯證法》的中譯本，讀書小組主要是每周學習《反杜林論》。于光遠還嘗試翻譯《自然辯證法》，并將著作大綱發(fā)表在研究會主辦的《解放日報》“科學園地”副刊。⑤參見于光遠：《我的編年故事·1939-1945（抗戰(zhàn)勝利前在延安）》，鄭州：大象出版社，2005 年版，第61-65 頁。在延安自然科學院，徐特立曾講授自然辯證法，生物系還成立了樂天宇負責的自然辯證法學習小組。⑥參見牛東辰：《回憶延安自然科學院生物系學習生活片段》，《華北大學農學院史記 1939-1949》，北京：中國農業(yè)出版社，1995 年版，第113 頁。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自然辯證法》同時也是黨員干部的學習內容。如毛澤東1943年曾推薦劉少奇閱讀《從猿到人》一書中編入的兩篇恩格斯的短文《勞動在由猿進化到人的過程中的作用》和《人類進化的過程》（《自然辯證法·導言》中的一段）。⑦參見《毛澤東年譜（一八九三-一九四九）》（中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487 頁。此前，劉少奇1941年在中共中央華中局黨校的報告《人為什么犯錯誤？》中也提到了自然辯證法。⑧參見《劉少奇年譜（一八九八-一九六九）》（上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 年版，第375-377 頁。

在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習的同時，自然辯證法也對科學研究和技術發(fā)明起著直接的指導作用。毛澤東在研究會成立大會上的講話和朱德在1941年研究會首屆年會上的講話《把科學與抗戰(zhàn)結合起來》，被認為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發(fā)表的最早的指導自然科學工作的基本綱領”⑨龔育之：《自然辯證法在中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年版，第12 頁。。在這兩個講話中，毛澤東指出，“自然科學是很好的東西，它能解決衣、食、住、行等生活問題”，“自然科學是人們爭取自由的一種武裝”。①《邊區(qū)自然科學研究會成立》，《新中華報》1940 年3 月15 日。朱德也號召：“把科學與抗戰(zhàn)建國的大業(yè)密切結合起來，以科學方面的勝利來爭取抗戰(zhàn)建國的勝利?！雹谥斓拢骸栋芽茖W與抗戰(zhàn)結合起來》，《解放日報》1941 年8 月3 日。受此驅動，自然辯證法就充當了引導科技工作者重視工、農、兵、醫(yī)等方面實際問題的媒介，如《自然辯證法》讀書小組1940年11月3日舉行的第三次座談會，就請來工廠負責人共同討論“工業(yè)農業(yè)科學的應用”。③《自然辯證法研究小組冒雨舉行座談會》，《新中華報》1940 年11 月10 日。而根據(jù)馬蘭紙發(fā)明者華壽俊的回憶，之所以能有“抗日肥皂”、馬蘭草造紙、三邊鹽田和南泥灣開荒這些重要的生產進步，是因為廣大科學工作者“學習熱情很高，明確認識到自然辯證法與自己的科學技術研究工作是密切相關和息息相通，在科學實踐中，自然辯證法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也不是高不可攀神秘莫測的東西”，進而“立志學習和發(fā)揚哥白尼、牛頓、門捷列夫和居里夫人等科學巨匠研究科學技術的堅強毅力與首創(chuàng)精神，面對邊區(qū)經濟建設和科學技術研究的實際，堅持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原則，運用唯物辯證法的科學觀和方法論，較好地處理了科學與哲學、科學與抗戰(zhàn)、科學研究與經濟建設（包括大生產運動）、科學研究與文化教育的辯證關系，有效地發(fā)揚了科學技術的強大威力，使邊區(qū)工業(yè)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逐步發(fā)展起來，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做到了耕三余一，豐衣足食”。④華壽?。骸队米匀晦q證法指導科學技術的研究》，《陜甘寧邊區(qū)自然辯證法研究資料》，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版，第303-304 頁。

可見，同樣是用自然辯證法指導自然科學研究，國統(tǒng)區(qū)自然科學界主要是在認識論上詮釋科學史、推動科學理論進步，而邊區(qū)則更為側重在價值觀上樹立“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導向，更接近于《自然辯證法》“科學的產生和發(fā)展一開始就是由生產決定的”⑤《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年版，第485 頁。這一論斷。也正是這樣，才能實現(xiàn)如陳康白所說的，“自然辯證法既是一種直接的精神力量，又是一種潛在的物質力量”⑥陳康白：《憶往昔略抒片語》，《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歷史與現(xiàn)狀》，濟南：知識出版社，1983 年版，第146 頁。。

三、深遠影響

毛澤東曾在延安對高士其說，革命的科學家應該研究自然辯證法。⑦參見高士其：《延安回憶錄》，《人民日報》1982 年11 月4 日。自然辯證法在民主革命時期的傳播，不僅為其后的學科發(fā)展打下了人才基礎，其發(fā)揮革命功能的方式方法也在新中國成立后得以一定程度的沿襲。一方面，以于光遠為代表的科技干部，延續(xù)了運用自然辯證法開展科技工作的傳統(tǒng)。⑧參見孫小禮：《長功夫、大功夫、硬功夫和苦功夫——于光遠與自然辯證法》，《自然辯證法研究》，2014 年第9 期。另一方面，自然科學界也繼續(xù)通過學習運用自然辯證法，積極向中國共產黨靠攏。如1949年7月召開的中華全國自然科學工作者代表會議籌備會⑨參見《籌委會工作小組報告》，《科學通訊》，1949 年第2 期。、1949年12月由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上海分會和中國科學社舉行的“自然科學與辯證法”座談會⑩參見《自然科學與辯證法座談會記錄》，《科學》，1950 年第1 期。都強調，要用唯物辯證法或自然辯證法來指導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