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婭紅,賀 音
(湖南工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
卡明斯視覺詩中自然主體之生態(tài)構(gòu)式與宗教維度
李婭紅,賀 音
(湖南工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
基督教神學所闡釋的上帝之形而上屬性展現(xiàn)了生態(tài)思維。卡明斯視覺詩中自然主體敘事所蘊含的生態(tài)理想構(gòu)式高度契合了基督教神學之生態(tài)旨意,其生態(tài)自然觀無不凸顯了宗教文化于人類意識形態(tài)的約定俗成,吻合了基督教神學教義之生態(tài)價值理念,彰顯了宗教文化于文學創(chuàng)作無法分割的鏈接與無處不在的影響。
卡明斯視覺詩;自然主體;生態(tài)構(gòu)式;基督教神學;上帝
英國著名神學家麥格拉思(Alister E. MeGrath)堅信“基督教在塑造西方文化的傳統(tǒng)和價值觀方面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1]1中國學者劉青漢認為 “基督教文化是歐美生態(tài)文學重要的思想資源、精神資源、文化資源、心靈資源及經(jīng)驗資源之一?!盵2]76基督教文化所構(gòu)建的“生態(tài)神學”(ecological theology)早已構(gòu)成了基督教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建構(gòu)了人類生態(tài)意識形態(tài)之底蘊,成為了正面引導人類積極應對以及認真處理生態(tài)危機的重要思想理念。的確,基督教塑形了西方文化,也影響了西方人的自然觀??魉沟囊曈X詩凸顯了基督教神學教義的生態(tài)精神,詮釋了基督教神學倡導的生態(tài)理想構(gòu)式?;浇躺駥W中所闡釋的上帝之形而上屬性在其自然主體敘事中得到了充分的演繹,自然主體在卡明斯的視覺詩中閃現(xiàn)著迷人的神性光環(huán)。透過神性光圈,我們檢索到了其字里行間的宗教語符,探尋到了基督教理無處不在的滲透與影響。
基督教教義神學是基督教在其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經(jīng)過歷代神學家的積累和整理并從中對其進行系統(tǒng)的研究和理論化說明而逐漸形成的一門新的宗教科學教義體系?;浇探塘x神學范疇包括 “上帝論、基督論、救贖論”[3]35-37等。張傳開認為“基督教以其樸素的信仰取代了繁蕪的思辨和論辯,用新的倫理化宗教的理想滿足了人們的道德追求”[4]153近幾十年來,研究者們從《圣經(jīng)》中挖掘出了豐富的生態(tài)思想。韓狄明等整理了近年來學術(shù)界對基督教生態(tài)思想的研究成果后認為基督教生態(tài)價值觀體現(xiàn)為“創(chuàng)世觀、平衡觀、位序觀、回歸觀、眷顧觀、監(jiān)督觀、懲罰觀、平等觀、一體觀、生態(tài)觀”。[5]38-41在基督教神學的版圖里,生態(tài)智慧俯拾皆是、生態(tài)密碼琳瑯滿目。這里我們不妨就基督教神學教義的生態(tài)蘊涵稍作解讀。
其一,物種多樣化的生態(tài)信息。上帝創(chuàng)世論呈現(xiàn)了物種多元化的生態(tài)意識。據(jù)《圣經(jīng)》記載,上帝用六日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宇宙存在的完整生態(tài)體系,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陸地走的、地里長的、空中飄的,凡此種種分明隱含了物種多樣化的生態(tài)密碼,上帝的創(chuàng)世在暗示:物種多樣化、萬物生靈和諧化、生命存在秩序化就是自然之道、生態(tài)之道。
其二,宇宙整體性生態(tài)理念?;浇躺駥W所闡釋的上帝之形而上屬性展示了人與自然相互依存之生態(tài)隱喻。上帝論論證了上帝三位一體的假說,“即從理論上闡述上帝是一個神,同時又具有圣父、圣子、圣靈三個位格,并且上帝是通過圣父、圣子、圣靈的行動或表現(xiàn)顯示出其本體的”。[3]36德國著名新教神學家莫爾特曼認為,三位一體的互相滲透或融貫的生命概念支配了生態(tài)創(chuàng)造論,它闡釋了“一切生物——各以其獨特方式——彼此生活在對方中,彼此共同生存,靠對方生存,為對方生存,”[6]28的生態(tài)理念。他強調(diào)上帝“是在自身中構(gòu)成圣父、圣子和圣靈的獨特而完善的團契的上帝?!覀儽仨毎堰@種關(guān)系理解為復雜的共同體關(guān)系——多層次、多側(cè)面和多方位的關(guān)系?!盵6]7-8他堅持上帝的三位一體本體論證昭示了生態(tài)整體論理念,體現(xiàn)了整合與完整的思維方式。他指出“三位一體的融貫顯示被我們稱作神圣生命和永恒的愛的生存的最高強度;”。[6]26三位一體論的教義“把創(chuàng)造物看作是由相互聯(lián)系過程組成的動態(tài)網(wǎng)絡?!?。[6]144“當我們說創(chuàng)造者圣靈滲透世界時,我們的意思就是把每個個體看作整體的部分,把每個有限的事物看作是無限事物的代表。”。[6]140不言而喻,三位一體論解讀了生態(tài)的整體性原則。它在講述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都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相互依存、自然萬物都是不可隨意取代與毀滅的生態(tài)觀點,它在倡導人必須與自然和睦相處的生態(tài)理念。由此,上帝論不僅演繹了上帝的神屬性,更是闡釋了生態(tài)創(chuàng)造論思想。另外,上帝六日創(chuàng)世的物種類別同樣彰顯了生態(tài)整體性自然觀。人與自然世界是生死相依、休戚與共的整體。自然界的日月星辰、江河湖泊、飛禽走獸、草木花卉、沙石瓦礫、有機無機物等構(gòu)成了一個平衡的生態(tài)秩序,缺一不可。
其三,遵從自然節(jié)奏的生態(tài)思想。上帝設定創(chuàng)世的第七天為圣日——安息日。設立安息日的舉止隱含了生態(tài)密碼。因為,在安息日的寂靜中,人們不再以他們的勞動干涉外界,萬物得到休養(yǎng)生息,人與自然和睦相依。不難想象,莫爾特曼為什么會認為,“安息日的和平…不僅包括靈魂,還包括肉體;不僅包括人,還包括家庭和人類,還包括動物;不僅包括生物,…還包括整個天地萬物。因此之故,安息日的和平也是當今許多人面對日益遭到破壞的環(huán)境所追求的自然的和平的開始?!盵6]375無疑,安息日的設定暗示我們:遵守自然法則、遵從自然律動、節(jié)制人類欲望、減緩對自然掠奪的步伐,人類社會的進步才可以是持續(xù)性的,自然環(huán)境才可能保持綠色的,生命的進程才會是生態(tài)的。
其四,善良慈愛的生態(tài)蘊含?!秳?chuàng)世記》中洋溢著上帝對其創(chuàng)造物的善良與慈愛,夏娃的問世就是一個很好的佐證。 “上帝說,獨居不好,我要為他(亞當)制作一個配偶幫助他。”[7]8《圣經(jīng)》中多處記錄了上帝對其創(chuàng)造物的大愛。如《詩篇》中贊美上帝:“耶和華啊,人民、牲畜,你都救護?!笨梢娚系塾米约旱男袨閭鲗е屏即葠鄣纳鷳B(tài)內(nèi)涵。關(guān)愛生命、保護物種正是生態(tài)神學傳遞的生態(tài)訊息。 愛是生態(tài)精神的構(gòu)造元素之一,上帝強調(diào)了愛的無限價值,告誡人們“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8]《創(chuàng)世記》中記載:“真正的認識并不希望支配被認識的東西,以便占有它。它希望實現(xiàn)同認識對象的交往。真正的認識是交往的認識,它像愛一樣延伸得很遠,愛就是尊重對方的獨立性,……。共同體認識的最高形式是愛的聯(lián)合”。[6]99毫不奇怪,“每一偉大的宗教都會教導人們要崇尚生命”。[9]136當然,這里的生命不是狹義的人類范疇,而是廣義的生命物種。珍惜生命、善待彼此、熱愛自然、尊重自然中與人類完全不同的存在就是生態(tài)神學核心構(gòu)件之一。因此,人類應該建立的是一個萬物和諧團契的共同體??傊?,基督教神學中充滿了生態(tài)的智慧,因為篇幅的緣故,姑且不多做解讀。
Kennedy認為,“在卡明斯的晚年,他開始轉(zhuǎn)向宗教??魉沟膶懽饕查_始呈現(xiàn)出印度教、佛禪以及道教傾向,……堅持上帝是無所不在的自然神?!盵10]163可以說,Kennedy的分析僅總結(jié)了其晚年詩作中的宗教情愫。我們認為基督教理的影響在卡明斯晚年時期是張揚型地顯現(xiàn)、是酣暢淋漓的揮灑。而在卡明斯晚年以外的作品里,宗教意識卻是自然而然地輸出、是毫無知覺地散發(fā)。其實,上帝從來都活在卡明斯的意識形態(tài)中,上帝也活在了卡明斯的視覺詩里。在他的大量視覺詩中,上帝的屬性遍布河流山川、上帝的內(nèi)涵流連于花卉草叢、上帝的精神彌漫于星辰日月。總之,自然主體敘事在他的視覺詩里無不彰顯了基督教文化中上帝之形而上屬性,同時也闡釋了基督教神學所蘊含的生態(tài)理念。
在‘brIght’[11]455[bRight s ??? big/(soft)/Soft near calm/(Bright)/Calm st?? holy/ (soft briGht deep)/yeS near sta? calm star big yEs/alone/(wHo/Yes/Near deep whO big alone soft near/Deep calm deep/???? Ht ????? T) /Who(holy alone)holy(alone holy)alone]這首詩里,自然主體敘事展現(xiàn)了上帝形而上屬性,體現(xiàn)了基督教義對文學精神的一種規(guī)定、一種滲透。首先,詩人用三個‘holy alone’ [Who(holy alone)holy(alone holy)alone]的構(gòu)擬與詩意的想象,把基督教三位一體的上帝觀解構(gòu)無疑,括號與三個‘holy alone’無間距的排版,分明喻示了上帝的本體論證。三位一體的上帝觀闡釋了生態(tài)整體性理念,人類與自然萬物合成的宇宙共同體的關(guān)系猶如由‘圣父’‘圣子’‘圣靈’三個位格合成的上帝一樣是不可拆分的整體??魉狗路鹪谵D(zhuǎn)達美國著名的生態(tài)神學家托馬斯·貝里(Thomas Berry) 的忠告“宇宙中的每個存在物都親密地呈現(xiàn)在宇宙其他存在物的面前且對它施加影響,宇宙中的每種存在都成就宇宙的宏大……”[12]14他認為“人類是地球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一個亞系統(tǒng),在人類活動的每個階段首要關(guān)心的是維護地球的完整性,惟其如此,各個亞系統(tǒng)方能有效運行,……主要的共同體不是人類共同體,而是地球共同體,因此,人類的主要義務是成就這個共同體的輝煌?!盵12]11-12其次,三個“holy”(神圣的,圣潔的)仿佛 模畫了上帝的的真理性、上帝的神明性、上帝的圣潔性屬性。在這里,‘三位一體’的神話得到了充分的詩性證明,上帝的本體特征得到了完美的詮釋。卡明斯以詩歌的表現(xiàn)形式惟妙惟肖地影印了基督教理,闡釋了上帝形而上之屬性——“上帝是永恒的、不受時間限制的,因而具有無限性;上帝不受空間限制因而又具有遍在性;”[3]56此外,印刷體式的大小寫(capitalization,decapitalization)手段也被用來展現(xiàn)上帝之神性存在。即用‘bright’單詞中每個字母的分行逐一大寫,模擬了上帝的存在、上帝的無限、上帝的不朽、上帝的永恒、上帝的全能等屬性。正如基督教義所指“神不但在人心里撒下我們所謂真宗教的種子,也在創(chuàng)造宇宙的整個事工上天天啟示他自己。因此,人一旦睜開眼睛就不得不看到他”[13]20。先民們深信“自從創(chuàng)立世界以來,上帝借著所有的受造物隨時隨地向我們彰顯榮耀”[13]20。 同時,詩人用月光編織的空靈、幽靜、和睦的生態(tài)審美意境,惟妙惟肖地詮釋了基督教神學之生態(tài)價值觀,讓我們體驗到了上帝一手創(chuàng)造的天人合和的生態(tài)仙境。它更展現(xiàn)了一種生態(tài)的詮釋:珍惜人與自然的整體和諧,守護好上帝創(chuàng)造的生態(tài)秩序,恪守上帝之生態(tài)意旨,人類才能永久詩意棲息在此仙境中。
詩歌‘stinging’[11]63(“stinging/gold swarms/upon the spires/silver/ chants the litanies the/great bells are ringing with rose/the lewd fat bells/ and a tall/wind/is dragging/the/sea/with/dream/-S)讓我們感覺到了上帝的無所不在。教堂的尖頂‘spire’金色的光芒‘gold swarms’無一不是上帝的隱姓埋名。難怪先民們感嘆“宇宙如此井然有序地運行,宛如一面鏡子,叫我們思想到那位肉眼看不到的神。先知之所以說到天上的受造物擁有一種萬族都明白的語言,是因為天上的受造物如此明顯地彰顯神性,甚至連最不開化的種族也無法視而不見?!盵13]21正因為有上帝的在場,這黃昏的景色是如此的和諧寧靜,才會看到人類與大自然和然相處。就如詩中所言‘wind /is dragging/ the/sea/ with/dream/S’(和煦的風兒能撫慰大海進入夢鄉(xiāng))。同時,敘事者借用押韻技巧、印刷體式手段隱喻了人與自然的內(nèi)在和諧。如詩行的三角形排版所喻示的是符合自然律的一種運動:在落日的余暉下微風輕撫著海面、銀色的浪花跳著蹦著追向天際……空白處象征著白云和浮懸在海面的薄霧;拆字dream/-S隱喻暮色場景下的大海的溫柔靜謐安詳,更表白了天人合和的融洽、萬物井然有序的排列。面對“城市蠶食了牧歌般的房舍……精神被物質(zhì)的激流擠碎”[14]201-210“花園被機器所占”[15]354的大地,面對“技術(shù)圈現(xiàn)在已經(jīng)強大到能夠改變主宰生態(tài)圈的自然過程的程度”[16]5的社會,面對“被改變了的生態(tài)圈又反過來會淹沒大城市,干枯美麗的農(nóng)場,污染我們的食物和水,毒害我們的身體……會災難性地減弱我們獲取基本生活必需品的能力。人對生態(tài)圈的攻擊已經(jīng)引發(fā)生態(tài)圈的反擊。這兩個世界已經(jīng)處于交戰(zhàn)狀態(tài)”的現(xiàn)狀,[16]5卡明斯在倡導“我們得走向宇宙,研究有關(guān)現(xiàn)實和價值的基本問題,因為宇宙自身深藏人類生存之奧秘”[12]194-195因此,詩人為我們描繪了一幅有上帝在場的人與自然和諧一致的生態(tài)場景,讓我們感受到了天人合和的美麗。在這里,自然主體的敘事仿佛記敘了一個現(xiàn)實版的伊甸園,凸顯了宇宙生存共同體的相互關(guān)系是互相依存、相互滲透的生態(tài)理念,吻合了基督教神學的生態(tài)精神。
在‘i thank You God for most this amazing’[11]663(i thank You God for most this amazing/day:for 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and a blue true dream of sky;and for everything /which is natural which is infinite which is yes/ …)這首詩中,詩人早已把上帝的屬性如數(shù)家珍:上帝是活力四射的綠色精靈(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上帝就是那全部的自然(which is natural)、上帝就是無限的存在(which is infinite)、上帝就是公道正義(which is yes)。這里,詩人對自然主體身份的認同已然和上帝鏈接。我們已無法區(qū)別什么是上帝的特征,哪些是自然的屬性。自然,在作者的眼中其實就是一個如同上帝一樣的獨立存在主體。與此同時,自然主體的闡釋傳遞了基督教神學的生態(tài)精神:善良慈愛是生態(tài)內(nèi)涵的的另一個符號。因為愛上帝為我們帶來了‘活力四射的綠色精靈’(the leaping greenly spirits of trees),因為愛上帝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夢幻般的蔚藍天空’( a blue true dream of sky),因為愛上帝贈與了我們‘一切’( everything)。詩人采用印刷體式手段——大寫(capitalization)(You God)強調(diào)了上帝形而上屬性——上帝的“全在、全能、無限性、永恒性”之屬性,暗含了了上帝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超力;這證實了基督教神學家們的同感“‘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明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無論在天上或地上,都有無數(shù)證明神奇妙智的證據(jù);不只是那些研究天文學、醫(yī)學、或一切自然科學深奧事的專家,就連那些沒有受過教育和最無知的人睜眼也可見這些證據(jù),以至于他們一旦睜眼便不得不為此作見證”。[13]21詩歌的第二、四節(jié)的括號印刷體式手段的使用凸顯了基督教生態(tài)神學內(nèi)涵——上帝“公義、良善、慈愛”之生態(tài)特征:是上帝用他的魔力與慈悲讓死者復活、讓生命重來、讓陽光普照、讓快樂飛揚、讓世界充滿難以想象的美滿。[i who have died am alive again today,/ and this is the sun’s birthday, this is the birth/day of life and of love and wings of the gay/great happening illimitably earth]此外,詩人仿佛在提醒我們,上帝以他的愛心與法力創(chuàng)造了一個人間仙境,人類應該做的就是為上帝的創(chuàng)造添磚加瓦,而不是拆墻毀壁?!罢鐒?chuàng)世論中創(chuàng)造六日一樣,上帝對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都‘看著是挺好的’,都合乎秩序,都和諧無比……”[2]77
詩歌‘in’[11]660[in/Spring comes(no-/one/asks his name)/a mender /of things /with eager /fingers (with/patient/eyes)re/-new-/ing remaking what /other/-wise we should /have/thrown away(and whose/brook/-bright flower-/soft bird/-quick voice loves/children /and sunlight and/mountains) in april(but/if he should/Smile) comes /nobody’ll know]讓我們在春意盎然的四月感覺到了上帝無所不能的霸氣與仁愛慈悲的情懷。詩歌在敘述:上帝就是一位萬能的修復者(a mender /of things),上帝是一位慷慨大方的賜予者,他給與了他的子民潺潺的小溪、綻放的花朵、咿呀的小鳥、可愛的孩童、燦爛的陽光、莽莽的青山(whose/brook/-bright flower-/soft bird/-quick voice loves/children /and sunlight and/ mountains)。當春天來臨時,我們無需去追問他是誰[Spring comes(no-/one/asks his name)],“因為我們透過大自然察覺到神的存在”[13]37因為“這位先知也巧妙地將鋪在天上的蒼穹比擬為他榮耀的幔子,也提及他在水中立樓閣的棟梁、用云彩為車輦、借著風的翅膀而行、以風為使者、以火焰為仆役?!盵13]21因為他無時不在為他的子民造福,他無處不在為他的臣民解難。 不難看出,自然主體的敘事仿佛在告訴我們自然就是上帝的化身,透過自然主體敘事,我們也感覺到了基督教神學所隱含的生態(tài)訊息:愛就是人與自然保持和諧的動力。詩人似乎在提示:人類如果富有像上帝一樣的慈愛,宇宙之中還會有殺戮,世界之中還會有惡行嗎?同時,詩文的豎形排版從視覺的角度隱喻了上帝的偉岸、崇高、圣潔;單詞“renewing”被拆成3部分(re/-new-/ing),且分段放置,這里的印刷體式拆字手法喻示了不斷修復人類的破壞行為的艱辛,彰顯了上帝愛心的厚重;同樣,印刷體式連字符的使用(-new-)暗指上帝救贖人類的決心,再苦再難也無所畏懼,一定要讓世界永遠保持其創(chuàng)世時的模樣,永遠光鮮如新。詩人似乎要我們牢記耶穌對其門徒的告誡“你們要謹慎自守,免除一切的貪心;因為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豐富?!盵17]129卡明斯贊同“我們對自然過程造成的擾亂只能為自然所吸收、在適于生態(tài)系統(tǒng)之回復的限度內(nèi)進行?!盵9]60的生態(tài)觀,卡明斯對人類生存的生態(tài)狀態(tài)理解是:人類應該使自己的生活變得“跟大自然自己同樣地簡單”。[18]99
在‘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11]197[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which comes carefully out、of Nowhere) arranging/a window, into which people look (while/people stare/ arranging and changing placing/carefully there a strange/thing and a known thing here) and/ changing everything carefully/spring is like a perhaps/Hand in a window(carefully to/and fro moving New and/Old things, while/people stare carefully/moving a perhaps/fraction of flower here placing/ an inch of air there)and/ without breaking anything.]這首詩歌中,詩人用一個‘上帝就是春天的手’的比喻把上帝拯世救世的超力彰顯無遺;他用大寫的Spring、Nowhere、Hand暗示了上帝的無處不有的存在:以春天使者身份出現(xiàn)的上帝,在任何時空與地域,只要他的子民需要,他都會立馬變成一只你想隨心所欲使喚的手,給其子民送來鮮花、帶來空氣 [moving a perhaps/fraction of flower here placing/ an inch of air there) ];此時,我們不禁想到了中世紀哲學之父愛留根納(Johannes Scotus Eriugena)對自然的理解“倘若我們了解到了上帝創(chuàng)造了萬物,我們不外是把這理解為上帝現(xiàn)存于萬物之中,也就是說,上帝是一切存在的本質(zhì)?!盵19]159“宇宙萬物是‘神的顯現(xiàn)’;宇宙是發(fā)展成為具體、由自身而形成的上帝(deus explicitus)。上帝和宇宙是同一的。這同一個‘自然(nature),作為創(chuàng)造萬物的‘一’,是上帝;作為被創(chuàng)造的‘多’是宇宙?!盵20]389“上帝是萬物,萬物是上帝,整個自然在上帝這里達到了統(tǒng)一”。[4]178卡明斯在字里行間無不敘述了上帝對其子民的慷慨與呵護,他不會贊同對其創(chuàng)造的世界作出任何破壞行為[and/ without breaking anything]。身處機器轟鳴、工具輩出的時代,面對物欲橫流、金錢至上的社會,詩人目睹的是倫理道德的漸行漸遠,慈愛良善的消失殆盡。他多么想喚起人們對上帝慈愛良善的記憶,讓人們仿效上帝之行,善待物種、呵護環(huán)境、遏制欲望、認識自然價值。人類應該明白“貶低自然價值而抬高人類價值無異于用假幣做生意?!盵9]196-197其結(jié)果是“導致了一種機能失調(diào)的、獨斷的世界觀。因為我們錯讀了我們的生命支撐系統(tǒng)……我們自己給自己找理由說:這個世界并沒有規(guī)范結(jié)構(gòu),因而我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盵9]196-197此處,詩人不僅用比喻的方式闡釋了上帝之形而上之屬性——神的全能性,而且展現(xiàn)了基督文化對其生態(tài)自然觀的介入與嫁接。自然主體的展露深刻演繹了基督教神學生態(tài)價值觀,讓我們領略了《圣經(jīng)》中愛的生態(tài)主題。也許,卡明斯想要強調(diào)的是:愛是上帝的生態(tài)名片,上帝用愛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律動的春天、一個神奇的世界,人類應該秉承上帝的良善,與自然和諧相處,做一個自然中的謙卑者。正如美國生態(tài)學家羅爾斯頓所言“這種謙卑含有大量的愛,要讓別的生命存在下去。這樣,謙卑者就繼承了地球”。[9]414
顯然,卡明斯視覺詩中自然主體敘事深層演繹了基督教文化中上帝之形而上屬性以及其生態(tài)精髓。其自然主體敘事呈現(xiàn)了多維的生態(tài)理想范式——宇宙整體性生態(tài)思維、人與自然和諧為一的生態(tài)倡導、熱愛自然善待生命的生態(tài)指向、符合自然節(jié)奏生存的生態(tài)訴求等,再現(xiàn)了基督教神學的生態(tài)價值觀,體現(xiàn)了基督教神學所展現(xiàn)的自然之道——萬物團契之道。其生態(tài)價值觀高度契合了基督教神學之生態(tài)旨意。同時,卡明斯自然主體敘事凸顯了基督教神學于人類意識形態(tài)的浸染與滲透,展現(xiàn)了宗教文化與文學創(chuàng)作不可分割的鏈接與影響。難怪當代基督教神學研究者們感慨“科學家們慢慢發(fā)現(xiàn),基督神學并不保護陳腐的世界觀,相反,它不僅在宇宙論領域,而且在社會實踐領域都是值得認真加以考慮的合作者?!駥W和科學將共同實現(xiàn)對世界的認識?!盵6]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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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logical Paradigms of Nature as a Subject and ReligiousDimensions in Cummings’ Visual Poems
LI Yahong, HE Y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Zhuzhou,Hunan, 412007,China)
The metaphysical property of God illustrated in Christian theology indicates an ecological thinking. The ecologically ideal paradigms implied in his visual poems with the theme of the narrations of nature as a subject exactly agree with the ecological will of Christian theology. His ecological view of nature highlights the performative formula in human’s ideology decided by religious cultures, matches the ecological values of Christian theological doctrines and manifests the inseparable connection of religious cultures with literary writings as well as ubiquitous influence on literary creations.
Cummings’ visual poems;nature as a subject;ecological paradigms;Christian theology;God
責任編輯:李珂
10.3969/j.issn.1674-117X.2015.06.021
2015-08-13
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3YBA394)
李婭紅(1958-),女,河北棗強人,湖南工業(yè)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比較文學;賀 音(1980-),女,湖南株洲人,湖南工業(yè)大學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H052 I052
A
1674-117X(2015)06-009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