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顧城”在文藝界被譽為“童話詩人”,其詩歌語言干凈簡練卻又極具感染力、創(chuàng)造力。文章從“超常搭配”、“打破認知”、“童化修辭”三個方面著眼,淺析顧城詩歌的語言陌生化,感受童話詩人的語言魅力。
關鍵詞:顧城;詩歌;語言陌生化;超常搭配;修辭
作者簡介:劉夢婧(1995.5-),女,華中師范大學語言與語言教育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36-0-01
詩歌是文學的最高樣式,詩更是最能體現(xiàn)語言創(chuàng)造力的文體[1],詩歌的跳躍性、聯(lián)想性和多義性充分體現(xiàn)了語言變換無窮的能力?!巴捲娙恕鳖櫝巧朴谜Z言偏離常規(guī),形成陌生的意象和意蘊,本文試圖從“語言陌生化”的視角去感悟顧城詩歌的語言魅力。
一、陌生化的含義
“陌生化”是20世紀初俄國形式主義評論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文學理論。什克洛夫斯基認為藝術恢復人對生活的感覺,從而使之深入感知事物。因此,陌生化手法強調偏離常規(guī)常識,對普遍事物的進行重新思考和構建。
“語言的陌生化”則是建立在“陌生化理論”的基礎上,強調打破言語表達的常規(guī)方式,造成語言理解與感受上的阻礙。語言陌生化能夠沖擊人們慣有的認知角度和思維方式,在閱讀中帶來全新的審美感、體驗感。
二、顧城詩歌的語言陌生化
(一)超常搭配
超常搭配,是指超出常規(guī)的語言規(guī)則去組織搭配詞語的語言現(xiàn)象。[2]超常搭配不是錯誤的言語現(xiàn)象,而是顯示語言創(chuàng)新力的手段。
顧城創(chuàng)作詩歌往往喜歡打破語言的線性組合規(guī)則,不按照主謂賓、定狀補的位序排列詞句,從而產(chǎn)生語言的陌生化效果。
比如《中彈的雁》里“燦爛的夕陽前/飛過哀鳴的大雁/血滴著/和晚霞一起染紅了地面?!痹臼恰帮w過滴著血的哀鳴的大雁/和晚霞一起染紅了地面”,詩人將“滴著血”轉換語序為“血滴著”,賦予詩句動感。語法上定語“血滴著”轉變成了狀語,修飾中彈的大雁,渲染出悲涼的氛圍。
(二)打破認知
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作者為了表達特定的情味和意象,有時會故意打破慣常的認知,將沒有關系的事物構建一定的邏輯聯(lián)系,產(chǎn)生陌生的新奇感,這主要表現(xiàn)為抽象概念具體化、具體事物抽象化等。
顧城代表作《一代人》就跳出了我們慣常的語義認知,具體物象“眼睛”的功能被抽象化,釋放了其被邏輯思維限定的意義,富有哲理性。“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短短兩行詩巧妙地把“眼睛”和“光明”聯(lián)系了起來,一黑一白鮮明對比之下引人深思?!皹淠颈豢橙ブΩ闪粝掠∮洝痹臼瞧胀ǖ默F(xiàn)象,但是作者打破傳統(tǒng)的認知方式,將“枝干”與“臂膀”、“疤痕”與“眼睛”建立一定聯(lián)系,創(chuàng)作出《楊樹》一詩,語言靈動且有生命力。
(三)童化修辭
顧城被譽為“童話詩人”,他認為“詩至少有兩個必須具備的因素:一個是美的感覺;一個是精煉的語言。只有美好的感覺和精煉的語言相結合時,詩才可能出現(xiàn)?!盵3]顧城自己正是用不同的修辭手法來雕琢詩歌語言,再用兒童的筆觸去表達感知,兩者相結合來形成獨具特色的語言陌生化效果。
1、擬人
擬人即把物當做人來寫。[4]“童話詩人”顧城創(chuàng)作的詩歌“隨處可見”擬人手法。他站在太陽運動的角度表達晝夜交替;把黑夜和燈火當做鮮活的個體,描寫夜晚降臨?!皫Т痰拿倒濉鳖櫝菚f成“玫瑰佩戴著銳刺”;“春暖花開”顧城會說成“春天在每個夜晚數(shù)她的花朵”。其實,顧城的創(chuàng)作題材大多源于自然現(xiàn)象,但經(jīng)過擬人化的表達,詩句又顯得新穎別致,不落俗套。
2、譬喻
譬喻就是打比方,找出甲乙兩事物間的相似性,其基本類型有明喻、暗喻和借喻。顧城的詩歌用暗喻手法較多,表達形式往往是“甲就是已”,如“童年的心/是一片凈土”、“太陽是我的纖夫”等詩句。直接指明事物相似性的明喻手法,在《我總覺得》一詩中運用的最為明顯:“我總覺得/星星曾生長在一起/像一串葡萄”、“我總覺得/人類曾聚集在一起/像一碟小豌豆”、“我總覺得/心靈曾依戀在一起/像一窩野蜜蜂”……。詩人顧城以一個孩童的視角寫出了“我”理想中的世界。譬喻只是作為一種語言手段,孩童化的口吻讓平實的語言增添了純真性。
3、移就
遇有甲乙兩個印象連在一起時,作者就把原屬甲印象的性狀形容詞移屬于已印象,名叫移就。[5]移就是一種詞語錯位搭配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詩人使用移就手法達到了語言陌生化的效果。例如《攝》一詩中的“暴雨沖刷著/我靈魂的底片”,“底片”原本是攝影后沒有洗的膠卷,但作者將其與“靈魂”相組合;《我的心愛著世界》里“像一個純凈的野火/吻著全部草地”,名詞“野火”與數(shù)量詞“一個”搭配起來本就顯得“超常”,作者又用原本指水、指心靈的“純凈”去修飾“野火”,人的情感巧妙的滲透到了事物中,稚氣的表達結合移就的使用使得詩句奇異獨特。
4、通感
顧城還善于使用通感的藝術手法去打通感覺器官,感觸器官的同時與內心純真的感悟相連。像“甜甜的紅太陽”、“濕潤的影子”、“草原樣濃綠的短曲”、“河流柔軟的滑行”等詩句,詩人靈活轉換“味覺”、“視覺”、“觸覺”、“聽覺”等感覺,并用兒童化的口吻表達感情和意蘊,語言新穎獨特、富有想象力。
注:
本文詩句均選自《顧城精選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
參考文獻:
[1]覃蘭.新詩語言的陌生化[J].文學界·語言研究,2010(10).
[2]李慧嵐,陳家寧.探析周杰倫歌詞中語法的超常搭配[J].語言文字修辭,2016(11).
[3]顧城.學詩筆記[J].福建文學,1985.5.
[4]邢福義,汪國勝.現(xiàn)代漢語(第二版)[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5]陳望道.修辭學發(fā)凡[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