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意識”：將世界納入人類學視野
——格爾茨《從比較的觀點看事實與法律》評論

張 潔

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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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意識”：將世界納入人類學視野
——格爾茨《從比較的觀點看事實與法律》評論

張 潔

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法律意識”；人類學視野

美國闡釋人類學大師克利福德·格爾茨(Geert，Clifford)的《地方性知識》著作堪稱人類學經典論著，作為《文化的解釋》的姐妹篇，論著有兩篇文章論及法律問題，一篇是《從本土的觀點來看：人類學理解的本質》；另一篇為《地方性知識，從比較的觀點看事實與法律》。格氏在不到80頁的論述中，通過跨文化比較法提出對不同社會文化中有關法律觀念、法律意識、何為“正確的”、“責任和義務”等概念的文化解釋，詮釋其法律多元主義的文化觀。這篇文章，視角獨特，語詞練達，邏輯嚴謹，觸及法律問題和人類學跨文化比較法，在民族志的敘事的寫作框架中都值得品讀玩味。

首先是跨學科間的對話與融通。作者開篇尋找法律與人類學兩個學科間的相同點——都是“所在地方性知識相關聯(lián)的工作”，“在地方實際狀況中看到的”的概括性的原則。在兩類不同學科的語境下，一套語境是事實、證據、見證、訴訟、法官、法庭……另外一套則是地方法律、法律意識、地方知識、地方文化，描繪事實……在事實與陳述事實、見證與發(fā)生、發(fā)生什么與發(fā)生了什么、見證人與證據等概念語系中尋找“事實和法律”的關系，作者沿著兩條路徑進行探討：一個是事實如何使其合法；另一個是事實如何？是否合法？并在“螞蟻堆的層次上”展開論述。其后，格式提出“事實建構于社會”這一文化觀點，“法律上的事實不是自然產生的，而是如人類學會有的看法，是社會構造的”。

其次，法律意識的存在受到本地文化習俗的規(guī)訓和制約。文章描述了巴厘島的瑞格瑞不斷“上訪”“狀告”妻子通奸的過程卻屢遭挫折，狀告無果，自己反而被剝奪本地權力義務，受到當地人排擠，最后精神失常的案例。此案背后是“世界就是這樣”的地方注解，以此說明“法律意識基于地方文化習慣”的秩序原則。深植于地方文化的法律意識不由外力介入而得到秩序消解或重構，文中的“法官”的象征中央權力，法官無法為主人公“受辱”“平反”?；诖?，事實與法律的關系集中體現(xiàn)了中央與地方、國家和社會、“國家法律”和“習慣法民間法”之間不斷博弈調適的張力關系?！皬娪辛Φ姆梢庾R”受宗教信仰、地方文化的影響呈現(xiàn)出紛繁的“秩序多元”圖景。在基于地方文化的“事實之后”，格氏一頭跳進了世界的汪洋中，尋找“多元法律意識”。

再次，作者應用跨文化比較法將人類學納入全球視野。法律作為一種“獨特的料想真情的方式”體現(xiàn)了“多元法律意識”。哈克(haqq)、達摩(dharma)、阿達特(adat)分別代表伊斯蘭、印度、馬來西亞的法律意識：譯為“真情”、“職責”、“習俗”。在人類學的跨文化的比較中，存在一種超越時空邊界，以此區(qū)分出內外、上下、同質與異質、自我與他者、主位與客位等等作為一個比較性的框架，將世界的文化納入考察，作者在不同時空提取材料，獲取文化素材，提出闡釋人類學的核心觀念——法律意識。作用應用跨文化比較法將地方感和文化觀念、文化習俗的力量納入考察，并給予“深描”，給出一種獨到的研究方法和獨特的民族志的敘事方式。“法律”作為一種評估對象和研究對象將地方和世界聯(lián)系在一起，一面是地方性知識縱向的“深描”(deep discripition)敘事，一面是橫向的地方和世界之間的包容關系。

“法律是意義的創(chuàng)造”。作者警惕，法律多元主義由于受制于宗教、區(qū)域、種族、經濟及文化群體之間的緊張關系因而正在走向衰落。此外，民族主義形成了既定的法律意識使得不同地方的法律無法相同，面對地方運動的復興以及“法律是人民的堡壘”這樣的政治話語，法律已經推向社會發(fā)展的主流中。作者提出法律在多級文化中發(fā)揮的作用——“法律觀念”就是一種意識觀念，將人和事物納入文化的框架之中，法律不僅僅是智慧的反應，而是一種“意義的創(chuàng)造”。

多級世界的法律應該如何立身處世？格氏認為法律多級世界中面臨在秩序混亂的境遇，可以從第三世界中找到答案。因為現(xiàn)代生活和時代背景，西方法律在面臨第三世界崛起的境遇中面臨矛盾和危機?；诖耍胺啥嘣髁x”概念呼之欲出。法律和人類學的學科對話可以用法律多元主義解釋，因為法律而吸引律師，因為文化多元而吸引人類學家，在不同的世界中，合理的方式描述事實是一場革命?！笆聦嵉谋澈笪幕煌?，導致理解不同，法律意識是多元主義闡釋學的挑戰(zhàn)，一面挑戰(zhàn)闡釋學，一面挑戰(zhàn)它的實用性。作者呼吁，“我們需要一種多樣化變成注解的方式，用一方面去照亮另一方面”，“通過比較，我們理解的任何本質都是會被理解的”。綜上所述，世界多級，文化多樣，“事實與法律也因文化而多元”。格氏在此文中始終強調地方知識，跨文化比較法，通過你“無法理解的”去看別人“已經熟悉的”世界，通過自我看他者，通過他者反觀自我，強調不同的解釋方式，不同的事實與法律因文化不同，意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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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07-0274-01

張潔(1986-)，山西太原人，中國人民大學，2015級人類學博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