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總統(tǒng)大選再現(xiàn)“丑陋辯論”

●本報駐美國特派記者 章念生 張朋輝 ●本報駐新加坡、德國特約記者 辛斌 青木 ●本報記者 邢曉婧

美國總統(tǒng)大選最后一個月的狗血劇情讓全世界看呆，共和黨和民主黨兩名年近七旬卻愈戰(zhàn)愈勇的候選人各自亮出“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招招直逼對方要害：希拉里那邊趕在第二次辯論前兩天突然拋出特朗普自夸調(diào)戲已婚女性的下流視頻，打得共和黨陣營落花流水；特朗普這邊則趕在辯論前約兩小時，不知用什么手段請到3名指控克林頓性騷擾的女子和1名希拉里擔任罪犯辯護律師的強奸案受害者，把性丑聞這張牌又狠狠地甩了回去。北京時間10月10日上午9時，美總統(tǒng)大選第二場辯論正式登場，90分鐘的辯論毫無懸念地成為一場赤裸裸的人身攻擊，特朗普宣稱“上臺后要把希拉里送進監(jiān)獄”，而希拉里則說“我覺得他整個人就不行”?！斑@是一場骯臟的辯論”——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wǎng)（CNN）說，《華盛頓郵報》寫道：“今年的競選運動是惡毒的，對熱愛美國政治體系的人來說，今后數(shù)年他們都很難稱贊美國的民主體制是世界最偉大的?！?/p>

臺上臺下“惡毒交手”

特朗普與希拉里的第二次辯論于當?shù)貢r間9日晚9時在密蘇里州圣路易斯的華盛頓大學上演。外界都沒猜到的劇情，是辯論前特朗普突發(fā)奇招，邀請曾指控克林頓性侵犯的3名女性，還有1名希拉里擔任罪犯辯護律師的強奸案受害者召開記者會。4名女性一致為特朗普拉票，其中有一位這樣說：“我到這里來是為了支持特朗普。事實勝于雄辯，他也許說了一些不好的言論，但是比爾·克林頓侵犯了我，希拉里威脅了我。我覺得這沒有可比性?！?/p>

這次辯論由CNN和美國廣播公司（ABC）的兩名主持人共同主持。當主持人介紹特朗普與希拉里出場時，在辯論前已經(jīng)分別狠狠黑了對方一把的兩人沒有握手。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評論說，這個細節(jié)“暗示這會是一次惡毒的交手”。

與上次辯論不同，這次辯論采用市民大會形式，會場提問的民眾都是蓋洛普挑選的沒有作出決定的選民，第一個提出的問題就頗具諷刺意味：兩人是否認為總統(tǒng)候選人的行為為年輕人樹立了榜樣？

主持人把問題引到下流視頻上，“你做過那樣的事嗎？”特朗普斬釘截鐵地表示“沒做過”。希拉里趁機揭他的傷疤：“我想所有看過該視頻的人都再清楚不過，特朗普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特朗普根據(jù)女性的外貌從1到10評分……”特朗普搶白：“你們看看比爾·克林頓，不知惡劣多少。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他可是付諸行動了。”希拉里則引用現(xiàn)任第一夫人米歇爾的話回應說：“人家走低俗，我們就走高尚。”

縱觀整場辯論，特朗普給人印象深的話更多一些。當希拉里引用林肯總統(tǒng)的事例說明在國會做事如何困難時，特朗普反唇相譏：“林肯總統(tǒng)可從沒撒過謊?！碑斦劦綌⒗麃喓碗y民問題時，特朗普說：“現(xiàn)在，IS已出現(xiàn)在32個國家。祝賀你（希拉里），干得好！”而當希拉里質(zhì)問他的逃稅問題時，特朗普毫不客氣地揭露希拉里的盟友“巴菲特、索羅斯什么的”都在逃稅。

在攻擊希拉里“郵件門”時，特朗普表示，若他入主白宮，將任命一位特別檢察官，調(diào)查希拉里的電子郵件使用情況，誓言將希拉里“送進監(jiān)獄”。CNN稱，“這是此次辯論最令人錯愕的時刻?！?/p>

“現(xiàn)代史上最俗氣的辯論”

美國媒體對這場辯論的評價普遍不高?！度A盛頓郵報》批評稱“性愛錄像”的字眼甚至出現(xiàn)在傳統(tǒng)上莊嚴的美國總統(tǒng)辯論之中?！都~約時報》認為，特朗普在辯論一開始就指責克林頓的婚外情，硬生生將這一場總統(tǒng)候選人辯論變?yōu)椤艾F(xiàn)代史上最俗氣的辯論”。《華爾街日報》稱，這場激烈辯論的人身攻擊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無以復加的地步，美國《芝加哥論壇報》稱，這無疑是一場“黑暗辯論”。

英國《金融時報》10日稱，按照任何歷史標準，威脅當選后將競選對手投入監(jiān)獄本應會終結(jié)候選人的競選之路。不過，在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扭曲的背景下，兩位候選人的交惡用現(xiàn)代美國歷史標準衡量沒意義。特朗普和希拉里的競選爭斗讓美國的民主“陷入19世紀才有的辱罵大戰(zhàn)”。雙方都在走極端，彼此不信任對方的任何表態(tài)——第二場辯論讓這種分裂進一步加深。

“第二場辯論使美國政治經(jīng)歷丑陋一夜”，《舊金山紀事報》10日稱，這次辯論展示了美國政治的衰敗。候選人不再圍繞政策差異辯論，而是在個人恩怨方面磨刀霍霍，這與大多數(shù)選民每天的抗爭和關切毫無關系。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政治學教授埃里克·?？死照J為，這無疑是美國總統(tǒng)政治歷史上最丑陋的一幕。

“第二場辯論猛談丑聞、鮮談中國”，英國廣播公司（BBC）稱，有關中國的討論在這次辯論中大幅減少，兩人總共只提及“中國”一詞4次。其中，特朗普老調(diào)重彈稱中國7%的GDP增長率都“像是一場全國災難”，他還再次指責中國向美國傾銷鋼材，“扼殺我們的鋼鐵工人和鋼鐵企業(yè)”。希拉里則反譏特朗普買下這些中國鋼材來建房，又稱一旦她當選，將任命“貿(mào)易檢察官”來確保中國不會“占我們便宜”。同樣，涉俄羅斯話題也只是一帶而過，希拉里警告稱“要對俄羅斯的入侵和野心保持警惕”，并稱“支持對俄羅斯和敘利亞的戰(zhàn)爭罪行提出起訴”，而特朗普則再次重申自己與莫斯科毫無干系。BBC稱，美國大選由于電視直播完全成為了一場真人秀，從而激發(fā)了民粹主義，損害了民主的真正內(nèi)涵。

選民不滿而且痛苦

很多選民在觀看了第二次辯論后感到失望。選民格里菲思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說：“最近爆出的丑聞令人大跌眼鏡，選民的憤怒和不滿是顯而易見的，回答選民關心的問題，這才是他們應該做的！現(xiàn)在美國總統(tǒng)的選舉制度，像民主黨的‘超級代表制、特朗普成功獲共和黨提名，都值得反思?！痹诋斕燹q論場內(nèi)負責電梯運行的工程師鮑爾告訴《環(huán)球時報》記者，他對今年的兩位候選人不抱期待，但還要在兩者中選擇一個，對選民來講會是一個痛苦的心理過程。

圣路易斯市居民達芬尼告訴《環(huán)球時報》記者，今年的選舉是最不尋常的一次，兩人的形象、風格、相互攻擊之猛烈多年未見。他說非洲裔在選舉中經(jīng)常遭遇嚴重政治不平等，之前在亞特蘭大，達芬尼居住的非裔社區(qū)，在投票站外還有長長的隊伍時，政府竟然就能關閉投票站，剝奪他們投票的權(quán)利。

“不間斷的人身攻擊，相互暴露丑聞，簡直烏煙瘴氣，讓人感覺惡心?！闭劶皩诿绹筮x的印象時，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王義桅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說：“輿論總說這兩個人爛，實際上是兩個政黨爛，精英政治本身爛，或者說美國政治制度已出現(xiàn)問題?！?/p>

“民主成為唯一的輸家”，德意志廣播電臺評論稱，超過1億人觀看了第二場對決，誰贏得這場充滿性、暴力和權(quán)力的爭斗，都不是很光彩。最大的問題是，這場大選折射出，美國民主正變成媒體文化和社交媒體的碎片。

特朗普被指“二辯”進步大

CNN和民調(diào)公司當晚對觀眾進行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希拉里在此次辯論中明顯取勝。57%的人支持希拉里，34%的人支持特朗普。但CNN稱，這位美國商業(yè)大亨此次表現(xiàn)好于觀眾的預期。而保守派新聞聚合網(wǎng)站“DrudgeReport”的民調(diào)結(jié)果是一面倒地挺特朗普：在13.2萬投票者中，有11.8萬人認為特朗普贏得了第二場辯論，占89%。

“希拉里錯過了決定性的機會”，德國《世界報》認為，希拉里本來可以利用特朗普的視頻丑聞，給對手毀滅性的打擊，相反她沒有第一場辯論時那么自信，經(jīng)常處于被動防守。特朗普則絕處逢生，獲得喘息的機會。ABC廣播公司稱，特朗普的表現(xiàn)有助于延緩大批共和黨人放棄對他的支持。

10日，《環(huán)球時報》記者采訪到的3名中國知名學者一致認為，從目前來看，希拉里的贏面要大一些。南京大學國際關系研究院院長朱鋒10日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表示，第二場辯論最大的看點就是剛被爆出歧視女性丑聞的特朗普如何應對，在丑聞纏身、品格能力不斷遭到質(zhì)疑的背景下，特朗普表現(xiàn)鎮(zhèn)定，對自己的風格不加掩飾，從這個角度看，這一場他的進步更大。但從辯論中同樣可以看出，希拉里深具華盛頓政治精英風范，對很多問題、特別是外交問題的拿捏非常到位，在從政經(jīng)驗上與特朗普相比優(yōu)勢巨大。

“整場辯論并不精彩”，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周琪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說，辯論中討論政策成了其次，雙方?jīng)]有“正面接招”而是在“互相揭短”。但總的看來，還是希拉里占上風，特朗普沒有通過這次辯論扭轉(zhuǎn)局面。王義桅對《環(huán)球時報》說，特朗普在辯論中表現(xiàn)再好，都很難“洗掉屁股上的屎”，很難挽回形象。希拉里一直為女性權(quán)益奮斗，美國女性選民多于男性（因為長壽），所以希拉里優(yōu)勢明顯。

美國《野獸日報》形容此次辯論是美國總統(tǒng)大選的“冷酷預演”：“這是一場充滿怒氣的街頭廝殺，一個是最有經(jīng)驗的總統(tǒng)寶座角逐者，一個是無所畏懼的電視真人秀老手?！痹谶@場辯論中，特朗普幾乎整場站著，希拉里則經(jīng)常趁對手發(fā)言時回座位坐一會兒，給外界身體狀況不佳的聯(lián)想。有趣的是，在辯論結(jié)束時，兩人都夸贊了對方的堅持：希拉里夸贊特朗普兒女的優(yōu)秀和對其父競選的不懈支持，特朗普則夸贊希拉里“是個斗士”。朱鋒對《環(huán)球時報》說，他頗為感嘆這兩位七旬老人猶如兩只“打不死的小強”，還在堅持做最后的爭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