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青
摘 要:《儒林外史》是我國小說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具有深廣的現(xiàn)實內(nèi)容和獨特的諷刺藝術(shù)魅力。吳敬梓一生經(jīng)歷坎坷,科場不順,于是將自己的身世感慨寄寓于書中,從廣泛關(guān)注知識分子命運的立場出發(fā),結(jié)合自己的遭際,以悲憤的心態(tài)創(chuàng)作出了《儒林外史》。同時又把自己對儒士的同情、對勢利之風的批判及文人末路的悲哀熔鑄其中,成就了這樣一部“戚而能諧,婉而多諷”的巨著。
關(guān)鍵詞:《儒林外史》 諷世心態(tài) 儒士多艱 勢利風氣 理想失落
《儒林外史》是吳敬梓先生傾盡一生的心血寫就的,他將自己大半生的經(jīng)歷和體驗灌注于書中,塑造了一系列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結(jié)合吳敬梓先生的生平經(jīng)歷,綜觀全書,我們似乎能看到作者眼中的淚。他深切同情文人,辛辣批判八股文。他憤恨勢利之風,因為勢利使得人性扭曲,使讀書人的志向不再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泰伯祠的倒塌喻示著禮崩樂壞,世風無法挽回,世人已進入困境。因此,吳敬梓滿懷悲憤而作《儒林外史》。
一、悲儒士之多艱
在我國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以孔子和孟子為代表形成了以“仁”為思想核心的儒家學派。所謂儒士,最早指的是崇奉儒家學說的人,漢以后亦泛指讀書人、學者,吳敬梓由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想到了當代儒士的悲酸,因而飽含同情地刻畫了一批深受八股毒害的儒士。
(一)腐儒之可悲可嘆
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刻畫了一批八股科舉哺育的無智腐儒,揭示了八股制藝對文人精神的毒害,從而反映出封建統(tǒng)治者對世人思想的控制。
自《儒林外史》誕生以來,研究者絡(luò)繹不絕,對周進和范進二人的態(tài)度也不一樣。有人認為吳敬梓極力諷刺周范二人,也有人認為吳敬梓對周進和范進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筆者認為,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是深深同情周范二人的,雖寫了二人的迂腐,但是作者把原因歸結(jié)于禁錮人思想的八股制藝。
周進考到六十多歲,卻還是個童生,因而沒有任何社會地位,被人瞧不起。在第二回中,吳敬梓含著淚,寫出了這個老童生的困頓和心酸。周進第一次出場,吳敬梓三言兩語便刻畫了一個窮困潦倒的童生:“頭戴一頂舊氈帽,身穿元色綢舊直裰,那右邊袖子同后邊坐處都破了,腳下一雙舊大紅綢鞋,黑瘦面皮,花白胡子。”[1](P11)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少年得意的新秀才梅玖。人格扭曲的梅玖就憑借自己這頂“新方巾”極力挖苦周進。然而,周進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對這一切逆來順受,在他的思想觀念里,科舉等級是亂不得的。由此可見文人思想被毒害之深。
前面,吳敬梓先生以悲戚的筆調(diào)寫周進受到的壓抑和屈辱,為后文蓄勢。當周進看見兩塊號板時,心中的悲戚得到引發(fā),他“不覺眼睛里一陣酸酸的,長嘆一聲,一頭撞在號板上,直僵僵不省人事”[1](P15)??梢娭苓M心中極度苦悶。不久之后,周進終于是“竟得高懸月旦”了。作者向我們展現(xiàn)了周進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暗示出周進的身心是受舉業(yè)的毒害。
范進中舉,讓人在大笑中體味苦澀,李漢秋先生評此是“笑的多重奏”[2](P8),吳敬梓以詼諧而悲涼的筆調(diào)敘述范進中舉的整個過程。范進得知中舉后“噫!好!我中了!”歡喜瘋了,胡屠戶一個嘴巴打?qū)⑷ゲ藕?,多么諷刺。范進考了二十幾次,次次失望。當他得知高中后,幾十年的悲辛一下子爆發(fā),喜極而瘋。在描繪喜劇性形象時,揭示出了悲劇性的社會本質(zhì),透過喜劇性的外部效果,挖掘到深植的性格內(nèi)涵和社會外因,從而使喜劇性和悲劇性互相滲透、互相融合。這種對于可悲的人間喜劇的嘲笑,在笑影后面閃動著滾燙的熱淚。[3](P166)吳敬梓先生用喜劇的方式寫悲痛,更深層次地突出八股制藝對儒士身心的折磨和毒害。
在吳敬梓的筆下,馬二先生是始終相信八股舉業(yè)的腐儒。他篤信舉業(yè),一出場就說:“到本朝用文章取士,這是極好的法則……就日日講究‘言寡尤,行寡悔,那個給你官做?孔子的道也就不行了。”[1](P91)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稱贊這段議論“不特盡揭當時對于學問之見解,且洞見所謂儒者之心肝”[4](P157)。馬二先生的話精辟地指出科舉對知識分子的指導(dǎo)作用。他把舉業(yè)放在了最高的位置,因而,他勸匡超人回家侍奉父母的同時,要始終將舉業(yè)放在心上。此外,作者精心描繪了馬二先生游西湖的場景,“西湖山光水色,頗可以添文思”。然而他的思想已經(jīng)被禁錮,看不到西湖的美景,搜腸刮肚也只能想出舉業(yè)必讀之書《中庸》里“真乃‘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萬物載焉!”[1](P100)第二回臥評周進“周進乃一老腐迂儒,觀其胸中,只知吃觀音齋、念念王舉人的墨卷,則此外一無所有可知矣”。馬二先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吳山,馬二先生“橫著身子亂跑,只管在人窩子里撞。女人不看他,他也不看女人”,然而在西湖沿上“看見西湖沿上柳陰下系著兩只船,那船上女客在那里換衣裳”。由此可知,“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教條束縛著馬二先生的人性。
吳敬梓贊許他忠厚誠篤的君子風,而嘲諷他愚昧朽拙的迂腐氣。正如傅繼馥先生所說:“它觸目驚心地展示了巨大深重的厄運籠罩著一代文人:他們的思想被禁錮了,智能被破壞了,道德被腐蝕了;卻仍然保留著一些令人同情的、甚至是善良的品質(zhì)?!盵5]無論是周、范二人還是馬二先生,思想都被禁錮了,可還是善良正直的人,不失儒家的仁義之風。
(二)八股制藝之可鄙
吳敬梓既刻畫了周、范這樣的腐儒,馬二先生這樣的迂儒,也寫了一系列的科場上的不公現(xiàn)象。然而,作者并非批判科舉制度,而是在悲憫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下,開始嘗試探究造成這些現(xiàn)象的原因,并將矛頭指向八股制藝。魯迅先生云:“敬梓又愛才士,‘汲引如不及,獨嫉時文士如讎,其尤工者,則尤嫉之(程晉芳所作傳云)故書中攻難制藝及以制藝出身者亦甚烈。”[4](P156)隋唐以來,科舉制度日益完善,與此同時,科考舞弊現(xiàn)象也屢增不減。但是,統(tǒng)治者也的確通過科考選拔了大量的人才??杀氖敲鞔苫觊g始用八股取士,清代統(tǒng)治者也沿用此法,以此禁錮世人思想,達到統(tǒng)治者籠絡(luò)人才的目的。然而,個體不再獨立思考,沒有獨立思維,出現(xiàn)一大批迂腐氣十足的文人。吳敬梓借此辛辣地批判了八股取士制度??梢哉f《儒林外史》對儒家意識形態(tài)、文人風氣和官僚制度(尤其是八股取士制度)做出了廣泛的抨擊。[6](P11)
作家總是試圖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來表達他的感受和感情,吳敬梓也不例外。吳敬梓出身科舉世家,接受儒家正統(tǒng)思想教育,少年時便埋首四書五經(jīng),十八歲進了學成為秀才,此后卻屢試不第。二十九歲時又參加科舉考試,由于“文章大好人大怪”“酒后熱語諵諵”,沒被錄取。他得知后便去向當?shù)馈百橘肫蚴铡保诺靡垣@得第一名。然而,在后來的鄉(xiāng)試卻又是名落孫山。他在《減字木蘭花》中云:“文瀾學海,落筆千言徒灑灑;家世科名,康了惟聞毷氉聲”[7](P123),敘述了自己落第的遭遇?!皩W書學劍,懊恨古人吾不見。守株殘編,落魄諸生十二年” [7](P123),道出自己僅為秀才的苦悶。同時,也表露出他并未能忘懷科第功名,仍然對“家聲科第從來美”(《乳燕飛》)念念不忘。[8](P36)后來,他移居南京,結(jié)交了一批文士,終日與他們?yōu)榕蟆?/p>
其實吳敬梓內(nèi)心深處仍然未忘懷科第功名,因為,在乾隆元年,吳敬梓被推薦參加博學鴻詞科考試,通過學院、扶院、督院三級考試,而后來由于“消渴”病再次發(fā)作,未能參加廷試。許多人認為吳敬梓是因為反對功名富貴而辭試。其實不然,若他真的無心功名,他又何必參加學院、撫院、督院的三級考試呢?也許,吳敬梓不參加廷試是因為怕考不上。因為在他之前,其好友程延祚參加廷試,未被錄取。且雍正乾隆年間,征辟已成為封建統(tǒng)治者為展現(xiàn)自己之仁德,以及對人才的渴求而導(dǎo)演的一場戲。吳敬梓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參加。其次,其父吳霖起因為人方正而不容于官場。吳敬梓看清了官場的渾濁黑暗,對科舉有了新的認識,因而也就不如之前那么熱衷于科舉功名了。
從吳敬梓的經(jīng)歷及思想來看,他是同情受八股毒害的文人的,對周進、范進、馬二先生們的遭遇感到悲戚嘆惋。這無疑也是為他自己的遭遇而悲戚嘆惋,更為天下文人在八股制藝下的多艱命運而悲戚嘆惋。
二、憤“勢利”之風猖獗
作者雖以悲憫之心刻畫了眾多受八股制藝毒害的文士,但其更以辛辣的筆觸批判了勢利之風。閑序中云“其書以功名富貴為一篇之骨”[7](P254),而在臥評第一回“功名富貴四字,是全書第一著眼處”[7](P255)。歷代評論家認為小說的目的在于批評“功名富貴”。在科舉時代,“功名”常用來指科舉及第和通過科舉取得官職。“富貴”則是“富且貴”?!肮γ毁F”的核心是做官,因為做了官,權(quán)勢和錢財就會隨之而來,當然也就又貴又富了。然而縱觀全書,并非所有的人都奔著功名,如胡屠戶、薛家集里的和尚,他們的終極目的只是富且貴而已,依附于富貴者,唯富貴者馬首是瞻。因而與其說是批判富貴功名,不如說是作者對勢利之風的憤恨。
(一)勢利之相
吳敬梓先生刻畫了許多勢利之人,其中有小市民、假道學,也有士人。
小市民中的典型是胡屠戶。范進中舉前,他極盡所能地奚落范進,中舉后則極盡諂媚之能事。通過前倨后恭的鮮明對比,吳敬梓將胡屠戶的奴顏媚骨刻畫得入木三分。如果說范進的悲喜劇是由當時的社會風氣和八股制藝造成的,那么胡屠戶的奴顏媚骨則是由當時的勢利之風熏陶而成,且其自身又顯現(xiàn)著彌漫于空氣中的勢利之風。士人中的典型是梅玖。梅玖剛開始對“小友”周進,極盡挖苦之能事,當周進成為國子監(jiān)司業(yè)后,卻稱周進為自己的老師,以求庇護自己,免了一頓打。見到周進的長生牌,還恭恭敬敬地拜幾拜,其行為真是令人可鄙。假學道的代表是王德和王仁。為了銀子,妹妹尚未斷氣便當著親妹妹的面策劃了扶正之事。當晚屋內(nèi)外擺滿酒席,王氏也在這喧囂中斷了氣。冷熱場面的對比,更突出了悲劇性。王德、王仁的虛偽勢利便在作者冷靜客觀的筆調(diào)下顯露無疑。
作者極度憤恨這種勢利之風。在第四十七回,寫虞華軒捉弄勢利小人成老爹,真是大快人心;又寫杜少卿對王知縣的雪中送炭,令人佩服。作者借這些人來與勢利之徒作對比,以突出勢利之風的可恨。
作者對勢利之風的痛恨,與他的生活經(jīng)歷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吳敬梓出身于官僚地主家庭,祖輩顯達,家門鼎盛,直至雍正元年,嗣父吳霖起去世,家道日趨衰落。在家產(chǎn)斗爭中,吳敬梓看到了近親劣紳貪婪殘暴的本性,看出了宗法家庭的墮落,封建道德的淪喪以及人情世態(tài)的炎涼。因而他對各種勢利和虛偽現(xiàn)象極為敏感?!度辶滞馐贰返幕撅L格是含蓄的,而在小說的第四十六回、四十七回,作者卻按捺不住自己的厭惡之情,直接痛斥五河縣的勢利之風:“我們縣里,禮義廉恥一總都滅絕了!”吳敬梓通過小說中余大先生的這句話,充分表明了自己那種厭惡和輕蔑的態(tài)度。[9](P7)
﹙二)勢利之源
作家創(chuàng)作總是與他的生活環(huán)境相聯(lián)系的,我們從《儒林外史》中可以明顯看出這一點。明清時期,商品經(jīng)濟逐步發(fā)展,商人地位不斷提高,許多人開始崇商,傳統(tǒng)的價值體系受到?jīng)_擊,由此導(dǎo)致的必然結(jié)果之一就是世族的衰落,宗法制的松弛。這一點,吳敬梓在自身的生活中深有體會。吳敬梓是吳霖起的嗣子,在吳霖起去世后,“析產(chǎn)”問題爆發(fā),“兄弟參商,宗族詬誶”,當初那個“講孝友于家庭,有代傳之清節(jié)”[7](p118)的家族已不復(fù)存在了。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寫土豪劣紳嚴貢生不顧骨肉親情,親弟弟尸骨未寒,他便使用各種手段吞并亡弟的遺產(chǎn)。唐二棒椎中舉后,“便丟了天屬之親,叔侄們就認起同年同門來”,可笑至極。吳敬梓認為這些人罔顧宗法感情,破壞了封建道德。人們心中沒有了道德的規(guī)范和束縛,便抵制不住誘惑,成為令人可鄙的勢利之徒。
三、哀前路之渺茫
由于八股取士制度本身不完善,有很多缺陷。此外,聰明的人多了,也不利于統(tǒng)治。自然而然,統(tǒng)治者則只希望招收愚民。即便是“征辟”也不過是粉飾他們愚民政策的一種手段。滿族統(tǒng)治者通過海案、哭廟案、科場案,以及大大小小的文字獄,給江浙的地主階級,尤其是江浙的知識分子以沉重的打擊。吳敬梓生活在江南,不得不受政治環(huán)境的影響。站在時代思想的前列,他為文人的命運擔憂。正如陳美林先生所說:“《儒林外史》是我國小說史上第一部反映知識分子命運的長篇小說?!盵8](P20)此外,顧鳴塘先生認為,《儒林外史》是一部完全擺脫了傳奇性質(zhì),表現(xiàn)平常生活的小說,是一部展示中國18世紀前后江南士紳生活及深層士文化的小說。[10](P1)關(guān)于中國知識分子的歷史性格與命運,除了反右、文革、上山下鄉(xiāng)之外,《儒林外史》里已經(jīng)全有了。[11]小說除了寫周范二腐儒,馬二、王玉輝等迂儒,王德、王仁等假道學來表現(xiàn)八股對文人的毒害,以及文路已衰。吳敬梓更是塑造了他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以及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從而表現(xiàn)出前路之渺茫。
吳敬梓小說第一回中便借王冕之口發(fā)出“一代文人有厄”的預(yù)言,厄運的承受者是士人們,吳敬梓對文人充滿了深深的悲憫。“學而優(yōu)則仕”“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都是儒家至理名言。然而像杜少卿、莊紹光、虞搏士這樣的受儒家正統(tǒng)思想熏陶的文人,都最終選擇了避世,可見邦無道。由此可見文人的命運堪憂。遲衡山、杜少卿、莊紹光、虞搏士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而想借泰伯祠,恢復(fù)“禮樂兵農(nóng)”。泰伯祠的祭祀便成了真儒賢士拯救士風,挽救世運的一次努力。于是杜少卿、遲衡山和莊紹光等人共同籌建泰伯祠以興禮樂。這也體現(xiàn)了吳敬梓的“救世之心”。
然而,大祭之后,作者用一系列故事表明,儒林中賢人禮樂事業(yè)似乎已到了盡頭。正如夏志清先生所說,《儒林外史》是一部有意識地從儒家觀點出發(fā)撰寫的諷刺小說。但是與歷史小說所贊賞的儒家英雄主義不同,它的儒家夾雜著一絲對政府行為或社會改革之徒勞無益的沮喪。 [6](P11) 賢人們就像流星般稍縱即逝,而“鄉(xiāng)紳堂里,坐著幾個席頭,無非講的是那些升、遷、調(diào)、降的官場;就是那貧賤儒生,又不過做的是那些揣合逢迎的考校。” [1](P367) 由此可見,禮樂兵農(nóng)已走到盡頭,文人已陷入困境。
通過描述泰伯祠之倒塌,禮樂兵農(nóng)之不興,吳敬梓對所謂的上層社會已失去了信心,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底層社會。他刻畫了四位生活在市井中的奇人:一個是在寺院里安身卻會書法的季遐年,一個是賣紙筒卻棋藝高超的王太,一個是開茶館卻畫藝超群的蓋寬,一個是做裁縫卻又善于彈琴的荊元。他們各有本領(lǐng),不附權(quán)貴,以“不在乎”的凜凜風姿甩開功名富貴,只求身心自在,似有杜少卿等人的遺風,但是何補于頹世呢?書中的市井之人,如胡屠戶等都受勢利之風的熏染,傳統(tǒng)價值體系崩潰,雖有四大奇人,也無濟于事。由此反觀吳敬梓的心態(tài),他添四客以述往思來,試圖在市井中尋找良方,卻最終無果。無論是儒林還是市井,禮樂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禮崩樂壞,我道不行,世人末路矣。
吳敬梓悲憫受八股毒害的文人,憤恨攀權(quán)附貴的勢利之風,哀嘆文人前路之渺茫。他試圖以儒家的禮樂文明拯救世風,最終卻無果,世風已無法挽救,文人的最終出路只能是歸隱。因此,吳敬梓含悲憤而著《儒林外史》。
注釋:
[1]吳敬梓:《儒林外史》,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1月版。
[2]李漢秋:《儒林外史研究》,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9月版。
[3]胡益民,李漢秋:《清代小說》,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7年10月版。
[4]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12月版。
[5]傅繼馥:《一代文人的厄運——<儒林外史>主題新探》,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82年,第02期。
[6]商偉:《禮與十八世紀的文化轉(zhuǎn)折——<儒林外史>研究》,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12年9月版。
[7]朱一玄,劉毓忱:《儒林外史資料匯編》,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
[8]陳美林:《吳敬梓與儒林外史》,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年12月版。
[9]張國風:《<儒林外史>試論》,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版。
[10]顧鳴塘:《<儒林外史>與江南士紳生活》,上海:商務(wù)印書館,2005年6月版。
[11]胡益民,周月亮:《<儒林外史>與中國士文化》,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
現(xiàn)代語文(學術(shù)綜合) 2016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