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旭
《小時代》真是精彩,或長或短地隔幾個月就出一部,點著粉絲的人頭收費,然后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給錢的、收錢的都像過年一樣歡天喜地,萬眾齊心,期待下一部再出來收票子。
可是,《小時代4》華麗做作的氣場,讓妖怪們給攪了。
評論說,這是小時代里的大圣逆襲。
什么叫逆襲?這個出自動漫第一大國日本的動漫文化術(shù)語,表面意思是“防御時,以小部隊進行的反擊”,實際上“多用在形容本應(yīng)該是失敗的行為,卻最終獲得了成功的結(jié)果”。
失敗這個詞兒,用來描述過去動畫片中孫大圣的塑造,不算過分——大多不外乎?;?、裝Q,外加簡單的對妖怪一棍斃命。這樣一個沒有版權(quán)糾葛的精彩故事,好像大家都可以隨便拿來用用。
生于1975年的田曉鵬,想拍一部“成人版《西游記》”,未能如愿,仍然大火。
這一部《大圣歸來》,光影交錯,奇幻熱血,終于有了一個不很Q,但很帥酷炫的角色——人生流水一樣過了二三十年,終于悟空也和我們一樣長大,成為符合成長心理的英雄。
《捉妖記》走了另一路:把中國妖怪好萊塢精神化——而不是好萊塢化。
二流市場里的一流導(dǎo)演和三流導(dǎo)演,過去也經(jīng)常把中國的神怪片和驚悚片都拍出喜劇效果:以為是神怪片,結(jié)果有愛情;以為是愛情片,結(jié)果有打斗;以為是動作片,結(jié)果有科幻;以為是科幻片,結(jié)果有穿越。
神怪片拍到今天,面對觀眾的吐槽,導(dǎo)演們又可以祭出文藝片的擋箭牌:我文藝,我任性,非請莫入,非請莫評。
想把中國妖怪拍成好萊塢氣質(zhì),這種努力據(jù)說已經(jīng)進行了很多年。還是許誠毅說清楚了不成功的原因:2月做,7月就要上。
不知用“天河二號”做畫面,能不能趕上這個要命的檔期。
中國的文化,細膩復(fù)雜而難以言傳。香港影人用了幾十年,終于弄清楚了打斗的不同,于是一種叫做“武俠片”,一種叫做“功夫片”,關(guān)鍵差別在于一個“俠”字。
用獨特而極具魅力的方式描述先民本然及其精神世界的神話,更需要細細揣摩。一部《山海經(jīng)》,構(gòu)筑了中國式“倫理世界”的最初樣態(tài),用人神之間的和諧與矛盾運動,最早演繹了“天人合一”。
謝謝這么多“大腕導(dǎo)演”,打算用喜羊羊的方式,把上古神怪故事展現(xiàn)給高中教育普及率超過90%的國民。
另外那些此類題材的中國式大片,比如《白蛇傳說》,則“是如此的傲慢,以至于它們都不屑于掩飾他們的愚蠢”。
再怎么折騰,《大圣歸來》、《捉妖記》都算不上是大片。不過,他們甘于投入時間、資本和誠意的努力,讓人們在妖孽故事中看到了中國電影工業(yè)的精致化追求。
英國小說家、批評家戴維·洛奇曾有這樣的總結(jié):對比史詩與悲劇,講述英雄和神話事跡的文學(xué)形式“羅曼司”要有許多高潮,“文本的愉悅一次接著一次”。
造成這些高潮的是主人公不斷應(yīng)對的危機、謎題和冒險,“最偉大和最典型的羅曼司通常沒有結(jié)局,它們只在作家耗盡了精力的時候才結(jié)束?!?/p>
西行取經(jīng)的故事正是如此。中國電影之路,也當(dāng)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