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諾
摘要:穆時英作為新感覺派的代表作家,其創(chuàng)作除了評論界經(jīng)常提到的受到日本新感覺派的影響外,也借鑒了電影的表現(xiàn)手段。本文試圖從穆時英對于好萊塢電影中女性形象的借鑒,他在小說創(chuàng)作時的鏡頭意識和他對于聲音和色彩的運用三個方面,淺析電影表現(xiàn)手法對穆時英小說創(chuàng)作的影響。
關(guān)鍵詞:穆時英;小說;電影;女性形象;鏡頭意識;聲音色彩
【中圖分類號】:J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097-01
引言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中國小說界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流派 新感覺派,穆時英作為新感覺派的代表作家,和施蟄存、劉吶鷗等人一起為文壇開拓了新面貌。對于新感覺派的文學創(chuàng)作,有人認為能從日本的新感覺派中找到淵源,也有人認為其部分于法借鑒了西方文學,對于穆時英的小說創(chuàng)作,李歐梵先生則指出其受電影創(chuàng)作的影響。
一、女性形象
穆時英曾在《魅力解剖學》一文里討論了好萊塢電影展現(xiàn)女明星魅力的技巧:“魅力的形成,攝影機和化妝術(shù)占著極重要的地位。攝影機的角度可以使嘉寶成為一個討厭的老巫婆,或者成為神秘的女王。普通全身的大寫對于女明星最有利的鏡頭是三十度左右的仰角。這樣拍出來的畫而上的黛德麗便會有了謎樣的風姿長睫毛,眼成為半閉的,眉梢彎向鬢角,嘴像稍會閉著一點。腮像陷了下去那樣的空虛。”受了電影的影響,穆時英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也注重表現(xiàn)女性的魅力,《白金的女體塑像》、《墨綠衫的小姐》、《紅色的女獵神》、《Craven“A”》等都是以描寫女性的身體、情態(tài)為主要內(nèi)容的。
穆時英依據(jù)當時好萊塢的女明星將女性分成兩類,并認為“她們是代表著最現(xiàn)代的女性的魅力的兩種型的”,一類是“永遠冷靜地,她不會向你說那些肉麻的話,她不會莫名其妙地向你笑,甚至于連看也不看你一眼??墒悄銋s不能離開她。你可以從她的體態(tài),從她的聲音里邊感覺得在她內(nèi)部燃燒著的熱情”;另一類則是開門見山的女子,“一開頭,就把一切都拿了出來,把全部女子的秘密,女子的熱情都送給了你。她們是一只旅行箱,你高興打開來就打開來,你可以拿到一切你所需要的東西。第一次你覺得非常滿足,可是滿足了以后,你就把她們忘了”。他筆下的女性主人公也正是按照這兩種魅力類型創(chuàng)造的,比如《白金的女體塑像》中的女病人就屬于第一類,“窄肩膀,豐滿的胸脯,脆弱的腰肢,纖細的于腕和腳踝,高度在五尺七寸左右,裸著的于臂有著貧血癥患者的膚色,荔枝似的眼珠子詭秘地放射著淡淡的光輝,冷靜地,沒有感覺似地。”“她的淡淡的眼光注視著他,沒有感覺似地?!弊髡叻磸偷貜娬{(diào)她的淡漠、疏離、冷靜和沒有感覺,然而卻在男主人公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引起了深深的震撼?!禖raven“A”》中的佘慧嫻就明顯屬于第二類,男人們在閑談中提起她時,都形容她是廉價的,沒有人真正愛她,作者將她的身體描繪成一個國家,我們可以輕易從這里讀出嘲諷和戲謔,而這也正與“一只旅行箱”的比喻暗合。
二、鏡頭意識
在電影藝術(shù)中,時間和空間并不需要具有如現(xiàn)實生活一般的連續(xù)性,即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蒙太奇。這種電影敘事的技巧明顯地啟發(fā)了穆時英,并被他吸收到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
比如《夜總會里的五個人》完全可以看做是沒有標注鏡頭的分鏡腳頭本,每一個段落都可以視為一個或一組鏡頭。文章開頭就將共同處于同一時間、不同空間的五個人組接到一起,為我們展現(xiàn)了五幅看似互相斷裂實則密切聯(lián)系的畫面:商人胡均益在金業(yè)交易所破產(chǎn);失戀學生鄭萍在校園池旁等待前女友;美貌和年輕不再的黃黛茜在霞飛路為閑言所傷;季潔在書房里而對各種版本的莎士比亞一籌莫展;工作勤懇的市長秘書繆宗旦在市政府辦公室接到撤職書。在這里作者借鑒了電影表示同一時間的最原始的方法,類似于在屏幕上標示出字幕一樣,在每一場景前,標出了時間——1932年4月6日星期六下午。之后作者由賣報的孩童將畫面轉(zhuǎn)入整個霓虹閃爍的夜上海,特寫,近景,中景,全景,中景,然后又是特寫,由人及物,從局部到整體再到局部,再讓環(huán)境來豐富人物性格。
三、聲音色彩
除了電影中鏡頭的選取和剪接外,穆時英還借鑒了電影藝術(shù)中的聲音和色彩表現(xiàn)法,利用大量聲音和色彩的描寫來保持敘事的節(jié)奏感,增加場景和人物形象的張力。
穆時英時常將自己流連于大上海的繁華時得來的最真切和直觀的感受以聲音的形式寫進小說,比如在《上海的狐步舞》中,運用了“嘟的”、“隆隆地”、“達達達”、“狐步舞的拍”等擬聲詞和富有節(jié)奏感的表達展現(xiàn)了上海的快節(jié)奏,其中的混亂、奢靡、醉生夢死也躍然紙上。
穆時英小說中對于色彩的應用更是俯拾皆是。在《白金的女體塑像》中,他曾這樣描寫來問診的女病人:“和輕柔的香味,輕柔的裙角,輕柔的鞋跟,一同地走進這屋子來坐在他的紫姜色的板煙斗前而的,這第七位女客穿了暗綠的旗袍,腮幫上有一圈紅暈,嘴唇有著一種焦紅色,眼皮黑得發(fā)紫,臉是一朵慘淡的白蓮,一副靜默的,黑寶石的長耳墜子,一只靜默的,黑寶石的戒指,一只白金手表?!北绕鹁唧w的對于五官的描寫,穆時英更傾向于這樣用色彩來表現(xiàn)人物的神韻。就像在電影中色彩總是最直觀和具有視覺沖擊力的,在小說文本中鮮明的色彩描寫也能幫助我們抓住人物特性。
結(jié)語
穆時英不斷地對創(chuàng)作于法進行創(chuàng)新,積極地對電影藝術(shù)進行借鑒,他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參考了電影中的女性形象,注重文本的鏡頭感,并且利用聲音和色彩的描寫來增加文字的張力。雖然也因為過于注重文本的畫面感,而使得主題不夠深刻,但是在形式的發(fā)展上,他所做的努力還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