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研究述評

馬 娜 張建軍

(新疆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

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研究述評

馬 娜 張建軍

(新疆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

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以及“一帶一路”的愿景逐步實施，越來越多的維吾爾族農牧民通過務工、經商等方式進入城市。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問題逐步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主要涉及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流動原因、流動特點、生活狀況以及城市適應與社會融入問題。

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綜述

近年來隨著我國社會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少數民族流動人口問題開始成為研究的熱點，其中維吾爾族流動人口是我國少數民族流動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因其所具有的特殊性、典型性和重要性，吸引了很多學者的關注。統(tǒng)計顯示，20世紀九十年代我國學者開始展開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問題的研究，但為數較少，2000年以后，特別是近年以來，此類研究逐步增多，民族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從不同的學科角度對這一社會現象進行研究。系統(tǒng)分析總結相關研究成果對于進一步深化學術界對包括維吾爾族在內的少數民族流動人口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一、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類別

維吾爾族人口流動主要分為區(qū)內人口流動和跨區(qū)人口流動，區(qū)內流動以南疆四地州的人口流入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市為主，而跨區(qū)流動的目的地則是去往北京、廣東、西安等內地大城市。無論哪種類型的人口流動，都是立足于流出地的推動、流入地的吸引以及政府相關政策推行三方合力的結果。

(一)區(qū)內流動人口

區(qū)內流動的維吾爾族以流入烏魯木齊等城市為主，城市良好的經濟社會條件和環(huán)境吸引了流動人口，此外部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所在地的自然環(huán)境和相對發(fā)展落后的經濟社會條件也是不容忽視的重要推力。有學者提到：隨著農業(yè)生產技術的提高和農業(yè)產業(yè)結構的調整，再加上城市化造成的農村土地面積減少使農村所需勞動力大大減少，在這種人多地少的嚴峻條件下，那些僅僅依靠種田為生的農民越來越貧困起來。維吾爾族農村富余勞動力的外出就業(yè)嚴格意義上是農民對于“由勞動力大量剩余造成的普遍貧困化”做出的合理反應。此外，地方黨政部門在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方面采取了有效措施。[1]新疆學者指出：2003年以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在全區(qū)大力推進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南疆各地也將勞動力轉移作為農民增收的一項重要的、長期的、根本性的工作來抓。各地方黨政部門為大力促進勞務輸出工作的健康發(fā)展、有效拓寬農民增收空間、實現多元化創(chuàng)收、加快增收，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2]

(二)跨區(qū)流動人口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內地與新疆的聯(lián)系日益緊密，越來越多的維吾爾族人口開始進入內地城市，謀求發(fā)展。楊磊提到：維吾爾族到內地務工人員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政府組織的有計劃赴內地務工，并通過一系列數據得出政府組織內地務工的人員人數逐年上升；另一類是自發(fā)流動到內地的務工人員，其主要從事商業(yè)貿易活動。這一群體又可分為零星散布于全國各大城市，以散居為主的新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和已經在內地各大城市形成相對獨立社區(qū)的新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3]

二、維吾爾族流動人口流動特點研究

從總體來看，維吾爾族人口流動和我國整體的人口流動特點基本相一致，即呈現流動數量逐年上升、流動形式多樣化的趨勢。但是由于維吾爾族自身傳統(tǒng)文化、流出地狀況、宗教因素等方面的特征，體現在流動人口上又擁有一些不同之處。裴蕾詳細介紹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年齡特點：17至35周歲流動人口所占比例最大，其次是36至60周歲，16歲以下與60周歲以上老人比例較小，與我國流動人口整體年齡構成大體相符，青壯年為主力軍。[4]郭揚提出維吾爾族流動人口主要來自于南疆和田、喀什、克孜勒蘇、阿克蘇四地州，區(qū)內流動主要集中聚居于烏魯木齊市天山區(qū)、沙依巴克區(qū)等原本具有一定維吾爾族人口基礎的老城區(qū)，居住地也比較集中。疆內流入人口具有較強烈的宗教意識，部分維吾爾族群眾，隨著流入將其在原籍地具有強烈宗教色彩的言行輸入到烏魯木齊市，對首府固有的傳統(tǒng)文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也為披著宗教外衣進行的非法活動提供了掩飾條件。[5]此外，韓芳也提到長期居留的流動人口居多, 以家庭為主的遷移趨勢明顯[6]。

三、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生活狀況研究

疆內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生活狀況研究多集中在烏魯木齊市，有的學者側重于居住環(huán)境條件的研究[7]，有的學者側重于收入水平的研究[8]，還有的以養(yǎng)老、醫(yī)療以及社保為出發(fā)點進行研究[9]?？鐓^(qū)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生活狀況研究則主要集中在北京[10]、西安[11]等城市。

(一)居住狀況

根據收入情況，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居住情況可以大體分為三種：一是剛從南疆農村流出的農民。這一部分流動人口居住起點較低，基本居住在城市自建房或者“城中村”的出租屋中。一家?guī)卓谌俗庾≡趦H十幾至二十幾平米的房屋里，沒有單獨的廚房和洗手間，很多房間甚至連采光都不能滿足。有些人居住在單位的集體宿舍，某些宿舍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應急用房，除了僅有一張床提供住宿，其他生活需求均無法滿足。這樣的居住環(huán)境，無論是房屋質量，還是消防安全，都存在嚴重的隱患；二是已經在城市具有較為穩(wěn)定生計方式收入較高的一部分流動人口，他們往往租住在城市的正規(guī)小區(qū)內的出租房屋。這些房屋多為商品房，房屋的配套設施也較為完善；三是少數具有相當經濟實力的經商人口，這一部分流動人口購買了商品房或者二手房，已經基本轉變?yōu)椤皽食Ｗ∪丝凇?。[12]

(二)子女教育問題

教育是人的一生發(fā)展成長的基礎，隨著維吾爾族流動人口逐步呈現“家庭化”的特征，再加上其家庭的生活環(huán)境、生活方式、水平及其他因素，使其子女的教育問題日益凸顯。[13]其存在的主要問題如下：

第一，經濟負擔，李艷榮對烏魯木齊市的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研究顯示，大部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學齡兒童在家里玩耍或者看電視，只有少數的孩子上幼兒園，部分人表示學費太貴上不起學。這些家庭大多都是男人在外面掙錢，女人在家?guī)Ш⒆幼鲲垼⒆拥慕逃龁栴}是多數婦女不能出去務工的主要原因。有些家庭甚至將孩子送到便宜的地下講經點，使孩子們容易受到非法宗教思想的灌輸。[14]胡旭陽指出流動人口大部分家庭無當地戶口，家庭收入較低，有些學校要求一定數額的借讀費，這些都會令其產生放棄就學的想法，而大部分未就學少數民族流動人口兒童多數在街頭擺小攤或與社會閑散人員廝混一起，參加非法講經活動，宣揚極端宗教思想，參與群體性事件等。這成為了城市安全的一個潛藏的威脅。[15]

第二，家庭教育質量差。教育的第一步應是父母教育，父母的職責是幫助孩子明白初步的人生和社會知識。要做到這些，父母除了投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外， 其文化素養(yǎng)起決定作用。目前， 流動人口受教育水平總體較低，主要以初中小學歷為主，他們?yōu)榱诉m應城市生活將大部分時間、精力花費在工作上，對孩子的教育投入相應減少，家庭教育質量相對較差，甚至缺失。[16]

針對流動人口子女教育現存的問題，劉濤提到一方面要加強落實流動人口子女義務教育的規(guī)定，另一方面要加強對流動人口子女文化和宗教知識方面的宣傳教育，進行遵紀守法的培訓，提高他們的知識能力及基本素質。[17]

(三)流動人口就業(yè)問題研究

就業(yè)是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在城市生存的最基本條件,同他們的生活質量直接相關,對流入地民族團結、社會安定的有重要的影響。解決好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就業(yè)問題關系到黨的民族團結及社會穩(wěn)定，意義十分重大。學者分別從就業(yè)類型，就業(yè)人口特征以及影響就業(yè)的因素等方面對這一問題進行探究。

1 就業(yè)現狀

不論是疆內還是疆外的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在就業(yè)中都面臨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就業(yè)渠道狹窄，技能單一，總體狀況不容樂觀。在年齡上，以青壯年為主，年輕化趨勢明顯，在性別上，以男性為主，女性也在逐步增加，在文化上，文化水平總體偏低，大部分人未能掌握漢語，在職業(yè)特征上，以服務業(yè)為主，工作不夠穩(wěn)定，技術性工作比重不大。[18]肖建飛、王新、任志軍提到烏魯木齊市維吾爾族流動女性大多屬于未就業(yè)或半就業(yè)人口，女性處于低就業(yè)狀態(tài)，從而導致了維吾爾族流動家庭收入不足，住房、子女教育、福利保障均停留在較低水平。[19]

阿布都外力·依米提、胡宏偉認為維吾爾族在語言、體質、裝扮、飲食、宗教信仰、生活習俗、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等方面與漢族存在較大差異，就業(yè)不穩(wěn)定，收入較低，生活適應狀況差。[20]

2 就業(yè)問題原因分析

一般來說，造成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就業(yè)問題的原因主要有兩方面，第一，從客觀因素來說，流動人口的戶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以及相關法律制度有待完善，第二，從主觀因素來說，即自身語言、宗教、風俗習慣的差異，導致了部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難以就業(yè)。[21]

3 就業(yè)問題對策分析

針對如何解決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就業(yè)問題，可歸納以下幾條對策。第一，完善政策，不斷地健全各項制度及法律法規(guī)；第二，加強政府和社會組織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就業(yè)引導和組織；第三，調整產業(yè)結構，大力發(fā)展民族地區(qū)邊貿、旅游為支柱的第三產業(yè)；第四，加大教育投入力度，大力發(fā)展民族地區(qū)基礎教育和職業(yè)技術教育；第五，加強民族關系融洽，要鼓勵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創(chuàng)業(yè)和發(fā)展民族企業(yè)。[22]

四、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城市適應與社會融入研究

維吾爾族流動人口與流入城市在地域、歷史、文化等各方面存在著差異，其城市適應與社會融入問題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

(一)困境

學者們普遍認為，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在進入城市后存在著一定的社會不適應現象?？陀^上，我國傳統(tǒng)的戶籍制度把城市與農村分割開來，形成城鄉(xiāng)二元體制，流動人口作為這種體制的產物深受其苦，很難融入城市。而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因文化、宗教等因素影響融入城市需要更多的努力。首先，由于收入差距、教育水平、經濟來源的影響，存在一定程度的經濟融入困難；其次，由于自身文化、語言、宗教等因素造成的一些職業(yè)融入困難；第三，由于嚴格的宗教信仰和獨特的風俗習慣引發(fā)的文化融入困難；第四，由于戶籍制度影響以及教育、就業(yè)保障、醫(yī)療等造成的制度融入困難，最后，由于城市居民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態(tài)度和行為以及城市居民的優(yōu)越感造成了一定的心理排斥。[23]李放滔等也提到維吾爾族流動人口進入存在就業(yè)難、執(zhí)法難以及民族關系不和諧。[24]

(二)困境之因

歸納各種關于影響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因素，我們可以認為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因素。第一，流動人口自身層面，語言的不同帶來交流的困難，造成維族農民工與本地居民、雇主之間的距離和隔閡，有時甚至因語言不同造成交流雙方之間的誤會和沖突。文化程度和技術技能偏低的維族農民工在城市非農業(yè)就業(yè)中面臨重重障礙，難以進入較高層次的行業(yè)。第二，群體環(huán)境層面，由于在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管理方面法律、政策保障不健全或者不到位，導致在政策制定、利益關系協(xié)調中對他們的疏忽或傷害。第三，國家制度層面，一方面城鄉(xiāng)戶籍制度不完善，在影響城市流動人口社會融合的制度性因素中，實施多年的城鄉(xiāng)二元的戶籍制度是最為根本的制度性障礙；另一方面，社會保障制度不完善。由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是以戶籍為基礎而制定的，維族農民工在內地城市生活，既不能享受到內地城市社會保障體系，也不能享受到新疆農村社會保障體系。[25]

此外，李光明等依據新疆605份維吾爾族流動人口農民工樣本數據，從經濟、社會接納、文化交匯三個方面對影響維吾兒族農民工城市融入的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城市融入對于維吾兒族農民工并不樂觀，表現在經濟上雖然找工作不難但收入盈余不樂觀，并且無穩(wěn)定住所保障；社會接納上又因民族身份而受到排斥，存在工資低或被拖欠現象；盡管外出務工就業(yè)弱化了宗教的影響，但是漢語水平低、飲食不便仍然不利于維族農民工的城市融入。[26]樊露露，井水還提到維吾爾族流動人口信息需求和獲取的障礙使其難以融入城市之中。[27]

(三)走出困境

如何促進維吾爾族流動人口融入城市是各類研究最終的目標，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不同的學者也提出了不同的對策建議。古麗尼尕兒·居來提提出要加大對流動人口的人力資本投入，建立和完善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社會保障體系。[28]甘文秀從加大社會服務的角度提供了相應的對策建議，[29]徐平等針對心理排斥這一問題提出建立心理疏導站從而使他們真正融入城市，引導城市居民接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30]，持此觀點的還有魏琪[31]、楊莉莉[32]。樊露露等針對信息短缺問題提出我們應該關注維吾爾族農民工的信息訴求，減少其獲取信息的障礙，充分發(fā)揮圖書館社會融合的基本功能。通過信息融合，進而實現經濟融合和心理融合，使其逐步融入城市生活中，全面實現社會和諧。[33]

五、研究存在的問題與展望

通過對學術界關于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研究成果的收集與整理，可以得知學術界對于這一問題較為關注而且取得了不菲的成果，基本上涉及到了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問題的方方面面。但是，關于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問題，還有一些需要深入探討的地方。

首先，流動人口是一個多學科交叉的問題，涉及到民族學、人類學、歷史學、統(tǒng)計學、宗教學、法學等多門學科，多數的研究只是從自己所研究的學科出發(fā)，難免存在不完整性，跨學科綜合研究的成果較少。

其次，許多研究者針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存在的問題提出的對策在理論上雖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大多還是流于空泛，并沒有在實際解決這些問題中運用這些對策?？傊碚撋峡尚?，實際操作還有待于檢驗。

最后，筆者在搜集材料的過程中發(fā)現，針對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現狀調查，數據非常有價值，但基于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大數據的詳細分析研究報告目前還有所欠缺，有待于完善。

因此，針對這些存在的問題，筆者認為在以后的相關研究中應當注重多學科綜合性的研究，在解決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的問題中，管理者要創(chuàng)新的運用目前研究成果中合理切合實際的措施，更好地解決維吾爾族流動人口問題，使他們能夠盡快的適應城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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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20

教育部社科基金一般項目烏魯木齊市維吾爾族流動人口生存發(fā)展狀態(tài)及其對民族關系的影響研究(12YJC850030)階段性成果。

馬娜(1993-)，女，新疆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民族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政策。張建軍(1975-)，男，法學博士，新疆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