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霞
摘要:項羽入關后施行削弱劉邦的戰(zhàn)略,通過迫其稱臣、遷其漢中、削其軍隊等一系列舉措,極力壓縮劉邦戰(zhàn)略發(fā)展空間,楚漢雙方因此得以維持一年多的相對和平。而隨著項羽東歸,失去武力護佑的“弱劉”戰(zhàn)略,最終因民心向背而為劉邦破解??甲C項羽集團所推行的“弱劉”戰(zhàn)略,還有助于厘清相對模糊的歷史細節(jié),比如鴻門宴事件中,項伯應是銜命談判的使者而非告密者,劉邦受封后即赴南鄭就國,并非于四月和諸侯一起罷兵戲下。
關鍵詞:〗項羽;劉邦;鴻門宴
中圖分類號::K23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0751(2015)10-0107-04
根據《史記·秦楚之際月表》記載,從鴻門宴項劉會到劉邦襲取彭城挑起楚漢戰(zhàn)爭,雙方維持了約一年零四個月的和平局面。這固然與劉邦積聚力量及時局演化有關,但也從側面證明,項羽入關后對劉邦采取的一系列戰(zhàn)略性削弱措施是有一定成效的。這些措施在前人已有涉及①,當代的一些學者也從個別方面進行過論述②,但較少有人進行系統(tǒng)性關注。研究項羽對劉邦的戰(zhàn)略削弱措施,有助于厘清以下幾個問題:鴻門宴事件中,項伯是告密者還是銜命談判的使者;劉邦受封之后,是四月與各諸侯同時就國還是早已單獨提前就國;劉邦受封前擁兵十萬,受封后軍隊削減至三萬人,削減的軍隊去向何處;主張“計功割地,分土而王之”③的項羽集團,為何分封毫無軍功的韓公子成為韓王。筆者不揣淺陋,依據史料對這些問題略作分析,以就教于方家。
一、鴻門宴中的項伯角色
項羽入關前與劉邦在函谷關已經發(fā)生過一次沖突?!妒酚洝ろ椨鸨炯o》:“函谷關有兵守關,不得入。又聞沛公已破咸陽,項羽大怒,使當陽君等擊關。項羽遂入,至于戲西?!雹茈S著項羽率諸侯軍破關進駐于戲,圍繞關中地區(qū)的主導權之爭剛啟幕就已無懸念。項羽破關而入擊跨了劉邦占居關中以拒諸侯的信心,讓其認清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固不如也”⑤。項羽集團的“弱劉”戰(zhàn)略在此背景下啟動。入函谷關前,項羽集團對關中地區(qū)已有分配方案,并且這一方案基本無視“先入定關中者王之”⑥的約定,在逼降章邯的過程中,項羽“乃立章邯為雍王,置楚軍中”⑦。立章邯為王既是項羽亡秦戰(zhàn)略的一部分,又反映出項羽集團分割天下的規(guī)劃,但這一安置顯然與劉邦占居關中是有沖突的。
在如何處置劉邦的問題上,項羽集團內部擁有較大影響力的兩人分歧明顯,一位是被項羽尊為亞父的范增,一位是項羽的本家長輩項伯。根據班固和司馬光記述,項羽隨項梁起兵時很年輕,“初起,年二十四”⑧,“籍是時年二十四”⑨;劉邦還軍霸上時“歲在乙未”⑩即公元前206年,依此推算,鴻門宴前后項羽年僅27歲。對這位年輕的統(tǒng)帥,范增與項伯均試圖展現(xiàn)自己的影響力。范增主張對劉邦“急擊勿失”,將其排除在“計功割地”名單之外;項伯主張“不如因善遇之”,實質是逼劉邦稱臣。
至于項伯的角色,在《史記·項羽本紀》中被司馬遷刻畫成和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一樣的告密者形象,對此早有學者提出質疑。梁玉繩就稱:“項伯之招子房,非奉羽之命也,何以言報?且私良會沛,伯負漏師之重罪,尚敢告羽乎?使羽詰曰‘公安與沛公語,則伯將奚對?!爆F(xiàn)代學者韓兆琦也認為,鴻門宴“匯合了許多人藝術加工的民間故事”。兩位學者的觀點不無道理。結合《黥布列傳》中的記載,黥布降漢后,“(布)于是乃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項伯收九江兵,盡殺布妻子”,楚漢戰(zhàn)爭時,項伯仍備受項羽信任。倘若項伯在鴻門宴前未經項羽許可而私會張良及劉邦,是泄露軍情之重罪,不可能再受信任。然而鴻門宴后項伯在楚軍中仍受重用,照此分析,其與張良乃至劉邦會面,邏輯上應是銜項羽之命勸其臣服,絕非私會。
由此,我們可以合理推測,鴻門宴前項伯奉項羽之命前往劉邦營中,勸說劉邦交出關中地區(qū)的控制權。而劉邦此時的軍事力量不足以與項羽對抗,又無穩(wěn)固后方可退,因此急于加入項羽陣營,一則免受攻擊,二則可參與分割天下。劉邦的理性選擇保證了項伯使命的圓滿完成,關中地區(qū)的主導權得以和平移交,隨后項羽設宴鴻門,劉邦正式稱臣于項。項羽集團此種手法和之前逼降章邯如出一轍,都是以軍事實力為后盾威懾對方,進而達到目的。
至于劉邦在鴻門宴所言“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不過是臣服之詞。項羽之所以任由劉邦解釋,根本原因在于其戰(zhàn)略目的已達到,“項羽亦因遂已,無誅沛公之心矣”。項羽和范增雖然“疑沛公之有天下”,依當時情勢,“逐秦守宰而自王故地”者比比皆是,在劉邦已然臣服的情況下,項羽自不必與之再有口舌之辯。
鴻門宴座次安排是考察雙方關系的一個指標。項羽與項伯“東向坐”,范增“南向坐”,劉邦“北向坐”,張良“西向侍”。對此,學者楊樹達認為,“秦漢座次,自天子南面不計外,東鄉(xiāng)最尊,南面次之,西面又次之,北面最卑,其俗蓋承自戰(zhàn)國”。日本學者瀧川資言的《史記會注考證》中,引中井積德的觀點“堂上之位對堂下者,南向為尊;不對堂下者,唯東南為尊,不復以南面為尊”。項羽與項伯、范增等自居尊座,置劉邦于北向卑座,清楚地表明項羽已然把劉邦當作屬下而非對手。筆者認為,這些關于座次的安排,應當在項伯銜命會劉之行中已有所約定,項羽已事先得知劉邦前來臣服,故以卑座安置。
二、諸侯罷兵戲下與劉邦就國的時間差
項羽迫使劉邦臣服并取得關中地區(qū)控制權是其“弱劉”戰(zhàn)略的第一步。在隨之進行的“分土而王之”過程中,項羽與范增借機遷劉邦于巴蜀,極力壓縮劉邦集團的發(fā)展空間。
當時的關中地區(qū),“自汧、雍以東至河、華,膏壤沃野千里”,“故關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眾不過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后,“徙天下豪富于咸陽十二萬戶”,進一步將天下財富集中于此。
從戰(zhàn)略地位分析,劉邦謀臣張良稱關中“左殽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項羽駐兵于戲后,也有謀士進言“關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如此重要的地方,“疑沛公之有天下”的項羽顯然不可能將之封于劉邦。而項羽自身,又因坑降卒、屠咸陽、殺子嬰、燒秦宮室等一系列事件而無法立足于此,于是項羽采取三分關中的策略,試圖以此弱化關中諸侯的實力,并在分封諸侯時作了策應安排。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引述惲敬觀點,認為“項王之所忌,唯漢王也,是故未為取秦之謀,先為救秦之策。三川者,救秦之要道也,以瑕丘申陽據三川,而北函谷、南武關,挈其要領矣,以司馬卬輔三川之北,而函谷之軍無阻矣,以韓成夾三川之南,而武關之軍無留矣,二王皆趙臣,趙睦于楚,故道通。韓成不睦于楚,不使之國,而楚制之,故道亦通”。近代的夏曾佑也認為:“項王之棄關中而歸也,非真欲歸故鄉(xiāng)也,許以己新殘破關中,留都之,民必不安,乃以三降將居之,而自居彭城,以遙制三秦,為待時而動之計,其所以策漢王者周矣?!?
利用分封壓縮劉邦的戰(zhàn)略空間,透露出項羽和范增的真實意圖,一方面“如約”封劉邦為漢王,另一方面將其趕到巴蜀等相對偏遠之地。“巴、蜀亦關中地也”的解釋,很容易讓人想起劉邦的“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之說,都不過是應景之言。實際上,“巴、蜀道險,秦之遷人皆居蜀”才是封劉邦于此的最重要因素,接著項羽“三分關中,王秦降將以距塞漢王”,打壓劉邦的戰(zhàn)略意圖暴露無遺。項羽此舉,就連劉邦的部屬都認識到“獨居南鄭,是遷也”,進而導致追隨劉邦的一些將領(包括韓信在內)因看不到前景而逃跑。劉邦個人在初聞所封之地時也曾有憤怒,“欲攻項羽”,所幸蕭何、周勃、灌嬰、樊噲相勸而未實施。
遷封巴蜀是項羽削弱劉邦的重要一步,此舉證明了范增的遠見和謀略。偏遠的巴蜀之地不足以供養(yǎng)大量兵員,劉邦若安于現(xiàn)狀,勢力必然逐漸衰減。一旦劉邦出現(xiàn)異動,需要沖破三秦之地才能出關,項羽可有充足時間予以應對(可惜項羽后來北攻齊地,給劉邦以戰(zhàn)略機遇)。劉邦受封漢王后,實則已困于巴蜀,戰(zhàn)略空間極為狹小。幸運的是,項伯作為項羽集團內具有重要影響力的人物,由于收受張良之禮,“漢王賜良金百溢,珠二斗,良具以獻項伯。漢王亦因令良厚遺項伯,使請漢中地”,結果劉邦如愿得到了漢中之地,漢中后來成為劉邦進入三秦的重要跳板。
關于劉邦受封和就國的時間,也是項羽對其戰(zhàn)略削弱的一個方面,需要我們進一步考證?!妒酚浖狻沸鞆V認為劉邦受封“以正月立”?!肚爻H月表》載,正月分關中為漢,《史記索隱》稱之為高祖及諸侯受封之月?!顿Y治通鑒》中,司馬光記載為“二月,羽分下王諸將”。但對于劉邦何時赴南鄭就國,《史記》中未明確記載,僅稱“四月,兵罷戲下,諸侯各就國”。
從項羽分封諸侯到諸侯就國,時間長達數(shù)月,這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原因造成這一現(xiàn)象,史書沒有明確記載。但可以知道的是,當時的天下形勢仍相當混亂,舊的中央政權不復存在,新的中央政權與各地的聯(lián)系并不緊密,僅就楚地來說,陳勝吳廣起兵后,“楚兵數(shù)千人為聚者不可勝數(shù)”,雖說大部分漸漸匯聚到項梁、項羽旗下,但仍有相當數(shù)量的武裝力量在各地普遍存在著,項羽分封后,各諸侯理應急赴各地重建統(tǒng)治秩序,而非留在殘破的關中無所事事。對于項羽和諸侯分封后長期滯留關中,合理的解釋是,各諸侯就國之前的這段時間,項羽及諸侯駐兵關中應是監(jiān)視劉邦就國,觀察劉邦及各地不順從者對于分封的態(tài)度,以隨時應變。
這從劉邦就國的舉動中也可窺其一二?!叭ポm燒絕棧道,以備諸侯盜兵襲之,亦示項羽無東意?!碧热羰侵T侯同時就國,劉邦根本無須防備諸侯攻擊,因為項羽和諸侯是率兵而東,單單三秦之章邯等,不至于迫使劉邦做出燒絕棧道之舉,《高祖本紀》里也未明確記述劉邦是在四月和諸侯一起“各就國”。筆者認為,劉邦就國時,諸侯兵仍在戲下。也就是說,劉邦是在四月之前赴南鄭就國,與項羽及其他諸侯就國的時間并不一致。劉邦就國時,項羽和其他諸侯仍擁兵在關中,直至劉邦行至南鄭后,諸侯才“罷兵戲下”。這也能合理解釋為何一月分封,直至四月諸侯才“各就國”。而劉邦在就國過程中,為防備項羽和諸侯襲擊,無奈之下才邊行軍邊燒絕棧道。
三、劉邦所獲關中兵的再分配
與奪地、遷封等系列措施相伴隨的,還有對劉邦軍事力量的削弱以及對劉邦重要謀臣的拔除。
鴻門宴之前,項劉雙方相持時,“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到了劉邦受封赴南鄭時,“項王使卒三萬人從”,劉邦所屬兵力驟然減少七萬人。那么,劉邦被削減掉的軍隊流向何方呢?史書未提,已無確證。我們不妨先分析一下劉邦軍隊的來源。劉邦起兵時“收沛子弟二三千人”。劉邦自武關進入關中時,仍不過區(qū)區(qū)兩萬兵力,“沛公欲以兵二萬人擊秦峣下軍”。之后在秦地收降納叛,還征兵以自益,迅速擴軍至十萬人。
劉邦到南鄭就國后的部屬籍貫,史料記載稱“軍吏士卒皆山東之人也,日夜跂而望歸”。這說明劉邦入關中后所得八萬秦地兵多數(shù)并未前往南鄭。再看項羽所封秦地雍王章邯、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翳,三人所率20余萬軍隊已于新安城南被項羽軍坑殺,關中三王屬下已無兵力。劉邦在關中所得兵員,較為合理的去向是被項羽借助分封之機,為平衡各方實力而劃歸關中三王以及其他諸侯。
項羽集團對劉邦人才的拔除,突出表現(xiàn)在對張良動向的安排上,此一策略在分封諸侯時以較為隱蔽的形式實施。項羽分封諸侯所提的口號是“計功割地,分土而王之”,十八王中,劉邦等十三人被為有功者而封王,徙封者有魏王豹等四人,既無軍功而又未徙封的是韓王成,韓王最早是項梁受張良所請而立為韓王。事實上,項羽封韓王成不過是權宜之計,處心積慮削弱劉邦勢力的項羽和范增,不可能容忍一個與劉邦交好的韓王存在,“韓王成無軍功,項王不使之國,與俱至彭城”。至此,項羽封韓王成的真正目的顯露,一方面項羽謀求自己控制韓地以監(jiān)視劉邦動向,另一方面迫使張良離開劉邦,因為當初是張良請立韓成為王,在項羽承認并繼續(xù)封韓成為王的情況下,張良不可能棄之不顧。從結果上看,項羽分封韓成確實達到了目的,“漢王之國,良送至襃中,遣良歸韓”。項羽暫時拔除了劉邦部屬中最有謀略的人才。
四、“弱劉”戰(zhàn)略早期成效及其消解原因
若僅僅以早期效果觀察,項羽集團的“弱劉”戰(zhàn)略可以說基本達到了目的。劉邦集團對于所有加諸自身的束縛均予以接受,離開擁有戰(zhàn)爭潛力的關中而局促于偏遠的巴蜀,實力弱小到一度只能靠“燒絕棧道”來防備諸侯襲擊的程度,部屬也大量逃離。至少從表面上看,項羽與諸侯“罷兵戲下”時,劉邦已經不具備與之爭奪天下的能力。
然而,隨著時局的演化,“弱劉”戰(zhàn)略的缺陷逐漸顯現(xiàn)。項羽集團此一戰(zhàn)略有賴于兩個主要支撐點:其一,項羽擁有對劉邦強大的威懾力并隨時可以使用;其二,關中三王自身具備短期對抗劉邦的能力。歷史發(fā)展的事實證明,上述兩個支撐點都經不起檢驗。就第一個支撐點而言,項羽率軍東歸后,其對劉邦的威懾力大為削弱,齊梁等地舉兵反楚造成項羽多線作戰(zhàn),而項羽并不具備同時戰(zhàn)勝田榮和劉邦的能力,所以對劉邦采取守勢以便專心攻齊,由此給劉邦帶來難得的崛起機遇。第二個支撐點則是嚴重先天性不足,秦地自商鞅變法后民俗以軍功為重,章邯等“欺其眾降諸侯”不僅為秦人所輕,還使得20萬秦軍被坑殺,雖然被項羽分封為王,但“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其抗拒劉邦的能力因而大為折損。失去支撐點的“弱劉”戰(zhàn)略,因主導者遠在彭城而無法遙制,最終被劉邦逐一突破。
戰(zhàn)略空間的拓展方面,劉邦乘齊地田榮、梁地彭越等反楚之機而占居關中。為減少來自項羽方面的干預,劉邦在平定三秦時讓張良捎信給項羽:“漢王失職,欲得關中,如約即止,不敢東?!辈⒕卷椨稹褒R欲與趙并滅楚”。從而爭取到寶貴的平定關中的時間,關中豐厚的戰(zhàn)爭資源再次為劉邦所掌握。
兵源擴充方面,劉邦首次入關占居咸陽時,蕭何就“獨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所以對于“天下厄塞,戶口多少,強弱之處,民所疾苦者”均有所掌握,加上此前在秦地的征兵經驗,劉邦集團在兵源補充方面相對得心應手。即便在此后楚漢爭戰(zhàn)期間,關中地區(qū)也為劉邦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保證,“漢王數(shù)失軍遁去,何常興關中卒,輒補缺”。
綜合來看,項羽集團的“弱劉”戰(zhàn)略之所以隨著時局演化而消解,根本因素在于雙方對于民心的爭取方面。劉邦在秦地經營的時間雖短,卻通過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而贏得秦地民心。并且早在項羽入關前,劉邦已派人與秦地官吏到關中各縣鄉(xiāng)宣告“吾(指劉邦)當王關中”,還發(fā)布多種措施與秦人交好,“諸吏人皆案堵如故”,著手構建統(tǒng)治體系和輿論導向,從而在秦地累積了較高的聲望。反觀項羽集團,坑秦降卒、殺秦王子嬰、燒咸陽王宮、封降將為王,事事給予秦人以羞辱,這種由羞辱所激發(fā)的民心疏離,隨著項羽武裝力量的撤出,而投射到其所封關中三王身上。民心的向背使得“弱劉”戰(zhàn)略終究無法長期維持,東歸后的項羽,再也沒有能力二度跨進函谷關。
注釋
①如裴骃《史記集解》、司馬貞《史記索隱》、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梁玉繩《史記志疑》、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等。②如楊東晨:《張良在反秦助劉邦封漢王中的貢獻》,《濟寧師范??茖W校學報》2004年第4期;李振宏:《項羽“擊坑秦卒二十余萬人”獻疑》,《湖南行政學院學報》2010年第6期。③司馬遷:《史記》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中華書局,1982年,第2622、2612頁。④⑤⑦司馬遷:《史記》卷七《項羽本紀》,中華書局,1982年,第310—311、311、310、311、312、312、316、315、316、316、317、320、321頁。⑥司馬遷:《史記》卷八《高祖本紀》,中華書局,1982年,第356、367、367、367、364、367、350、367、362、362頁。⑧班固:《漢書》卷三十一《陳勝項籍傳》,中華書局,1962年,第1795、1789頁。⑨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七《秦記二》,中華書局,2009年,第87、103、103頁。⑩司馬遷:《史記》卷十六《秦楚之際月表》,中華書局,1982年,第773、775頁。梁玉繩:《史記志疑》,中華書局,1981年,第202頁。韓兆琦:《韓兆琦〈史記〉新讀》,北京燕山出版社,1959年,第47頁。司馬遷:《史記》卷九十一《黥布列傳》,中華書局,1982年,第2602頁。司馬遷:《史記》卷九十五《樊酈滕灌列傳》,中華書局,1982年,第2654頁。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二百六十八《封建考九》,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2131頁。楊樹達:《積微居小學述林》,科學出版社,1954年,第247—249頁。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新世界出版社,2009年,第556、570頁。司馬遷:《史記》卷一百二十九《貨殖列傳》,中華書局,1982年,第3261—3262頁。司馬遷:《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中華書局,1982年,第239頁。司馬遷:《史記》卷五十五《留侯世家》,中華書局,1982年,第2044、2038、2037、2038—2039頁。夏曾佑:《中國古代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26頁。司馬遷:《史記》卷五十三《蕭相國世家》,中華書局,1982年,第20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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