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莎莎 鮑恒
(安徽大學文學院,安徽合肥230601)
劉履芬研究綜述
趙莎莎 鮑恒
(安徽大學文學院,安徽合肥230601)
劉履芬是晚清吳中詞派的一員,著有《古紅梅閣遺集》八卷,對吳中詞派的發(fā)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同時他的《紅樓夢》評點也是紅學研究的重要史料。另外他還是一位重要的藏書家。而近年來對劉履芬的研究較少,是晚清文學史上的一大空白點。現(xiàn)就對劉履芬的研究進行梳理,便于世人更好地了解這一歷史人物。
劉履芬;《紅樓夢》評點;《古紅梅閣遺集》;詞學觀;吳中詞派
劉履芬(1827-1879),字彥清,號泖生,一號漚夢,浙江江山人。他自幼好學,泛覽經(jīng)史子集,頗具文學功力,喜收藏金石圖書,善駢文,工詩詞,著有《古紅梅閣遺集》八卷。另外他是當時有名的藏書家,曾任校讎,手批東觀閣本《新增批評繡像紅樓夢》,并過手錄王希廉批語二百余條,自己的批語更是多達九百余條,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去研究的。本文旨在梳理1982年到2015年30多年間國內對劉履芬的研究成果及存在的不足?,F(xiàn)國內對劉履芬的研究主要有四個方面:對《紅樓夢》評點的研究,對其詞學和詩文的研究,對劉履芬與吳中詞派的研究和劉履芬行年考的研究。
20世紀80年代以來,劉履芬對東觀閣本《紅樓夢》的評點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劉履芬于同治七年擔任蘇州書局提調,是個閑職,但他本人親自動手擔任校讎、版本考證等工作,另外他嗜愛抄書,現(xiàn)留有多本著作都是他的手抄本。現(xiàn)在最為文學界所關注的便是他對《紅樓夢》的評點研究,這個版本是嘉慶十六年重印的東觀閣本《新增批評繡像紅樓夢》,背面有“東觀閣主人”題識,版本扉頁題有“嘉慶辛未重鐫,東觀閣梓行,新增批評繡像紅樓夢”。據(jù)王衛(wèi)民先生考證,“這部書經(jīng)收藏者用紅筆端楷全部??边^,尤其難得的是有眉批、行側批、底批九百余條(包括抄錄王希廉批語二百余條)。這些批語對《紅樓夢》的主題、人物、藝術、隱語、命名以及疏漏等,都有較詳細而深刻的分析和評論”。[1]
最先注意到劉履芬評點的王衛(wèi)民先生對劉氏的批語進行了肯定,這也是紅學研究中的重要突破點,并且經(jīng)他考證,這版《紅樓夢》的最早收藏者、??闭吆团⒄叨际莿⒙姆?。同時他把劉履芬的評點研究作了總結,分為五個方面,分別是對思想主題的認識、對人物的評價、對藝術技巧的分析,對隱語,命名,詩詞,謎語的破解和借題發(fā)揮。由此我們了解到劉履芬在對《紅樓夢》的批語中表達了自己的一些政治態(tài)度和文學思想,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
同時期的周汝昌先生在《〈紅樓夢〉劉履芬輯錄》的序言中提出了對劉履芬評點的不同看法,他認為劉履芬的評點存在著一定的缺點,“劉氏一是到底不免受‘隱秀金瓶梅’說的影響,過于喜歡追索男女風月之隱,津津而道之。一是既知高鸚是續(xù)書人,——他引了張船山的詩,卻又仍把一百二十回當作整體而渾淪不辨地作為論析的根據(jù)(也許他得知高鸚之事是在批書以后,引詩是最后錄人的)”。[2]這種批評是中肯的。不過同時他也肯定了劉履芬評點的重要價值,認為劉履芬敢于說時人乃至今人所不敢說,他在評點《紅樓夢》的同時也在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盡管這些是不合當時封建禮教的。另外,劉氏提出的“有命無運,累及爹娘”是一書的宗旨,也是獨到的看法。周汝昌就此深表敬佩之情,認為自己是無法與之比肩的。
到了20世紀末,學者對劉履芬的評點研究又有了更深的發(fā)現(xiàn),苗懷明《〈紅樓夢〉劉履芬批語考辨》中提出了與王衛(wèi)民不同的看法,他認為“所謂的《紅樓夢》劉履芬批語不過是抄錄王希廉、姚燮的部分批語而成,劉履芬本人的批語因數(shù)量少,內容簡單尚不足成為一家之評,遠不可與王希廉、姚燮、張新之、陳其泰等人批評《紅樓夢》的成就相比,但劉履芬的抄錄手批《紅樓夢》有助于對劉履芬思想、藝術觀及姚燮批語等的深入探討和研究”。[3]苗懷明先生運用了大量的實證來論述自己的發(fā)現(xiàn),可見劉履芬的評點對于研究劉氏本人和紅學研究來講都是很關鍵的。
進入21世紀后,學者開始關注劉履芬的藏書問題研究,湯偉拉在《過云樓藏劉履芬抄本考述》中主要對所藏手抄本進行考證,劉履芬不僅愛書也好藏書,更是對所藏之書進行抄寫,“上世紀90年代,過云樓藏書中的四分之三為南京圖書館所購,其中劉履芬的抄本有:《鄉(xiāng)黨圖考補正》、《校補竹書紀年》、《大唐六典注三十卷》、《傷寒明理論四卷》、《鄧析子二卷商子五卷素書一卷》、《印人傳三卷》、《菰中隨筆》、《稽瑞一卷》、《醉翁談錄八卷》、《纂圖釋文重言互注老子道德經(jīng)二卷》、《玉笥集十卷》、《天臺林公輔先生文集不分卷》、《琴隱園詩集》、《增廣圣宋高僧詩選前集一卷后集三卷續(xù)集一卷》、《國朝七家詞選》。除上述抄本外,尚有約八十種左右,分別收藏于國內圖書館和博物館中”。[4]由此可見劉履芬對中國藏書事業(yè)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據(jù)上述對劉履芬的評點研究,我們可以大致確定劉履芬的批語是手批本,并且是他個人完成的。值得注意的是他對《紅樓夢》進行評點,是屬于文人個體欣賞自覺的事情,帶有一定的娛樂性,并不是為了發(fā)行而作,所以在他的批語中也有抄錄王希廉、姚燮、陳其泰等人的批語。這種對批語的考辨工作對我們理清評點家相互流傳和相互影響有很大幫助。
劉履芬是一位詞人,同時又擅長寫詩文,他的著作主要收集在《古紅梅閣集》中,共分為八卷,其中卷一和卷二為駢文,題為“駢文一稿”和“駢文二稿”,共有五十六首;卷三至卷六為古近體詩,題名分別為“秋心廢稿”、“皋廡偶存”,“淮浦閑草”和“漚夢蛻編”,共有兩百七十七首;卷七“旅窗懷舊”有絕句七十首;卷八“鷗夢詞”為長短句七十四首,后有附錄六則,分別為:書后,家傳,墓志,哀辭,哀詩和行述。其中的七十四首詞又被陳乃乾收錄到《清名家詞》(第十冊)中。學者對劉履芬詩文的研究少之又少,只有對他著作的一些簡短評論,并無專門的研究論著。
清代李慈銘在其《越縵堂筆記》中對劉履芬的駢文進行了評價,“閱紅梅閣駢文,近人江山劉履芬彥清所作也,文僅三十一篇,胎息于洪北江,簡貴修潔。雖少力少弱,未宜長篇,而古藻盎然,善言情狀。如送家弟赴里序、與宋詠春書、十剎海觀荷小記、夏君妻王孺從偯鬧、觴妝俚沽,尤情文騷楚,求之古人,亦不多得。其余佳著尚夥,固一時之俊也。此君入貲官主事,改同知,與譚仲修素交好。集中有秋日游陶然亭記,為咸豐己未京兆罷舉后作。予是年亦被放在都,惜未與之相識。是集有泗州傅桐所致一書,文亦古雅,論駢文家法,識議獨高。”[5]這應該是對劉履芬較中肯的評價了。同時期的杜文瀾在《憩園詞話》卷五中對劉履芬的評價也很高,“精古文辭,兼工長短句”。[6]2964-2966這些評價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對劉氏的文學創(chuàng)作有了進一步的研究。
20世紀后期陳乃乾在編寫《清名家詞》時也選錄了劉履芬的《鷗夢詞》,并且高度評價了他的詞學創(chuàng)作,認為劉氏“工詩詞。文亦淵雅雄厚”。[7]這也是學者開始關注劉氏詞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
對于劉履芬,他的好友譚獻稱其“填詞名雋,不肯為姜、張所囿”。[8]姜張二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講求格律聲韻,詞風相近。劉詞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他不像浙派詞人專以詠物為能事,而是在守律的前提下注重“立意”。這是繼承了常州派重比興尚寄托的思想。他的詞學創(chuàng)作更是體現(xiàn)了這一點,如《水龍吟·自題寫秋心館圖》:
暮云低掩文窗,薜蘿隨處宜秋色。閑階小雨,垂花門下,一燈明滅。蟀不成吟,蟬猶余唱,勾人怨切。更江鄉(xiāng)冷峭,白蘋風起,都併作,愁來跡。路到蓬山又隔,費平章、長楊賦出。墻東斷夢,城西闌夜,綺懷消歇??⊙蹤M波,華年流水。從今怕說。判輕衫短帽,含情絮絮,老梁園客。
20世紀90年代末,對清詞研究成就頗高的學者開始對劉履芬的詞學創(chuàng)作作了進一步的研究。嚴迪昌先生在《近代詞鈔》中對劉履芬的評價是:“因其流徙江南北時,目擊軍情勞敝,家室復被毀,故其詞情凄惻多為。……導致劉氏詞由‘浙派’入而不能墮空枵之弊端?!盵9]這主要是因為劉履芬親身經(jīng)歷了太平天國運動后帶來的災難,他的好友孫麟趾和宋志沂都在戰(zhàn)爭中死去。他在《金縷曲》中描寫戰(zhàn)亂使得人們流離失所、四處逃難的情景。
滿幅流民影。似監(jiān)門、圖中血淚,上通天聽。鳴雨偏災開殺運,匝地狂烽四迸。從此作、無家蓬梗。兒女同舟親戚共,更荒荒、月色霜風勁。諸苦惱,付前定。桃源悔不維煙艇。武陵人、今番再到,僻秦仙境。蓑笠琴書都棄卻,留得冤禽并命。待隻手、乾坤重整。一昔團圞非幸事,問蟲沙、猿鶴歸何等。含恨意,有誰省。
在江山文史資料委員會合編的《江山文史資料》第七輯《詞人劉履芬傳論》中對劉履芬的評價頗高,并對他的《鷗夢詞》進行了分析,認為劉履芬仰慕漢魏六朝,師法洪亮吉,其詩文遒麗宕逸,入之幽雋。他的詞多應酬贈答之作,表現(xiàn)離愁別緒,春恨秋悲,閨閣情思,多抒寫個人情懷,也有反映時事的,如《金縷曲》二首。他的詞風格與其詩文相近,而他精通音韻詞律,熟讀諸子百家、班馬史漢,所以,“他嫻熟地使用各種詞牌,他的詞多用典故,并很講究格律,講究音樂美,在清代詞家三派中,他更似浙西派,近朱彝尊,而似姜夔、張炎為宗?!盵10]
21世紀又有學者把劉履芬的文學創(chuàng)作作了補充和發(fā)展,陳水云先生在他的《浙江江山劉氏與清末民初詞學》[11]180—188中就提到了劉履芬的詞,并提出他的詞學思想兼容浙西、常州的詞學思想。陳水云先生在論述浙江江山劉氏一族時,對三人的思想傳承給予了很大的評價。不管是家庭教育還是師長傳授,以及創(chuàng)作指導方面的點撥,都受到了吳中詞派深遠的影響。他們都對詞律、詞韻,還有四聲平仄的要求極為嚴格。這點與活躍在吳中詞壇上的“后吳中七子”重視詞的音律方面是相通的。
這些研究表明學者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了劉履芬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從側面也證明了劉履芬詞學在整個詞學史中有一席之地。
當時劉履芬應好友潘鐘瑞等人的邀請加入?yún)侵性~社,其詞風與“吳中七子”相近。吳中詞派一般來說是指清代嘉慶、道光年間以戈載等吳中七子為首的,活動在蘇州一帶的一批詞人。他們有明確的文學主張,主張聲律說,在詞學創(chuàng)作上嚴守格律。同時也有公認的文學領袖,如以戈載、朱綬等人為首的吳中七子,并且形成了大致相同的創(chuàng)作風格。吳中詞派對我國詞史最大的貢獻就是其嚴守格律創(chuàng)作,對詞史的創(chuàng)作觀念有一定的影響。其子劉毓盤在《詞史》中曾評價過吳中詞派,他認為:“陶氏后,詞學莫盛于吳。時以朱綬《知止堂詞》、沈傳桂《清夢庵詞》、沈彥曾《蘭素詞》、戈載《翠微雅詞》、吳嘉洤《儀宋堂詞》、王嘉祿《嗣雅堂詞》、陳彬華《瑤碧詞》為吳中詞七子。戈氏精音律,于白石旁譜多所發(fā)明,以正萬氏之失。其《詞林正韻》,亦足以正仲恒、吳烺之失也?!盵12]602
進入到21世紀后,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把對劉履芬《紅樓夢》評點的研究轉移到對劉履芬和吳中詞派的聯(lián)系上面。
最先對劉履芬和吳中詞派關系作出研究的是沙先一先生,他在著作《清代吳中詞派研究》中提到劉履芬以及他的作品,認為劉詞代表了他的人生經(jīng)歷,是其人生經(jīng)歷的真實寫照,詞人長期漂泊流徙,居無定所,政治上也一直不得志,所以在詞中大多抒發(fā)此種情感。但是由于這類作品較多,給人以雷同之感,“這也從側面上說明其詞內容上的貧乏單調,當然這也是晚近詞壇創(chuàng)作的通弊”。[13]劉履芬一生以兼容浙西和常州詞派為創(chuàng)作目標,他以個人經(jīng)歷為素材,在詞作中抒發(fā)自己的思想感情。這種研究思路讓我們從另外一個視角看待劉履芬及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
隨后姚蓉《明清詞派史論》中也開始關注這一問題,并在自己的著作中把吳中詞派當成浙西詞派的旁支,在提到吳中詞派成員時也提到了劉履芬,“后期吳中詞派影響已越出吳中地界,潘鐘瑞、王壽庭、宋志沂、朱和羲等吳中詞人與張鴻卓、劉履芬、劉觀藻、杜文瀾等外地作家等一起構成吳中詞派后期的創(chuàng)作陣容”。[14]這一點也足以證明劉履芬與吳中詞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吳中詞派深受浙西和常州派的影響,在自我的發(fā)展中又汲取了這兩派的特點,劉毓盤在《詞史》:“若夫匯刻詞,于宋徵輿之《幽蘭草》不書,不以方隅為域也;王鵠之《同聲集》不書,不以官爵為寵也;吳中詞七子則書,以其融二派于一,以臻于極盛也。”[12]211
關于吳中詞派的研究,不得不提到同屬晚清吳中詞派重要成員的劉履芬的弟弟劉觀藻。劉觀藻,字玉叔,著有《紫藤花館詩馀》,附于其兄《古紅梅閣集》后刊行。劉觀藻的詞風多有變化,前期曾學蘇辛豪放一派,與時人大有不同。賈敦良《紫藤花館詩馀》:“今之言詞者矣,目蘇辛為粗豪,薄秦柳為側艷。試取蘇辛驚才絕艷諸作讀之,后人能為之乎?取秦柳而去其側艷,其亦許之乎?抑將不得為詞乎?今之言詞者曰:‘必以南宋為宗。’”[15]839這點是劉觀藻還沒有什么人生經(jīng)歷時所推崇的詞學觀,到了后期就大受吳中詞派影響,“漸識宋賢蹊徑,約而彌精,煉而不肆,骎骎乎登草窗玉田之堂?!盵15]850
《憩園詞話》卷五:“泖生介弟玉叔劉茂才觀藻,著有《紫藤花館詞》,娓娓言情,一氣舒卷,別有雋逸之致,可稱小宋。惜早亡矣?!盵6]2964-2966劉氏二兄弟的詞風在前期多有不同,到了后期同受吳中詞派思潮的影響,二者的詞風頗為相近。
從劉履芬和吳中詞派的聯(lián)系可以看出,劉氏詞風受吳中詞派影響很大,滲透于他的詞學創(chuàng)作中。無論是詞牌的選用,格律的嚴謹還是詞學觀的表達,都打上了吳中詞派的烙印。
對于劉履芬的行年考方面,現(xiàn)就可考的有20世紀90年代周少雄先生所著的《明清浙籍詞人考論》[16]中對劉履芬有關的事跡及交游進行的一個簡單的梳理,在文中也對他的父親、胞弟、好友以及他的兒子劉毓盤進行了簡單的考論,并在前人的基礎上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他認為劉履芬、劉觀藻、劉毓盤這三個的詞學成就是很有價值的,在清代詞壇上也占有一席之地,需要深入挖掘。
進入21世紀初,朱德慈在此基礎上編寫了《近代詞人行年考》[17],書中專辟一節(jié)對劉履芬進行了編年考,這個編年考極為詳細地考證了劉氏自出生起的大大小小事件,便于我們更加深入、全面地去了解劉履芬。由他的行年考我們可以得知劉履芬與大多數(shù)的晚清文人一樣,飽受戰(zhàn)亂之苦,并且郁郁不得志。這些資料有助于我們將其和劉氏的詞學創(chuàng)作聯(lián)系起來,提供一定的研究依據(jù)。
劉履芬留下來的東觀閣評點一直是紅學研究的重要資料,其詞學和詩文也為后人提供了豐富的史料,這些都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
劉氏對中國詞學史最重要的影響便是對其兒子劉毓盤的影響。劉履芬不僅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兼融浙西詞派和常州詞派的思想,而且在教育自己的兒子學詞時也應注意二者的融合。據(jù)劉毓盤在著作《唐五代宋遼金元名家詞集六十種輯·自序》中寫道:“九歲學詩,先人授以作詩法。十二,請學詞。先人曰:‘小詞學唐,慢詞學宋,朱竹垞之言也。浙派主協(xié)律,常州派主立意,溝而通之,斯得矣’?!盵18]“劉履芬還以《花間集》、《草堂詩馀》、《六十家詞》為準的,教其以作詞之法。后來劉毓盤又拜父執(zhí)吳縣潘鐘瑞、仁和譚獻為師,與鄭文焯、劉炳照、蔣玉棱、曹元忠、王鵬運、江標、吳昌綬等交往,視野漸有拓寬,創(chuàng)作技巧亦有提高,并撰《噙椒詞》一卷,還有輯《唐五代宋遼金元名家詞輯》之舉?!盵11]185劉毓盤所著《詞史》是我國第一部詞史,他對詞史的研究是中國詞史上的一大幸事,為研究中國詞史留下了寶貴的資料和依據(jù)。
劉履芬之所以能引起學者的關注,一定程度上是和他的自殺有關。他死于光緒五年乙卯年十月初二,當時奉調任江蘇嘉定縣令,他同情百姓的疾苦,但當時官場腐敗,并非劉履芬一己之力可以挽回,當時在程其玨的任內發(fā)生過一起案件,個中有很多無辜百姓受到株連,劉氏心有不忍親自解送犯人到總督那里求情,卻被拒絕,這件事成了劉履芬的心病,認為自己德薄,殃及百姓,所以覺得不如死去。
劉氏自殺事件影響很大,譚獻曾記載“君當閱實,不能抗止上官以平反,神明盡傷。已而,告殺人者至諼也。君廉知之,而法當往眎尸,度諼者必挾以難吏,憤甚,先一夕自刺死”。他的另一位好友在許應镕《古紅梅遺集序》中也對劉履芬自殺這件事進行了記載,“十月朔薄暮,鄉(xiāng)民有以殺人報者,或曰偽也。心難相驗,事旦且奈何,從幕中友反復諮論,漏下三十刻不休。友,前官友也,頗厭卻之。手洗怨錄,返室,仆隸悉酣臥,不知何所感,即夜揃咽喉自殘。年五十三”。從這些記載中我們可以得知劉履芬性情耿直且為官清正,為了百姓的清白和安危不顧自己的性命,是個用生命為真理吶喊的人。
劉履芬作為晚清吳中詞派的一位重要成員,其詞學創(chuàng)作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遺產(chǎn),而他的為人也值得我們學習。而今我們對其研究較少,實為可惜,今后可向他的《鷗夢詞》以及詩文研究方向發(fā)展,以填補這些空白。
[1]王衛(wèi)民.談劉履芬東觀閣本《紅樓夢》批語[J].文獻(第十一輯),1982(1):74-87.
[2]周汝昌.《〈紅樓夢〉劉履芬批語輯錄》序[J].文獻,1983(1):75-80.
[3]苗懷明.《紅樓夢》劉履芬批語考辨[J].文獻,1995(3):273-277.
[4]湯偉拉.過云樓藏劉履芬抄本考述[J].東方收藏,2015(2):1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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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劉毓盤輯.唐五代宋遼金元名家詞集六十種輯[M].北京:北京大學排印本,1925.
A Research Review on Liu Lvfen
ZHAO Shasha BAO Heng
(College of Humanities,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As a member of Wuzhong Ci(a type of lyric poetry)Group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Liu Lvfen wrote eight volumes of Collections in An Ancient Red Plum Pavilion(Gu Hongmei Ge Yiji),and made an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Wuzhong Ci Group.At the same time,his comments on A Dream in Red Mansions are important historic materials to study A Dream in Red Mansions.Besides,he was an important bibliophile.And in recent years the study on Liu Lvfen is scarce,and is a gap in literary history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This study on Liu Lvfen is to facilitat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is historical figure.
Liu Lvfen;comments on A Dream in Red Mansions;Gu Hongmei Ge Yiji;Ci’s views;Wuzhong Ci Group
K825.6
A
1008-8318(2015)10-0032-05
2015-08-16
趙莎莎(1992-),女,安徽阜陽人,碩士生,研究方向:清詞研究;鮑恒(1957-),男,安徽六安人,教授,博士,研究向:詞曲學,文獻學。