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英漢句型對比提高中學生英語輸出正確性的應(yīng)用探究

洪瑞蓮

引言

《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以下簡稱《課程標準》）強調(diào)對學生進行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zhì)和學習能力四方面核心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其中語言能力是英語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基礎(chǔ)要素，要求學生具備在聽、說、讀、看、寫等方面理解和表達意義的能力（教育部 2018）。該《課程標準》還提到，學生應(yīng)能在口頭和書面表達過程中有目的地選擇詞匯和語法結(jié)構(gòu)，有條理地描述自己或他人的經(jīng)歷、表達情感等。然而，筆者在實際教學中發(fā)現(xiàn)學生明明背了很多詞匯，但在說、寫英語時總是犯語法錯誤，尤其表現(xiàn)為缺少謂語動詞或主語，或用動詞原形直接作主語。如：

例1：每天聽英語新聞有益處。

被譯成：Listen to the English news everyday helpful.

這樣生搬硬套的“中式英語”雖然對交流和理解不會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但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學生的學習層次，阻礙了學生習得地道的英語。更糟糕的是，雖然教師指出并糾正了學生的錯誤，但是學生在輸出時仍然出現(xiàn)錯誤。究其原因，學生受母語的干擾，把漢語的語言習慣、思維方式帶到英語學習中。所以說，“學習外語的主要困難之一，是本族語對外語的干擾”（王宗炎 1985）。

另外，大多數(shù)學生還無法達到脫離母語而直接用英語思維的水平。在輸出英語時，學生大腦中最先想到的是漢語句子，然后翻譯成英語詞塊，再組合成句。從這個角度看，說、寫英語的過程是在一個既定的范圍內(nèi)將語言知識靈活運用的翻譯過程。例如，文秋芳、郭純潔（1998）認為，“用外語寫作文，特別在外語學習的初級階段，以母語為中介似乎無法避免”。既然中學生在進行英語輸出時或多或少要借助漢語媒介，那么是否可以通過比較分析英漢基本句型的異同，從根源上避免英漢對譯時的句型錯誤，從而以譯促說，以譯帶寫。

一、對比分析的理論基礎(chǔ)

對比分析是以行為主義心理學和結(jié)構(gòu)主義語言學為理論基礎(chǔ)的，兩者都認為母語干擾是外語學習的主要困難，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需要不斷克服母語語言系統(tǒng)的干擾。對比分析作為外語教學的理論和方法，主要任務(wù)是通過對比語言，弄清外語學習中因母語干擾可能出現(xiàn)的困難和障礙并及時清除，從而促進外語教學。眾所周知，雖然母語對外語習得有干擾（負遷移），但當母語的一些語用規(guī)則與目標語相似時，母語對外語習得能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正遷移）。如果能對英漢兩種語言進行適當對比分析，最大限度地促進母語的正遷移，減少負遷移，將促進外語習得的效率。另外，哈利迪（Haliday）指出，在進行對比分析時應(yīng)遵循兩條基本原則，第一條是先描寫再對比，第二條是比較具體語言結(jié)構(gòu)，而不是整個語言系統(tǒng)（許進 2002）。下面就英漢兩種語言中的句子成分和基本句型進行對比分析。

二、英漢基本句型特點

（一）英語基本句型特點

不同語言學理論在其英語句子結(jié)構(gòu)處理上存在差異，為了以簡馭繁，筆者利用五個英語基本句型與漢語句型進行比較，即主謂（SV），主系表（SVP），主謂賓（SVO），主謂賓賓（SVoO），主謂賓補（SVOC）。英語句子是以“SV”為句型框架構(gòu)造的，重結(jié)構(gòu)層次關(guān)系和語義，動詞是這個框架的核心，沒有動詞就不能成為句子，其他的句法成分（主語、賓語、補語、狀語、定語）圍繞動詞展開，呈樹形構(gòu)造。另外，在五個英語基本句型中，除SV 句型因其動詞是不及物動詞（intransitive verb）而后面沒有強制性成分外，SVoO 句型可以轉(zhuǎn)化為SVOA（A為狀語部分，如將“He gave me a book.”轉(zhuǎn)化為“He gave a book to me.”），從而凸顯句型的SVO 部分；SVOC 句型可以將OC 部分看成復(fù)合賓語，由此看來，英語句型呈現(xiàn)明顯的三分構(gòu)造，如表1。

表1

（二）漢語基本句型特點

長期以來，漢語句型系統(tǒng)問題還處于一種較為混亂的局面，但如今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漢語句子呈現(xiàn)出主謂二元結(jié)構(gòu)分布。蕭立明（2001）認為，“句子（S）＝主題（Theme）＋述語（Rheme），而主題和述語又分別可以由名詞、形容詞、動詞、主謂結(jié)構(gòu)（從句）形式充當，構(gòu)成 T-Type 和 R-Type 句型”，如表2。這種兩分特點反映出“漢語句子結(jié)構(gòu)是受語義制約思維，而非受邏輯形式制約的特點”（馬秉義2013），句子圍繞主題積字成句，呈竹節(jié)式發(fā)展，具有很強的隨意性。

表2

三、英漢基本句型的對比分析

（一）英漢基本句型的不同處

通過對比表1 與表2，兩種語言的句型差異是顯而易見的，往往是漢語中所特有的句型在英語中不存在或者相反。因此，在教授英漢句子對譯的過程中，教師可以預(yù)測學生會遇到的英漢主語（主題）和謂語（述語）不是由同一個角色充當?shù)倪@一現(xiàn)象所帶來的學習困難。尤其是牽涉漢語動詞、形容詞、主謂結(jié)構(gòu)主題句或名詞、形容詞述語句的英譯時，要讓學生了解英漢句型的差別，使他們有意識地根據(jù)英語語法選用合適的句型。筆者以人教版高中《英語》選修6 第一單元和選修7 第一單元Workbook 中翻譯練習為例進行分析：

例2：陶土罐非常脆弱，所以需要小心處理。

例3：在檢查機器之前關(guān)掉電源是很重要的。

例2 由一個連詞“所以”（so）連接兩個分句。第一個句子“陶土罐非常脆弱”是形容詞述語句，英譯時要有意識地在主語（主題）“陶土罐”和謂語（或述語）“非常脆弱”之間增加系動詞，使其符合主系表（SVP）結(jié)構(gòu)。第二個句子“需要小心處理”看似沒有主語（主題），是因為漢語交際者經(jīng)常在語境中省略雙方都知道的主語（主題），英譯該句時要注意補全主語（個別省略句除外），將默認的主題（主語）還原。其翻譯過程如下：

例3 是一個較典型的動詞主題句，在英譯該句時，要明確動詞原形是不能充當句子主語的，必須轉(zhuǎn)化成相應(yīng)的非謂語動詞，使其名詞化。其翻譯過程如下：

（二）英漢基本句型的相同處

奧托·葉斯柏森（Otto Jespersen，1924）從語言哲學的角度提出普遍語法學，認為人類所有語言在句法方面一定存在共同點（轉(zhuǎn)引自魏志成，2010）。這樣的思考與論述為找到英漢語句型的交叉點提供了哲學基礎(chǔ)。對于英語初、中級學習者來說，將各種漢語句型與英語句型進行相應(yīng)聯(lián)系，有利于掌握英語句型，提高翻譯能力。本文就英漢主謂句進行相同性比較。下面以廖雅章（1988）在《從英漢句型對比看自然語言的普遍性》一文中所羅列的漢語句型為例，比較英漢語句型的相同之處。

（1）（SV）主＋謂

例4：魯迅，紹興人。

Lu Xun is from Shaoxing.（SVP）

例5：那個女孩兒很可愛。

That girl is very pretty.（SVP）

（2）（SVP）主＋謂＋賓（表）

例6：魯迅是紹興人。（SVP）

例7：那個女孩兒是很可愛。（SVP）

（3）（SV）主＋謂＋狀語（不及物動詞＋介詞短語）

例8：他回來了。

He has come back.（SV）

例9：火車開往上海。

This train goes for Shanghai.（SV）

（4）（SVO）主＋謂＋賓

例10：他打破了那個杯子。

He broke the cup.（SVO）

（5）（SVoO）主＋謂＋雙賓

例11：李老師教我們地理。

Mr Li teaches us geography.（SVoO）

（6）（SVOC）兼語

例12：他要我投寄這封信。

He asked me to post this letter.（SVOC）

（7）（SV）連動式

例13：他到市場上買菜。

He has gone to the market to buy vegetables.（SV）

例14：他幫忙洗碗。

He helped wash the dishes.（SV）

由此可以看出，大多數(shù)漢語主謂句是可以找到對應(yīng)的英語句型的。但是在漢英翻譯練習時，學生會遇到這樣的句子：

例15：這個人我見過。

例16：她什么都不是。

例17：他把所有衣服都扔了。

例18：墻上掉下來一塊泥。

這些漢語句子看起來似乎找不到對應(yīng)的英語句型，其實不然。在前文中，筆者所討論的英漢基本句型都屬于共同的、比較基礎(chǔ)的常式句型。在常式句型中每一個成分都按照人們的認知規(guī)律進行排列。英語中還存在變式句，即句子的某個成分或某個成分的位置發(fā)生了變位。變式句在交際中大量存在，無法用常式句囊括所有句子（魏志成 2010）。研究表明，變式句在漢語中被使用的頻率高于英語。在漢語中，說話者經(jīng)常出于不同的交際目的，改變句子成分的順序，通過不同的語序表達不同的語用功能。在例15 至例18 中，漢語句型的“主題＋述語”的兩分特點得到了體現(xiàn)：有些詞被主題化，作為話語的開題，放在句子的領(lǐng)先位置，述語由各種從句或漢語特殊句式對話題加以說明。但從功能角度來看，主題并非總是“動詞行為的施動者（主語），述語中的名詞也不一定是動作行為的受動者（賓語），而有可能起著其他作用”（許進 2002）。說話者通過將常式句的成分移位，使用漢語變式句以更好地傳情達意。但在英譯這些句子前，把句子中的各個成分遵循英語句型的邏輯表述順序進行移位、重組，重新變漢語變式句為常式句。對于英語初學者而言，這樣的過程能保證他們正確地翻譯出合乎英語句型的規(guī)范句子。如例18 中，說話者是為了突出“一塊泥是從墻上掉下來的，而不是從天花板等其他地方掉下來的”。但只要稍加分析就會看出，在重新安排的語序中，“墻上”是狀語（A），“掉(下來)”是謂語（＋狀語）（V），“一塊泥”是主語（S）。這個漢語句子的結(jié)構(gòu)由原來的常式句型SV 轉(zhuǎn)變?yōu)樽兪骄湫蚔S。其實，句子成分轉(zhuǎn)移現(xiàn)象在英語中普遍存在，如“There goes the bell.（SV-VS）/On the floor lay a dog.”張今（1997）認為這種變化符合句型基本要素之間的轉(zhuǎn)移原則，且不妨礙認識英漢句型的共性。根據(jù)移位原則，可以把以上四個例句看作是句型基本要素之間轉(zhuǎn)移的結(jié)果，還可以將它們還原成基本句型。

例 15 先由 OSV 轉(zhuǎn)換為SVO，再翻譯為：I have seen the man.

例16 先由SPV 轉(zhuǎn)換為SVP，再翻譯為：She isn’t anything./She is nothing.

例17 先由SOV 轉(zhuǎn)換為SVO，再翻譯為：He has thrown all clothes.

例18 先由VS 轉(zhuǎn)換為SV，再翻譯為：A piece of mud dropped off the wall.

以上比較方法從理論上看似繁瑣，在實際應(yīng)用中大可不必將個中原委向?qū)W生道得一清二楚，只要把對比的結(jié)果和運用方法教授即可。

結(jié)語

布茨卡姆（Butzkamm，2003）說：“母語不是一件外衣，學習者在踏進外語教室之前是不可以將其脫下，棄之門外?！痹诙Z習得的過程中，學生已經(jīng)擁有漢語知識體系，就不得不處理漢語對英語學習的遷移作用。英漢基本句型除了有著各自的特性外，也存在普遍性。教師通過指導學生分析、比較兩者的異同，能夠幫助他們激活頭腦中有用的背景知識，更好地理解和掌握新的句型。教師也可以以此預(yù)測學生在運用英語句型時可能遇到的困難，發(fā)現(xiàn)錯誤的原因，從根本上糾正錯誤，從而讓學生在口頭、筆頭表達中不犯句型錯誤，使輸出的英語句子更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