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
編者按:西南師范大學第一教學樓(今西南大學文學院教學樓),是該校最漂亮的教學樓,也是全國高校最美的教學樓之一。機緣巧合的是,重慶一對父女,兩代建筑師,竟先后設計、復原了同一幢樓,這個跨越半個多世紀的命運重逢,里面究竟包含著哪些人生故事?本刊將分上下兩期,分別講述父女二人與“一教樓”的那些緣、那些事。
西師第一教學樓(簡稱“一教樓”)落成于1953年,燒毀于2008年。2009年,重慶大學設計院的建筑師羅小樂,受命修復“一教樓”。羅小樂在查看當年老圖紙時發(fā)現(xiàn),這幢傳說中由蘇聯(lián)專家設計的歐式教學樓,其設計師其實是自己的父親——重慶大學建筑城規(guī)學院退休教授羅裕錕。原來,這幢樓落成后,羅裕錕就把它遺忘了。55年后的一場大火,才重新將這幢樓帶入了他的視野。
接到一個大活
1926年,羅裕錕出生于四川省隆昌縣。他從小喜歡畫畫,為自己后來攻讀建筑學打下了基礎。1947年,羅裕錕考入重慶大學工學院建筑系。1951年,羅裕錕畢業(yè),“我們在重大讀了4年,教我們的老師有徐尚志、朱宏隆和1950年從美國坐船回國的葉仲璣。西洋建筑方面,我們主要是學希臘、羅馬;中國建筑主要是學《營造法式》和斗拱建筑”。
1950年,抗美援朝開始,羅裕錕想去參軍,“但我已經進入三年級了,部隊不接收。一年級可以去,二年級都不大考慮。高年級學生馬上要畢業(yè)了,國家建設急需人才,凡是高年級的都沒走成”。
打不了仗,就只好留下來搞建設。畢業(yè)后,羅裕錕分到了西南工業(yè)專科學校任教。新中國成立后,國家百廢待新,建筑師成了最搶手的職業(yè)。這時,羅裕錕接到一個大活:上級派他去北碚把原來的川東行署建筑群擴建、改建成剛開辦的西南師范學院。
時年26歲的羅裕錕要負責把一個行政單位變成一座學府,從前他只能在中外建筑典籍《建筑十書》和《營造法式》中看到的土木建設大場面,就此在手下展開。
改造中,老建筑要盡量利用,“能夠改造成教室的,就把它改了。新建的項目也多,有運動場,包括主席臺、看臺階梯、體育用品保管房和運動員休息室。另外,還擴建了一些實驗樓”。
新建筑修了不少,包括大校門、臨街圍墻和李園3幢學生宿舍,“俄語教師住宅樓,一小棟一小棟的,還建了招待所;音樂系的樓比較特殊,有一間一間小琴房,還有一個比較大的表演廳。西師邊建邊招生,學生們已經來了,學校卻還是一個大工地,但有房子住。當時只有體育場還沒建完,一時也用不上”。
西師建筑群只有羅裕錕一個設計師,這是他畢業(yè)之后的第一批作品。當時,建筑設計審批非常簡單,“那時跟現(xiàn)在的審批程序不同,我的設計方案一出來,不需要往市里報批,只需校長看一下,如果他同意,我就可以出圖,充分尊重建筑師的創(chuàng)造性”。
除了設計,羅裕錕還包攬了施工,“不像現(xiàn)在,設計是設計,施工是施工。當時因為建校緊急,西師總務處下面還有一個基建科,我就在那里工作。校方同時招了很多工人進來,我們就在工人里面選比較能干的當工頭。我把設計圖一出,就交給工頭,工頭就去按圖放線,工人就按線挖基。放線以后我還要去檢查,定了之后,就可施工,無需找哪個來承包。學校自己招工自己干,還有一個材料科專門買材料”。
最得意的代表作
羅裕錕作為駐場設計師,在西師耗了一年后,校園也建得差不多了,正欲打道回沙坪壩。這時,校方找到他,要求再設計一幢樓,“這幢樓就是后來的一教樓,是我離開西師前設計的最后一個建筑。當時年輕,比較富于想象,采用了歐洲建筑,主要是希臘和羅馬建筑的一些東西”。
20世紀80年代,筆者曾在西師中文系讀書,常常在“一教樓”上課,卻對它的來歷一無所知,只覺其拱卷優(yōu)雅漂亮、柱廊寬敞舒服,以為是民國時期的歐洲風格建筑或50年代的蘇聯(lián)風格建筑。羅裕錕說:“考慮到是教學樓,學生活動的空間一定要多留點,所以說走廊都非常寬。最先那里還是一座頁巖的小山包,民間叫石谷子山,我們就用爆破把小山炸平后,才在那里修的房子?!?/p>
兩根承重大屋頂?shù)匿摻罨炷链罅海沧屃_裕錕小心翼翼,“教學樓太大,為了安全,不能用木梁。當時設計師是建筑、結構一包干,木結構我可以包下來,但鋼筋混凝土結構,還是得找個人把關,我就找到同學劉南科,他是土木系專門學結構的。樓落成的時候,我去看過,覺得還可以,后來再也沒回去過,就忘記了”。
之后,羅裕錕被派到上海同濟大學,在蘇聯(lián)教授克涅亞席夫開辦的工業(yè)建筑研修班學習了兩年?;刂貞c后,他繼續(xù)投身設計事業(yè),但羅裕錕最得意的作品,還數(shù)西師“一教樓”。
2008年,“一教樓”被大火吞噬。2009年,羅裕錕的女兒羅小樂接手了“一教樓”的復建工程。
(作者單位:重慶晨報)
(實習編輯:田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