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嘉
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民族或政黨等文化主體對自身文化理想和文化價值的高度肯定,對自身文化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高度信心,并相信自身文化能夠激勵本民族、社會和國家不斷前行”[1](P6)。文化自信作為“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2](P25),是“三個自信”形成的重要基石。自2016年習近平首次將文化自信與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并列提出后,學術界關于文化自信以及“四個自信”的相關研究呈井噴態(tài)勢。目前,學術界關于文化自信的探討更多地集中在“文化自卑—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生成邏輯研究、文化自信的力量源泉研究、文化自信在“四個自信”中的地位與功能研究以及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研究等方面,較為系統地闡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的源起、內涵、價值與路徑。但對于文化自信理論如何更好地落實到文化實踐主體,即人民群眾的文化實踐活動之中,使人民群眾如何能夠在多元開放的文化交流碰撞中保持比較優(yōu)勢、具備較高的文化定力等關乎文化自信的生命力以及未來發(fā)展的問題卻關涉較少。在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國際背景下,不同文明間的交流日趨常態(tài)化,在多樣文明相互激蕩、多種思潮暗涌迭起的環(huán)境中,文化主體如何以開放包容的心態(tài)認識文化差異,并在不同文明交流互鑒中保持比較優(yōu)勢、堅定自身文化立場,成為厚植文化自信過程中更為重要的問題。文化智商作為衡量文化主體融入多元文化環(huán)境以實現跨文化目標的能力指標,已經較為廣泛地應用于多元文化交流活動。提升我國文化主體的文化智商,既能為整個中華民族文化自信的形成提供能力保障,又有利于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因此,將文化智商作為厚植文化自信的新視角,具有重要的學理意義和時代價值。
文化自信的相關研究作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研究的熱點主要分為以下四個方面:
首先,系統梳理了文化自信理論的生成脈絡、內涵意蘊與本質特征,辨析文化自信的時代價值及其在“四個自信”中的地位與作用。學術界從文化自信的學理研究出發(fā),通過厘清文化、文化自卑、文化自負、文化自覺等概念,指出文化自覺是文化自信生成的前提條件,文化自信是文化自覺發(fā)展到高級階段不可抑制的主體心理涌現的邏輯脈絡[3],從而闡明文化自信的理論生成機制。從文化主客體互動、價值觀、經濟全球化等角度探討文化自信的基本內涵,從而揭示文化自信具有的本源性、主體性、指向性、認同性、包容性及實踐性等本質特征。文化自信是維護國家意識形態(tài)安全的重要抓手,是實現偉大夢想的重要保證,是走好新征程的精神動力,是保持中華民族精神獨立性的深厚基石。文化自信作為道路自信的精神滋養(yǎng)、理論自信的深厚根基、制度自信的不竭源泉,是“四個自信”中更為基礎的自信。同時,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為承載,分析文化自信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中的時代價值。
其次,具體闡釋文化自信的力量源泉,論述文化自信內蘊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中國革命文化以及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三者的內涵及其關系。文化自信作為一種精神文化現象,其最深層的力量源泉必定蘊藏于社會生產生活的過程中,受社會生產力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制約。此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的科學指引、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及日益完善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制度等都奠定了文化自信的強大底氣。習近平指出,“在5000多年文明發(fā)展中孕育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在黨和人民偉大斗爭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代表著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4]。由此可見,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中國革命文化以及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既是文化自信的來源又是其主要內容。學術界在具體闡釋三種文化內涵的基礎上,論證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作為文化自信的根基[5],是提振文化自信的力量源泉;中國革命文化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相承接,承載紅色基因,是文化自信的精神支柱[6];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昭示了文化建設的前進方向,是文化自信的重要實踐支撐。
再次,深刻揭示新時代條件下文化自信面臨的現實困境。新時代背景下,中國文化事業(yè)蓬勃發(fā)展,文化自信顯著提升。在抓住時代機遇的同時,學者們也清晰地意識到提振文化自信所面對的現實困境。由于我國尚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總體上還沒有完全扭轉“西強我弱”的局面,因此,中華文化在國際社會話語權的實現受到西方文化的制約與限制。隨著網絡新媒體逐漸深入文化生活領域,從根本上改變了文化的呈現方式,給文化自信的提振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與此同時,隨著人們物質生活水平的提升,人們的文化需求也逐漸多樣化、品質化,對文化本身的發(fā)展提出更高要求,也使提振文化自信更加困難。
最后,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為重點,探究提振文化自信的路徑與方法。學術界在探尋厚植文化自信路徑的過程中,更多地將體認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作為提振文化自信的重要路徑,旨在完善文化主體對自身文化本質的理解、提升文化主體的內在認同,希冀在推動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的過程中尋找到提振文化自信的出路。此外,研究者還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創(chuàng)新、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體制與產業(yè)建設、加強文明交流互鑒等多個角度論證提振文化自信的路徑與方法。
上述研究為提振文化自信提供了理論支撐與實踐指引,是本文研究的基礎。但是,隨著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不斷深化,現有的理論研究逐漸難以滿足新時代厚植文化自信的需求,其研究路向應從以下三個方面轉變:一是由文化自信的內涵研究向文化主體實踐研究轉變。文化實踐主體不僅是文化的創(chuàng)造者,更是文化自信的彰顯者,文化自信只有在文化主體的實踐中才能得以檢驗、發(fā)展與彰顯。二是由文化主體的認知研究向其心理構建研究轉變?,F有的研究主要以文化主體對文化自信內容的認知與承創(chuàng)來提振文化自信,更多地還停留在文化自覺層面,應將研究重點由自身文化系統本身轉向拓展自身文化的影響力與感染力。自信作為主體內在的心理狀態(tài),本身就屬于心理學的研究范疇。新時期進一步厚植文化自信,不但應從文化內容著手,更應重視文化主體的心理構建。三是由探尋傳統向文明互鑒轉變。目前,關于提振文化自信路徑的研究更多地集中于體認與承創(chuàng)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雖有學者將文明交流互鑒作為提升文化自信的路徑,但其論述僅停留于宏觀層面,并未做具體探究。由此可見,目前關于提振文化自信的思路最終指向是對內的,是以探尋文化本源為目的的,重點在于使文化主體在認識到自身所處的母文化“是什么”“從哪來”的基礎上,提升自身文化自信。然而,文化主體的文化自信不應僅局限于對自身文化歷史與傳統的科學認識,更應關注文化的未來發(fā)展,即解決自身文化“到哪去”“怎么去”的問題,這是提振文化自信過程中更為重要的問題。文化智商理論作為全面系統衡量主體跨文化交流能力的指標,可以從提升文化主體的文化認知、文化動機以及文化交流能力等微觀角度入手,推動文化自信研究以上三個方面的轉變,進而更好地厚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
文化智商(CQ)作為一種商學概念已被《劍橋商學研究手冊》①《劍橋商學研究手冊》(Cambridge Handbook of Intelligence),由俄克拉荷馬州立大學心理學教授羅伯特·斯滕伯格及紐約大學心理學教授斯科特·巴里考夫曼(Scott Barry Kaufman)共同編著。該書涵蓋了人類商學領域最新、最全面的研究成果。全書 42章內容均由相關領域的世界知名專家撰寫,被文化智商研究中心(CQC)譽為“商”學領域的權威著作。收錄,與智商(IQ)、情商(EQ)等概念具有同等重要的位置[7](P38)。國外學者同時使用Cultural Intelligence和Cultural Quotient兩種表達,前者傾向于能力層面,后者則注重對能力的系統測評。能力是一種達到要求的最低限度[8](P72),而文化智商作為一種系統、動態(tài)的衡量指標,是對能力概念的超越。因此,國外有關文化智商著述的標題雖然同時使用 Cultural Intelligence和Cultural Quotient(CQ),但是對文化智商的概念、測量及多領域應用等具體論述皆是基于CQ展開的,以凸顯其商學本質。因此,本文將其譯為文化智商,而不是文化智力或文化能力。文化智商與智商和情商之間既有聯系又有區(qū)別。面對新的文化環(huán)境,文化智商和智商都會使人“三思而行”,即人們在進入新的環(huán)境時往往會以降低行事效率來適應新的環(huán)境,文化智商和智商較高的群體往往能夠縮短這一過程。文化智商與智商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其更關注個體識別與適應新的文化環(huán)境的能力。情商和文化智商均在情緒管理領域超越了智商。然而,文化智商不同于情商,它側重于在不同文化背景下感知和管理情緒的能力,而不是一般的管理情緒的能力。
1.文化智商的概念。倫敦管理學院克里斯托弗·厄爾利(P.C.Earley)教授和南洋理工大學商學院洪信(Soon Ang)教授借鑒了美國心理學家羅伯特·斯滕伯格(Robert J.Sternberg)和道格拉斯·德特曼(Douglas K.Detterman)的多維度智商觀點,于 2003年最早明確提出“文化智商”的概念模型,指出,文化智商是人們在異質文化環(huán)境中收集、處理文化信息并據此做出文化判斷與行為選擇,以便更好適應多元文化環(huán)境的能力[9](P59-70)。當前,關于文化智商的概念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克里斯托弗·厄爾利與馬林諾夫斯基(E.Mosakowski)從商業(yè)管理角度出發(fā),認為文化智商是企業(yè)管理者靈活處理文化差異、協調跨文化團隊建設、高效開展跨文化業(yè)務的能力[10](P139-146);布魯克斯·彼得森(Brooks Peterson)借助平等和階層制度、直接和間接、個人和群體、任務和人際關系以及風險和謹慎這五種文化標尺,為跨文化交流者了解不同文化提供操作性建議;戴維·托馬斯(David C.Thomas)認為,文化智商是個體在跨文化情境中所具備的文化知識底蘊、文化環(huán)境體驗以及文化行為轉變的異質文化適應能力[11](P78-79)。由此可見,學者們雖從不同角度對文化智商的概念進行界定,但究其本質是具有內在一致性的。文化智商應界定為衡量文化主體適應并融入多元文化環(huán)境能力的指標。理解文化智商,應著重把握以下兩個要點:一方面,文化主體適應并融入多元文化環(huán)境并不意味著其完全否定自己的文化立場。認同本民族文化的核心價值是跨文化交流的基本前提,文化主體在多元文化交流過程中調整自己的外在行為與方式,其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消除文化差異帶來的阻礙,進而更好地實現自身的目的;另一方面,文化主體在跨文化交流過程中為了適應不同文化環(huán)境所作出的調整,大多具有較強的目的性??鐕髽I(yè)管理者往往通過成功的跨文化實踐活動,實現對其企業(yè)的有效管理[12](P101-112);國際留學生往往通過成功的跨文化實踐活動,習得更多的有用知識。
2.文化智商的結構。文化智商的內在邏輯結構分析與建構是對文化智商概念的進一步深入研究,是文化智商測量與提升的關鍵。研究伊始,克里斯托弗·厄爾利和洪信認為文化智商由認知性、動機性和行為性三個因素建構而成[13](P42-82)。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兩位學者為使該結構順承以往有關智商理論的研究框架,提出了包括元認知性文化智商、認知性文化智商、動機性文化智商以及行為性文化智商在內的四因素結構模式,這種四因素結構模式在文化智商研究領域的應用較為廣泛。元認知性文化智商和認知性文化智商統稱為精神性文化智商。元認知性文化智商是指個體在與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進行交流時所具有的敏銳的文化感知力。擁有較高元認知性文化智商的個體往往更易于發(fā)掘與不同文化背景的群體進行交流時需注意的一些潛在規(guī)則,自覺調整自身的文化知識與行為方式,將看似錯雜、模糊的跨文化環(huán)境梳理得更為清晰。認知性文化智商是指個體對多元文化環(huán)境中的行為規(guī)范、傳統風俗、核心價值等信息進行接收和處理的能力。具有高認知性文化智商的個體通常更善于理解不同文化環(huán)境背景下的經濟、政治及社會制度,更樂于比較不同文化間的異同。動機性文化智商反映的是個體學習與適應不同文化的內驅性與積極性。動機性文化智商是跨文化交流驅動力的來源,高動機性文化智商的個體往往對充滿挑戰(zhàn)的異域文化充滿好奇,高度的自我效能感使其堅信自己能夠克服跨文化環(huán)境中的種種障礙。行為性文化智商是指個體運用語言與非語言等手段進行跨文化交流的能力。高行為性文化智商的個體通常能夠在科學的文化認知基礎上,表現出恰當的文化行為,順利實現跨文化目的。
3.文化智商的測量。基于文化智商三因素結構與四因素結構,文化智商測量相應地分為兩種典型模式??死锼雇懈ァざ驙柪婉R林諾夫斯基根據文化智商的三因素結構設計了文化智商測量表,由認知、動機和行為三個分量表構成,采用李克特五分等級量表進行分級評價。根據被調查者在每個部分的得分情況,將個體文化智商分為6種典型類型即偏激型、分析型、天生型、大使型、模仿型及變色龍型。其中,變色龍型是極為難得的跨文化管理人才,這一類型的人能夠在不同的文化環(huán)境中靈活處理各種問題并能夠迅速融入其中。洪信和戴文林等人根據文化智商的四因素結構開發(fā)了一份文化智商測量表(CQS)。該量表在對具有豐富跨文化交流經驗的8名國際經理人進行訪談的基礎上,確定了20道測試題目,從文化智商元認知、認知、動機以及行為四個方面進行考量,經南洋理工大學、新加坡商學院、美國中西部高校等超過1600名高校學生實證檢驗,表現出對個體跨文化交流具有較好的預測性[14](P16-38)。香農(Lu.M.Shannon)和托馬斯·貝格利(Thomas M.Begley)使用該量表進行文化智商的自我測評(Self-report)與同行測評(Observer-report),其結果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進一步說明了該量表的科學性[15](P41-55)。目前,文化智商測量的樣本主要集中于學生和跨文化企業(yè)管理者。
文化智商的提高不僅能夠提升文化主體的文化感知能力、文化適應能力與文化交流能力,為文化自信的形成提供保障,而且能夠在增強文化主體文化自豪感與文化包容性的過程中,為文化自信的激發(fā)提供心理支撐。此外,文化智商的可測量性能夠為文化自信的提升提供科學考量。由此可見,提升文化智商之于厚植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作用。
首先,提升文化智商能夠提高文化主體的文化感知能力,在體味多元文化中夯實文化自信的認知基礎。文化主體在進行跨文化交流時能否及時感知文化間的差異,是跨文化交流成敗的關鍵。具有較高的元認知性文化智商使文化主體在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互動時,具有敏銳的文化感知力,能夠及時捕捉到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自覺調整自身的行為從而減少由文化間的差異所帶來的各種阻礙。高文化感知力的主體不僅能夠迅速轉變自己的行為模式以適應文化差異,而且能夠通過元認知能力的遷移更為深入地理解不同文化的本質。因此,文化智商的提高能夠提升文化主體的文化感知能力,使其能在充分感知多樣文化的基礎上,更為從容地應對文化差異所帶來的阻礙,夯實文化自信的認知基礎。
其次,提升文化智商能夠提高主體的跨文化適應能力,在克服差異中增進文化自信??缥幕m應主要指文化主體在感知多元文化差異的基礎上,調整自己的認知結構、心理狀態(tài)與行為表現,以更好地克服多元文化差異實現自身跨文化交流目的。提升認知性文化智商,能夠使文化主體更善于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經濟、政治及社會制度,從而更好地調整自身的跨文化行為。提升動機性文化智商,能夠提高文化主體面對多元文化環(huán)境所帶來的文化阻礙的心理承受能力,使其更具韌性。提升認知性和動機性文化智商能夠增強文化主體的跨文化適應能力,使其在感知文化差異、克服文化阻礙中,更加從容、靈活地進行跨文化實踐活動,從而在多元文化交流碰撞中保持自身文化的比較優(yōu)勢,提升文化自信的內在認同。
最后,提升文化智商能夠強化主體的文化交流能力,在文明互鑒中厚植文化自信?!拔拿饕蚪涣鞫嗖?,文明因互鑒而豐富。”[16](P258)提升文化主體的文化智商,能夠從多個層面提升文化主體在多元文化環(huán)境中交流、溝通的能力,進而較為有效地推動不同文化間交流實踐活動的開展,為文化自信的形成提供契機。文化主體的文化智商的提升,使得中華文化能夠在與其他文化的交流與互鑒中,充分地汲取世界文明發(fā)展的先進經驗與優(yōu)秀成果,推動中華文明的永續(xù)發(fā)展,進一步深植文化自信的根基。文化主體作為文化傳播的使者,其文化智商的提高能夠有效推動中華文明走向世界,在異域文化環(huán)境中傳揚中國聲音、樹立中國形象,在促進中華文明與世界其他國家與民族文化交流互鑒的同時激發(fā)其內在的文化自信,使其能夠以更為自信的心態(tài)、更為自信的行為向世界宣揚中國精神、傳遞中國價值。
首先,提升文化智商能夠增強主體的文化自豪感。文化主體的文化自信形成,不僅來源于其在對本民族文化科學審視的基礎上所形成的文化認同感與歸屬感,更來自其在客觀比較本民族文化與其他民族文化的過程中所形成的對自身民族文化的自豪感。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似一面鏡子,既能使文化主體意識到本民族文化發(fā)展中存在的不足,并通過批判借鑒異質文化的優(yōu)秀成果加以完善,又能使文化主體充分了解本民族文化較之于其他文化顯現出的優(yōu)勢,激發(fā)自身強烈的文化自信。提升文化主體的文化智商,能夠使其更善于理解多元文化環(huán)境背景下的經濟、政治及社會制度,更樂于比較不同文化間的異同,進而推動文化主體在文化交流互鑒中更好地認識與發(fā)展本民族文化,提升自身文化自信。文化主體在文化交流、碰撞與互鑒中形成的文化自豪感與文化自信,往往可以進一步激發(fā)文化主體動機性文化智商的提升,使其能夠在自我效能感被不斷滿足的良性循環(huán)中,更為積極、從容地推動本民族文化與其他民族文化的交流互鑒,進一步促進本民族文化的繁榮發(fā)展。
其次,提升文化智商能夠激發(fā)主體的文化包容性。隨著世界各民族文化間交流、碰撞及互鑒進程的加快,不同文化間的差異就愈發(fā)顯現。文化主體在進行跨文化交流時如何感知、理解與包容文化差異,逐漸成為困擾文化主體進行跨文化交流的首要問題。提升主體的元認知性文化智商,可以使其具有敏銳的文化感知力,及時捕捉到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自覺調整自身的文化知識與行為方式,減少由文化間差異所帶來的阻礙。文化主體在感知和理解不同文化間差異的基礎上,能夠充分認識到“不同國家、民族的思想文化各有千秋,只有姹紫嫣紅之別,而無高低優(yōu)劣之分”[17],進而形成一種開放包容的文化心態(tài)。文化主體以包容性的文化心態(tài)看待不同特質的文化,往往可以較為從容、靈活地化解在與異質文化交流中所產生的文化沖突,在批判借鑒其他優(yōu)秀文明成果的過程中促進自身文化的發(fā)展,在堅定對本民族文化認同的基礎上,實現世界多元文化的共存共榮,保持中華文化經久不衰。
文化自信既是文化主體對自身民族文化的理性認識,又是文化主體由內而外表現出的自信心與自豪感。作為一種心理認同,目前學術界尚未建立起科學有效的評測體系,以衡量文化主體的文化自信程度。而文化智商已具備科學的測量體系,一定程度上能夠為文化主體的文化自信程度測量提供借鑒。洪信和戴文林等人不僅從樣本選取、時間跨越、跨國普遍性、自我測評與同行測評相關性等角度驗證了文化智商量表(CQS)的科學穩(wěn)定性,而且從判別和增量有效性角度論證了文化智商在文化判別與決策(CIDM)、互動調節(jié)和心理健康方面超越了一般智商與情商。以文化智商指標作為考量文化主體自信程度的依據,不僅可以使其了解自身應對多元文化環(huán)境的能力水平,有效地預估自己的跨文化交流活動的成敗,而且可以使其在全面了解自身跨文化能力水平的基礎上,從中外文化認知、文化心理構建、文化行為實踐等多角度有針對性地提升自身的文化自信水平。
文化智商理論不僅能夠為文化主體的跨文化交流實踐提供科學指南,而且能夠為提振中華民族文化自信提供新的思路。以文化智商的提升來厚植文化自信,應著重從開展通識教育、完善心理構建和加強文明互鑒三個具體路徑入手,提升精神性文化智商、動機性文化智商和行為性文化智商,進而厚植、激發(fā)和堅定文化主體的文化自信。
通識教育作為一種教育理念與教育實踐模式,其融入國民教育體系已成為一種教育發(fā)展趨勢。
首先,開展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通識教育。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作為中華民族精神的脊梁,歷經數千年的發(fā)展與傳承,作為文化自信的歷史根源,凝結著世代中華兒女認識與改造自然和社會的歷史經驗,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fā)展壯大的豐厚滋養(yǎng)[16](P155)。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所承載的基本精神給國人帶來深遠而持久的影響。開展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通識教育,能夠在涵養(yǎng)文化主體文化底蘊的同時,提升其認知性文化智商。不僅要向文化主體展示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表象,更要讓其理解光輝燦爛的文化成果的形成,是中華民族創(chuàng)造力與綜合國力的體現。文化自信的本源性表明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是文化自信的根源,因此,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作為形成本土認知的重要內容,能夠促使文化主體在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歷史回顧中增進文化自豪感。文化主體形成的中華民族文化身份認同堅定了其對中華民族文化理想與文化價值的肯定,厚植了文化自信的“根”與“魂”。
其次,開展跨文化交流技能通識教育。文化主體在進行跨文化交流過程中,不僅需要掌握語言、文化等認知性知識,還需學習跨文化交流的專門技巧以更有效地理解不同文化。文化主體在進行跨文化交流之前,應當參與相關的跨文化技巧通識教育的學習與訓練,著重提升自身的跨文化移情能力、發(fā)散思維能力、跨文化協調能力以及靈活適應能力等,從多個角度對自身的跨文化交流技巧進行系統而全面的訓練。文化自信的主體性表明,文化主體在改造其外部對象文化的同時亦改造其內心的主觀世界。文化主體掌握較高的跨文化交流技能,不僅能夠提升其改造文化的能力,更有策略性地開展文化交流活動,而且能夠在靈活處理文化沖突、克服文化差異的過程中增強對本民族文化的自信心和自豪感。
最后,開展中外文化比較通識教育。開展中外文化比較通識教育,不僅可以進一步增進文化主體對其他民族文化的了解,而且可以通過對中外文化的對比,更好地認識本民族文化,以形成文化比較優(yōu)勢。通過中外文化比較,能夠提升文化主體的精神性文化智商,使其更樂于捕捉并理解中外文化之間的異同,更擅于在文化比較中認識與發(fā)展本民族文化。在此過程中,應當以中國文明史和世界文明史的發(fā)展為主線,引領學生思考中華文明與其他文明的差別,發(fā)掘中華文明較之其他文明得以源遠流長、延綿不絕的根本原因。文化自信的指向性表明,文化主體的文化選擇受其價值取向的驅使。文化主體在文化比較中對本民族文化形成全面認知與比較優(yōu)勢,使其更加認同符合自身價值指向的本民族文化,增強了文化主體對自身文化生命力與凝聚力的肯定。
提升動機性文化智商,是促進文化主體積極參與跨文化交流活動,推動中華文化不斷發(fā)展,進而激發(fā)文化自信的重要途徑。完善文化主體的心理構建,旨在為文化主體在跨文化實踐過程中提供良好的心理支撐,為激發(fā)主體文化自信提供動力。具體可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一方面,提升文化主體的自我效能感。文化智商理論下的自我效能主要指個體進行跨文化交流時,對跨文化實踐成敗的心理預期。當個體成功進行跨文化交流實踐的次數增多時,其自我效能感便會提升,個體會對跨文化交流更有信心。因此,應當充分利用文化主體的跨文化實踐活動,當其成功進行跨文化實踐時,應適當地加以獎勵,促使其自我效能得到充分滿足;當其跨文化實踐遭遇失敗時,更應該及時對其進行心理疏導,降低其內心的負面影響,鼓勵其繼續(xù)保持跨文化交流實踐的熱情。另一方面,激發(fā)文化主體的內在成就動機。一般來說,個體具有兩種成就動機,一種是金錢、獎品等外在的成就動機,一種是實現自身價值、追求卓越等內在的成就動機。相比較而言,內在成就動機往往比外在成就動機更為持久、更具塑造力。激發(fā)文化主體的內在成就動機,可以使其更為自發(fā)、自覺地學習與理解不同文化知識,更為主動地參加跨文化交流活動,提高其動機性文化智商。文化主體內在動機的形成,可以使其高效地完成跨文化交流實踐任務,進而進入良性的心理循環(huán),使文化主體在這一過程中能夠不斷形成正向的內在成就動機。文化自信的包容性表明,文化主體在認同本民族文化的基礎上,還應以開放、包容、大氣的文化心態(tài)對待世界其他文化,形成“美人之美”的文化自覺,為文化自信的形成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動機性文化智商的提高,不僅可以激發(fā)文化自信的形成,還可以使文化主體在跨文化活動中更為得心應手地傳揚與發(fā)展本民族文化。
首先,創(chuàng)新文明互鑒形式。習近平指出:“銳意創(chuàng)新,用海內外讀者樂于接受的方式、易于理解的語言,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盵18]隨著互聯網的迅猛發(fā)展,可以將實地線下交流與網絡線上交流結合起來,為行為性文化智商的提升提供新的方式與平臺。此外,還可通過豐富不同國家民間交流形式、增加各國不同層次文化交換生等途徑,拓展文化交流互鑒的新渠道。文化自信的實踐性表明,文化實踐是文化自信形成的堅實基礎。文化主體在形式多樣的文化實踐活動中,能夠提高自身的行為性文化智商,更為靈活地應對跨文化交流活動的各種問題。在文明互鑒活動中,不斷增強中華文化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能力,強化中華文化的吸引力與感召力,使文化主體對本民族文化的未來發(fā)展充滿信心與期待。
其次,豐富文明互鑒實踐。文明互鑒實踐,是檢驗文化主體精神性文化智商和動機性文化智商水平的重要方式,是踐行文化自信的實踐途徑。例如,文化主體可以借勢“一帶一路”倡議,豐富自身的文化智商行為實踐,更多地參與到跨文化交流的過程之中。文化主體在豐富的跨文化交流實踐過程中,不僅能夠積累跨文化交流的經驗提升其文化智商,而且能夠在推動文化交流與文明碰撞的過程中增強其文化自信。文化主體在豐富的文明互鑒實踐中,不僅能夠在認同本民族文化、理解不同民族文化差異的基礎上實現“各美其美、美人之美”,更能以包容互助的文化心態(tài)與構筑文明共同體的氣魄推動“美美與共,天下大同”境界的升華。在不斷推動中華文化走近世界舞臺中央的過程中,實現文化自信更高層次的飛躍。
文化主體既是文化的創(chuàng)造者,又是文化自信的彰顯者。文化自信只有在文化主體的實踐中才能得以實現。文化主體如何以開放包容的心態(tài)認識文化差異,并在不同文明交流互鑒中保持比較優(yōu)勢、堅定文化立場,是厚植文化自信過程中更為重要的、關乎未來的問題。文化智商作為全面衡量文化主體在多元文化環(huán)境中探尋與理解不同文化的差異與本質特征,降低文化差異的阻礙以融入多元文化環(huán)境,進而更好地實現跨文化目標的能力指標,能夠為新時期厚植文化自信提供新的研究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