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 李玉 譯
肯納基·艾基,1934年生于俄羅斯楚瓦什自治州的沙姆爾季諾村。這是遠(yuǎn)離俄國文化中心的一個偏遠(yuǎn)山區(qū)。楚瓦什人現(xiàn)有居民約兩百萬人,系古代的匈奴人和保加利亞人的后裔。早年,艾基用本民族的語言寫作。1953年起,他在高爾基文學(xué)院學(xué)習(xí),開始定居莫斯科。在此期間,他與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交往密切,后來,因與帕斯捷爾納克的關(guān)系被學(xué)院開除。自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開始,艾基的詩歌就在世界各地傳播,許多作品被譯成了歐洲各種語言。艾基獲得過一系列獎項:法蘭西學(xué)院獎(1972),弗朗切斯科·彼特拉克獎(1993),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獎(2000),楚瓦什人民詩人(1994),法國藝術(shù)與文學(xué)騎士勛章(1998)等。他以楚瓦什語出版過大約十本詩集,從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開始,艾基的俄語詩歌被翻譯成主要的歐洲語言。1991年起艾基開始在俄羅斯發(fā)表作品。2006年2月21日,艾基在莫斯科逝世。
讓我來到你們中間
像一枚污穢的硬幣
在光滑的絲袋里
混跡于簌簌響的舊紙幣:
竭力發(fā)出金屬的響聲
不與任何事物沖撞,只為發(fā)出最強音
當(dāng)?shù)鸵籼崆夙懫?/p>
當(dāng)記憶浮現(xiàn)
童年的風(fēng)
在秋天早晨化成如煙的雨滴——
請讓我站立
如一個衣帽架
在我身上可以
懸掛的不僅是雨衣
而且可以是比雨衣更重的
物體
當(dāng)我不再相信自己
讓血管的記憶
還給我堅韌的毅力
可以重新在臉上感覺到
眼部肌肉的壓迫
媽媽正在死去,
頭巾還不曾從頭上摘去,
唯一的一次
我為她家織布裙
寒酸的樣式而哭泣。
哦,雪多么安靜,
仿佛有昨天的惡魔
用翅膀?qū)⑺鼈儞崞剑?/p>
哦,雪堆多么富有,
仿佛在它們下面——
埋伏著異教舉行祭祀的
一座座山巒。
而小小的雪片
不斷給大地嵌入
一個個神的象形字符……
你透過染血的樹枝
迎著光攀爬
這里甚至連夢也如同
肌腱的網(wǎng)
有什么辦法,我們在大地上
混在人群中玩耍
而那里——
有云彩的庇護(hù)所,
神祗之夢的
另外,此照片中李鐵夫手扶的藤條拐杖現(xiàn)存我館。而經(jīng)李鐵夫弟子溫少曼先生指認(rèn),此藤杖正是當(dāng)年(1946年)李鐵夫游峨眉山時,他在山下買給李鐵夫的那一根。溫少曼也沒想到李鐵夫一直使用并保留在身邊。李鐵夫四川之行,由李濟深夫婦安排并同行,學(xué)生有陳海鷹、溫少曼。
隔離間,
和被我們打破的、我們的寂靜,
由此在某個底層
我們使它變得
可見可聞
我們在這里用嗓音說話
可以被顏色的明暗所覺察
但是無人能夠聽到
我們真正的嗓音,
而正在變成最純潔的一種顏色,
我們相互不可能了解。
我們把白晝藏到自己不能發(fā)現(xiàn)的地方
仿佛把花園的樹葉藏進(jìn)密室
它安靜地躲起來
這是孩子們在里面玩耍的屋子——
獨立于我們
與我們毫無關(guān)系
在詳盡的展露中讓這光創(chuàng)造你
與此同時永遠(yuǎn)離去的人
將打上它的烙?。?/p>
任何地方所有的門窗都被打開
樹枝撕扯著光
自我們中間唯一
痛苦的
和在我們上空的
中光*的搖擺
背后很久以前就保存了
羞怯面龐的映射
在初光的最深處
注釋:“中光”和下文中的“初光”均為作者生造的詞,原文為 межсвет(英譯為 midlight)первосвет(英譯為 firstlight)。
沒有睡眠者——但存在著入夢者!
恰似
顫動的火焰!
孤獨地:
直到坍塌:
它——無人知曉——
直到深淵——
沒有任何尺度的:
無形地方的事物
將被點燃:
所有的
地方出讓給
地基:
骨灰:
靈魂:
如此:我可以由自身向外播撒!
如此:“唉哩!唉哩!……”最好什么都不說!
如此:玫瑰存在過
如此:
它們已不在
為什么你——這近乎不存在的人
要尋找另一個——
不是骨灰的擁有者?……
從這條路你將獲得什么?它的影子
保存著某些東西……
非人間的食物:
它不在那里……你發(fā)現(xiàn)不了
它的蹤跡——
從前有人造訪過……
——致奧爾加·瑪什科娃
大地不過是思想——可以自由拜訪:
變化著:
有時是我所知道的
思想那就是——布拉格:
那時我看見
城市中的一座墳?zāi)埂?/p>
它——就像憂傷—思想:
大地是痛苦……他的——仿佛那思想
而今是如此的持續(xù)不斷!
我要說出那墳?zāi)埂皦簟保?/p>
唉——受創(chuàng)的我們怎么也不相信現(xiàn)實——
他——看起來就像做著
別人的夢:
似乎沒有終結(jié):
我的
而我本人——嘀嘀咕咕:
“但或許上帝……”——
白樺低聲發(fā)出絮語:
“死了……”——
我們
是延續(xù)著的——衰變?
但是為什么
并非如此?
骨灰孤獨而空虛地飄散……——
(白樺的低語……
我們所有人在世上嘀咕……)——
再一次
復(fù)活?……——
甚至不再痛苦:
仿佛永遠(yuǎn)……
喧囂——仿佛議論這一點!……——
……——
(仿佛被遺棄的——秋之喧囂)
而是心
如今
或者僅僅缺席
在那樣的空虛中——仿佛這心安靜于等待
祈禱的地方
(純潔——逗留——在純潔中的)
或者——開始的疼痛
跳躍到那里(就像一個孩子
可能感覺到的疼痛)
赤裸-活潑、虛弱
如小鳥般
無助
(給女兒,她的三歲生日)
“我看見我愛”——它是光所以光
而“我記得我愛當(dāng)它在窗外不被看見”
那時——它動人—黯淡!由于更為普遍的
光的寶庫!人們的快樂在某處顫動
整個——被安謐的
憐憫所更新:你激動情緒的補充——
來自信賴—清新的生活
(以上為李玉譯)
而茉莉花在臨近:
仿佛是心靈——在離開
突然地——輕輕地——遠(yuǎn)離罪惡!——也像是
我們的痛苦——哀悼——吟唱
成為了思想——藏到
它的中心!——仿佛走向
茉莉-花心……——融化得越來越多
就像——“在上帝之中”
朋友們
今天是個吉日
宛若海豹的淚水
在奧恰科夫*的雪上流淌
幸福令人揪心
這一天暗示著它的形象:
為了讓自己變得長久
幸福抵御著一切透明——
就像抵御終點!
請允許不急著走向她
請允許仔細(xì)端詳
透過今日的陰雨
走到你們撞上的命運中去——
她可以——向往什么?……冗長的解釋:
只能夠——走向生命的竣工!——
而快樂和痛苦
將不會太過迅速——
促成這一點
注釋:奧恰科夫(Очаков),烏克蘭城市,位于黑海沿岸。
暴風(fēng)雪在窗戶里,房間的墻壁
房子早已將我在大雪中遺失
墻上的畫集仿佛在捉迷藏
就像小時候——在她遙遠(yuǎn)的清新中
當(dāng)(暴風(fēng)雪出現(xiàn))窗戶:像秘密:暴風(fēng)雪調(diào)和
自身:一會兒那邊一會兒這邊:
輕微地做著修整
痊愈:
在鎖骨與脖子之間
隱藏著——仿佛是陌生的活物
天真的金黃的
人類的沉默——
為了記憶而成熟:
至今還沒有一句話!
——現(xiàn)在——宛若吹拂一樣走進(jìn)
半空的光亮里:
用暫時無法理解的祈禱——
(仿佛只為了孩子)
你——真正完全安詳?shù)男蜗?/p>
在安詳背后沒有隱約的-危險
自由的——少許孤獨
俄羅斯-河……然后——漸漸地——在你這里閃耀著
另一種美妙的——就是我們稱之為永恒的美
與至善
美在重復(fù)又恰好在耳語這件事!——哦依靠長久的遠(yuǎn)離,
純潔的美越來越寂靜:就像在恒定的
勞作中!——這已經(jīng)太久——
我們甚至已不記得
宛若在萬千靈魂之上
在國家的某處——在我們之后——還有個天空—河
持續(xù)輕微地靜默
這是我的兄弟們穿過陽光
圍墻說著“上帝”,田野唱著歌
橡樹們很溫暖——仿佛它們里面的感恩材料
像言語一樣可以被聽到
只是周圍的水已經(jīng)沒有了波浪
草叢——沒有了交流的特性
兄弟們穿過不可取消的部門
而我不能跳起來進(jìn)入這一鏈條
而您唱了起來——而我漸漸地
闖入雪中(就像某個時候:輪廓
變黑在暮色中的
某處越來越遠(yuǎn))損毀的牌子凸出
在那里——廢墟中間
在被遺棄的茅舍里(唱著低語著后來
哭了很久——卻是
為了
不小的幸福)遠(yuǎn)處森林
仿佛
在夢中
敞開——您唱了起來
(盡管——本不應(yīng)該如此
因為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您繼續(xù)
(要知道沒有我們永恒已經(jīng)
極度地成熟
閃著金子的光)
您繼續(xù)
漸漸低沉地
歌唱
(以上為張猛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