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邏輯·體系

嚴匡禧

【摘要】 ?在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背景下，學生的全面素質(zhì)的培養(yǎng)得到了重視。在核心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中，歷史的核心知識的掌握和歷史思維能力的提升依然是全面素養(yǎng)形成的基礎。作為學生學習的最主要的依托，教材的編寫應當重視核心概念的明確，教材邏輯的嚴密和知識結(jié)構(gòu)的完整，才能更加助于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形成。

【關鍵詞】 ?核心素養(yǎng) 核心概念 教材邏輯

【中圖分類號】 ?G633.51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992-7711（2019）03-175-02

在歷史學科核心素養(yǎng)提出的背景下，要培養(yǎng)學生的時空觀念、唯物史觀、史料實證、歷史解釋和家國情懷，歷史的基本概念、歷史的思維邏輯和歷史知識的體系毫無疑問是重要的載體。而這也就要求中學生面對的主要歷史學習材料——教材的編寫過程中，要尤其重視核心概念的引領，嚴密邏輯的貫穿和體系完整的知識建構(gòu)。

目前，新課程改革大背景下，一標多本應為大勢所趨，但不可否認的是教材的編寫質(zhì)量也參差不齊。教材的概念不清晰、邏輯不嚴密、體系欠完整是其中的突出問題。下面，筆者將以岳麓版必修一的第一單元中國古代的中央集權制度為例，就此問題談談幾點淺顯的看法。

岳麓版教材一改以往以時間為順序講述歷史的傳統(tǒng)做法，以專題史的形式來編撰歷史。這里暫且不討論孰優(yōu)孰劣的問題。既然選擇了專題史的編撰形式，那么每個專題內(nèi)部就應該構(gòu)建有邏輯關系、可以自圓其說的體系。而這樣一個體系的形成，必須從專題的核心概念出發(fā)，明確核心概念的內(nèi)涵和外延，緊緊圍繞概念來構(gòu)建。

依據(jù)以上觀點來審視岳麓版必修一第一單元，我們認為存在著核心概念語焉不詳，單元標題與單元內(nèi)容不相符，單元內(nèi)容編排混亂等問題，給剛剛結(jié)束初中學習、尚未形成良好的抽象思維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的高一學生以巨大的閱讀障礙，也給歷史教學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覺得，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主要是教材在構(gòu)建體系的時候沒有從核心概念出發(fā)。

一、主題的核心概念要明確

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最最基本的制度，概言之應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對于這一觀點，在學術上當然還可以爭論和質(zhì)疑，教學中我們也倡導老師要引導學生質(zhì)疑教材。但這一觀點應該是學術界相對普遍的認識，用之來概括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大體是準確的。因此，在第一單元的編寫中，我們就應緊緊圍繞“專制主義中央集權”這一核心概念。

所謂專制主義是一種決策方式，解決的是中央皇權與相權的矛盾，是與民主政體相對的，指一個人或少數(shù)幾個人獨裁的政權組織形式，體現(xiàn)在帝位終身制和皇位世襲制上，主要特征是皇帝個人的專斷獨裁，匯集國家最高權力于一身，從決策到行使軍政財政大權都具有獨斷性和隨意性。所謂中央集權是一種管理方式，解決的是中央與地方的矛盾，是相對于地方分權而言的，其特點是地方政府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方面沒有獨立性，必須嚴格服從中央政府的命令，一切受制于中央。簡言之，全國的權力高度集中在中央，中央的權力高度集中在皇帝一人之手，這樣的一種制度，我們把它稱之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當然，二者之間也是有緊密的聯(lián)系的，專制主義是建立在中央對地方的嚴密控制的基礎上;專制皇權的加強，往往會強化對地方的管理。專制主義，其實也是中央集權的表現(xiàn)之一。所以，專制主義中央集權有的時候會以“中央集權”來代指。

縱觀第一單元的單元標題和各課的標題，出現(xiàn)有關核心概念的表述有：“第一單元中國古代的中央集權制度”、“第2課大一統(tǒng)和秦朝中央集權制度的確立”和“第4課專制集權的不斷加強”。單元標題和第2課標題顯然是以“中央集權制”來代指“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再看第4課標題中的“專制集權”，結(jié)合第4課的課文內(nèi)容，似乎又將“專制主義”和“中央集權”二者結(jié)合起來，概括為“專制集權”。在整個單元及各課的標題中，編者對于核心概念是閃爍其詞，語焉不詳，給剛剛接觸專題史學習的高一學生以巨大的閱讀困難。鑒于此，筆者認為教材在處理此問題的時候不妨將“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這一概念明確提出，以消除學生在學習過程的概念不明，線索混亂的問題。

二、課題之間要有嚴密邏輯

第一單元的核心概念是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具體內(nèi)容闡述了這一制度的確立、發(fā)展和完善的過程。作為一個單元的標題，它的地位應該是整個單元的所有內(nèi)容的高度概括，對單元內(nèi)容應該起到提綱挈領的作用。第一單元的標題是“中國古代的中央集權制度”?？v觀第一單元各課的具體內(nèi)容，我們會發(fā)現(xiàn)，單元標題并不能概括單元內(nèi)容的全部。第2課秦朝中央集權制度的確立闡述的是“中央集權制度”的確立，第3課古代政治制度的成熟闡述的是該制度的發(fā)展，第4課闡述的是該制度的進一步完善。但是第1課呢？是否能夠用中央集權制度來概括呢？筆者以為是不能的。因為夏商周的政治制度并不能稱之為“中央集權制度”。夏才剛剛出現(xiàn)了公共權力，是中國政治制度發(fā)展的早期階段，因處于文明的初始階段，其政治制度還非常粗糙，中央對地方的控制也是極其有限的。商朝的內(nèi)外服制，《史記》記載：“殷道衰，諸侯或不至。殷復興，諸侯歸之。”可知當時的內(nèi)外服制下，商王對地方的控制也是極其有限的。正是因為對地方的控制有限，所以商王朝不得不依賴于神秘的力量，“商人尚鬼”，一方面是人類理性力量的缺乏，另一方面也是政治控制松弛的必然選擇。西周涉及中央和地方關系的制度主要是分封制。在分封制下，周王為天下之共主，各諸侯國必須要服從周王室的政令，且須承擔各種軍事義務，定期朝見、繳納各種貢賦，還要經(jīng)常派勞役為王室服務。相較于商代商王和附屬國的關系，周王和諸侯國的關系要更加密切，諸侯國對王室的臣屬關系也更加明確。周王室對地方的控制也明顯要強于夏商兩代。但是，西周的分封制依然不能稱之為中央集權制。和中央集權制度的核心體現(xiàn)郡縣制比較起來，分封制下地方還有很大的獨立性和自主性。諸侯王可以在其封地范圍內(nèi)自行分封，世代享受封地和特權，自行任命官員，組建軍隊，采用何種方式治民，均有諸侯自行決定，周王無權干涉諸侯國內(nèi)政，諸侯國君的廢立，也無法享有諸侯國的賦稅收入。相對于郡縣制下地方官員由皇帝任命，嚴格聽命于中央，分封制下的周王室遠沒有實現(xiàn)“集”權。將第1課放在“中國古代的中央集權制度”下，顯得文不對題。

當然，是否可以講夏商周的制度看做是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的源頭或者萌芽呢？從教材的編寫來看，編者顯然也是如此思考的。從歷史的分析來看，如此分析也是成立。夏商西周的制度可以看做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源頭或萌芽，起碼可以從以下三點來理解：一是夏商西周的制度雖然沒有“構(gòu)建中央有效控制地方的制度”，但相對于原始社會松散的管理，夏的公共權力，商的內(nèi)外服，西周的分封制，顯然是強化了中央對地方的統(tǒng)治，統(tǒng)治效果雖沒有達到有效控制的程度，但也朝著這個方向邁進了一步，為中央集權的出現(xiàn)奠定基礎。這是從制度本身的統(tǒng)治效果而言。二是夏朝的公共權力，商王支配著內(nèi)外服的實際權力，周天子確立了天下共主的地位。雖然沒有形成君主大權獨攬的專制制度，但統(tǒng)一的權威還是有走向?qū)Ｖ萍瘷嗟内厔?。三是夏朝的王位傳子制度，商朝的父死子繼、兄終弟及，西周的宗法制下的嫡長子繼承制，將血緣關系和政治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了家國一體的文化心理，也深深地影響了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的最終確立。從這三個角度看，在夏商西周三代，專制主義中央集權作為制度雖仍未定型，但其逐漸強化的統(tǒng)治效果、牢固的血緣關系、鮮明的集權傾向依然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的出現(xiàn)孕育了充分的條件。

如此分析，當然教材可以這樣編排，但也無疑是給初入高中學段學習的學生以很大的理解障礙。加之在第三課的標題中，教材又引入一個更為寬泛的概念“古代政治制度”。雖然從第三課的課文內(nèi)容來看，標題的“古代的政治制度”就是指的中國古代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但從字面本身來理解，“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和“中國古代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之間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和單元的標題“中國古代的中央集權制度”比較看，無疑是以一個小概念來統(tǒng)領一個大概念，似乎會產(chǎn)生邏輯混亂的問題。

鑒于以上兩點的分析，為了使得單元標題和單元的內(nèi)容統(tǒng)一起來，筆者以為，將第一單元的標題改為“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這樣一個更寬泛的概念，似乎是更好的選擇，也是和考試大綱和課程標準的表述相吻合的。當然，這樣里面顯然也是隱含了編者的觀點：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主要的內(nèi)容就是專制主義中央集權。一如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必修一第一單元的標題，編者以“古代中國的政治制度”作為單元標題，在單元內(nèi)的四課中，也是著重闡述古代中國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從萌芽醞釀，到確立發(fā)展，最后達到頂峰的發(fā)展過程。

三、內(nèi)容的編寫要成體系

中國古代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從時間的順序來講，應該是一個萌芽、確立、發(fā)展和巔峰的過程。從內(nèi)容上講，包括了兩對基本的矛盾：一是中央與地方的矛盾;二是皇權與相權的矛盾。具體來看，從秦朝到清朝解決皇權和相權矛盾的制度和政策有：皇帝制度、三公九卿制度、中外朝制度、三省六部制、二府三司、中書省、內(nèi)閣和軍機處等。解決中央和地方矛盾的制度與政策有：郡縣制、郡國并行、設刺史、推恩令、“收精兵、削實權、制錢谷”、行省制度等。還包括一些強化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制度和政策，如選官制度、監(jiān)察和諫議制度、法律等。

第一單元的編寫，要么是以時間為順序，要么是以內(nèi)容為主線，或者將二者有機結(jié)合起來，才應該是符合邏輯的。岳麓版教材的第一單元，在歷年的教學中，學生無不反映第三課“古代政治制度的成熟”和第四課“專制集權的加強”內(nèi)容編寫十分的混亂，直接導致學生的知識體系無法完整的建立起來。

岳麓版教材的第三課，為了專題編寫的需要，引入了“古代政治制度成熟”的觀點，并認為以三省六部為代表的中央集權制度、以科舉制為代表的選官制度、維護官僚隊伍廉潔高效的監(jiān)察制度，是古代中國古代政治制度高度成熟的體現(xiàn)。姑且不論此結(jié)論正確與否（全仁經(jīng)老師有文論及此點），這樣的做法直接導致了第三、四課時序的混亂。也沒有顧及專制主義中央集權不同內(nèi)容的分類闡述。

針對上述問題，我們似乎可以嚴格按照課標的順序，第一課為夏商西周的政治制度。第二課為秦朝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在全國范圍內(nèi)的確立。第三課為漢至元的政治制度。具體按時間順序。分別闡述漢代、唐、宋、元四個主要朝代加強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措施和政策，每個朝代又按照中央集權、專制主義、選官制度和監(jiān)察諫議制度來編寫。又或分成中央集權、專制主義、選官制度和監(jiān)察諫議制度四部分內(nèi)容，每部分內(nèi)容按時間順序梳理線索。第四課內(nèi)容為明清的專制集權，重點強調(diào)專制主義達到了新的高度，兼論明清的監(jiān)察和諫議制度。

高中的歷史學習，以及高考制度的考試要求，都對學生知識的體系化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如何幫助學生建立起富有邏輯的知識體系，是老師教學過程中的重要任務，當然也離不開學生最主要的學習資料——教材的示范。不可否認，從編者的角度看，教材的編寫無疑也注重的概念，也遵從了一定的邏輯并形成了可以自圓其說的知識體系。但從核心概念出發(fā)，強化、明確核心概念的地位，建立起嚴密且符合知識邏輯和學生認知邏輯、結(jié)構(gòu)完整的知識體系，依然是中學歷史教材編寫的最基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