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故意殺人案中認定“手段極其殘忍”適用死刑的研究

劉振華

關鍵詞故意殺人案 “手段極其殘忍” 死刑裁決 司法認定 案例分析

本文將通過“故意殺人案中認定手段極其殘忍”的相關案例，結合《人民法院刑事指導案件裁判要旨通篡》中的案件紀要進行綜合分析與研究，從而認定“手段極其殘忍”并最終適用死刑。

一、“手段極其殘忍”的故意殺人案列舉

（一）儲某富故意殺人案

基本案情：被告人儲某富，農(nóng)民，1967年生。2015年1月至5月期間，儲某富先后殺害三人，其作案手法均相同，為菜刀、斧頭、板凳等銳器或者鈍器打擊頭部，且將前兩名被害人殺害之后進行分尸，并將尸塊運至其自家老宅附近進行掩埋，以掩蓋其罪行。

案件裁決：安徽省安慶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儲某富因婚戀問題未能妥善解決，采取極端的方式，先后殘忍的將被害人彭某枝、潮某霞殺死，并分尸、掩埋尸塊，其殺人手段特別殘忍，情節(jié)特別惡劣，且在實施該兩起殺人行為后，繼而又實施了第三起殺人行為，將并無過錯的被害人儲某來殺害，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nèi)，連續(xù)故意非法剝奪三人的生命，可見其主觀惡性和人身危險性極大，造成的社會影響極壞。最終，被告人儲某富被該院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二）王某君故意殺人案

基本案情：被告人王某君，1979年生，農(nóng)民工。2017年7月3日，因為薪資糾紛夜晚獨自前往劉某棟家中討薪，期間二人因言語不和發(fā)生沖突。劉某棟住所中蘇某強見狀便開始打罵王某君，后王某君與蘇某強相互扭打。在扭打過程中，王某君拿出隨身攜帶的裝潢刀，先后將蘇某強與劉某棟刺傷。劉某棟妻子侯某英上前勸阻，且欲奪刀，被王某君刺穿喉嚨。后，王某君又對已無反抗能力的三人進行補刀，在三人身上先后共刺128刀，直到裝潢刀在蘇某強體內(nèi)折斷才作罷。造成三人死亡。

案件裁決：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王某君漠視他人生命，殺害多人，在三名被害人倒地毫無反抗能力之時，仍對三人連續(xù)捅刺共計128刀，其犯罪情節(jié)極其惡劣，后果極其嚴重。雖然王某君在殺人之后投案自首，具備從輕處罰情節(jié)，但其作案手段極其殘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不足以對其從輕處罰。最終，被告人王某君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三）劉某故意殺人案

基本案情：被告人劉某，1992年生，無業(yè)。2018年9月5日。劉某將被害人宋某云（歿年13周歲）強奸之后，因為擔心事跡敗露及法律的制裁，便產(chǎn)生“殺人滅口”的想法。后劉某將宋某云強行按在地上，扼住宋某云的頸部，并且往宋某云的口、鼻、耳、眼中灌注大量的泥土與糞便，最終導致被害人窒息死亡。在宋某云被殺害之后，劉某為掩蓋其罪行，便將宋某云尸用麻繩捆起來，并將尸體放入一個大型行李箱內(nèi)，后將行李箱埋在犯罪現(xiàn)場的農(nóng)田中。隨后逃離現(xiàn)場。

案件裁決：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劉某在對宋某云實施強奸之后，擔心事情敗露，繼而“殺人滅口”，宋某云在劉某的凌辱下死亡。劉某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且犯罪動機卑劣，殺人手段極其殘忍，社會影響極及惡劣。最終，被告人劉某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二、“手段極其殘忍”殺人案的司法認定

在我國的司法認定中，對于“手段極其殘忍的殺人案”認定原則為：一般人難以承受的殺人方式，可以被認定為是手段極其殘忍的故意殺人罪。但是，達到什么程度才是“一般人難以接受”的范圍呢？筆者認為：首先是作案的殘忍程度，如刀具、鈍器、繩索等對被害者進行殺戮，或者用一種工具一次性對被害人進行多次捅刺、擊打等，亦或利用一種工具分多次，對多人進行連環(huán)殺戮、擊打。其次是受害人所承受的痛苦，如，罪犯通過極端的肉體折磨以及精神折磨方式等對被害人進行傷害，或者罪犯在殺害被害人的時候，將尸體進行拆解分尸、故意刻畫等。凡符合以上條件中的任意一點，均可將之定性為“手段極其殘忍的殺人案件”。

三、“手段極其殘忍”殺人案的案例檢視

（一）儲某富故意殺人案

儲某富連續(xù)殺害三人，并對前兩名被害人進行肢解，其殺人之后的分尸行為應認定為具備“手段及其殘忍”的特征。在此有一個問題非常值得注意：儲某富在殺害前兩名被害人之后對被害人分尸，其后的分尸行為雖沒有繼續(xù)增加受害者的身體和精神痛苦，但從被害人親屬感情上以及一般的社會認知角度來講，是難以接受的。因此其行為具有“手段極其殘忍”的特征。

（二）王某君故意殺人案

王某君在沖突當中連續(xù)殺害多人，且對每名被害人身體多次捅刺，屬于手段極其殘忍。被害人被擊打倒地后，王某君并沒有對生命垂危的被害人進行救治，反而在其奄奄一息的時候?qū)ζ溥M行多次“補刀”，這更增加了被害人的精神和肉體上所承受的痛苦。

所以，判決書將本案定性為“手段極其殘忍”，完全符合“手段極其殘忍”的刑事司法認定概念。

（三）劉某故意殺人案

劉某在對宋某云實施強奸后，因為擔心事情敗露而殺人滅口，其后實施的殺人行為，應認定為手段極其殘忍。其用手扼住被害人的喉嚨，用另一只手對被害人五官進行泥土與糞便的填灌，最終致使宋窒息死亡。劉某雖未使用任何作案工具，但為什么依然被認定為是“手段極其殘忍”呢？其原因在于，被害人系未成年，劉某強奸被害人之后，又以殺人滅口為目的，對其不斷地進行精神與人格上的侮辱，被害人在心里極大的痛苦下死亡，所以本案應定性為“手段極其殘忍”。

四、“手段極其殘忍”的外延界定

（一）“極其殘忍”中“后果嚴重”的界定

后果是情節(jié)的體現(xiàn)方式，在死刑案件裁決中，需要將情節(jié)嚴重與后果嚴重區(qū)分開對待。并且要將后果嚴重單獨作為一個量刑的因素進行分析。在以上三個案件中，劉某的案件是殺害一人，該案因為僅殺害一人，所以在對其進行“后果嚴重”定性的時候，需要從案件發(fā)生整個過程和案發(fā)之后的社會效果綜合認定。而在儲某富和王某君案件中，由于儲某富和王某君連續(xù)殺害多人，且由于我國不實施同罪并罰的法律，所以，便可將殺害多人直接定性為“后果嚴重”。

（二）‘極其殘忍”中“情節(jié)惡劣”的界定

犯罪情節(jié)是體現(xiàn)犯罪客觀事實的一個重要依據(jù)。所以，在對罪犯進行死刑裁決的時候，對犯罪情節(jié)的界定就顯得尤為重要。它不僅是客觀事實的反應，還體現(xiàn)出罪犯主觀惡性程度。情節(jié)惡劣屬于量刑的重要考量因素，對情節(jié)惡劣的判斷還需結合道德意識以及價值觀的方向來分析，以此結合主觀意識與客觀依據(jù)對其進行處罰方法的設定。如，在劉某的故意殺人案中，其性侵未成年少女，又將其殺害。這一行為不論是從道德角度，還是從倫理角度以及刑法角度，均系極度惡劣行為，故應給予其最嚴厲的懲罰才能體現(xiàn)罪責刑相適應原則。

五、“手段極其殘忍”殺人案的死刑裁決

（一）案件性質(zhì)

從案件性質(zhì)來分析，以上三個案例均體現(xiàn)了這幾個特征：嚴重破壞社會秩序、嚴重影響人民的生命與財產(chǎn)安全、對受害者本身及受害者家屬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等等。以此對“手段極其殘忍殺人案”進行死刑裁決，可以明確案件的嚴重性與案件的惡劣性。

（二）犯罪情節(jié)

在殺人案中，犯罪情節(jié)對死刑裁決有著重要的影響。犯罪情節(jié)直接影響被告人是否適用死刑裁決，適用死刑立即執(zhí)行，還是死刑緩期執(zhí)行的問題。而且，殺人案的犯罪情節(jié)主要體現(xiàn)方式有以下四個方面：一是殺人工具;二是殺人手段;三是被害人綜合要素;四是殺人后行為舉動與表現(xiàn)。司法實踐中，對于犯罪情節(jié)特別惡劣的認定一般從以下行為來進行分析：挖眼、砍斷手腳、挑斷手腳筋、焚尸、碎尸等等。以此可分析得出，在對犯罪情節(jié)進行“特別惡劣”的定性時候，需要綜合犯罪手段是否具備“極其殘忍”的行為來印證。

（三）犯罪后果

從致人死亡的后果來分析，故意殺人罪與故意傷害罪的區(qū)別在于，故意殺人罪的最終結果是受害者必然死亡，而且沒有“死亡程度”的劃分，所以，在對故意殺人罪犯罪后果的認定當中，不同案件的相同性較高。但是，一旦出現(xiàn)殺害多人，此時便可以對其“死亡程度”進行區(qū)分。在此，我們可以得出：在殺害一人的案件當中，則以一人的死亡定性最終的后果，且分析其嚴重程度;在殺害多人的案件當中，則需要結合不同受害者在瀕臨死亡時所承受的不同傷害來，以及被害人死亡后，行為人對尸體的處理，以此區(qū)分罪犯實施犯罪的后果嚴重程度。在此便可明白，為什么上述案例中，王某在殺害多人之后，雖然自首，但是還是被判處為死刑立即執(zhí)行。

六、總結

在全世界人的道德觀念中，以及法律法規(guī)中，故意殺人罪都是一項極為嚴重、且極為惡劣的犯罪形式，它不僅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還會被更多的人譴責。源于對社會環(huán)境的破壞，以及對他人生命的終結，所以其被應用于死刑裁決的占有比例非常高。在我國，當今提倡“減少死刑”和“限制死刑”的政策，當需要進行死刑裁決的時候，務必要對故意殺人罪的案件要素進行全面且深入的分析，并且要在司法機關的支持與幫助下完成對故意殺人罪的死刑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