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贊歌

程輝

摘 要：金庸在膾炙人口的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中塑造了眾多有著至真至純性情的容顏漂亮的女性形象。同時，這些女性拋卻了男尊女卑的思想，有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生命的弘揚，不屈服于禮教，敢于在困境中反抗，在她們的身上閃爍著女權主義的光輝。

關鍵詞：女性 人性美 女權主義

“《射雕英雄傳》橫空出世，其令人嘆為觀止的成就，使金庸小說極受矚目?！雹佟渡涞裼⑿蹅鳌分校姸嗟呐?，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女性，就其外貌而言，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美。那么，這部武俠小說如何再現(xiàn)女性之美呢？其目的何在？

現(xiàn)在，我們先來看看《射雕英雄傳》中的女性之美。

一、眾多的女性都有較好的外貌。

女性若有較好的容顏，就會讓人心儀，再聰明一些，那就更加惹人憐愛了，或許這是自古以來評價女性的一個庸俗看法。金庸沒有逃脫這個窠臼，在這部小說里塑造了一群美女。

葉三姐因貌驚動了帶兵的，其貌美誘人不言而喻。包惜弱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當前光景，宛在夢中。面如桃花，眼似波，真可謂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飾”。韓小瑩也生得俊俏，身手矯健，舞姿優(yōu)美?！按蠹s十八九歲年紀，身形苗條，大眼睛，長眉毛，皮膚如雪，正是江南水鄉(xiāng)的人物。”鐵尸梅超風長發(fā)垂肩，“臉色雖是黝黑，模樣卻頗為俏麗，”四十歲的女人了，仍為俏麗，當年的俊模樣就可想而知。穆念慈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齒，容顏娟好。“黑沼隱女”瑛姑，額頭有了很多皺紋，可是面頰依然猶如凝脂。

黃蓉貌美更不待說。她雖女扮男裝，但終究掩蓋不了她白膩如脂、光亮如雪的膚色。郭靖認為“襤褸的男叫化”怎會變?yōu)椤跋膳?？“只見船尾一個女子持漿蕩舟，長發(fā)披肩，全身白衣，頭發(fā)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郭靖見這少女一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蕩近，只見那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狈路鹛炫路?，猶如羅敷轉(zhuǎn)世，黃蓉之貌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黃蕾對黃蓉的評價頗為中肯，“這是一個美麗與青春同在的女孩子，精致而討巧”。

書中雖沒有李萍和華箏的容貌描寫，但我們從其言談舉止中猜測到她們也并非天生丑陋。再說，即使有一兩個容顏不好的女性，也不能否定金庸在《射雕英雄傳》中對女性外貌之美的贊美。把女性刻畫得如此漂亮，無疑是把她們置在一個誘人的位置上，引起眾人的注目，使其不再是默無聲息的可有可無的人物。女性以較高的顏值亮相在男權世界里，和男性分庭抗禮，《射雕英雄傳》的女權主義思想顯露無疑。

二、眾多的女性皆具有至真至純的性情。

這里談論女性的性情，既包括她們對愛情的忠貞的態(tài)度，也包括她們對待友情和親情的態(tài)度上?！爸袊≌f傳統(tǒng)精神的另一個特色在于對情的張揚，這仍然是由野史邏輯所規(guī)定和認可的。野史邏輯中兼愛的盛宴這一極為情的萌生提供了合理性證據(jù)：情是兼愛在邏輯線路上的必然要求。”②這些女性很好地詮釋了人世間至真至純的愛情、友情、親情。

愛情是人生中永恒的主題，每一個人都會對愛情有著一種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清楚地再現(xiàn)了當事人人性人情。當臟兮兮的黃蓉在客店與郭靖相遇向郭靖要菜借馬，郭靖慷慨解囊時，黃蓉或許已經(jīng)愛上了他，雖然郭靖木訥又不帥氣。當郭靖遇到困難時，黃蓉總是設法為他解圍，就算父親反對，她依然如故。她幫郭靖對付四怪，去偷藥幫郭靖救道長，離開桃花島救郭靖，軍中獻計等等，每一件事都是愛的表白。華箏對于郭靖的愛也是堅貞的。當郭靖要華箏退了都史的訂婚時，華箏說了句我不嫁都史，嫁誰？很明顯，華箏在向郭靖表愛。華箏進中原找郭靖，是日久不見更生相思的外漏。當?shù)弥敢刂性瓡r毅然決定舍棄草原和父母兄弟，要隨郭靖而去，無一不說明華箏對郭靖愛的專心。程瑤迦知道郭黃之愛后，舍身而退，也是人情之美的表現(xiàn)，愛上陸冠英，不惜個人安危救陸冠英。尹志平曾說陸程是一對愛侶，后來黃藥師主持程瑤迦和陸冠英完了婚。這些均見出程瑤迦的真性情。

穆念慈對楊康的愛，也足見她對愛的忠貞。穆念慈拒絕眾人把她許給郭靖，她不顧一切地相信楊康的托詞，站在楊康的角度為其著想。若非真愛，誰能做到如此地步？“黑風雙煞”被師傅趕出桃花島，卻也走不出愛的藩籬，真真切切地愛上陳玄風。瑛姑愛上周伯通，以致走火入魔，成了“黑沼隱女”。她們的舉止又怎能說不是至情至性的表現(xiàn)呢？賈耕田說：“瑛姑是情苦，她之追戀老頑童，直到耄耋之年仍不稍減，可謂雖九死其未改。”③74這“九死其未改”，就是對愛之忠貞的最好詮釋。包惜弱鐘情于楊鐵心，若非至情至性，誰又能做到同生共死？“金庸的武俠小說其實都是情書?！雹?/p>

韓小瑩對郭靖有血濃于水的親情。面對天生木訥的郭靖，韓小瑩一邊勸說“江南七俠”，一邊耐心教導郭靖。梅超風被黃藥師趕出桃花島，可她對師傅的恩情依然念念不忘，最后為了救師傅而死。更不待說，李萍含辛茹苦地把郭靖養(yǎng)大，教他為人處世。包惜弱為兒子做了王妃，穆念慈不辭勞累為楊鐵心夫婦安葬，梅超風救楊康不也是很好的例證嗎？黃蓉救程瑤迦并給以安慰；救穆念慈，對華箏也不是冷如冰霜等都是友情之愛的再現(xiàn)。程瑤迦為郭黃之戀舍身而退，也足見她對情義的詮釋。包惜弱救下金人完顏洪烈，豈能說不是有著心地善良、心無雜念的人性之美？這些都彰顯了《射雕英雄傳》中女性的人性人情之美。女性有著男性一樣的情感世界，甚至比男性的情感更為堅定和真摯。這些至真至純的真性情自然博得了今天人們的認可認同。女性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沒有情感的奴隸，她們用自己的性情彰顯著女性們的愛恨情仇，讓自己由無聞的配角走上彰顯女性主義的主角。

《射雕英雄傳》中眾多有著真性情的顏值較高的“美”女性身上閃爍著女權主義的光輝。

三、少了男尊女卑的思想，敢于走出生活的藩籬，顛覆男性話語權。

封建社會，女孩子是不可以拋頭露面的，可《射雕英雄傳》中的黃蓉恰恰相反，她不單少了那個社會女孩子應有的禁錮，且做起了男性所做的事業(yè)——做了丐幫幫主。和郭靖一路走來，每一處都是黃蓉靈機一動施計解圍，全無了封建社會 的“男保女”的大男子行徑。軍營陷入危境，許多男兒身一籌莫展束手無策，唯黃蓉在危難之際獻出錦囊妙計，讓男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喪失了話語權。黃蓉對古詩詞的理解，對書法的見的，對古玩的鑒賞，對術數(shù)的精通，對兵法的運用等等，無一不勝過男性，還有對書生的難題的回答等等，都顛覆了男性獨步天下，一統(tǒng)天下的權利。

瑛姑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性，對于任何東西只要一教便學得會，真可以說是一點就過。這些還不算什么，沒有人的點撥，她能夠自己悟出武功絕學“泥鰍功”來，對于算數(shù)研習也是頗有成就的，包括弄出九宮圖。韓小瑩更是混跡于男性世界里，做著男性們的事業(yè)等等。在當時的社會里，這些只有男性才能夠做得到的，可是金庸筆下的美女們卻做得如此之好。女性勝過了男性，奪走理應只有男性才能完成的使命，這不能不說是對男性話語權的顛覆，不能不說是女性主義思想的張揚。

四、對生活的大膽熱愛，對生命力的極力弘揚，敢于做追求愛情的主動者。

“金庸小說之‘好在于其‘美”?！暗鹩剐≌f之美的實質(zhì)，既非單純的良辰美景自然風光和一廂情愿的浪漫情節(jié)，也不是通常所謂的風花雪月兒女情長，而是一種健康熱烈的生命力的弘揚，是熱愛生活善待人生珍惜情義的精神的體現(xiàn)。”⑤“黃蓉與郭靖是金庸筆下情愛結合最為成功者之一?！钡疤热魶]有黃蓉大膽主動的追求，單是靠了郭靖是不成的。郭靖心中雖然有一個念念不忘的‘蓉兒，但這個念念不忘的蓉兒，恐怕也只會永遠在他的心中?！雹?23穆念慈敢于跳出生活藩籬的人，大膽追求自己所愛的人。 穆念慈愛上了輕薄無行的楊康，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主動者是穆念慈。⑥若是對生活沒有熱情，又怎么能見到自己的所愛時，不顧一切地大膽追求呢？對愛情的追求也見出她們對生命的渴望和弘揚。

黃蓉對于郭靖愛，穆念慈對于楊康的愛，瑛姑對于周伯通的愛，包惜弱對于楊鐵心的愛等等，都見證了對生命力的熱愛，對生活的熱愛。如果不是對生活充滿了無限的向往與憧憬，她們也不至于矢志不渝。如果不是具有女權主義的思想，她們或許永遠是愛情生活的被動者，躲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等待愛情的光顧。

（三）不屈服于特權，敢于在困難之境中反抗，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在封建社會，女性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照父母的指示去做，否則就是不孝，有失三從四德，視為大逆不道?？牲S蓉偏偏敢不聽黃藥師的安排，去接近周伯通，并為周伯通燒菜。遭到父親的責罵后，沒有悔改之意，卻一怒之下離開桃花島，偶遇郭靖，萌生愛情，并且大膽追求，可以說是對父權的反抗。劉貴妃貴為妃子，卻不守宮規(guī)，敢于在皇宮后院和周伯通眉目傳情，并且越過雷池，生下一子，既是對夫權的反抗，也是對君權的反抗。梅超風為了愛情，敢于違反門規(guī)和陳玄風長相廝守，更是對統(tǒng)治自己族權的一種反抗。很顯然，“金庸武俠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具有這樣的現(xiàn)代意識，并且能夠沖破傳統(tǒng)束縛，反映了金庸在愛情描寫上不同程度地表現(xiàn)了反封建、反禮教的思想內(nèi)容?！雹哌@些反封建、反禮教的言行展現(xiàn)了女性們的女權主義思想。

《射雕英雄傳》中的女性，不屈服于重重在自己身上的高過自己的各種權利，無論是君權、族權，還是夫權等，只要于自己的人生性情不合，就敢以己之力去反抗，哪怕外圍的環(huán)境再艱難，也是要努力為之的。究其原因是那個時代的女性們已經(jīng)意識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燦爛多彩，不能因為他因而使自己失去應有的美好幸福，快樂的日子。女性意識在他們的心里滋長，果敢地反抗在歲月的流動中張揚，他們面對多彩的人生用自己的行動喊出了女人也是人的口號，捍衛(wèi)了女性作為人的尊嚴。

五、結束語

如此美貌的一群女性，又有著至情至性的人格魅力，不是金庸在創(chuàng)作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時的偶然天成，而是有意識的努力為之。書中的人物個性單純，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實際上，真實的生活遠非如此，尤其是金兵入侵中原，時局動蕩不定，處于封建社會生活底層的女性被任意的踐踏、傷害，成為了男性的附屬品，沒有絲毫的話語權。金庸為讀者描摹了一個夢般的想象世界，在這個想象的世界里，女性們從生活底層的受害者變?yōu)榕ο胝莆兆约好\操作自己命運的話語者，擁有了話語權，顛覆了男性一統(tǒng)江山的格局，用才能捍衛(wèi)女人做人的地位和尊嚴，綻放出女性的光輝，唱響了一曲女性的贊歌。

注釋

① 宋偉杰.從娛樂行為到烏托邦沖動——金庸小說再解讀[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9：40.

② 祝勇.流氓世界的誕生——重讀金庸[M].廣東：花城出版社，2003：119.

③ 賈耕田.破譯金庸[M].北京：農(nóng)村讀物出版社，2004.

④ 溫瑞安，等.《天龍八部》欣賞舉隅[M].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8：306.

⑤ 徐岱.俠士道—金庸小說與中國精神[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105.

⑥ 曹布拉.金庸小說技巧[M].浙江：杭州出版社，2006：199.

⑦ 黃蕾.淺析金庸武俠小說中女性形象的共性[J].商業(yè)文化·學術探討：商業(yè)文化雜志社，2007：212.

參考文獻

[1] 宋偉杰.從娛樂行為到烏托邦沖動——金庸小說再解讀[M].江蘇人民出版社，1999.

[2] 祝勇.流氓世界的誕生——重讀金庸[M].花城出版社，2003.

[3] 賈耕田.破譯金庸[M].農(nóng)村讀物出版社，2004.

[4] 溫瑞安，等.《天龍八部》欣賞舉隅[M].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8.

[5] 徐岱.俠士道—金庸小說與中國精神[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6] 曹布拉.金庸小說技巧[M].杭州出版社，2006.

[7] 黃蕾.淺析金庸武俠小說中女性形象的共性[J].商業(yè)文化·學術探討：商業(yè)文化雜志社，20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