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宇
摘 ?要:《聊齋志異》以談鬼說狐的方式諷刺現(xiàn)實,批判官場罪惡,同時,也表達作者自己的感情和理想。在書中,蒲公塑造了一批經(jīng)典的女性形象,而這些形象相較于男性形象更為復雜而有深度。蒲公為女性賦予了優(yōu)秀的性格和品質(zhì),她們驚才艷艷,善良深情,忠貞不渝,覺醒于禮教的嚴密束縛中,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掙扎,抗爭封建的枷鎖,勇敢追求理想生活。她們代表的不僅是蒲公個人的理想,更是那個特殊的時代的理想。文學作品是社會生活的映射,本文從《聊齋志異》中的眾多經(jīng)典女性形象出發(fā),在典型環(huán)境中分析典型人物,分析書中女性形象的意蘊,從文學作品的角度反觀社會現(xiàn)實,了解動蕩不安的時代給女性帶來的厄運,從女性的生活境遇探索女性地位在清初的發(fā)展與突破。
關鍵詞:《聊齋志異》;故事結(jié)構(gòu);情節(jié)發(fā)展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8--02
一、引言
葉德均先生曾指出:“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故事,不盡是他的創(chuàng)作,因襲著晉唐志異、傳奇,元明戲曲的本事的地方很多。……而《志異》中所記,又有取材于當時的事實或傳聞的,也常和他人雜記相同。[1]”葉先生于是從所了解的四十馀則,分別指出其本事來源和影響[2]。陳汝衡先生則指出到《偷桃》與《種梨》中的描寫源于南唐尉遲僵《中朝故事》。
《聊齋志異》以談鬼說狐的方式諷刺現(xiàn)實,批判官場罪惡的同時,也表達作者自己的愛憎感情和美好理想。全書篇目約五百篇,主要描寫對象為書生,鬼魅與精怪,鬼魅以女鬼居多,鬼書生次之,精怪主寫狐妖,以女狐居多;主要描述內(nèi)容為書生與鬼魅精怪之間的情感糾纏。聊齋志異作為志怪小說的一個高峰,它與當時社會背景和作者本人的經(jīng)歷息息相關。明白這些,志怪就不單是志怪,更是在寫現(xiàn)實,每個故事都反映社會的影子。
二、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分析
2.1偶遇溫柔俏佳人
《聊齋志異》中的故事大多是以書生為主人公,故事發(fā)展線索大致是書生的各種奇遇,其中有女性形象的故事則大都是兩人的偶遇開始,隨之而來的是書生對佳人一見傾心?!毒硪弧ぎ嬈ぁ芬晃闹校骸疤跎缧?,遇一女郎,抱襆獨奔,甚艱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麗,心相愛樂,問:‘何夙夜踽踽獨行?[3](P38)于是王生金屋藏嬌,與女鬼歡好無限?!毒硪弧で帏P》一文中的相遇則是因為耿去病膽大獨入廢宅,恰逢狐宴,也不拘禮退席,而是欣然加入,與老叟多番客套之后得見青鳳“審顧之,弱態(tài)生嬌,秋波流慧,人間無此麗也[3](P36),等到青鳳離去,而心縈縈,不能忘情于青鳳也。
《聊齋志異》中的女性人物設定幾乎是經(jīng)典唯美的,大概是書中的女子是蒲公自身的理想類型的緣故。鬼狐身份只是個載體,蒲公在借鑒現(xiàn)實的基礎上,用自身的理想來進行人物塑造,并為其描繪理想人生?,F(xiàn)實生活中,蒲公十分落魄,因理想不能實現(xiàn)而痛苦不堪,從而渴求知己的認可,特別是紅顏知己。蒲公認為自己的才學要得到紅顏知己的欣賞,才能確認它的價值。
2.2身世背景惹人憐
對于《聊齋志異》中的女性的身世背景的經(jīng)典設計,是對整個故事的內(nèi)容鋪陳和情節(jié)推動。如果談到她們的身世背景,首先要說是其中的共性,她們基本都有一個共同點,即來自于她們自身無法選擇的身世,身世賦予她們才情的同時,也限制著她們不能隨性率真地做事,顧忌頗多。而不同的是她們的身份大致分為兩類,其一為凡間女子與女鬼,此類女子大都被世俗束縛,不論生死,意不得申,從而情路坎坷。其二為仙與狐,以狐女居多,此類女子的發(fā)展則是更多地從自身出發(fā),自由度很高,不再是被牽著鼻子走,可以恣意追求自己的理想。
《卷五·章阿端》中的漂亮女鬼章阿端,生前“誤適蕩子,剛愎不仁,橫加折辱,憤悒夭逝[3](P211),本以為一死可以解脫,但天不遂鬼愿,變成鬼也擺脫不了折磨死自己的丈夫,文中講到“人死為鬼,鬼死為聻[nǐ],鬼之畏聻,猶人之畏鬼也[3](P212),阿端的丈夫就是變成了聻,最終,阿端在聻夫的折磨下又死了一次,不可謂不悲。阿端死了兩次,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這絕望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聊齋志異》所描述的眾多女性的悲慘遭遇,是封建社會處在重重壓迫下的女性命運的真實寫照,是當時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的折射,反映了中國封建社會的女性命如草芥,任人蹂躪踩踏的低下地位。
2.3 情深志堅謀長久
秦觀在《鵲橋仙·纖云弄巧》中寫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背执朔N豁達愛情觀的人十分難得,《卷四·羅剎海市》里的龍女算是一例,龍女相信矢志不渝,相比于短暫的耳鬢廝磨,更在乎的是長長久久的情誼,所愿無非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读凝S志異》中故事的發(fā)展總是不盡人意,或是情深不壽,或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愛情故事的主角們總是因為各種限制不能在一起,要么是因為不能達到現(xiàn)實生活中門當戶對的要求,要么是因為人鬼(狐)殊途不能同歸而不得不分離,這讓故事中的主人公痛苦不堪。《卷六·小謝》中的小謝與秋容是兩個女鬼,她們心心念念的唯有重生,重生只為心中對愛的渴望,唯有活著,才能有追逐愛的資本,體現(xiàn)的正是女性自主意識的覺醒。自主意識的覺醒體現(xiàn)在愛情與婚姻上,表現(xiàn)出了它積極的改變,女性不再是男女婚姻博弈中的被動承受者,而是執(zhí)黑先行,享有主動出擊的自由權(quán)。
2.4 妙筆生花促團圓
《聊齋志異》有著中國式悲劇的非終極性,書中幾乎沒有徹底的悲劇,就算是那些按照常理來說會發(fā)展成為悲劇的事例,矛盾也會在蒲公對悲劇的刻意柔化轉(zhuǎn)移與書中超自然力量的挽救之下,變得好起來?!毒矶にР荨芬黄械淖I忻廊擞嬶嬒滤Р莶瑁I皠t決定死后不讓寇三娘投生。祝生死后得知三娘的投生之所捉走了她的魂魄,并且逼迫三娘與自己結(jié)為夫婦。當三娘被祝生帶著回家時,被要求侍奉婆婆,“三娘雅不習慣,然承順殊憐人[3](P60)。之后??軆杉蚁嗵幒椭C。如果故事到此為止,也算不得十分的圓滿,蒲公在繼承了先人對團圓的追求的基礎上再次升級,故事以祝生功德無量,兩人雙雙升仙而去為結(jié)尾,這樣的結(jié)局算得上是《聊齋志異》一書中最好的結(jié)局了。至于那些以悲慘收尾的故事,則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嘲諷,其中表現(xiàn)的不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的那種為了悲情而悲情的悲劇。
三、總論
《聊齋志異》近五百篇小說中涉及女性題材的內(nèi)容約有一百九十篇,塑造的女性形象約有二百五十人。這些風華絕代、儀態(tài)風流的女性猶如一朵朵艷麗無雙、芳香四溢的花兒,組成了一個鮮活的百花王國。[4]蒲公在一些列故事中,展露內(nèi)心的渴望與夢想,寫出了所理想的完美人性。他賦予書中的女子至情至性,在《聊齋志異》中塑造了一批在那個時代,十七世紀的中國,所理想的聰慧善良,深情不渝,敢于勇敢追求獨立自由的品格的女性?!读凝S志異》中與女性形象與男性形象相互依存。男性形象在比較之下落在了下乘,相較于女子的勇敢果決而言,男子大多不成熟且怯懦不堪,蒲公甚至批評他們在書中女子面前應該“愧死”。綜合起來看,我們可以看到那個特殊的時代下,文人人格面具的膨脹,人性的失衡。男性優(yōu)越性逐漸衰落,最終導致其人格面具坍塌,以至于文人心理出現(xiàn)自救的微弱希望。[5]而此時,理想的女性應運而生,她們在文人最落寞最潦倒無助的時候出現(xiàn)在幻想中,在彌補現(xiàn)實的不足的同時,完成了對文人的救贖。蒲公筆下的經(jīng)典女性形象可以說不僅是蒲公個人的理想,也是時代的產(chǎn)物,是在那個特殊的時代里整個時代的理想。
參考文獻:
[1]王立.近半世紀《聊齋志異》的淵源研究及其意義[J].東南學術,2007,05:178-183.
[2]付巖志.20 世紀以來《聊齋志異》海外研究綜述[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2.
[3]蒲松齡.《聊齋志異》[M].張式銘校點.岳麓書社,1988.
[4]南瑛.論《聊齋志異》中的理想女性形象[J].長江師范學院學報,2011,02:58-61.
[5]鄭春元. 《聊齋志異》中女鬼形象的文化意蘊[J].十堰職業(yè)技術學報,2000,03: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