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核心素養(yǎng)：中小學語文課程百年流變

摘 要：面對核心素養(yǎng)，我國中小學百年語文課程的發(fā)展，從白話文的普及到語文名稱的確立，再到“一語一文”觀濫觴，最終至“一語雙文觀”的建立，走過了一條曲折的發(fā)展路程。發(fā)揚傳統(tǒng)，牢牢把握語文課程的現(xiàn)實應用方向，批判地看待各種語文課程觀與實踐形態(tài)，關注學生基本語言、文學和實用文章素養(yǎng)等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和諧發(fā)展，進一步加快中小學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的深度貫通。

關鍵詞：核心素養(yǎng)；中小學；語文課程；百年；流變

核心素養(yǎng)，源于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歐盟等國際組織對21世紀學生新基本能力的思考和評價，指的是“覆蓋多個生活領域的，促進成功的生活和健全的社會的重要素養(yǎng)”[1]。2014年3月30日，我國在正式印發(fā)的《教育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文件中提出了要加快“核心素養(yǎng)體系”建設。2015年，《人民教育》在第7期刊發(fā)編輯部文章《核心素養(yǎng)：重構未來教育圖景》一文，明晰界定了我國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內涵和外延。即它指學生應具備的適應終身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突出強調個人修養(yǎng)、社會關愛、家國情懷，更加注重自主發(fā)展、合作參與、創(chuàng)新實踐。[2]

自此，基于核心素養(yǎng)，進行頂層設計，重構課程體系，落實立德樹人目標成為我國下一步深化教育工作的“關鍵”因素和未來學校教育改革的靈魂。那么，對于核心素養(yǎng)，基礎教育語文課程做好了哪些準備？或者說，走進核心素養(yǎng)，語文課程經歷了哪些流變？未來又將怎樣與核心素養(yǎng)深度貫通？追本溯源，鑒古知今。對此，本文通過梳理百年中小學語文課程目標、內容結構、主要理念等的變遷，以期為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的深度貫通提供一些參考。

一、白話文普及：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的首次對接

1904年之前，我國童蒙教育主要是古文教育。其語文課程的開設主要是培養(yǎng)少數(shù)精英人才，為社會統(tǒng)治階級服務。從殷商甲骨文、《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到“五經”“四書”，再到《昭明文選》《古文觀止》，語文教學主要是識字、讀古文、寫文言文，應付科舉考試。1904年，清政府開始廢科舉興學堂，民主、科學成為社會思想主流，語文也開始單獨設科，語文課程開始面向普羅大眾。但是，不像其他學科，古文讀寫仍占據(jù)著語文課程的主要內容。這導致中小學語文教育不得不大量承襲傳統(tǒng)科舉考試的陋習，存在著大量言文脫節(jié)，遠離現(xiàn)實生活、學習、工作需要的現(xiàn)象。五四時期，在我國一大批學者和政府的大力倡導下，白話文運動和國語運動開始在中小學語文課程中發(fā)揮作用。在此影響下，小學《國語》開始學白話文，中學《國文》主要學習文言文，其中也涉及一部分白話文。自此，兩漢以來的“言文脫節(jié)”開始變?yōu)椤把晕囊恢隆?，白話文正式進入語文課程，并逐漸普及占據(jù)主要地位。語文課程與中小學生的現(xiàn)實生活和職業(yè)準備即核心素養(yǎng)首次接軌。對此，胡適高度評價，說此舉“把中國教育的革新至少提早了二十年”。

二、語文名稱確立：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的再度親近

20世紀30年代后期，為進一步拉近語文課程與現(xiàn)實生活的距離，人們開始大力關注口語交際能力對個人未來成功生活和社會良好運轉的影響。為了在語文教育中“養(yǎng)成善于運用國文這一種工具來應付生活的普通公民”，以葉圣陶、夏丏尊為首的語文教育家倡議把中小學的語文教科書“國語”和“國文”合稱為“語文”。1949年8月，葉圣陶主持中小學語文科課程標準起草工作，并編撰《中學語文科課程標準》。此后，“語文”首次作為正式術語確立，并隨著《中學語文科課程標準》的推行流行開來。其中，“語就是口頭語言，文就是書面語言，把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連在一起說，就叫語文。”“文本于語，不可偏廢，故合言之”。至此，語文課程開始聽、說、讀、寫并重，口頭語言在語文課程中獲得了和書面語言同等的地位。因此，國語、國文更名為語文，不單是名稱的改變，更是語文課程自覺走向語言知識與技能的實際運用，追求學科核心素養(yǎng)建構，力圖培養(yǎng)合格公民的教育追求。自此，中小學語文教材內容安排充分考慮聽、說、讀、寫訓練的比重，作文一律用白話文，語文課程再次向中小學生個人成功生活的核心素養(yǎng)邁進了一步。

三、“一語一文”觀濫觴：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漸行漸遠

1956-1958年，我國中學語文課程進行了漢語、文學分科教學實驗。其時，教育部頒發(fā)了漢語、文學的教學大綱，并組織人員編寫了各自的課本。盡管改革僅試行了三個學期便匆匆結束，為中小學生母語運用能力奠定了堅實的知識技能基礎，但自此也造成了“一語一文”觀的長期流行。所謂“一語一文”指的是語文課程主要由語言和文學兩種要素構成的語文觀。在這種觀念的影響下，人們片面強調語言學和文學在語文課程中的應用，忽視實用文章學對語文課程的理論奠基地位，在很大程度上阻礙著語文教育向核心素養(yǎng)的前進。這種觀念表現(xiàn)在教材編寫領域，就是“文選組合”式教材長期占據(jù)語文課堂，教材編寫則是以不同主題組織單元。1978年，面對“文革”后以此種觀念為主導編寫的第一套全國中小學統(tǒng)編語文教材，胡喬木同志做出了“跟過去差不多”的論斷。對于此套教材，葉圣陶也同樣尖銳地指出：“連革新都說不上，不要說革命了”，并發(fā)出了“中小學語文教材五十多年來可以說很少變革”的感慨。

進入21世紀，“一語一文”的語文觀又以新的形式主導著第八次語文課程改革。自1997年，由《北京文學》發(fā)起的語文教育大討論，聲聲“誤盡蒼生是語文”的嘆息，揭開了語文教育界與外界對話的帷幕，但也由此形成了新型的“一語一文”觀，即語文是由語言和文化構成的語文課程觀。這種觀念集中反映在2001—2003年頒布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對語文課程性質的描述：即語文既是人們思維、工作、學習的工具；又是人類文化的組成部分和重要的載體。在這種語文即語言和文化的“一語一文”觀影響下，識字和寫字、閱讀和寫作、口語交際、綜合性實踐活動都涂上了過于濃厚的文化色彩。以至于北大教授驚呼初中3年6冊教材，二三十個主題，初中學過，高中再學，學到了人文，丟掉了知識和技能。學生課業(yè)負擔重不說，走到社會上，連用實用文章辦事的基本能力都沒有。語言文學和語言文化觀，本來是為了能提高學生的人文素養(yǎng)，但過猶不及，語文課程逐漸偏離了現(xiàn)實應用的軌道，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也逐漸被邊緣化。

四、“一語雙文”言語觀：語文課程與核心素養(yǎng)的再度融和

覺察到“一語一文”式的語文觀所帶來的眾多現(xiàn)實弊端，一些專家學者開始關注語言使用的情境，從功能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等語用角度，重構語文課程言語觀。其突出表現(xiàn)是在高中語文課程標準（實驗稿）中首次提出了“文本”概念，并在修訂版的高中語文課標中明確地建構語文核心素養(yǎng)。其中，以語文教育家、實用文章學家曾祥芹教授為首的學者提出的“一語雙文”思想較為系統(tǒng)地概括了這種課程觀。在這里，語文首先二分為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繼之，書面語言的文章又二分為文學作品與實用文章。[3]其中，文學作品主要指小說、戲劇、詩歌等。實用文章主要指與文學對舉的傳遞真實經驗的敘事類以及說明類、論辯類文章。其具體包括說明文、議論文、記敘文等普通文章，新聞、學術論文等專業(yè)文章以及傳記、游記等兩棲文章三類。

“一語雙文”的語文觀，強調建立“語言、文學、實用文章三足鼎立”的語文課程結構，凸顯“雙文教育，實用文章教育第一”的應用取向。其旨在矯正頑固潛行于百年語文課程中的“學文學，用實用文章”的學用不對稱弊端。

“一語雙文”的提出引發(fā)了學者對現(xiàn)行中小學語文教材的審視。結果發(fā)現(xiàn)，中小學語文教材有63-76%的實用文章。但由于受傳統(tǒng)“紅領巾”文學教學模式（1953年）的影響，加之語言文學觀的濫觴，課堂中很多實用文章的教學變味為“文學分析”?！鞍颜Z文教材當成文學教材，把語文教學變成文學教學”的現(xiàn)象愈來愈多，以至于現(xiàn)階段中小學生實用文章讀寫素養(yǎng)差強人意。因此，彰顯“一語雙文”觀，重構語文課程，拓展21世紀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勢在必行。

綜上可知，我國語文課程自設科伊始，就是為了構筑社會民主平等的政治生態(tài)，同時為學生成功工作、學習、生活做準備。其后百年，盡管遭遇各種困阻，但語文課程發(fā)展的主流方向始終是努力朝向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建構，即始終朝向學生適應終身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因此，發(fā)揚傳統(tǒng)，牢牢把握語文課程的現(xiàn)實應用方向，理性看待各種語文課程觀與實踐形態(tài)，關注學生基本語言、文學和實用文章素養(yǎng)等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和諧發(fā)展，何嘗不是走向21世紀核心素養(yǎng)的一條捷徑呢？

參考文獻：

[1]張娜. 關于核心素養(yǎng)的研究和啟示[J].教育科學研究，2013，（10）：42.

[2]人民教育編輯部.核心素養(yǎng)：重構未來教育圖景[J].人民教育，2015（7）：1.

[3]曾祥芹.“一語雙文”時代漸行漸近—全球化語境下語文內容結構改革的必然趨勢[J].語文建設，2009，（11）：4-8.

[基金項目：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廳中小學教師專業(yè)科研項目“中小學教師電子閱讀素養(yǎng)培訓研究”（課題編號：PDTR2013-017）階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李先鋒（1973—），女，四川省樂山師范學院文學與新聞學院講師，主要從事語文課程與教學論、實用文章學、媒介素養(yǎng)教育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