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凌
不曾去過深圳。在我的意識里,深圳是個沒有溫度的城市,只是個符號和傳說,如改革,如擁擠,如摩天大樓……高樓叢林中,密匝匝、亂紛紛的人流,如蟻排兵,似蜂釀蜜。每個人,都步履匆匆;所有的目光,都閃爍著焦灼和欲望。黃金遍地,空洞蒼白,自私冷漠,這些詞,似乎都適合深圳。而這些,顯然都與我的慢生活格格不入。所以,當(dāng)有人約我去深圳,我會奇怪地斜他一眼:“去那兒干嘛,看鋼筋水泥?何不云貴川?”
然這種印象,在這幾天紛然瓦解,我竟出爾反爾,神顛顛地向人宣布:“我想去深圳!”原因呢,是看了馬繼遠(yuǎn)的《在深圳》一書。
《在深圳》收錄了馬繼遠(yuǎn)這幾年創(chuàng)作的近百篇專欄文章,雖然大多文我都在《洛陽晚報》《深圳特區(qū)報》上見過,但那只是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式的瀏覽。擷取的,也是吉光片羽,點(diǎn)點(diǎn)飛花。碎片式閱讀,對人的撼動不大。及他整合成集,系統(tǒng)性地再看,一個立體、生動、會說話、色彩豐富的深圳,一個令人神往的深圳,就呼之欲出。
寫好一座城,從某種意義上說,跟畫好一朵花是相同的。有時候,你需要遠(yuǎn)些;有時候,又必須近些,甚至跳進(jìn)去,以便“春江水暖鴨先知”。馬繼遠(yuǎn)因為工作關(guān)系,從中原地區(qū)跑到南方之南,由洛陽人變成深圳人,深圳離他,既近且遠(yuǎn)。他穿行在深圳的大街小巷,目之所及,全是熱熱鬧鬧,挨挨擠擠的鮮活物事。同時他的思維,又能跳出這些物事,帶著旁觀者的冷靜、新鮮和熱情。
比如他寫深圳的云,“任誰,再缺少情趣,到了深圳,也不可能無視天上的云。云,就在眼前,很低,也很近,為團(tuán)、堆、絮、絲、霰……一抹飛云,流經(jīng)高樓,成了高樓頸上一條閑散搭著的絲巾。數(shù)堆云峰,聚集在南面的矮樓后,氣勢崔嵬,幾欲迎面撲來。幾片云團(tuán),在不足百米高的蓮花山山頂,不時飛舞蹁躚。大塊白云朵,掛滿玻璃窗,人在室內(nèi),忙得久了,偶然望向窗外,冷不防,就會驚呆?!?/p>
除了物象,他更關(guān)注人們的精神狀態(tài),并充滿思考:
“沒聽說有什么‘熟人去參加婚宴,是否大家都在功利地計算,明天他可能就不吭聲辭職離開了,倘送禮金出去,定是有去無回。若想找人借錢或借給人錢,先掂量下深圳流行的那句話,‘我可以請你吃飯,但不能借給你錢,因為我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看到你。古道熱腸什么的,不是深圳的氣質(zhì)?!?/p>
“在深圳這樣一座移民城市,有那么多離開家鄉(xiāng),心靈無所依的人們?,F(xiàn)實的殘酷,又讓很多人倍感壓力,期待在這座城市找到心靈的寄托。弘法寺,便成了人們的選擇。用弘法寺方丈印順大和尚的話說,弘法寺就是我們每個人靈魂的家園?!?/p>
距離把握的好,視覺上的清明,有利于扶植情感的中正,做到既不遺漏美好,也不偏袒缺遺。有了平和的心態(tài),文字的節(jié)奏,自然拿捏得不緊不慢,不溫不火,就像作者本人一樣。
現(xiàn)在,我最想去的城,是深圳。清晨,我會起個早,去深圳灣看日出,看“打鳥”。累了再去“嘆個早茶”,騎輛“共享單車”,冒充小清新,飛馳在“綠道”上,一日看盡深圳花。再沿海岸線,從東涌穿越到西涌,去撫摸那些白色、黃褐色、淺紫色的巖石。去觀瀾看版畫,去大芬看油畫,去尋覓深圳河的源頭,去深南大道感受綠色和時尚的震撼。
了解深圳,感受深圳,從馬繼遠(yuǎn)這本書開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