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粉英
沉默的反抗——《所羅門之歌》中紅絲絨玫瑰的女性敘事
馬粉英
《所羅門之歌》是托妮·莫里森很重要的一部代表作,本文擬從文本中反復出現(xiàn)的紅絲絨玫瑰意象與露絲母女命運和性格的隱喻關系以及所體現(xiàn)的女性敘事的角度來研讀文本,挖掘紅絲絨玫瑰意象的隱喻功能和它所體現(xiàn)的女性敘事功能。
《所羅門之歌》 紅絲絨玫瑰 女性敘事
《所羅門之歌》是非裔美國女作家托妮·莫里森的第三部小說。小說發(fā)表至今,以其豐厚的意蘊、深邃的思想和獨具魔幻色彩的藝術表現(xiàn)贏得了評論界的廣泛關注。學界更多是從成長主題,身份策略,空間政治,神話原型,生態(tài)文學等角度來闡釋《所羅門之歌》,也有研究者從女權主義的角度來分析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但將更多的目光聚焦在了有著獨特性格的派拉特身上,對于奶娃的母親露絲、姐姐科林西安絲和莉娜鮮有提及。本文擬從文本中反復出現(xiàn)的紅絲絨玫瑰與露絲母女的命運和性格的隱喻關系以及所體現(xiàn)的女性敘事這一個角度來研讀文本,以期發(fā)現(xiàn)文本新的內涵。
在《所羅門之歌》中,紅絲絨玫瑰花是一個反反復復出現(xiàn)的意象,它的每次出現(xiàn)都是和露絲以及科林西安絲、莉娜聯(lián)系在一起的。莫里森匠心獨用,讓紅絲絨玫瑰這個物的意象與露絲母女構成一種相互照應,這種顏色艷麗但是沒有生命力的女紅制品成為露絲母女物化命運的隱喻。
露絲母女在文本中的出場是伴隨著散落的紅絲絨玫瑰花瓣的。小說一開始寫到保險公司代理人羅伯特·史密斯定于三點鐘從慈善醫(yī)院飛往蘇必利爾湖對岸,他的這一舉動吸引來了四五十人。史密斯先生的飛翔、露絲的生產(chǎn)以及紅絨絲做的玫瑰花被莫里森置于同一時空中,渲染了一個可感的、意蘊豐富的時空場景。
已故醫(yī)生的女兒(露絲)看到,史密斯先生,像他曾經(jīng)許諾的那樣,從圓頂后面迅速地出現(xiàn)了,他那對寬大的藍色的絲質雙翼,圍繞著前胸向前彎曲著,這時她手中的大籃子落在了地上,里面的紅絨絲做的玫瑰花瓣散落出來。風吹著這些花瓣向四周飛去,忽上忽下,落進一個個小小的雪堆中。她的兩個半大的女兒在周圍忙亂著,想抓住這些絨花瓣;而做母親的卻呻吟著,兩手捧著肚子的下邊。迎風亂飛的玫瑰花瓣吸引了人們極大的注意,但孕婦的呻吟倒無人理睬。大家都知道,小姑娘們花費了一小時又一小時的功夫去描、去剪、去縫這些值錢的絲絨,而且他們也知道,杰哈爾茨百貨商店會很快拒收那些在地上弄臟了的絨花。
四處散落的絲絨玫瑰成為露絲和女兒生命的物化符號,她們的生命就像美麗的絲絨玫瑰花,雖外表絢爛,但是在日復一日的時間堆積中,身體、情感日漸枯萎、凋謝,生命走向衰敗,自我分裂成飛揚的碎片,隨風飄散。隨著小說的展開,紅絲絨玫瑰花的意象似乎成了露絲母女的能指,和她們密密地糾纏在一起。同時,絨花瓣的飛舞中奶娃降生,新生命的誕生似乎又暗示了她們新生的可能。
露絲表面上是有名望的黑人醫(yī)生福斯特的獨生女,是有錢黑人戴德的妻子。衣著得體,舉止優(yōu)雅,生活體面,在生活中竭力維持著自己中產(chǎn)階級的生活情趣。但實質上,“露絲不過是戴德二世以物掙物、以空間占有更多空間的物化實體”。戴德和她結婚并非是因為愛,而是因為露絲中產(chǎn)階級的社會地位和與她關聯(lián)的物質利益。甚至在與露絲的性愛關系中,麥肯所喜歡的也僅限于露絲身體的附屬物。丈夫對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愛撫,也沒有任何情感和肉體的交流,她只是淪落為丈夫戴德欲望的一個物化對象,她和寬敞的房子、豪華的汽車一樣,只是戴德家中豪華的擺設和可資炫耀的家產(chǎn)。在兒子奶娃眼中,母親“不是一個做苦工的母性,她的頭腦給壓的沒有棱角了,她的雙肩給家務勞動和操心子女壓垮了,整個人都讓一個男人的重壓弄得沒有理性了。……他(奶娃)從來沒把他母親看作一個人,一個同賦予并干預他自己的生命完全分開的個體”(85)。母親是無形無體的,沉默、無聲、無力。她的存在對于丈夫和兒子僅僅是一種身份符號,主體被剝蝕成一個空洞的符號。
對于科林西安絲和莉娜來說,父親是一個絕對的權威存在,高高在上,俯視一切。而在戴德的眼中,妻子和兒女就像他手中擁有的汽車、房產(chǎn)一樣,是他炫耀和找到自我價值的資本,所以每逢星期天他會帶著衣著整齊的家人坐上豪華的汽車以速度低于每小時20英里速度駛出黑人貧民區(qū),駛入富有的白人區(qū),正如莉娜所說:“他先拿我們顯擺,然后又讓我們現(xiàn)眼。我們整個生活就是這種樣子:他讓我們在奢華淫靡的大都市像貞女似地招搖過市,然后再在這種地方像對妓女那樣羞辱我們?!保?36)
在以戴德為代表的男權社會中,露絲和女兒是沒有自主性和獨立意識的個體,她們或作為丈夫的附庸,或作為父親身份的點綴,情感與生命都消耗、投射到針線的來回穿梭中。在這個意義上,絲絨玫瑰花就成為她們的象征和隱喻。絲絨玫瑰看起來鮮艷美麗,但是它是沒有生命的,是衰敗的。露絲給已經(jīng)長大的奶娃哺乳,去父親的墳頭,這一切是因為身體的禁默。丈夫拒絕和她的性生活,將她的生命推入了衰敗之中,她雖生活在中產(chǎn)階級的家庭中,但表面的鮮艷難掩生命力的缺失,留給她的只是生命的枯萎,身體的凋零。
??略凇兑?guī)訓與懲罰》中指出:“‘規(guī)訓’既不會等同于一種體制也不會等同于一種機構。它是一種權力類型,一種行使權力的軌道。它包括一系列手段、技術、程序、應用層次、目標?!痹凇端_門之歌》中,紅絲絨玫瑰的制作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當時男權社會對女性的一種規(guī)訓方式。莫里森在訪談中曾這樣說道:“過去,美國的黑人婦女大多數(shù)并不是關在家里,而是下地干活的,而且,一垅干到頭,不能落在男人后面,因為當時對勞動力的壓迫非常殘酷,不分男女,沒有什么‘你對付不了這袋東西,你砍不了這棵樹,你騎不了這頭騾’之類的話,因為女人首先是勞動力,要緊的是干活?!?/p>
在《所羅門之歌》中,露絲母女雖然也是黑人女性,但是她們與生活在下層的黑人女性不同,作為中產(chǎn)階級女性,從經(jīng)濟上來說,她們不用為了生計去“下地干活”。其次,露絲從小受白人文化浸染,尤其是她父親對白人文化的認同對她的巨大影響,使她極力趨同白人中產(chǎn)階級的家庭模式和理念。露絲和女兒不用拋頭露面為生計奔波,但是卻要維護中產(chǎn)階級女性的優(yōu)雅與體面,所以家庭成為她們唯一可選擇的生存空間,而女紅就成為她們消耗時間和精力的無可選擇。
露絲和女兒們制作紅絲絨玫瑰花,雖然小說中交代是要賣給杰哈爾茨百貨商店的,但是作為有錢的戴德家來說,經(jīng)濟目的不應該是她們的首先目的,她們制作紅絲絨玫瑰的經(jīng)濟層面的價值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這種典型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模式隱含著男性和女性不同的空間占有,家庭成為一個與公共的政治和經(jīng)濟空間隔離的私密空間。制作紅絲絨玫瑰將露絲和女兒們限定在家庭狹小的空間中,她們在重復的女紅制作中耗費著她們的身體和欲望。正如莉娜對奶娃所說:“你知道,我一向喜歡花草。是我?guī)ь^做絨花的,不是媽媽,也不是科林西安絲,是我。我喜歡干這個??梢宰屛冶3帧那槠届o。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讓收容所里的人們編籃子、織不值錢的毯子。讓他們干活,他們才能安分守己。要是沒活兒干,他們就可能會發(fā)現(xiàn)那些真正不對頭的東西,并且會……干出什么事情,一些可怕的事情?!保?33)
制作紅絲絨玫瑰花作為露絲和女兒家庭內部的女性活動,將她們的身體固定在逼仄空間中,去描,去剪,去縫……一次次重復著同樣的動作,這種安靜細致的動作使身體的運動是小幅度的,這本身構成了對身體的一種訓練,在這種訓練中,露絲和女兒變得節(jié)制、馴順、柔弱,成為小女人。紅絲絨玫瑰的縫制變成一種隱性的規(guī)訓手段,馴順了她們的身體,規(guī)訓了她們的道德。
她們在封閉的空間中的縫制行為可以被視為是對太多時間和太多欲望的一種無目的的耗費,一方面是她們所處空間的逼仄,使時間的流逝分外緩慢,無法消磨的時間日日堆積;另一方面,全部的欲望在縫制中被壓抑在身體深處,身體則被縫制行為所困,整個身體被局限于私人空間之內,無法釋放的欲望漸漸累積,這種堆積的欲望又被縫制過程的不斷重復所吞噬。于是,縫制絲絨玫瑰逐漸喪失了它的實用目和經(jīng)濟目的,演變成一種純粹的耗費,它在消耗絲絨,絲線等物質材料的同時消耗著她們的時間和欲望?!翱屏治靼步z繼續(xù)做著絲絨玫瑰,可是她憎惡這種消磨時間的愚蠢方式……”(217)于是,散漫不羈的欲望,豐富細膩的情感在這種安靜細密的縫制過程中被逐漸耗盡。“她倆(莉娜和科林西安絲)正像一對大娃娃似的坐在堆滿紅色絲絨片的桌子跟前。她們在下午做絨玫瑰花。這些色彩鮮明但毫無生氣的玫瑰花要在大籃子里放上幾個月……”(16)在這層意義上,做紅絲絨玫瑰本身就具有了性別意義,女性被限定在家庭的私人空間中,變?yōu)轳Z順的身體,節(jié)制的身體,如影子般的身體。一方面這種縫制過程成為露絲和女兒們牢籠式生活的拘囿,同時也成為她們規(guī)避男性世界的獨占空間。
縫制紅絲絨玫瑰的過程對身體的拘囿和情感的耗費隨之也成為對女性身體規(guī)訓的一種道德規(guī)范。圍觀史密斯飛翔的人認為“也許手持花籃的小女孩(科林西安絲和莉娜)就是他(神父)的兩名貞女(virgins)。”(12)曼素恩在《綴珍錄——十八世紀及其前后的中國婦女》藝術的注釋中提到,“在基督教傳統(tǒng)上貞潔與紡織品之間的聯(lián)系,注意到‘處女’(spinster)一詞就反映了貞潔與‘勤奮的獻身于紡織和刺繡’之間的關系。在基督教中,全身心投入到紡織勞動的人甚至可以要求延緩婚事”。琳娜和科林西安絲在縫制紅絲絨玫瑰花的隔絕生活中一直未婚,到四十多歲還都保持著貞潔。露絲自從在派拉特的藥物的幫助下和丈夫生下奶娃后幾十年一直過著無性的婚姻生活。女工的制作成功規(guī)訓了露絲和女兒的身體,死寂的身體成為生命的一種存在狀態(tài)。
艾麗斯·沃克在《尋找母親的花園》中針對伍爾夫關于女性寫作需要一間自己屋子的說法,分析了黑人女性的狀況。她認為,在當時的美國,法律不僅剝奪了黑人婦女的人身自由,而且剝奪了她們讀書寫字的權利,于是黑人婦女的創(chuàng)造力只有發(fā)揮于侍弄花園,做飯、縫紉、唱歌等民間藝術活動乃至日?;顒又?。沃克認為黑人女子通過運用廢棄的零碎破布編織、縫紉被子這種方式,保持了黑人婦女創(chuàng)造力的“火花”。批評家伊萊恩·肖瓦爾特在《姐妹的選擇》一書中指出,對于沃克而言,納被和縫被“不僅成了黑人婦女美學傳統(tǒng)的代表,而且成為她以諒解和關愛為核心的婦女主義文學或者黑人女性主義文學的模特”。
由此觀之,縫紉、裁剪等女紅還可以成為女性表達自我的另一種方式。在《所羅門之歌》中,露絲母女在一起縫制紅絲絨玫瑰的過程中,一針一線的牽引將她們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情感彼此共享、交流,于是構成了生活中的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鼓勵。在不斷的一起縫制中,他們建立起“姐妹情誼”。
“為我們的姐妹——……
為所有我們共同擁有的
為所有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
為永遠的緊密無間?!?/p>
貝爾·胡克斯的這段祝福語概括了姐妹情誼的內涵:共同的經(jīng)歷使黑人女性團結在一起,不管是作為姐妹、母女、還是朋友,她們相互理解,相互體諒,相互同情,共享生存的權利。這種友愛對個體心靈成長有很重要的幫助,通過情感的建立和交流,形成一種彼此互信互愛的關系。在共同的縫制中她們相互言說,從而走出沉默,逐漸走向反抗?!皩τ谀切┥铋|中的女性來說,真正有意義的是女紅行為本身——這個過程是她們的‘寂靜之聲’,以聽不見的方式傳達了所有潛在的聲音……這樣,女紅逐漸成為女性私人空間中一種獨特的私語形式?!币唤z一線的縫制纏繞就像她們的思緒,呢呢喃喃中泄露了她們的心理、欲望和感情。絲絨玫瑰的制作既是對她們個體內心隱秘的象征性書寫,也是他們三個作為一個群體彼此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方式。通過這種女性獨有的書寫方式,在某種意義上又是對丈夫、父親所代表的男性霸權的顛覆。
科林西安絲有一天早晨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四十二歲了,還在一天到晚做做玫瑰花瓣,簡直沮喪到了極點,終于打定主意逃出這個家”。決定逃離父親的家去謀職是她走出狹窄的家庭私語空間的第一步。而她和下層黑人波特的戀情是第二步,也是反抗最徹底的一大步。但兩人地位和家庭的巨大差別使她在邁出這一步時顯得猶豫而痛苦。波特告訴她“我不想要一個玩具娃娃(doll baby),我需要一個女人,一個成年女人,一個不害怕他爹的女人……”(214)當波特把她送到他父親的家時,她渾身顫抖,站在臺階上僵住了。她轉過身朝波特停車的街道跑去?!皠偛?,她剛剛邁步踏上通往門廊的臺階時,他看到了就在一個橡木圓桌上堆著的紅絲絨片片前,自己由成熟的醇香變得腐爛霉壞”(215),她意識到如果放棄了波特,她的生命就會像那些絲絨玫瑰花瓣一樣枯萎凋謝、進而霉爛。于是她放下自尊,使勁敲打波特的車門,在這個過程中,她腦子里浮現(xiàn)的是母親、莉娜以及四散飄落的紅絲絨玫瑰花,她開始意識到紅絲絨玫瑰和死亡的關系。是繼續(xù)選擇做生命凋零的玩具娃娃,還是逃離,尋求新生?她幾乎是瘋狂地敲著一個鐵路車場臨時工的汽車門窗,“但她寧肯一直這么敲下去來逃避那些紅絲絨?!保?16)
一直埋頭做絲絨玫瑰的莉娜在文本中很少有她的聲音,她和奶娃有一次談話,談話結束時她如此說:“我不再做玫瑰花了,而你也在這房子里撒過最后一次尿了。……現(xiàn)在,滾出我的房間吧?!保?36)這次談話莉娜表達了自己的憤怒、自己的認知,更表達了和母親、姐姐的“姐妹情誼”,對以奶娃為代表的男權思想予以無情的嘲諷。她決定不再做絲絨玫瑰,在某種程度上是她試圖走出私語的逼仄空間的隱喻和象征。
露絲在聽說哈格爾在半年之內曾經(jīng)試圖殺死兒子時,非常痛苦。焦慮、狂躁的她在廚房不小心一腳踢上了水池下面的小櫥門,因為櫥門的鎖壞了,所以“櫥門哼哼唧唧地一聲哀鳴,又悄悄彈開了。露絲瞧了一眼,又一腳把門踢上,櫥門又哼了一聲,馬上又開了?!易屇汴P上,’她悄聲說。‘關上’。門還是開著?!P上,聽見沒有?關上。關上。關上。’她已經(jīng)在尖叫了”(148)。廚房、家庭、閨閣是安置女性身體,壓抑女性身體的演繹場景,女性身體和內在心靈形成了廚房、閨閣、家庭中的在場主體,于是演繹出無窮無盡的壓抑主題和歇斯底里話語。在內囿的狹小空間的局限中,家庭是女人的世界,類似軟禁的生活中特別容易引起歇斯底里。女權主義者認為,歇斯底里是女性對男權社會壓迫所做出的一種反應。
露絲和女兒在縫制絲絨玫瑰過程的沉默其實戲劇性地加強了后來她們異乎尋常、近乎歇斯底里的效果??屏治靼步z不顧一切、近乎瘋狂地趴在波特汽車上歇斯底里的敲打,莉娜對奶娃“滾出我房間吧”的擲地有聲,露絲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逸出了她們行為的常規(guī),于是,有聲與無聲、尖叫與沉默,在此形成巨大張力,讓我們看到了她們走出拘囿空間、發(fā)現(xiàn)自我,尋求自我,追求自我認同的可能性,這也許是她們新生的希望。
在《所羅門之歌》中,露絲和女兒不是莫里森濃墨重彩刻畫的對象,甚至可以說,她們是作為奶娃成長之途的陪襯而出現(xiàn)的。但是,作者并沒有忘記對她們命運的關照與反思,她以反復出現(xiàn)的紅絲絨玫瑰喻指了母女三人,于是,紅絲絨玫瑰在文本中實現(xiàn)了三重敘事功能:既是露絲母女命運的隱喻,也是一種規(guī)訓她們的方式,更是她們借以言說自己的一種方式,通過這種言說,讓被遮蔽的女性走到歷史的前臺,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注解【Notes】
①本文為甘肅省高校教師項目:“身體視角下的托尼·莫里森小說研究”(2014B-024)和西北師范大學青年教師科研能力提升項目階段性成果(SKQNYB12001)。
②Morrison, Toni.Song of Solomon
. New York: Knopf, 1995.引文翻譯參照了胡允恒譯《所羅門之歌》,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年版,第11頁。以下只在文中注明頁碼,不再一一做注。引用作品【W(wǎng)orks Cited】
[1]趙莉華:《空間政治:托尼·莫里森小說研究》,四川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52頁。
[2][法]米歇爾·福柯:《規(guī)訓與懲罰》,劉北成、楊遠嬰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2年版,第241頁。
[3]裴善明:《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訪談錄》,江蘇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第392—393頁。
[4]曼素恩:《綴珍錄——十八世紀及其前后的中國婦女》,定宜莊、顏宜葳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21頁。
[5]Elaine Showalter.Sister's Choice: Tradition and Change in American Women’s Writing
. Oxford: Claredon Press, 1991, p.146.[6][美]貝爾·胡克斯:《從邊緣到中心:女權主義理論》,曉征、平林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71頁。
[7]宋曉萍:《女性書寫和欲望的場域》,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195頁。
Title: A Silent Resistance — Female Narrative through Red Velvet Roses in Song of Solomon
Author: Ma Fenying is from the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specializing i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Song of Solomon
is one of important representative works written by Toni Morrison. Based on the novel, this paper aims to study the text of the novel and explore the metaphorical function of red velvet roses' image and female narrative embodied in the text, by studying the metaphor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mage of red velvet roses that appears constantly in the novel and the fate and the character of Ruth and her daughter.Song of Solomon
Red Velvet Roses Female Narrative馬粉英,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比較文學和美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