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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遲子建小說的城市敘事

    2016-03-16 10:51:20胡亭亭
    哈爾濱學院學報 2016年4期

    胡亭亭

    (哈爾濱學院 城市文化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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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遲子建小說的城市敘事

    胡亭亭

    (哈爾濱學院 城市文化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150086)

    [摘要]作為生活在哈爾濱的外來作家,遲子建對城市的融入與認同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她既親身感受到了城市生活的痛楚,同時她與城市的關系又是疏離的,因此,她的小說在捕捉這座城市的脈動,深入這座城市的肌理時,有著不同的維度和豐富的內(nèi)容:她開掘城市歷史,呈現(xiàn)了哈爾濱這座城市的文化底蘊及品格,在聚焦現(xiàn)實時又警示大家——民間自在的生活狀態(tài),生命自身蓬勃生長的自由精神,在“規(guī)范化”的城市改造中將會枯萎、死亡。同時,她以一貫之地書寫人性的溫暖,探尋到哈爾濱這座城市的生機所在。

    [關鍵詞]城市敘事;城市歷史;現(xiàn)實憂傷;人性溫暖

    近些年,遲子建的小說創(chuàng)作已由邊地鄉(xiāng)村世界逐漸轉向了城市,她的多篇小說都是以哈爾濱為舞臺。因此,評論者們開始從都市文學視角評價她的創(chuàng)作,但若仔細探究,她近些年關于哈爾濱的書寫,更接近市井文學。市井、都市這兩個概念,是具有不同文化內(nèi)涵的:“市井,一般是指下層市民生存居住的小街小巷小市,而都市,一般是指大城市,是政治、經(jīng)濟、文化、交通的中心所在?!盵1](P155)在當下,純粹的都市概念只有北京、上海才當之無愧,至多加上少數(shù)幾個發(fā)達的省會城市,而其他城市或城鎮(zhèn)絕大部分不能稱之為都市,“市井”是這些城市或城鎮(zhèn)的構成主體。即便把素有“東方小巴黎”之稱的哈爾濱看做都市,遲子建對哈爾濱的書寫,關注點也不是燈紅酒綠的都市上層生活,而是城市市井平民的日常生活。因為遲子建覺得自己“活得普普通通,從而也決定了我在創(chuàng)作中要再現(xiàn)那些普普通通的生活和平凡的人生?!盵2]作為在哈爾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來作家,遲子建對城市的融入與認同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她親身感受到了城市生活的痛楚,同時她與城市的關系又是疏離的,因此,她能以局外人的目光審視城市,敘事時有著一定的客觀、冷靜,可以說,她的小說在捕捉這座城市的脈動,深入這座城市的肌理時,有著不同的維度和豐富的內(nèi)容。

    一、開掘城市的歷史

    20世紀上世紀初,哈爾濱還只是一個蕭瑟漁村,在1907年清廷決定“哈爾濱開為商埠”,中東鐵路全線貫通后,“松花江鎮(zhèn)”被改為哈爾濱市。對此,遲子建有著形象的描繪:“俄國人修筑的中東鐵路,就是一條長長的皮鞭,朝著哈爾濱這個肥沃的大牧場,橫空打著響鞭,將他們的人,一撥撥羊群似地趕了過來。他們在這座城市充當著各種各樣的角色?!?《起舞》)因而,二十年代,哈爾濱的商業(yè)已很繁榮,到了三四十年代,哈爾濱僑居著許多外國人,據(jù)統(tǒng)計,這里的僑民多達三十多個國家十幾萬人。由于哈爾濱并無租界,這些僑民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是雜居在中國百姓之中。這種雜居使得哈爾濱這座城市融匯了來自俄羅斯、歐洲各國的文化,哈爾濱以寬厚的胸襟包容著多種民俗風情與文化,它們和諧的共生共存,使哈爾濱呈現(xiàn)出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異樣色彩。

    城市的個性與魅力是由歷史、文化合成的,而城市建筑往往濃縮了傳統(tǒng)與歷史,所以,遲子建在小說中不斷描寫那些哈爾濱標志式的建筑:曾被譽為“遠東第一店”的秋林公司坐落在南崗東大直街上,是一座有著百年歷史的巴洛克風格的建筑,“它像一本打開的書,比例對稱。圓潤的橄欖頂,柔美流暢的檐口,長條形高窗,整個建筑是灰綠色的,看上去端莊秀麗?!?《黃雞白酒》)如今的中央大街舊時被稱作中國大街,街上各色商店應有盡有,商品琳瑯滿目,最具特色的是鋪路的石塊,因其長條形狀被人們形象地稱為“面包石”,這條一千四百多米長的馬路迄今仍在使用,甚至成了哈爾濱最具魅力的步行街。她在描寫馬迭爾這座有百年歷史的旅館時,既展示了它歷經(jīng)滄桑的美,也介紹了它的歷史以及與此相關的西蒙·開斯普的綁架案,這個案件在當時轟動一時,據(jù)說與日本人有關。

    秋林公司、中央大街、馬迭爾等,它們無一例外地呈現(xiàn)著異域風情,它們既是哈爾濱的地標建筑,也是這座城市的名片。對這些建筑的歷史與文化的描寫,也是對這座城市的溯源與追尋,因為城市建筑是城市文化的時代信仰、藝術、科技、經(jīng)濟等諸因素的綜合表征,它不僅顯示了一個城市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宗教與哲學等精神文化內(nèi)涵,而且也展示了一個城市的藝術風格,哈爾濱被稱為“東方小巴黎”,恰恰是因為這些獨具風格的建筑。

    與建筑一樣,哈爾濱的街道同樣濃縮了傳統(tǒng)與歷史。城市街道是城市的動脈和靜脈,不但是交通的載體,而且具有生活功能,同時見證了社會與文化的變遷?!饵S雞白酒》的故事發(fā)生在上百年歷史的老街——玉門街和煙火街上。玉門街上那一座座磚木結構的小洋房,是中東鐵路管理局中俄國高級職員的宿舍,它莊重而氣派,門窗上均有妖嬈的木紋裝飾。煙火街是與玉門街相鄰的街,正式稱呼是公司街,但因為周遭幾千戶人家的小日子靠它撐腰,店鋪林立,一早一晚的流動商販也數(shù)不勝數(shù),春婆婆對它的命名可謂名副其實——這里撲面而來就是人間煙火?!镀鹞琛分械睦习穗s是一處棚戶區(qū),這名字本身就有著鮮明的俄國色彩,“八雜市”,源于俄語“集市”的音譯,意味著喧鬧、雜亂,時間長了,它就演變成為“老八雜”。

    此外,遲子建也注意到城市的區(qū)域文化傳統(tǒng),《白雪烏鴉》中所寫的傅家甸即后來的道外區(qū),當年是塵土飛揚的流民區(qū)域,小說中介紹了傅家甸名字的由來,以及這一區(qū)域的發(fā)展歷史,用文字展現(xiàn)了當年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

    這些建筑、街道乃至城市區(qū)域,承載著過去的繁華與艱辛,雖老舊卻充滿溫情,它們是哈爾濱歷史與文化的見證。她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與城市的歷史融為一體,幾乎每篇小說都有一個“過去的哈爾濱”矗立在那里,或作為故事展開的場景,如《白雪烏鴉》;或將其作為背景,甚至是參照物。在《起舞》《晚安玫瑰》里,20世紀初的哈爾濱與俄羅斯文化、與日本殖民統(tǒng)治的關系與影響構成了故事的一部分,《黃雞白酒》則隨著一位年近九十歲的老人春婆婆的行走,牽帶出一群極其平凡的小人物,讓我們看到了哈爾濱的百年滄桑。城市的建筑、街道以及區(qū)域為人類提供了各類形態(tài)的生存空間、社會交往空間,也在不斷凝聚其豐富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內(nèi)涵的基礎上,不斷升華并改變著人類的環(huán)境。顯然,遲子建在試圖打通哈爾濱的過去與現(xiàn)在,呈現(xiàn)這座城市的文化底蘊及品格。

    二、聚焦現(xiàn)實的憂傷

    英國學者約翰·倫尼·肖特指出:“城市建筑巧妙暗示著人們在這個社會經(jīng)濟等級體系中的所處位置。”[3]也就是說,城市里的大廈、樓房以及小平房等形態(tài)各異的建筑,在給城市人提供棲居空間的同時,也給每個人安排好在城市空間所能占據(jù)的位置,劃分出了城市人的身份等級,舊時的哈爾濱被稱之為:南崗是天堂,道里是人間,道外是地獄。盡管一個世紀以來,哈爾濱已今非昔比,但是城市格局變化并不大,南崗仍是哈爾濱的政治中心,省直主要的行政機構都設置于此。道里區(qū)繁華依舊,各種店鋪一爿連著一爿,招牌和霓虹燈交相輝映,令人眼花繚亂。道外區(qū),仍是大店小店,遍地開花;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因而,城市居民的身份等級也依然與他們各自的居住位置和空間有著密切關系。打量當下的哈爾濱,遲子建將目光投向了城市損壞、破舊、風光不再的一切,她的筆墨更多地鋪向這座城市中滯后于新世紀的棚戶區(qū)及其周邊的老街。在她看來,“這些煙火氣十足的場所,散發(fā)著熟悉的柴米油鹽氣息,是文學的‘重鎮(zhèn)’”。[4]泥濘的街巷、簡陋的寒舍,市井普通人的柴米油鹽,成了她筆下哈爾濱書寫的常態(tài)。

    《起舞》中的老八雜雖地處南崗,但卻暗淡、破敗,它的近旁是幾近干涸的馬家溝河,河面上是被大風刮來的白色的塑料袋、黑色的油毛氈和土黃色的紙盒,一帶垃圾緩緩地穿城而過,確實大煞風景。而燒煤取暖時的團團黑煙,又增加了空氣的污染度,老化的電線導致火災頻仍,成了“哈爾濱的一截糜爛的盲腸”?!饵S雞白酒》中的玉門街和煙火街地理位置優(yōu)越,租房子、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加之已被政府部門劃為動遷改造的范圍,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和補償,住戶們又見縫插針地蓋起了不少違章建筑,規(guī)矩的街區(qū)就橫七豎八,亂套了。這些街巷維持著城市平民的日常生活,又因受到高樓大廈的擠壓而忍辱負重,但個人的生命乃至城市的生命,就在這樣的貧苦與污濁中倔強地生存著。

    按照美國著名城市理論家、社會哲學家劉易斯·芒福德的說法:“在前現(xiàn)代的城市里,街道是空間,不是用來通行的,而是供人們生活的。”但是現(xiàn)代中國城市規(guī)劃構建的街道,卻恰恰相反。現(xiàn)代城市越來越具有視覺的美感,廣場、花園、綠地、豪華的商場、奢侈的會所、洗浴中心占據(jù)了各個城市的中心,那種“供人們生活”的街道正在消失?,F(xiàn)代的新住宅,越來越向實用、簡單、流暢和直線條發(fā)展,過去溫馨、平穩(wěn)的磚木結構也被堅固、冷硬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取代,失去了過往群居形成的親如家人的鄰里關系。

    遲子建在《起舞》中借助不同代際的三位女性優(yōu)美、哀傷的人生經(jīng)歷,迂回、交叉地講述了現(xiàn)代城市發(fā)展過程中一個普遍遇到的尖銳問題——拆遷,讓我們看到了城市改造背后的東西。

    “都市里有市井,是都市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對都市的生存及發(fā)展起著重要的制約作用,但是,‘都市’的主導方向是由現(xiàn)代大工業(yè)和現(xiàn)代的市場經(jīng)濟為根本建構的現(xiàn)代文明,市井的本質(zhì)還在一種農(nóng)耕文明的局限之中?!盵1](P155)因而,底層市民仍依靠熟人社會的模式在城市生存,他們沒有單位的依托,不可能通過單位來找到自身的存在點,也沒有共同的社會制度、價值體系給他們以穩(wěn)定的支撐和身份的尊嚴,他們本能的復制村莊的模式,只有在這個熟人社會里,他們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基點,才能夠形成信任關系,才能夠對人和物有準確的評價,也才能找到價值感和身份感。拆遷之前,老八雜充滿了讓人感動的溫情、自由,以及快樂和歌聲,回遷后的老八雜居民,卻成了受人唾棄的人群。賴以為生的三輪車無處停放,他們的臟衣服貼著那些熨燙挺括、散發(fā)著洗衣液香味的上班族或白領一族的身上,得到的是白眼和呵斥,上千元物業(yè)管理費和電梯費又讓他們承受著經(jīng)濟上的重壓,他們的確改善了居住環(huán)境,可他們的日子還不如從前。

    整齊劃一的城市規(guī)劃傷害了老八雜居民的情感,他們習以為常的鄰里之間的關系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他們往日熟悉的生活場景在“現(xiàn)代化”的鋼筋大樓中已經(jīng)不復存在,他們不僅在經(jīng)濟上處于困窘的狀態(tài),更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原有的生活方式與生活氛圍。毋庸贅言,大規(guī)模的城市化改造工程忽略了那些隨機的,還沒有達到所謂現(xiàn)代文明的存在和生活。遲子建通過《起舞》警示我們,民間自在的生活狀態(tài),生命自身蓬勃生長的自由精神,在“規(guī)范化”的城市改造中將會枯萎、死亡,拆遷不僅僅是一個經(jīng)濟補償問題,它涉及到社區(qū)居民情感記憶與精神寄托的失落,更涉及到他們的生活方式與風俗習慣的變化。

    此外,城市化不僅改變了城市的面貌,也改變了城市人的靈魂。在《黃雞白酒》中,酒店為了賺錢,悄悄使用各類食物增香劑;來歷不明的色拉油在清晨人少的時刻,到一家家餐館門前,偷偷進行交易;小作坊勾兌的醬油和醋,在各色酒店登堂入室;快餐店里,劣質(zhì)的陳年花茶,散發(fā)著洗腳水一樣的氣息,令人難以入口。聯(lián)運車為了賺錢,拒載有免費乘車證的春婆婆;春婆婆終于坐上了公交車,但售票員呼吁了幾次,也無人起身讓座;租住對面房屋的面容娟秀的女大學生,竟為了追求享受,甘愿被包養(yǎng)?,F(xiàn)代城市文明的發(fā)展,沖擊并顛覆了傳統(tǒng)的理念和生活狀態(tài),樸素本真的文化精神、倫理法則都受到強大的沖擊。城市的肢體不斷豐盈,內(nèi)心卻在不斷萎縮,整個社會道德水平的滑坡折射出社會結構的不穩(wěn)定和人們精神意識的欠缺。

    《晚安玫瑰》中的趙小娥對物質(zhì)的無限追索,她對親人的仇恨,雖與不幸童年的陰影有關,但都市生活中來自工作的壓力,與出身官員家庭的大學同學生活上的天壤之別,都讓她對現(xiàn)實生活不滿。盡管吉蓮娜不斷地感化她,但卻收效甚微。她別無選擇地生活在現(xiàn)代文明即消費社會中,在消費社會中,欲望的復活和膨脹成了一種社會的常態(tài),傳統(tǒng)意義上的人文情懷只在想象中魅力無比。對受過高等教育的趙小娥來說,她知道溫暖可感的常規(guī)生活是正義憐愛的基石,但母親受到的傷害和因此相伴自己一生的恥辱讓她欲罷不能,最終她還是以個人的方式審判了仇人,并迫使其自溺身亡。趙小娥沒有理想,追求物質(zhì)滿足,從最初的經(jīng)濟拮據(jù)、物質(zhì)匱乏到最后的突然富足,她的精神層面毫無提升,她并未繼承吉蓮娜的精神,因而,愛的火花一旦破滅,她便走向瘋狂和絕望,趙小娥的發(fā)瘋也許喻示著精神的困窘缺席,終將導致個人的崩潰。就像遲子建所說:“現(xiàn)代化帶來了社會的進步生活的便利。但是步伐太快了,太盲從了,容易把好的東西也給消滅掉。作家應該警惕這種變化。”[4]

    三、書寫人性的溫暖

    如果說城市改造在物質(zhì)、精神上的強大沖擊是城市底層民眾必經(jīng)的痛的話,那么,遲子建執(zhí)著書寫的依然是市井生活中的愛與溫暖。就像她自己所說的:“我喜歡市井人物,他們在我眼里是文學天空的星星,每一顆都有閃光點,我眼里,每個市井人物都像一面多棱鏡,折射著我們這個時代,更折射著他們不同的生活側面。這里有生之艱辛和不平,也有苦中的快樂和詩意。[5]

    遲子建的小說呈現(xiàn)的是“市井平民世界”?!栋籽貘f》的故事發(fā)生在鼠疫肆虐的傅家甸,講述幾戶尋常人家在鼠疫來臨后經(jīng)歷的種種。小說著力描寫了底層市民王春申、翟芳桂、翟役生、于晴秀、喜歲等普通民眾的人情冷暖、悲歡離合。遲子建說,她關注鼠疫災難,但不局限于災難本身,她意在借鼠疫這一災難,還原那樣一個時代,民眾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以及他們面對災難的態(tài)度和災難面前的人性呈現(xiàn)。[6]

    在《起舞》《黃雞白酒》中,遲子建繪制的同樣是市井人物的群像圖,無論棚戶區(qū)“老八雜”,還是玉門街、煙火街,其間的人物大都是做體力活兒或小買賣的,開小酒館的、開浴池的、開律師事務所的、賣魚腸粥的、賣活雞的、賣咸菜的,各色百姓不一而足,他們清貧而知足地活著。但他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生存之艱難、之心酸,無不流露出蒼茫世事變幻無常的淡淡憂傷?!锻戆裁倒濉分械内w小娥是大學畢業(yè)生,但因為出生于農(nóng)村,依然是一個生活在城市底層的無產(chǎn)者,在哈爾濱,她居無定所,兩次租房都被意外逐出,還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第二次戀愛,她不得不狼狽地直面這種顛沛流離的都市生活。

    在對市井小人物生之艱辛娓娓道來的同時,遲子建又讓我們看到不論生活有怎樣的重壓,他們始終是不屈不撓的,值得注意的是,點亮黯淡市井生活的往往是女性,她們面對的是瑣碎繁雜的俗務,是日常生活的吃喝拉撒睡,但她們都興趣盎然地經(jīng)營著自己的“小事業(yè)”,生活的點滴細節(jié),成了她們展現(xiàn)自我才情、生存智慧的舞臺,她們也在其中體味到了無限的生命樂趣。

    丟丟熱愛賣水果的營生,她盛水果的容器,都是精心購置的。元寶形和菱形的檸檬色竹筐、橢圓形和馬蹄形的紅柳籃、青花的深口瓷盆、淺口的蛋青色瓷盤,高低錯落地擺在水果架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有著渾然天成的美感。水果的擺放也別出心裁,各種水果各就其位、各得其所,宛如靜物畫一般,在合理的布局架構之下盡顯其美。此外,丟丟還能化腐朽為神奇,爛水果經(jīng)她收拾、熬制之后,搖身一變就成了身價不菲的果醬。

    吉蓮娜在衣著打扮上頗有品位,她改換了趙小娥的發(fā)型,又教她如何穿衣,讓趙小娥明白了什么是美,外觀上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更別具一格的是她的養(yǎng)花方式,她所食蔬菜,都與鮮花交相輝映:與金盞菊并生的是地榆,繡球花中有細香蔥,含笑中掩映著薄荷葉,而與三色堇爭色的還有朝天椒。書柜的吊蘭與韭菜為伍,臥室的馬蹄蓮下匍匐著油綠的碰碰香,她把觀賞和實用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她們以平常之心將生活侍弄得充滿了詩意,她們安于其中,更樂在其中,自主自為地享受著自我人生。同樣,她們也在艱難的生活中活出了詩的意境。

    丟丟婚前的兩次戀愛經(jīng)歷使她對社會人生多了幾分認識,她來自平凡的市民家庭,半月樓的生活平穩(wěn)溫和,這些使她養(yǎng)成了凌厲、豪爽而又厚道的精神氣質(zhì),她會為磨刀的王老漢拔刀相助,討回磨刀的工錢,也會替寡婦陳繡教訓嫌貧愛富的兒子金小鞍,每年春末,她都會在半月樓前的丁香樹下,為老八雜的人搞一次野餐會,使得老八雜像一個大家庭。她愛自己的丈夫,知道丈夫有外遇后,雖然心痛,但仍以真摯的愛原諒包容了飽受折磨的丈夫。她的善良、慷慨、大度,使她成了老八雜的主心骨,人們信任她、依賴她,遇見難事,都愿意向她請教。

    春婆婆自幼是棄嬰,相親相愛的丈夫又被鼠疫奪去了生命,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兒子卻是個敗家子、浪蕩子。但她對自己經(jīng)歷的苦痛并無太深的怨艾,在自家被水淹時不與王老悶計較,敗訴之后不向尚易開討要律師代理費,女性身上天然的悲憫情懷使她能夠寬恕周圍對她不公的人,并與之達成和解。

    吉蓮娜父母早亡,同母異父的弟弟在美國早亡,她沒有親人,終身未嫁,年輕時被繼父當做實現(xiàn)猶太復國夢想的籌碼,拱手出賣給日本人,吉蓮娜靠裝瘋賣傻擺脫了日本軍官的糾纏,又用慢性中毒的方式弒殺了繼父,與蘇聯(lián)外交官的短暫情緣成了她最美麗的回憶。她的一生磨難重重,但她借助愛情、音樂和宗教的力量獲得了救贖,從人性的泥淖中跋涉出來,使自己擺脫了人生的苦難,構筑起一個直面自我、充溢著愛和信仰的精神家園,這照亮了她的生命,使得她內(nèi)心強大,渾身散發(fā)出高貴的氣息,她以一種純凈、凄美的方式走完了一生。

    這一系列女性人物,都是內(nèi)心足夠強大的女性,她們雖然年齡不同、經(jīng)歷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內(nèi)心有著豐盈的愛。她們愛的率真、坦蕩,而且因為它的豐盈,心底有泉水涌動。她們可以憑借此抵御人生的孤寂與落寞,甚至對世間的不平以及個人生活中的坎坷,都有一種云淡風輕般的寬容平和之氣,不論世事如何變幻,她們都無懼無畏,依然安之若素,也因此,她們會成為市井生活中的主心骨。

    遲子建在這些人物身上找到了人性的閃光點,也找到了表達人性的載體,以悲天憫人的態(tài)度面對人生,以智慧的形態(tài)超脫人生,這是她們的價值觀,也是遲子建一直以來堅守的價值觀。同時,她讓我們看到,她們的身上氤氳著這個城市的氣息——“動蕩中的平和之氣”,[7]而這股平和之氣,貫穿了哈爾濱的滄桑百年,是這座城市的生機所在。可以說,遲子建借助這幾篇連續(xù)性的城市敘事,在對日常生活不同緯度、不同部位的挖掘中,觸摸到了潛伏的生存真相,并給予其安撫、超越的力量。

    [參考文獻]

    [1]田中陽.市井人生,閭巷風俗——20世紀中國市民文學文本讀解一得[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4,(1).

    [2]孫若茜.遲子建和《晚安玫瑰》[J].三聯(lián)生活周刊,2013,(19).

    [3]〔英〕約翰·倫尼·肖特.城市秩序:城市、文化與權力導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4]遲子建.《晚安玫瑰》:一個精神失常者的記憶[N].東方早報,2013-06-07.

    [5]埋藏在人性深處的文學之光——作家遲子建訪談[N].文藝報,2013-03-25.

    [6]遲子建新作《白雪烏鴉》用災難考量人性[N].京華時報,2010-10-18.

    [7]遲子建談《白雪烏鴉》:我要撥開那累累的白骨[N].人民日報,2011-01-24.

    責任編輯:魏樂嬌

    City Narration in CHI Zijian’s Novels

    HU Ting-ting

    (Harbin University,Harbin 150086,China)

    Abstract:As a writer who came from elsewhere but lives in Harbin,CHI Zijian experienced a gradual process of integrating and identifying. She feels the pain of city life;meanwhile,her relation with the city is alienated. Her stories are of various dimensions and rich contents. She explored the history of the city and revealed the cultural deposits and characters. She warned by focusing on the reality that the free state of life,free spirit,is dying in the process of urban renewal. Her stories are always of warm humanity reaching for the vitality of Harbin.

    Key words:city narration;urban history;depression of the reality;the warmness of humanity

    [收稿日期]2015-12-08

    [基金項目]黑龍江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12544060。

    [作者簡介]胡亭亭(1963-),女,教授,碩士,主要從事女性文學研究和城市文學研究。

    [文章編號]1004—5856(2016)04—0039—05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6.04.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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