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雅馨
摘要:當今世界是一個交流頻繁的世界,翻譯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林語堂曾提出三條翻譯標準,即忠實、通順、美,并且林語堂自身也做過大量的翻譯實踐。林語堂不僅嚴格遵循其翻譯標準,也將中國文化帶向了世界。本文以林語堂的翻譯標準為研究對象,以其翻譯作品為例,在跨文化傳播的視角下,探討林語堂提出的翻譯標準在當今一體化世界的適用性,探究三個翻譯標準給予我們的啟示。
關鍵詞:跨文化傳播;林語堂;翻譯標準
一、引言
當今世界,國際間的交流越來越頻繁,交流涉及各個領域。翻譯的出現(xiàn),加速了文化傳播。同時,一大批翻譯理論家也提出了種種翻譯理論,比如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紐馬克的“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等等。因此,在如今這個文化交流頻繁的世界,用合適的翻譯理論來指導翻譯實踐就變得尤為重要。我們作為時代的主人,有必要接受外國的優(yōu)秀文化,也有責任將中國文化的精髓傳播出去,在這一點上,翻譯可以幫助我們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讓外國文化走進中國。
林語堂是中國譯學史上的一位大家,翻譯作品更是部部經(jīng)典,《浮生六記》英譯本是其著名譯作之一。
林語堂不僅在翻譯實踐方面造詣很高,在翻譯理論方面也有不朽的建樹。他提出翻譯的三條標準:“第一是忠實標準,第二是通順標準,第三是美的標準。”對于每一條標準,他都有著獨到的見解。
今天,我們在全球化的大環(huán)境下,從跨文化傳播的視角出發(fā),再度探討林語堂先生提出的翻譯標準,定會對我們的翻譯實踐有所啟示。
二、林語堂的三條翻譯標準與跨文化傳播
(一)忠實—還原中國式形象
林語堂提出的“忠實標準”有四義。第一,林語堂認為“忠實”非字譯。第二,“忠實”須傳神。第三,“忠實”非絕對。第四,“忠實”須通順。
在《浮生六記》的翻譯中,林語堂處理了大量文化負載詞,代表著中國形象。書中有這樣一句話,“妾見市中賣餛飩者,其擔鍋灶無不備,盍雇之而往”,林氏將這句話譯為了“I have seen wonton sellers in the streets who carry along a stove and a pan and everything we need”?!梆Q飩”一詞是中國文化中特有的詞,林氏采用音譯的方式譯為“wonton”,既忠實于原文,也還原了中國文化。還有一例,林氏將書中“是年冬,值其堂姊出閣,余又隨母往”這句話翻譯為了“In the winter of that year, one of my cousins(the daughter of another maternal uncle of mine),was going to get married”。我們可以看到,林氏翻譯“堂姊”這個詞時采用了加注翻譯法,將中國文化中較為復雜的親屬關系稱謂清晰地展現(xiàn)給了外國讀者。這種加注翻譯法能夠在很大程度上達到翻譯的“忠實”標準,旨在讓譯語讀者的感受與源語讀者的感受相一致。林氏巧妙翻譯文化負載詞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學語時,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誦”的譯文是“While she was learning to speak, she was taught Po Chuyis poem, The Pi Pa Player, and could at once repeat it”。這里林氏用到的是增譯翻譯策略,因為《琵琶行》對于中國讀者來說是十分熟悉的佳作,然而對于外國讀者來說,就會感到比較陌生,因此通過增譯力求達到“忠實”。
從以上各例我們可以看出,林語堂運用多種翻譯方法去跨越東西方文化障礙,只為忠實地還原中國文化,這些中國文化融合起來便是我們地中國形象。林語堂在其翻譯實踐中時刻遵循“忠實”標準,將中國文化和中國形象展現(xiàn)給西方。
(二)通順—表達中國式情感
“通順”是三條翻譯標準中的第二條,林語堂認為譯文要達到“通順”,譯者要注意兩點。第一,譯者須以句為本位。第二,譯者須完全根據(jù)中文心理。
我們知道,林語堂是具有雙語寫作能力的作家,《啼笑皆非》一書就是林氏用英文創(chuàng)作的作品,并且進行了自譯。以下我們通過幾個例子來看看林語堂在翻譯中力求譯文通順的方式和方法。例如,“Peace on earth is an act of faith, and without faith we shall not be saved”的譯文是“世界和平,首在起信,信念不存,走投無路”,在原文與譯文中我們看出了英語和漢語表達方式上的差異,因為英語是形合的語言,而漢語是意合的語言,那么在這個譯文中,林氏就用四個短句譯出,使譯文符合漢語表達習慣,達到“通順”的標準。再比如,林氏將“‘A small injustice can be drowned in wine, says a Chinese writer, ‘but a great wrong can be restituted only by the sword”譯為“張山來說:‘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間不大平,非劍不能消也”,將原文中的插入語提前到句首來翻譯,這樣更符合中國讀者的閱讀習慣以及中國人的寫作習慣。還有一個例子,“Where China utterly differs from the West are the three contempts: the contempt for the soldier, the contempt for the police, and the contempt for lawyers”,林氏將此翻譯為了“中國與西方絕對不同者有三,一曰排律師,二曰排巡警,三曰排兵卒”,將原文中“soldier-police-lawyers”的順序調整為了“律師-巡警-兵卒”,原因很簡單,在英文的句子結構中最重要的內容常常放在最后,而在中文的句子結構中最重要的內容通常出現(xiàn)在最前面,因此林氏在翻譯時調整了語序,這也符合林語堂提出的“通順”標準。
林語堂先生的英譯漢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范例。新時代的譯者應當有能力運用翻譯這個法寶將中國式情感表達出來,在漢譯英的過程中學會比較英語與漢語的差異,努力達到“通順”。
(三)美—創(chuàng)造中國式作品
“美”是三條翻譯標準中的最后一條,林語堂認為翻譯不僅是用來交流的工具,也是一種藝術創(chuàng)作。林語堂用英文創(chuàng)作了許多作品,其中《生活的藝術》在海外十分暢銷。雖然《生活的藝術》是林氏的英文作品,但就其內容而言,書中引用大量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名篇,在一定程度上,創(chuàng)作的過程就是翻譯的過程。那么,在林氏的翻譯中,我們能夠感受到林氏將中國經(jīng)典的文學作品與文化借翻譯之手再創(chuàng)造。我們從以下幾個例子深度感受林語堂“美”的翻譯。
書中引用到了詩人白玉蟾的詩《慵庵》,有兩句是這樣的,“丹經(jīng)慵讀,道不在書;藏教慵覽,道之皮膚”。林氏的譯文是“Im too lazy to read the Taoist classics, for Tao doesnt reside in the books; Too lazy to look over the sutras, for they go no deeper in Tao than its looks”。我們可以看到譯者的創(chuàng)造性翻譯,原文“書”與“膚”押韻,譯文“books”與“l(fā)ooks”押韻,這不僅使得譯文更具藝術性,也讓外國讀者能夠通過譯文來了解中國的詩歌文化。還有一例,書中在第七章引用了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對于“群賢畢至,少長賢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的翻譯,林氏的處理為“Here are gathered all the illustrious persons and assembled both the old and the young.Here are tall mountains and majestic peaks, trees with thick foliage and tall bamboos.Here are also clear streams and gurgling rapids, catching ones eye from the right and left”。譯文的三句話運用的是同一個句型,這樣的翻譯方式不是譯者的憑空想像,事實上,原文出現(xiàn)的是三個并列關系的意群,即“群賢畢至,少長賢集”、“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清流急湍,映帶左右”,那么林氏的翻譯確實將原文的內容與風格再現(xiàn),達到了“美”的翻譯標準。最后一個例子是書中引用《道德經(jīng)》的一段話,“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我們來看看林氏的譯文,“Fulfills his purpose and does not glory in what he has done; Fulfills his purpose and does not boast of what he has done; Fulfills his purpose, but takes no pride in what he has done; Fulfills his purpose, but only as a step that could not be avoided”。譯文中的每小句均以“Fulfills his purpose”開頭,與原文整齊的形式相對應,并且譯文的前兩小句為一個句型,后兩小句為一個句型,甚至比原文的形式更為工整,可見林氏在這里的確是下了一番功夫,譯文的美感躍然紙上。
通過以上各例,我們看到評判翻譯的成功與否不能只停留在“忠實”與“通順”的層面上,譯者能夠兼顧“美”才是對翻譯的終極追求。譯文達到“美”的標準,才能將原文的內容與風格一并體現(xiàn),那么跨文化傳播的實踐中,譯者只有將中國的經(jīng)典作品“創(chuàng)作”為“美”的譯文,才能夠向世界顯示中國式作品。
三、啟示
(一)強化譯者的翻譯實踐
林語堂認為,譯者的翻譯能力是可以通過大量實踐提高的。因此,強化譯者的翻譯實踐是達到“忠實”標準的有效途徑。從最基本的方面來說,大量的翻譯實踐能夠增強譯者的翻譯能力。長遠來看,大量的翻譯實踐能夠讓譯者在潛移默化中熟諳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并且提高雙語的表達與轉換能力,從而在語言和情感兩個層面上做到“忠實”與原文。在這個文化交流頻繁的新時代,譯者更應該強化實踐,還原一個真實又多元的中國形象。
(二)增強譯者的翻譯責任
翻譯中的誤譯有時是譯者翻譯能力有限造成的,有時也是譯者不端正的態(tài)度造成的。林語堂曾提出譯者的三種責任,第一是譯者對原著者的責任,第二是譯者對讀者的責任,第三是譯者對藝術的責任。三樣的責任心背備,然后可以謂具有真正譯家的資格。因此,譯者翻譯責任的增強是新時代譯者的一大要務,責任在心,譯文自然“通順”,中國情感便在譯文中流露。
(三)深化譯者的文化主體性態(tài)度
新時代的譯者應以文化傳播與文化交流為己任,我們中國的譯者更應時刻謹記作為譯者的責任,文化自信應體現(xiàn)在每一位譯者的譯文當中。那么,譯者的文化主體性態(tài)度就顯得尤為重要,始終以中國文化為核心。譯者的文化主體性態(tài)度具體說來便是在翻譯中追求“美”的標準,再現(xiàn)中國式作品,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四、結語
本文以跨文化傳播的視角,分析林語堂的翻譯標準在新時代的適用性,探究得出三條翻譯標準均在新時代有新的內涵?!爸覍崱睒藴手荚谧屩袊淖g者盡力去還原中國形象,“通順”標準旨在讓中國情感和中國態(tài)度為世人所曉,“美”的標準旨在讓中國的優(yōu)秀作品走向世界,以新的方式再創(chuàng)中國作品。在探究了內涵之后,我們也得到了啟示,作為譯者,翻譯實踐有待強化,翻譯責任有待增強,文化的主體性態(tài)度也同樣有待深化,做到了這些,譯者才能在當今這個新時代中身體力行林語堂的翻譯標準,將中國文化帶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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