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亮
似是在生活的漩渦中掙扎了太久,人們沾染上一身厚重的塵埃,卻忘記了該如何清潔,如何脫身,以塵埃作軀殼,茫茫然以度終日?,F(xiàn)代人對待世故精明,對待自己卻往往糊涂,怎么生活?向從前尋找,或許答案并不遙遠。
對此,康同璧母女和章乃器先生給出了一個參考:保持高貴,保持自己的生活情趣,讓心靈的天空永遠澄澈透亮。
高貴不是一種傲慢,而是一種審視自身的力量,從而提醒自己,做生活的主人,而非被生活所役使。用巧克力鐵盒承裝豆腐乳也好,落魄時不忘整頓衣冠也罷,其中都蘊含著一種對自身的審視,對自我的鼓勵與鞭策。他們知道,自己的歸宿絕不會是眼前一時的茍且,遠方的風景才是他們真正的去處。這樣的審視,使人得以在生活的重壓下抬起頭來,看到沿途的燈盞,看到頭頂?shù)男强?,喚起屬于生命的意義。
正如同《一個人的朝圣》中,哈羅德突如其來的遠行,老友奎妮對其而言,便是這樣的一種審視。這樣的審視使他驚醒,使他以新的視角面對自己的當下,無論結(jié)局如何,這本身已是一種成功。
但只要提及“高貴”二字,總免不了這樣一個問題:若是物質(zhì)貧乏,我們何以追求高貴?正如沒有鋼琴未必欣賞不了巴赫,高貴與富有,并非必須相互依存,相反,平凡塵土中走出的高貴,更有其震撼人心的力量。高貴,素來是一種精神,是能于生活的角落發(fā)現(xiàn)愛,發(fā)現(xiàn)美,讓生活開出花朵。
顧城在集市上售賣雞春卷,在山中修建自己的石階和木臺,用詩歌搭建自己的宮殿;李娟在阿勒泰經(jīng)營小店,在草原上飼養(yǎng)金魚,用文字創(chuàng)造自己的樂園。他們并不富有,卻能堅強地守望屬于自己的一片凈土,以高貴的姿態(tài)詮釋生命的價值。內(nèi)心高貴的人,外在未必富有,但其內(nèi)心,卻已是勝過了整個世界。雖不一定能夠“其生也榮,其死也哀”,但無愧于心,已是最好的歸宿。
高貴,更重要的,是其于人性中升華出的一絲神性,而正是這一絲神性,使高貴者于任何時代,都能擁有對抗世俗的強大與勇敢。
木心先生于獄中用寫檢討的紙筆偷偷記下六十五萬字《獄中雜記》,老年移居紐約,每件衣服都是自己親自設計,親手剪裁。也正是這樣一個人,最終成為烏鎮(zhèn)的文化符號,被譽為“世紀末的最后一個貴族”。他以高貴貫徹自己的人生,始終保持自己的從容與優(yōu)雅,因而智慧,因而出塵。人生在世,我們總不免希望出離,希望掙脫世俗的枷鎖,可行動卻又總是追名逐利,到頭來還是于俗世攀登。但真正的力量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
保持高貴,以信仰創(chuàng)造信念,而信念帶來的,便是無窮的前進動力。當我們在塵世中能有所堅守,能有所堅信并為之踐行,當我們有愛與美的燈塔作為沿路的信標,高貴的人,其遵循的是自己心中真正的所愛,真正的向往,他們因而偉大,因而自由。這樣的高貴,也可引領著我們,離那彼岸,更近一些。
如此,即使明天不見絲毫變化,你也絕不只是昨天的勝利者。因為,你已戰(zhàn)勝了自己,戰(zhàn)勝了生活。
(素材來源:《作文與考試》本期41頁《講究生活情趣有多重要》)
編輯/ 華放 關(guān)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