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初識很平淡。那是在高中分班后,一個女生站起來,他抬頭看看,心說,那么有名的人就她啊。她真的很有名,據(jù)說她各種文體獎項拿到手軟,據(jù)說她平時從不搭理男生,據(jù)說,她很可怕。
可能是為了男女搭配,班主任讓她當班長后,讓他當了副班長。這樣,他就有了很多和她接觸的機會。漸漸地他知道,她看起來高冷,其實是有一顆敏感脆弱的玻璃心。很多時候,她非常情緒化,高興的時候她有說有笑,不高興的時候冷若冰霜,翻臉的時候會瞪你一眼甩手而去。跟她說話需要注意話題,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有些話是不能當著別人面說的,有些話是她能說他不能說的。她笑容很美,和她一起走出山上的教室,迎著夕陽走下大學山,那是他在令人窒息的高三最美的時光。
終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氣問她,想不想考到一起去,卻沒有得到積極的回應。那時他心里所想的并不是愛或者什么曖昧的東西,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一起。
高考之后,他聽說她沒被本一錄取落到了本二,他仿佛聽到那顆玻璃心在咔咔作響。他不知道怎么聯(lián)絡到她,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愿意和他見面。于是,他字斟句酌的給她寫了一封不長的信。他想告訴她,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進了大學,終于有了她的回信。他一直沒有告訴她,他從來都是聽著張信哲的“別怕我傷心”看她的信的。剛上大學的那一兩年,她就是他天空最美的星星。在很想她的時候看看她,在寂寞的時候和她說句話,這就是他那時希望的幸福。
后來,他同她斷了音信。他不是喜歡強求的人,他有時候會想,她那么能歌善舞,在她那里應該非常出眾,身邊應該有很多人吧。他時常會想起高中課堂上那個瘦削的身影,他多么想和她有一個深深的擁抱后,轉(zhuǎn)身離去。
再后來,他談了很多次戀愛,名聲也變得很壞,他覺得自己很孤獨,需要有人陪。他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也不確定她會不會在意。
某一天,他在校友錄上看到了她的結婚照。她身著一襲黃色長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天,他走路回家,路很長,在那個燈火通明的陰冷晚上。
不久之前,他和她重又取得聯(lián)系。他終于知道,她臉上的幸福笑容并沒能持續(xù)很長時間,她的婚姻生活也并不美滿。在他不知道的這些年,就在不算遠的地方,她過著堪稱艱辛的生活。老Red說,有一種鳥是永遠也關不住的,因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滿了自由的光輝。他覺得,她就是那種人,她從婚姻的灰燼中重生,釋放出炫目的光芒。
漸漸地,他對她生活和工作的細節(jié)知道得越來越多,她的形象在他心目中越來越豐滿起來。
他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不會再是以前的她。她會刻意讓自己世故不再青澀,她會懂得怎樣打扮自己不再是小女生,她會小心包裹自己的敏感脆弱不再是玻璃心。但在他內(nèi)心深處,仍然記得大學山上那個倔強少女遠去的背影,一如殷離之于少年無忌。愿她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樣,當他想到她的時候,也會笑出聲來吧?
生活像一條殘酷的河,把她和他分隔在兩岸,遙遙相望卻不能同行。曾經(jīng)是非常好的朋友的兩個人,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多年以后,他逐漸明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狀態(tài)下,遇到合適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哪怕從最初他就知道她是他想要的人。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