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艷
排好鉛字,刷上油墨,用墨輥輕輕碾過宣紙,散發(fā)著淡淡的油墨香的唐詩宋詞便躍然紙上。
有一個牛人,將消逝已久的活字印刷術(shù)又重新帶回到這個年代。
排好鉛字,刷上油墨,用墨輥輕輕碾過宣紙,散發(fā)著淡淡的油墨香的唐詩宋詞便躍然紙上。在這間名為“時光印記”博物館里,我們重溫了當年手印文章的回憶。
用家傳寶貝辦出的博物館
作為家族印刷坊的第三代傳人,從小和印刷術(shù)“打交道”的阮同民對印刷格外著迷。他開辦的這間印刷博物館,有很多藏品也是家傳的,像手搖圓盤印刷機、鑄字機、20多萬枚的各類鉛字,還有1號到6號的銅字模。這其中,尤以存世稀少堪稱文物級別的銅制字模最為珍貴,連用來存放它們的老式木箱都帶著塵封已久的氣息。
據(jù)阮同民介紹,他所收藏的10套銅字模中,包含了宋體、黑體、仿宋、隸書,還有俄文和希臘字母這兩種比較罕有的。因為銅字模早就停產(chǎn)了,除了家傳的四套,其他都是阮同民從一些偏遠小縣城或老印刷廠的廢棄倉庫里淘來的,非常難找。當著我們的面,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套宋體6號字,這套字模共有約6700個常用漢字,也是所有銅模中最為袖珍的一款。拉開屜層取出一個字模后,我們看到在黃豆大小的銅模表面刻了一個和芝麻差不多大的漢字,精細入微的鑄字工藝真是讓人驚嘆。
漂洋過海的尋寶之路
雖是80后,阮同民卻熱衷收藏各種布滿斑駁印記的老物件,百年前的打字機、電話機和老相機等物件,都靜靜地安放在這間時光印記博物館里。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些體積龐大的老印刷機。
“有兩臺是我家傳的,其他都是這些年四處搜集到的,目前已經(jīng)有19臺了,”阮同民說道。不像老相機、老電話這種小物件,動不動就上千斤重的老印刷機,光是運輸就很麻煩。在甘肅平?jīng)?,他曾在一家老印刷廠的倉庫里找到了一臺老圓盤印刷機,但是一噸重的重量實在是搬不動,找了幾個當?shù)氐膲褲h,用圓木墊在機器底下,才硬生生地給拖了出來。因為機器廢棄太久,很多零件都壞了,阮同民又拿著零件去車床照原樣做出來后,這臺印刷機才能重新運轉(zhuǎn)。基本上,博物館里每臺老印刷機的收藏過程都是一段充滿了折騰的故事。
以1970年生產(chǎn)的那臺圓盤印刷機為例,阮同民演示了當年的印刷過程:先給大圓盤涂上一層油墨,再拉動扳手,讓傳墨軸均勻沾上油墨,滾過樹脂模版,然后將棉紙與樹脂模版合并壓緊,打開后就是一張印好的帶有凹凸感的圖案。與數(shù)字印刷比起來,這種一次只能印一張一種圖案的機器早就落伍了。但對一些有特殊要求,比如想定制立體浮雕賀卡或者手工名片的就很合適。
除了國產(chǎn)老印刷機,阮同民也收藏了一臺德國有名的“小怪獸”印刷機,產(chǎn)于1952年的海德堡品牌,也是第一代凸版印刷機。因為德國人很注重對文物的保護,限制老印刷機出口,這臺“小怪獸”還是阮同民托朋友從美國一個手工印刷室里找到的,先是拆裝運到了香港,再輾轉(zhuǎn)運回了青島。剛開始不會用,找了一個退休的老印刷師傅來調(diào)試指導后,這臺60多歲的老機器才又重新鳴起了怪獸嘶吼般的工作聲。
重溫書香墨寶的年代
父輩們早年開印刷坊的經(jīng)歷和現(xiàn)代印刷的更新?lián)Q代,讓阮同民愈發(fā)覺出老式印刷工具的稀罕。沒開博物館之前,就有一個北京的收藏者想出高價買他家傳的這幾套銅制模?!拔也豢赡苜u,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沒有它就沒有這間博物館了”,阮同民說道。他指了指旁邊一臺1987年生產(chǎn)的鑄字機,“這臺機器我已經(jīng)修好了,用它鑄幾套新鉛字出來,再帶到北京、上海去開分館,讓那里的人們也體驗一下活字印刷”。
撿字、排版、印刷,活字印刷的過程很簡單,也很好玩。我們采訪的時候,有幾個中學生正在翻印唐詩。阮同民選了一篇《題都城南莊》給我們演示,首先在近萬個字模中挑選需要的字;然后在特制的模具中“排版”,將挑好的字模一個個整齊地擺放在模具中,并用板鎖固定;之后在字模上涂墨水,夾上宣紙,用墨輥在宣紙上碾壓,讓墨水附著在紙上;反復碾壓幾次,一頁活字印刷的唐詩就完成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別樣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狈秸淖煮w,整齊的排版,清香的油墨味道……一句一行都透露著歷史的氣息,將親手印制的唐詩宋詞再裝裱起來,用阮同民的話說就是“走進歷史,體驗歷史,帶走歷史”。
對于將來,阮同民有許多打算。他計劃先去一趟臺灣,因為聽說當?shù)赜幸患夜爬系挠∷⒉┪镳^叫“日星鑄字行”,很完整地保留了活字印刷工藝,他也想把自己的活字印刷博物館打造成山東的一個文化符號,讓更多人了解印刷文化?!白钪饕木褪前鸦钭钟∷⑦@門手藝傳承下去,最起碼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別忘了這個傳統(tǒng)”,阮同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