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小
在很多影視劇里,只要有黃飛鴻,必定有十三姨。他們看上去總是郎才女貌,如此般配,可是真實的故事并不是這樣。
他們的邂逅,真的很有戲劇性。那是1911年的端午節(jié),黃飛鴻和弟子們劃完龍舟后,意猶未盡,又開始在梅花樁上舞獅。因為舞得太盡興,一不小心,他腳上的鞋子就飛了出去。
這只鞋子在空中劃了個優(yōu)美的弧線后,狠狠地砸在了一個女孩的胸口。這女孩年齡不大,人卻很彪悍,她沒有忍氣吞聲,而是雙眼在人群里巡視。當(dāng)看到梅花樁上有人赤著一只腳時,她二話沒說,拿著鞋跳上去,一把揪過那個人,“啪”一聲甩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
黃飛鴻本能地要還手,但看清面前是個小女孩,便很紳士地收住了拳。知道姑娘發(fā)火的原因后,他更是鄭重地道了歉。
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平息。
這個小女孩就是莫桂蘭,當(dāng)時只有19歲,而黃飛鴻當(dāng)時已經(jīng)64歲,早已名揚四海。
同是習(xí)武之人,莫家人當(dāng)然知道黃飛鴻的威名。聽說莫桂蘭打了黃飛鴻,他們趕緊到黃家登門道歉。沒想到,莫桂蘭和黃飛鴻從此結(jié)下一段傳頌后世的情緣。
莫桂蘭從小習(xí)武,性格大大咧咧,很像個假小子。當(dāng)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便讓家人操碎了心。很多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總是嫌人家沒有男人味。同時,又有很多男人嫌她缺少女人味,又有武功在身,不敢輕易提親。
和黃飛鴻的相遇,撞開了這個女孩的心扉。黃飛鴻不但威名遠播,談吐文雅,又懂得憐香惜玉,簡直就是女孩心中的“男神”。唯一的缺憾是兩個人年齡相差太大。但是,莫桂蘭從來都勇敢果斷,不顧世俗眼光,讓叔伯做主,將她許配給黃飛鴻。
這對莫桂蘭來說是喜悅,對黃飛鴻來說卻是憂愁。黃飛鴻25歲時結(jié)婚,可新婚妻子僅僅3個月后便病故。他和第二個妻子在一起生活3年后,妻子得病身亡。兩次婚姻的打擊,讓黃飛鴻痛不欲生。足足過了10年的單身生活,他才從痛苦中走出來。上天仿佛就是要捉弄他,在生下兩個孩子后,第3任妻子也得病離去。
黃飛鴻覺得自己是一個“克妻”的人,傷心之余,決定不再娶妻。所以,當(dāng)遇到莫桂蘭時,雖然他也心動,卻不敢有任何想法。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像火焰一樣熱烈,讓他有些害怕。
莫桂蘭卻不在乎,她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會害怕命運呢?只要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什么命運她都愿意接受。
當(dāng)愛情遇到挫折時,總需要有人無所畏懼地堅持,只要堅持,再難邁的坎兒也會過去。莫桂蘭的堅持融化了黃飛鴻心底的堅冰,在他這個年齡,如果不是動了真情,怎么會如此決定?
不過,黃飛鴻心里的那道坎兒還是邁不過去,越是情深,越是怕傷害到對方。3個前妻的死亡,讓他無時無刻不擔(dān)心莫桂蘭的將來。他想和這個女孩長相廝守,那么,就不能讓她做自己的妻,讓她做妾吧。雖然他不愿意委屈她,也很不恥別人三妻四妾,但為了她性命無憂、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只能這樣做。
于是,他們的婚姻變得有些奇怪,他用明媒正娶的禮儀迎接她,卻以妾相稱。因此,才有了“十三姨”的稱謂,這是對姨太太的稱呼。莫桂蘭坦然接受,比起愛情本身,一個稱呼不那么重要。
婚后的日子,比影視劇里描述的還要美好。他們一起切磋武藝,一起教授徒弟。黃飛鴻還把舞獅訣技傳給嬌妻——在當(dāng)時,舞獅是男人的專利,而莫桂蘭學(xué)會了舞獅之后,組建起了中國第一支女子舞獅隊。
一個女子,在婚后保持了和婚前一樣的個性,只能說明婚姻沒有給她任何壓力,她在婚姻里如魚得水。
只是這樣的年齡差距,注定了他們無法白頭偕老。1924年,77歲的黃飛鴻離世。共同生活了13年后,莫桂蘭不得不獨自面對人生的風(fēng)雨。
1982年,莫桂蘭在香港病逝,享年90歲。和黃飛鴻的3個前妻比起來,她算得上是福壽齊天。
一個妾的稱謂,保她終生無虞,這就是黃飛鴻給她的最妥貼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